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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萨评版】菊与刀 1.1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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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萨评版】菊与刀 1.5

[《菊与刀》是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的著名作品,也被称作西方了解日本的一扇窗,影响深远。最近,萨受一家出版公司委托为该书加些注解,聊以成篇。这个工作萨已经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对自己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自信。因此,把完成的章节陆续放上来,一方面是整理,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以减少错误,使其中的注解更有价值。基本的速度应该是每天放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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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苏 ]

因此,这是一本阐述日本习惯的书:人们觉得日本的习惯应该是什么样的,或是说人们觉得日本的习惯就是什么样的。它将谈及日本人在哪些情况下希望能得到恭维,在哪些情况下则不希望;他们什么时候会感到惭愧,什么时候会感到尴尬,以及他们对自己都有哪些原则、要求等等[萨评:指标够高的,这就是日本人他妈妈恐怕也不能了解到如此详尽的程度吧。]。本书所论述的事项,要说最理想的论据,恐怕就是那些平凡的街头巷尾形形色色的清谈者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都会亲自置身于书中提及的那些特殊情况,但他们都会承认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如何如何。[萨评: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得看碰上谁,要是碰上赵本山,老太太肯定给忽悠晕了,要是碰上崇祯朝的御史高官,那就更惨,这都是道理说得比谁都明白都慷慨,投降起来比谁都快都彻底的职业骗子。美国没有出过朱熹,他们对这一点不明白,是正常的。]之所以这样进行研究,目的是要勾勒出日本人灵魂深处指导他们思考、行动的态度。也许最终这本书都不能完全达到这种目的,但这是此书追求的目标。

研究者在研究中很快就会发现,对一些现象的研究,即使再增加更多的材料,也不能保证它的确凿性。譬如,一个人应在何时向谁行礼,就没有必要对每个日本人都进行统计研究。这种常识问题,任何一个日本人都可以向你说清楚,只要有几个例证就行了,没有必要通过成千上万的日本人获得一致的结论[萨评:这倒不错,日本人对于一些固定的规则特别是礼仪的遵守,常常达到死板的地步,确实不需要每一个日本人都研究才能参透这些东西。举例而言,抗战的时候,山东文登曾有一次和日军便衣队的战斗。此战,日军试穿便衣出击八路军赛时礼部,但被轻易识破。理由很简单,虽然换了便衣,但日军军规中有一条 – 士兵出营必须戴帽。恪守军规的日军因此为每一个便衣兵配了瓜皮帽一顶。于是,八路军哨兵就看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 – 一些“老百姓”迎面而来,有拣粪的,有串亲的,有要饭的,却无一例外人人一顶暂新的瓜皮帽。。。不打,才怪呢。]

而如果研究者想弄清楚影响日本人生活方式的理论前提条件,他的工作就远比统计证实工作艰巨得多。人们迫切需要明白的是,这些公认的习俗和判断是如何形成日本人赖以观察现实的镜片的;他们必须阐述日本人的理念如何影响他们观察人生的焦距和观点,同时他还必须努力使那些用完全不同的焦距来观察人生的美国人也能听得明白[萨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多半有人会象韦爵爷介绍俄罗斯宫廷舞蹈时候赵良栋大人一样 -- “小孩子胡说八道,那有男人女人在大庭广众之间搂抱了跳啊跳的,天下怎会有如此不识羞耻之事?”]。在这种分析工作中,最有权威的参照物和标准就并不一定是“田中先生”——普通日本人的代称了[萨评:“田中”大概是和平时期世界人民最熟悉的日本人名字了。这是因为“田中先生”是日语课本里面最重要的对话角色。要中国人呢,一提起日本人来脑子里闪过的名字,除了田中,好像还有鸠山。。。]:因为“田中先生”并不能说清楚自己的观点,何况在他看来,为了能让美国人理解而写的那些解释无疑是过分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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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硬派老生” -- 田中角荣,我曾以为这个开拓访华路线的强硬首相,是不是课本中“田中先生”的原型,只有看了《菊与刀》以后,才推翻了这个想法 -- 本尼迪克特老太太写这本书的时候田中角荣还在铁门镇和土八路武工队长赵耕郊斗智斗勇呢

目前,美国人对社会的研究,很少注意研究文明民族文化所赖以建立的各种理论前提。大多数的研究者都认为这些理念是不言而喻的。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大都只关注意见和行为的“分布”,他们的研究方法大都是统计法,他们通过对大量调查资料、调查答卷、交谈者的回答、心理学的测试等等,进行统计分析,想从中找出某些因素的独立性或相互依存关系。[萨评:大学的时候,隔壁就是心理系的朋友,他们每个星期都要用这种问卷来让大家帮忙,说起来,这些问卷的编排技巧,对于其结果也是非常有影响的。有一次某个测试心理暗示的问卷上有如下一题:孙悟空面对如来佛的时候,最佳选择是 – A..抵抗,B.诈降,C.投降,好像已经很全面了,忽然一位老哥问 – 怎么没有“自杀”的选项呢?心理系的同学顿时五体投地]在对舆论进行调查时,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抽样调查,这种科学的方法现在美国已发展成完善的体系。通过这种方法,就可以了解对某一公职候选人或某项具体政策有多少支持者或是反对者,支持者或反对者又可以按乡村或城市、低薪收入或高薪阶层、共和党或民主党来进行分类。在一个实行普选、并且由国民的代表起草颁布法律的国家里,这种调查结果具有实践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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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大闹天宫,这猴子会自杀?。。。

美国人可以用投票方式来进行民意调查,并掌握调查情况。但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有一个十分明显却无人道破的前提条件:那就是他们都熟悉美国生活并且认为它的存在是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通过这种调查往往能告诉我们很多我们还不太了解的情况。要想了解一个国家,首先必须对这个国家国民的习惯和观点进行系统的定性研究,然后辅以投票的方式才能有效。通过审慎的抽样调查,可以了解支持政府和反对政府的人各有多少[萨评:本尼迪克特没有写出的另一个前提是美国还没有因为这种调查进行思想清洗的传统,假如换在康乾搞文字狱的年间,这种调查恐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难道陈近南会在答卷上选“我支持反清复明”?]。但是,如果事先不弄清楚他们对国家本身抱有什么样的理念,抽样调查结果又能告诉我们什么呢?只有在清楚了他们头脑中国家的概念之后,我们才能弄清各种利益集团在街头或国会中到底在争论些什么。公众对政府所持的观点,要比标志各政党支持率的数字更具普遍性、而且也更持久。在美国,不管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认为政府是一种凶恶的东西,它限制个人的自由。对美国人来说,除了战时状态外,政府官员的社会地位并不比其他民间事业职员的地位要高[萨评:这里面,带有东方西方另一个观念的区别,即政府与国家的关系。东方传统上有朝廷等同于国家的概念,所以忠君与爱国是一码事,但西方国家的概念,与政府并不等同,美国人民普遍爱国,这一点是我在美国工作时的感受,那乡间随处可见的星条旗就是证明,而美国人民好像没有爱政府的概念,政府,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服务机构而已。]。这种国家观与日本人之间的差别悬殊巨大,甚至与欧洲许多国家也大不相同。我们首先必须了解的正是日本人的国家观,以及这种观点是如何反映在风俗习惯上,如何反映在对成功者的评论上以及民族历史的神话、庆祝民族节日的词曲中的[萨评:这方面的概念,即便同样有“朕即国家”传统的中国,与日本也不同。中国还有个“秦亡其鹿,天下共逐之”,接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日本可是“万世一系”,从来把天皇不当人看的]。通过系统的研究,我们可以从这些间接的表现中发现日本人的国家观。

在研究选举时,我们往往会精确地知道赞成票、反对票各占百分之几。同理,我们对某一民族的生活态度以及他们所赞同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应进行仔细、详尽的研究。日本正是这样的国家,她的基本观念十分值得我们研究。我确实发现,一旦我们弄清了西方人的观念与日本人的人生观有什么差别的话,并理解他们所使用的一些范畴和符号,那么西方人就不会再觉得那些原本很怪异的日本人还是那么离谱了。[萨评:遗憾的是本尼迪克特女士只是个学者,如果是政治家,只怕“理解万岁”的口号要提前几十年诞生了]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日本人会把原本很急剧的变化看作是和系统一致的组成部分。我能试着分析原委了。当我和日本人一起工作时,我会发现那些原本觉得怪异词句和概念,现在却一跃而变为具有重大含义、且充满情感的东西了。他们的道德观、罪恶观同西方人所理解的有着巨大的差异。他们的价值体系是独特的:既不是佛教的[萨评:虽然日本人很多信佛教,并且以谈禅为乐,但佛教的一些概念日本无法接受,比如众生平等,日本至今是一个视等级森严为正常的社会,佛教对日本人来说,是一种对来世的寄托],也不是儒教的[萨评:也就是中国方式的。日本的行为颇受儒家影响,但当初引进儒家思想,是为了解决日本的问题,大化改新等变革中,日本式的儒家思想起了很大作用。然而,正如儒家在中国解决不了工业革命以后的问题一样,日本也解决不了。被西方打破了国门,见识了西方的强大,日本人就很平静地抛弃儒家,去照抄西方的新思想了],而是既包含了日本人长处也包括日本人不足的,日本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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