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读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中） -- 九霄环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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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对把文艺作品当作历史来读，来理解的，即使这个作品是纪实文学。但是，作为一个现实主义作品，特别是纪实文学，抛开特定的时代背景来评论，那其实也成问题。这个读后感，首先谈谈我从这个作品《一百个人的十年》（下文简称《一》）读出来的历史，也就是说，我自己的理解。然后，我再议论有关“人性”的问题。

有个比较好笑的比喻形容文革以后出现的新事物，比如说文革结束以后反映和反思文革的文学作品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似乎文革倒象一场春雨了。想想，那些文革后创作了影响重大的文革题材作品的作家，某种意义上，也许文革真象是一场春雨。这些个作品，当然没有说文革好话的。其中不乏很优秀的作品，然而，某些作品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我们也许可以说，作品中暴露黑暗越过分的，其文学性就越打折扣，因为那些带有作者个人情绪的过分渲染并不一定符合历史事实。所以，我有个观点是，不要把文学当历史来读。然而，《一》倒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同样是文革题材的文学，《一》与众不同的在于它的纪实性。我不准备把它当历史来读，但我觉得从中还是能看到以下一点历史的端倪。

1，文革中哪些人受到迫害？

主要是知识分子，干部和出身不好的人。比如文学艺术工作者，教师，工程师，也有一些科学家等等。这些受迫害的，包括一切知名人物。也就是说，越是牛人，越是人物，越可能倒霉。自己或者父母是资本家或地主的，哪日子绝对不好过。工人受迫害的也有，但这应该是少数，因为工人不是运动的对象。农民受冲击的估计就更少了。文化大革命，革掉命的，主要是些有文化的人。

这些受到迫害的知识分子中，文科的似乎比理科的要多得多！科学家，比如赵九章，也有受迫害的，但是他们受迫害的范围和程度相比文艺工作者和干部要轻微得多。这是为什么呢，似乎值得考虑。

2，哪些人是迫害者和凶手？

应该说，比较复杂。可能是红卫兵，可能是造反派。造反派似乎是每个单位都成立起来的，他们的成员当然是与所谓当权派对立的人。想想现在的每个单位，哪些是当权派，哪些是不得势的，应该是比较明显的。迫害知识分子的也可能是知识分子，迫害干部的也可能是干部。但是，动手打人的，行为过分的，恐怕文化欠缺的人多一些。这不是偏见。（文盲也分好文盲和坏文盲；即使是文盲，好人也是多数。）

3，迫害发生在何时？

基本上来说，是66年到68／69年之间。当然，许多人反右时就被整了。有些人是反右时整人，文革是被整。66到69年可以说是动乱时期。69年以后基本上稳定了，但是蒙冤的人基本上还在牢里，释放和平反基本上是76年以后的事情。当然，70－76之间也有些人获得平反。

4， 迫害发生在何地？

城里，工厂，文艺单位。农村估计少一些，轻一些。但是农村教育落后，动起手来的，可能也够狠。这些我不太肯定。

5，怎么迫害？

基本的路子就是上纲上线给无辜者戴一个帽子甚至判一个政治罪。红卫兵喜欢抄家。红卫兵和造反派都参与了批斗。批斗就是人格上侮辱你。原则上来说，不允许打人伤人，也不允许自杀，但是实际上打人自杀的很多。

6，为什么迫害？

受害者基本上来说是无辜的，但是总有小辫子可抓。抓到了就上纲上线往死里整。整人与被整，恩怨许多是文革之前就结下了。有时候是上面派的任务，不整也得整。

总的来说，文革之所以是灾难，就在于人害人，是人道主义的灾难。除了这些，也包括对文化，对政治，对经济的危害，这些似乎存在争议，不象人道主义灾难是人们取得共识的。文革对文化政治和经济的影响，不在我的讨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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