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厨缘(3) -- 齐若散

大学毕业分到一个企事业单位，正好赶上分房子，明文规定结了婚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分配，於是马上在单位打证明，到街道办结婚证。七月初正式上班，十一前就拿到结婚证，紧接着的元旦就举行了婚礼，虽说我和齐嫂是已经拍拖多年的青梅竹马，但我们结婚的消息传出去时，大学的同学还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在一起过日子了，当然得自己开伙，那时还没兴起液化气炉灶，我们只能用蜂窝煤炉、煤油炉、电炉，速度虽慢，但不着急。

齐嫂也只是中学时帮家里做饭打打下手，真正动手没有几回。可结婚后，这厨房里的事就天经地义的成了她的义务了，她妈妈为了培养她，每隔一段时间到我们那小住几天，“顺便” 教她几样菜，久而久之，她的拿手菜就渐渐多了起来。而我当然只有打下手的份了，洗切的活少不了，饭后的清洁工作更是雷打不动。不过，就象“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诗来也会偷”一样，在厨房里看齐嫂操作久了，耳濡目染的就觉得经验值长了不少。

93年买了美国的大型计算机，单位公派我和另外12个人到地处悉尼的澳大利亚培训中心接受技术培训，为期45天。为了省点外汇，行前大家就决定自己做饭，於是将盐、胡椒、味精的带了一些，还带去了一些挂面。毕竟柴多米多没有日子多，靠我们自带的材料远远不够，我们13人就分成了三组当厨，每组轮流做一个礼拜。

同行的有三个女生，正好分到每个组一个，可这三人中两人没结婚，一人虽说已婚，但在家里也是横草不拈竖草不拿的主。三个女生都不会厨事，掌勺的事只好落到每组中年龄最大的爷们身上了。

每到礼拜天，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到Flemington的集贸市场去采购一周的菜和水果回来。负责掌勺的“大厨” 指挥买这买那，并和摊主讨价还价，其余的人就帮忙搬运，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回返的地铁上，到处都是类似逛了菜市的人，不过不象我们这么人多势众的一路笑语喧哗的招摇过市。在国外这样群体出动买菜，自有不少趣事发生，其中有一次和一个摊主为争办2000年奥运的还争论了好久。

每天在住宿处吃晚餐，第二天带午餐去培训中心用微波炉热来吃。由於没有经验，第一组做饭的实在是辛苦，每晚都在打乱仗，我们到晚上快十点才能吃到晚餐。晚餐后，下厨的一组赶紧准备第二天的午餐，等一切安排停当时，已是凌晨一点了，所以，第二天的课堂上，那一组的同事个个眼圈黑黑，哈欠连天。

轮到我们这一组下厨时，我总结了前一组的经验教训，在星期天买菜回来后就根据所买的菜精心列了个单子贴在厨房冰箱上，上面清楚表明哪天哪餐吃啥。我配菜的原则是，当天的晚餐主炒能尽快下锅的东西，打下手的人准备好所有原材料后，紧接着准备第二餐的东西；而当我准备主炒第二餐的菜时，打下手的几个就准备第二天晚餐的菜。就这样提前运作，所以，饭菜到大家嘴里时就特别快。礼拜一让大家比原来提前2小时就吃到了晚餐，叫大家去厨房盛饭时还以为我们在开玩笑。我们这组弄好了第二天午餐的时候，时间也很早，还能回房间看好一会电视呢。

这种同步操作的方式得到后面组轮值时借鉴。97年，单位又派出包括我在内的8个人到美国芝加哥参加三个礼拜的技术培训，我们依然采取这种方式下厨。

时间上安排合理是一个方面，我们动手快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就拿切菜来说，我切西洋芹时，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钟300多下。当然不可能连续切一分钟，一来，没有这么长的芹菜可以被切这么多刀，二来，短时间的快速机械动作极易让小臂肌肉紧张。

要切得快，就不要指望用眼睛看，完全靠手的感觉。正是因为不要用眼睛看，所以，我快速切菜时就好像是盲切一样，一边切菜，一边在厨房里东张西望，指导着其他人忙这忙那。同组的那个女生看了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不佩服的说我比她妈妈厉害多了。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适合快速切法的，只有那些细长的、较脆的菜才好如此盲切，比如西洋芹、黄瓜之类的。切这样的菜时，左手顺着走势把握着菜，右手持刀，刀面贴着左手食指和拇指上下运作。有人怕伤手，不敢将刀贴着手指，而是离开一定的距离，其实，正是这样离开了，才会与手指之间有一定的角度，反而更容易切到手了。

要说这盲切法，可以追溯到小学时候剁莲子的经历。

那时候有个能经办内外贸生意的公司，他们从湖区采购回莲子后，发放给愿意做副业额外创收的家庭每户一份，剥壳去芯后再回收，付给劳动者一定加工费。每家领回莲子后，放到锅里小煮然后裹碳灰，再一个一个的拿到木墩子上剥皮。

剥皮采用的是刀砍的方式，一般是一头一刀去两头的壳，然后中间一刀去掉中间部分。也有很牛的两刀就可以解决，更有甚者，有人竟能在碰到特殊的莲子时一刀就了结。所有莲子都剥完壳后，再放锅里用硷水煮，到一定火候后捞出，用火柴或竹签等小棍顶出一个个的莲子芯。这完成最后工序的莲肉就是现在大家在商店里见到的穿芯莲了。

剁莲子时，有人是将刀锋按在莲子上，两只手同时上下，好像磕头一样，所以，我们也称这种方式为磕头。磕头的方式一般为胆小者、初学着所用。大多数人采取的是提刀的方式，也就是我前面说的盲切方式。左手拇指食指将莲子按在木墩的斜面上，右手拿刀顺着两手指滑下去，一刀就砍个缝，刀口再顺势轻轻一别，壳头就掉了，然后，左手中指在后面轻轻一顶，莲子便转了个180度，再一刀又去掉了一头，最后类似地一刀就砍掉了它的腰带。

我的盲切刀功就是在这种反复的练习中日臻纯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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