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相亲奇遇记 (14) 伯母，您好（下） -- 忘情

（续前）

“铁路二村菜场，从天佑路口进去一直走”。我冲着司机说完这句，就目视前方，在车上再也没开口。

路并不太远，的士几分钟就到了。付完车钱，我俩一齐下车。佳勉强地冲着我挤出笑容，建议再出去逛逛。

我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今天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完，扬长而去。

一进家门，我就告诉家人，今晚甭管是谁打电话找我，我都一律不接，就说我已经休息了。

果然不出所料，几分钟后，佳的电话打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我正准备出门上班，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不用说，这肯定是佳打来的。看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昨晚事件的严重性，那咱们就坡下驴，见好就收吧，毕竟弓拉得太满就得断。

拿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佳语带惶恐地为昨晚的事儿报歉。我哈哈一笑，连声说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

接下来的几天，佳表现得很乖，甚至有点主动和巴结，这多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就这状态如果能持续下去咱也就知足了。

可惜的是，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佳的言行就又让我感觉有些怪怪的。由于心里有上次事件的阴影，这一次我想弄个明白。

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小的，我真想要搞清楚什么事，那是很容易的。非但如此，我还能做到不动声色，让佳毫无察觉。甚至于有一次佳在医学院上课，我从后门悄悄溜进教室，就坐在佳后面，静静地听着佳在向身边的女伴小声地现身说法，交流如何“吊凯子”，如何“不穿帮”，如何应付家长的经验。听着佳的“现场教学”，结合我已经掌握的信息，我只能悲哀地得出结论：佳自以为魅力无穷，手段高明，脚踏N条船却还自以游刃有余。听她的意思，我是那N条船里最好对付的一条，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说到得意处，两个女人窃笑成一团。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悄然从后门退出教室。我怕我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当众给佳好看。何必呢？逞一时之快，大家都折面子，那样做我觉得尤其对不住王伯母。

。。。。。。

我想了又想，左右为难。如果说我对佳本人钟情有嘉，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一定火候，那我会和别人竞争到底。问题是这个前提条件并不存在。我和她是通过介绍认识的，仅仅是为了婚姻这个目标而在接触，试图培养感情。依我的脾气，极厌恶这种被人轻贱，被人当猴耍的感觉，本该立马甩手走人。可是，现实中象王伯母这样的岳母大人真的很难得。虽说婚姻理论上是个人对个人，但实际上还是个波及到个人对家庭，家庭对家庭的问题。方方面面的因素都不得不考虑呀。有一个好的岳母，婚后能关系和谐，省却无数麻烦。

于是，佳在我这里就变成了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

想想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真要是不知道吧，那啥事儿都没有。可偏偏已经知道了，且咱又不是那种甘心被人耍的窝囊主儿，要楞装啥也不知道也装不来。

于是，我时不时地旁敲侧击地，委婉地提示佳：咱们可是双方父母都认可的，这目的性已经非常明显了，不同于那种自己认识的。有什么情况还是尽早作出决断，免得拖到最后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令我失望的是，每回佳都是以那种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态度和我打马虎眼，矢口否认有任何情况。

我心里叹惜着，可能是我的话讲得太含糊了吧？于是，我一次比一次话讲得通透，讲到最后都已经接近摊牌的地步了。佳的表现依然如故，她在外面的“交际”信息仍然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觉得自己非常失败，觉得相亲、恋爱这类事非常地无聊。同时，心里涌起莫名的悲哀。我的要求高吗？不高呀，并没有不切实际呀。我只想找一个可心的人互相关爱，互相照顾着携手走完人生旅程，不求攀高枝，不屑利用裙带来往上爬。不求出人头弟，富贵逼人，只希望“红袖添香夜读书”，在寒冷的冬夜里，能沏上一杯热茶，和可心的人一块品茶论道，纵横古今，人生如斯，夫复何求？什么身高、相貌、家庭、工作单位、收入，这些我在相亲时已经不考虑了。我不考虑这些，并不是因为我自己各方面差，差到没资格和本钱要求女方这些那些，有个女的就行了。而是因为我觉得这些其实都和感情无关，那种需要考虑这些才决定是否去发展的感情我觉得已经不能被为是真正的感情了。

很遗憾，我无法左右他人。我不要求这个那个，人家反倒对我看轻看贱。觉得你肯定是因为这个那个才会这样。就拿佳来说吧，如果以我上大学时的想法，肯定觉得把佳这样的介绍给我是一种污辱。我早已不是20岁刚出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纪了，有些事情我看得淡了。但人毕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佳的种种做法早已超过了我的容忍范围了，之所以容忍到现在，并不是因为她对于我有多少吸引力，也不是象某些人那样喂了无数“鱼饵”，却还没把鱼钓上来，没能吃到鱼肉，喝到鱼汤而感觉亏得慌，无论如何得沾到“鱼腥”才肯作罢。我之所以忍到现在，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瞧在王伯母的面上，我才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佳机会。说句老实话，每回我这么做时，心底涌起的是悲愤和屈辱。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

任何事都有个度，我再也承受不了了。于是，我放弃了和佳的接触，话也没和她挑明，只希望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好合好散，何必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呢？大家都在一个地区生活，周围的人拐弯抹角都认识，给彼此留些颜面吧。

如果事情就此无疾而终，那倒也好。可惜的是，约摸半个月后，我辗转从介绍人口中听说王伯母对于“我近期带着佳一块外出旅游一星期”表示“关注”，希望我们能“悠着点”，注意别弄出什么“事情”来为好。

闻听此言，我着实吓了一大跳。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和佳联系了，哪来的我带她出去旅游一事？听伯母的意思，虽不反对，但希望不要弄出“后遗症”。天地良心呀，我可背不起这黑祸，到分手时为止，我和佳仅仅是牵过手而已。

于是我迅速重新启动了“情报系统”。不到两天，情况搞清楚了：上周，佳在单位上请了假，和诸多“船”中的其中一条去武夷山旅游，事先却对家里说是和我一块去的。

得，我被佳当成了“遮羞布”和“挡箭牌”，瞧这意思，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还得被人拿来“顶缸”。

绝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这种冤枉咱可背不起了。再三思量，这事只能尽早和王伯母讲清楚为妙。

于是，算算佳的班次，挑了一个她上班时间给她家里挂了电话。

“喂，你哪里？”，接电话的正是伯母。

“伯母，您好，我是YJ”我谦恭地回答。

。。。。。。

在电话里，我极力搜肠刮肚，尽量以委婉、缓和的词句将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只叙述事实，未加任何评论，最后万分感谢王伯母的厚爱，但缘份二字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强扭的瓜不甜，希望王伯母能理解和成全。

电话里，听得出来王伯母的震惊、错愕、以至于语无伦次。

话讲清楚，我就象心虚的贼一样借口还有事，向伯母致谦后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

后面的事就热闹了。伯母家里发生了意料之中的“地震”，佳的“快乐时光”到头了。在强大的压力面前，佳在家里全“招供”了。伯母的态度很坚决，要求佳和外面那几位一刀两断，并向我道歉，求得我的谅解。佳经此一役，觉得我“太厉害”了，怕“挂不住”，没胆量来找我。

这些事情我咋知道？因为佳不敢直接找我，伯母就和介绍人钟姨商量，把原委全说了，希望她能从中周旋。钟姨找到我父母，先是数落了一通佳的不是，继而希望能打个圆场。

可是，我之前已经给过佳许多机会，我对这一切已经厌倦了。既然下决心把窗户纸捅破了，还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好。与其彼此委曲凑和，不如各自放飞。即便是这一回大家都各退一步，但有这事的阴影在，将来的结局恐怕并不会好到哪去。何况佳本人不肯、亦或是不敢直接和我联系，旁人不能代表她本人呀，这算哪门子事儿？这种事儿家长愿意，子女却另有想法，有用吗？毕竟，隐忍，凑和，只能做到一时，不可能做一世。

。。。。。。

一个多月后，伯母见我半点动静也没有，终于忍不住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嘘寒问暖之余，拐弯抹角地希望我能再给佳一个机会。按说伯母放下身段，亲自给我打电话，甚至于在我这个晚辈前面“低三下四”，我不能不识抬举呀。可仔细想想，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我在电话里非常客气地和伯母周旋着，小心翼翼，但关健问题却绝不松口。

。。。。。。

半年后，我在菜场附近遇到伯母，被她拉住。一个劲地说自己女儿傻、没有福气、对不住我之类的话。原来，半年前那场“地震”过后，见我没有回头的意思。佳索性不顾父母的责骂，干脆把其中的一条“船”带回家同居。那男的是某医院的医生，家在外地，手段着实了得。在伯母家里吃着、住着，一文钱生活费也不出。家务活不干，自己的衣物也让佳洗，你二老心疼女儿的话就来帮我洗。这也就罢了，问题是佳都堕了几回胎了，那位医生也没半点结婚的意思。而且声称要买房，伸手向佳要钱。没钱？问你父母要去。更绝的是，事先说好，房产证上只写男方的名字，否则就拜拜！

我的天，天下竟有如此牛人，真是一物降一物，在下佩服佩服。

伯母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那男的急了眼就打佳。伯母心痛自己女儿，也没敢做得太过份。我想，这也许就是南昌话里“浪宁加牵刀络”的那种状态吧。

。。。。。。

想想，面对着尊敬的伯母没把我当外人，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抖落家丑，我说什么好？我又能说些什么？

我心里已经毫无感觉，既没有幸灾乐祸、长出一口气的感觉，也没有虚伪地安慰伯母。我只感觉厌倦，这些破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

这话我又不好和伯母明说，只能是找借口赶紧逃之夭夭。

。。。。。。

从此，我远远发现伯母就赶紧避开，就象本文开头的那幕一样。

　　　　　　　　　　　　　　　　　　　　　　　　　　2008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