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的启蒙戏 -- 蝴蝶兰

今天和月色聊天，说道绍兴小百花越剧团更加有乡土味，就想到九斤姑娘了。

九斤姑娘是很早的、越剧改革之前的乡土越剧。这是我的启蒙戏，骨子里刻着，血液里流着，永远不会忘记。

说起来九斤姑娘是我的启蒙戏，其实我在去年才在土豆上看完了完整的整本戏。但是启蒙戏一说，也绝非虚言，至于那两段著名的唱段，十只桶，我的祖父会起早，是异常的熟悉亲切。

尤其是前一段，对我而言，那就不是戏，是活生生的生活。为什么呢，呵呵，因为我的家乡号称百工之乡，我家祖传的手艺就是箍桶——和九斤姑娘家一个行当。

插一段，解释下箍桶这个行当。这个行当和木匠差不多，木匠是做方方的木工，箍桶匠是做圆圆的木工——比如脸盆。欧也妮.葛郎台她爹，那个著名的吝啬鬼，也是业内人士。现在塑料桶铁桶多了，箍桶这个行当是基本消失了。

我家当然早就不以箍桶为生，但是我爷爷是业内一把好手，方圆n个村子说起桶匠师傅，那跑不到别家去的。那些有底无盖桶、无底有盖桶、无底无盖桶之类的刁钻名字，我是最熟悉不过拉，而这段十只桶专门捣鼓桶名字，多亲切啊，那可不就是当仁不让，这是本行本色之戏啊。我呢，在很小的时候，原不知道越剧这个名词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些内容，这个故事，这出戏的腔调，方方面面，都非常熟悉了。

除了行当相同，这出戏还有许多很亲切的乡下行话。比如石二和九斤姑娘猜谜时候的思想套路，小时候大家相互考校聪明与否，都是这样的谜面谜底路子。至于状元的先生状元的学生，那是家长教育孩子的必备语录。我的祖父会起早里面，吹牛的套路也是那样的顺溜，诅咒的句式词语中隐含的刻薄恶毒也有一种只可意会的精妙——都好像是自己肚子里嘴巴里溜出来一样顺畅。整出戏，思想是带着泥土味的，语言是干脆利落的明快活泼的，鲜灵灵的画出了乡下生活。这和落难书生中状元，相会小姐后花园的婉约越剧，有着遥远的距离。

似乎是沈从文老先生，年迈之后遗忘诸事，就不忘记一口难懂的家乡土话；记得是红楼中龄官，在贵妃加戏的时候，非要唱本角之戏相骂不肯上游园，将来我七老八十，眼花耳聋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的两段戏中，必有一段是九斤姑娘。

整本的九斤姑娘。张桂凤的石二，吕瑞英的九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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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词，当然是意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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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婆奇怪刁：

（后面的拖腔，有没有点像梵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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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名段我的祖父会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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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瑞英还有一个名段是打金枝的公主，演村姑就像村姑，演公主就如公主，也是名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