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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解读】他传即自传:黎澍十年祭 上 -- 陈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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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解读】他传即自传:黎澍十年祭 中

大家知道,1983年发生过一次“短命”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黎澍在头一年已经离休。运动开始时,中国社会科学院组织离休干部讨论、表态。会上一些人将批判的矛头指向黎澍,所指责的竟是如此可笑,说他提出的“消灭封建残余影响是中国现代化的重要条件”的观点,是错误的,是“污染”,是“放毒”。这些人不仅不懂马克思主义,不懂世界历史,而且完全忘记了年邓小平长篇报告《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中指出的,肃清封建主义的残余影响还是一个严重的任务。(注:黎澍这条见解,是有价值的。反对他的,也未必是李锐所说的老左。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对此,黎澍据理反驳,还说,我研究的是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是中国近代史、当代史,我污染谁了?他对我说,这哪里是什么“精神污染”,而是污染精神;攻击他的人是一些瞎子、疯子,只知道无限上纲,罗织罪名,跟着“左王”转。他还告诉我,石西民去安庆回来说过,陈独秀的墓不像样子,应当修一修,陈毕竟是对中国革命有过贡献的人。会上也有人批评石为叛徒树碑立传,这也是“精神污染”。(注:这句话僵化左派说的,倒极有可能)对此种荒唐可笑的言行,也真是既生气又悲哀。关于所谓“反对精神污染”问题,他作过这样一种极为理性的分析:污染是与进步相伴而来,每一进步都必定带来某种污染。开个工厂,生产各种产品,必定同时出废气、废水,污染环境,精神产品也一样。阳春白雪来自下里巴人,精华出于糟粕;没有下里巴人何来阳春白雪?没有糟粕何来精华?而且即便是糟粕也未便轻弃,它可以肥田,种出粮食蔬菜,还可喂猪喂鱼。(注:黎澍虽不懂人民动力说的深意,然而历史学家到底不同于多数知识分子。黎澍可惜就可惜在:从北京到天津,他适宜当“北京到廊坊”被人利用的过渡。一叹。)肉食精华也,然而出于糟粕。治理污染是必要的,清除或反对则是不合理的。何况这次所谓“清污”,什么是阳春白雪,什么是下里巴人,什么是精华,什么是糟粕,都还没有分得清楚呢。他们站在“左”的立场上,是永远分不清楚的,只能把是非香臭弄颠倒。(注:这是扣帽子。李锐左右之见太过鲜明,未必能就事论事,这也不是民主社会趋势。)

这次会后不久,本来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又生了气,黎澍终于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住院期间,我和老伴多次去看望,还拜托卫生部原领导中的老熟人,多多关心他的病情。

1984年黎澍搬到木樨地24号楼后,我们成为邻居。过去是“以文常会友,唯德自成邻”,现在是上下楼走几步就碰头的真正邻居了。于是我们的来往就极其频繁了。只要都在北京,一个月总要见面四五次,有时一个礼拜来往两三次。内容主要是交谈有关毛泽东和过去的问题;种种历史教训;对当前形势看法和互相关心的问题,如“左王”、“左爷”们的动态;有时是高朋满座,如告别辞《我们的悼念》中署名12人中,碰头最多的是秦川、于光远、李普、朱正、王若水等;此外还共同参加有关文史等方面的社会活动;各人写了文章,不论长短,常相互征求意见;友人来多了,也举行家宴,有一次廖沫沙夫妇请于刚、黎澍、李普和我四对湖南夫妇,到三家村酒店相聚;偶而也一同去看望朋友。到他去世为止,成为邻居的这四五年中,我们之间三日不见面,也要电话一相亲的。除上面写到的以外,就记忆所及,继续录下这些属于“思想的闪光”的言谈。

——黎澍认为毛泽东思想可以归纳为五点:一是从“割据为王”到独立自主。二是阶级分析与阶级斗争,包括群众路线。三是统一战线,又团结又斗争四是实事求是,中国古已有之。五是不断思想改造(注:黎澍境界可见。大体能反映黎澍的水平),实为宋明理学翻版,专门制造伪君子也。(注:思想改造,结果大约可以以为:伪君子吃亏较少。不过,思想改造恰恰是要反宋明理学,“专门制造”这一因果逻辑似有武断之嫌。毕竟存在着别的可能性:甄别性工作困难。中国宋明理学遗存亦深。改造,实践效果不佳,然而将之和宋明理学并论,亦有不可见处。)这第五点,大家都曾经挨整受罪,但都没有像他这样,联系古人假道学概括得如此高妙。我们常谈到农民战争,黎说农民战争取得胜利,必然导致“皇权”的集中,农民是一个落后的阶级,中外历史概莫能外。(注:旧结构的确如此。然而毛公是要斩因果循环,开出新路,黎澍对毛的理解恰见他的自守处)

——关于暴力革命问题,黎澍认为胜利者必继以暴力统治,从而走向专制,迷信权力统治。苏联如此,我们亦如此。(注:黎澍的史观必然推导至此。且无可救赎,只能妥协接受)他送过我一本库西宁夫人著的《斯大林前后》,真是可怕的绝灭人性的专政。恩格斯晚年对暴力与和平过渡已有新的说法。

——关于阶级斗争与无产阶级专政问题是我们常交谈的。黎澍有几个原则的说法:1.古代与近代社会发展不同,要予分开。2.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并非绝对对立,有互相依存即统一性一面。经常性的生产,是阶级利益一致的结果,如果罢工形成对抗,就不能维持生产。工人中的阶级斗争和对抗意识的存在是常态还是非常态?应明确说是非常态。革命有来潮和退潮、高潮和低潮,阶级斗争和对抗也一样。经常保持斗争状态和革命状态是可能的吗?“阶级斗争越来越尖锐”,“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使人们吃了多少苦头。3.无产阶级革命是为了消灭阶级,因而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是不合理的,也违背了马克思的理论。尤其是阶级专政还导致一党专政。(注:黎澍远远不如梁漱溟的见解。知识分子还是实践少)党高踞于国家之上又导致权力与腐败结合。我们多年以来解决不了执政党如何执政的问题,解决不了党政不分、政企不分问题。这种专政是在“左”的土壤中(注:现在解决了吗?是左的问题吗?右能解决吗?)。4.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间的斗争并非你死我活。5.所谓不断一分为二的理论,乃自我毁灭的理论。有一次谈到,内部矛盾总是搞得你死我活,敌我矛盾倒可以妥协。内部矛盾联系越多越深,总是由内部向敌我转化;而敌我矛盾又向内部转化。毛泽东的随意性:辩证法变成形而上学,一分为二永无止境;唯物论变成唯心论,使用干部也要讲成份论。

——马克思、恩格斯的话是否句句真理呢?有的话本来就不是真理。有的话从前是真理,经过时间考验,现在已经不能算是真理了。“生产在阶级对抗基础上发展”,这是资本主义在19世纪中叶的状态,以后情况的变化越来越显著,历史已经表明生产只能是在阶级利益一致基础上才能得到发展。马克思主义过去长期处于革命斗争中。斗争中产生的著作不能不带有论战性。论战性著作必然以攻击敌人、辩护自己为任务,因此不能避免片面性,有时还不能避免感情用事。认识的局限性,任何人都容易犯的。(注:这话好像梁实秋论鲁迅啊。可惜此话论据呢?若无的话,大约可见的,仍只是李锐)对社会主义,马克思也有空想,有唯心主义成份。马克思主义形成的50年中,唯物史观与经济学说,《资本论》与三大手稿是顶点,完整的框架,手稿中提出“科技是生产力”。后期马克思尤其恩格斯,都有反思与修正。

——列宁本来就有“左”的东西,《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一书曾寄与马赫,马赫复了十万字的长信,列宁也有复信,其中即反映了列宁的“左”。原档已经找到,在翻译中(《毛泽东选集》中“左”的东西也不少)(注:果然是借列宁说这句话来的。)。列宁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进行了实践,有变化与转折,从新经济政策到逝世前,又有所变化(对斯大林有反感),布哈林后期思想更民主开放些,斯大林却发展了列宁的错误(战时共产主义),成为一个专制独裁者。列宁将第二国际的政党看成敌人,可是欧洲(称号不一)的社会民主党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工人阶级的事情,反而促动了资本主义本身的变化和发展。将瑞典同苏联对比一下,仔细研究,可以发人深省。注:李锐的道路可见。他更像一个社会民主党员,而非共产党员。

——说“资本主义丧钟敲响了”,这是文学语言。社会主义社会仍然是商品经济,仍脱离不了市场规律,这是马恩都没有料到的。马克思也不可能料到高科技的神速发展会左右经济的发展;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过渡会如此漫长,以至到社会主义国家出现之后,世纪快完了,还难以预见何年何月能够实现。(注:李锐和80年代,大约最为合拍)

——马克思讲的“自由人联合体”,无非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中,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其自由、权利、利益所得。能否真正做到任何个人都能得到全面发展,以此评价各个社会主义国家,各自情况如何?(注:不看各国底子。不客观)

——世纪的马克思主义实践史,非常需要认真据实总结,搞理论的人责无旁贷,这方面当然不应有任何禁区。一般而言,各级领导干部对实践负责;但搞理论的人应当对理论负责。回顾我们过去几十年,理论与实践之间的教训太多,理论搞错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注:这句话不可不记),千万不能忘记人民公社化这种教训。不论是苏联、东欧和我们,对于过去的实践一定要加以理论总结,以免今后再犯错误,至少要做到少犯错误,切忌犯全局性错误。关于写书,黎说,科学家(有科学头脑的人)才能写书,政客不能写书。(注:知识分子写书呢?老毛为何主张大家都得有些科学精神?)

——我们的共识:人类社会发展前途,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种制度可能互相渗透,最后走到一种新的社会。与此有关的议论很多。如社会主义国家喜欢讲排场,搞浮夸,办虚事,资本主义国家反而比较实事求是。美国人对我们将他们总统办公的地方(White House),译为“白宫”,很有意见,明明是“白屋”嘛。(注:浅表之见)黎澍说,老是害怕和斥责“全盘西化”(胡适当年也并非我们批判的那样),其实质是责备现代化。(注:有拉大旗,扣帽子之嫌。张春桥文章里都说:他们也要四个现代化,不在现代化之争,而在现代化道路之争)不要传统行得通吗?不要害怕东方文化传统失掉。日本彻底西化过,什么都学西方,仍旧保留了和服、茶道,还有武士道精神。

——我们的教训在搞过全盘苏化。革命最早学苏联。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就出现过“左”的面孔,致力于组织工人罢工,认为这是党的天职,最基本的要求,而不认为从策略上考虑,应当同资产阶级结成反对共同敌人封建主义的联盟。注:这可真是要命的一句话。李锐居然主张共产党应该和资产阶级联合反对封建主义,一叹。人家给你机会吗?)相反,我们到处发动工人罢工,直到发动手工业者,反对中国资本、民族资本。(注:这是大问题,要命的道路之争)大革命失败后,“左”的一套搞全盘苏化。建立的共和国叫“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根据地叫“苏区”,军队叫“红军”。王明出的一本小册子叫《为中共更加布尔塞维克化而斗争》,那不是化成俄国共产党了吗?(注:王明谁不批?)

在文化学术界,黎澍熟识的人比我多得多。他邀我一起去看望过两位名家。我同夏衍没有过交往。黎澍同夏是老朋友,在国民党区尤其在香港一起呆过,相知很深。1986年1月28日上午,黎同我到夏的家中,长谈了两个小时。主题是两位“左王”的统治。记得涉及这样一些具体事。乔木在书记处会议上正式谈过,搞“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三个头头是周扬、夏衍和巴金。乔木最近因《上海文学》的一篇小说,让书记处的负责人看,批示顺着乔木的意思,查一查作者是否三种人。乔木还来找过夏衍,要批判一位女作家和一位山西的农民青年作家。夏说,他们还年青,一批就完蛋了。夏也说乔是两面人,骨头软,尤其表现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注:此为私德攻击。)

我也不认识钱锺书。黎澍同钱先生和夫人杨绛相交很深,相互敬重。他的《再思集》书名就是钱题的。1987年5月25日下午,黎澍与我一同到钱家,谈至六点。我们谈得兴高采烈时,杨绛忍不住也过来参加了。记得从胡适谈起。1948年他们在上海见到胡适。胡早年的书信全部保存在合众图书馆,内有毛泽东当年(当是1918年第一次到北京)写给胡的信,说旁听了胡的讲课,很是佩服,想拜见聆教。署名为“你的学生”。钱先生说,胡适听图书馆的人说,这些信件在日本统治时都毁掉了,很是惋惜。(注:李锐果然对这些感兴趣。唉。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他建国初做不到,现在仍做不到)钱觉得此信于胡是有用处的。胡适回到台湾后,胡的秘书胡颂平是朱家骅派去监督胡的,为胡的学问与为人所感动,因而写了回忆胡的书。说唐德刚是一个落拓不羁的人,同胡接触很深,才写出胡的传记来,此书影响很大。钱也称赞胡适的为人,说鲁迅那样批胡骂胡,且很挖苦,但鲁迅生前,胡适从来没有讲过鲁迅半个不字。(注:这句话像私话。因为钱钟书对胡适的态度,据我所读到资料,恐怕不能这么解读。叹。)那天谈话,尽是臧否人物。(注:形象真切)谈到某学者吹捧江青“百鸟朝凤”的故事,说得很是风趣。(注:习惯性踩人)又谈乔木对他们夫妇的照顾,建议杨绛写《围城》与钱的文章。钱说,他同乔木是“来而不往也”,每年乔木要来他家,他们都没有回访过。(注:我读到此一叹。说实话,李锐能把很多人物都写小了,还打着表扬或赞许之意。不管是不是一派的,均被李锐如此演绎。可见是境界眼界问题。)由此我们谈到聂绀弩的诗集出版时,乔木毛遂自荐写序言,聂认为,这是乔为了打扮自己。(注:乔木、聂双双写小。这不符合我对聂的阅读)我特别问钱先生,为什么记忆力如此好。钱说,30多岁前,记忆力确实极好,可说过目不忘。在牛津学习时,爱读侦探小说。一次期考要认清古代手写英文,连题目也未看清,即通篇解答,结果不及格,以至补考。受此刺激后,影响了记忆力。临走时,我送钱先生两本我的小书,《龙胆紫集》与《窑洞杂述》,《杂述》中有一篇文章《国立师范学院的教育和学生》,即《围城》中教书的学校。1939年在湖南工作时,我去过这个学校(在湖南兰田)。钱回赠我《谈艺录》。后来看过我的《庐山会议实录》后,钱先生很热情地给我写过一封信,对此书很是称赞。(注;着眼点果然在此)

黎澍比我大5岁。大革命时他就参加过共青团,帮助过被捕的党员老师。1987年4月他75岁时,我曾书写了一首七律相赠,其中颈联为“一卷文章惊海内,三番思考问先贤。”(注:黎澍和范文澜比较,就可知范文澜是大家,黎澍是中上而已。而这样的人物,被李视为兄长,或曰学长,颇爱拉此人大旗,一叹)诗后有如下很长的一段注解,说明我是怎样看待这位相交半个世纪的老友的:

黎澍在他的《再思集》序言中说:“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中国现代历史的伟大转折。这一转折使人感到有重新认识许多问题的重大必要性。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我过去对中国和世界历史了解的肤浅和错误,纠正了其中比较显著和已经有所认识的部分。编入本书的各篇反映了我个人思想上的这个变化,故谓之‘再思’ 云。”他还说道:“经过实际生活的检验,势必又要发现种种不足,还要三思。”“认识的正确性只能是暂时的,相对的。穷尽真理,永远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严肃的历史学家回顾我们党、国家和自己二十多年来走过的曲折道路后,所采取的对历史与现实负责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态度。同样也是党性立场的科学态度。黎澍是严肃的也是勇敢的学者,我的小诗稍稍表达了我对这位老友的敬重,我衷心祝愿他长寿。《再思集》最后一篇文章《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对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这两个似乎是无可置疑的命题,提出空前的质疑;无论从古代到现代,从历史实际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有关论述,他都认为这两个命题不恰当,很难说得通,而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这篇文章在史学界引起广泛的反响,赞成的与部分赞成的、怀疑的与反对的都有。(注:将黎澍被批的关键,移到此处,有移花接木之嫌。)目前这场论战尚未结束(注:此语加重遮掩前几句),报刊时有新的论文发表。古人诗云:“梅花香自苦寒来。”(诗的七、八句为:“笔头犀利因忠谔,梅老花香自苦寒”。)既然我们走过二十来年曲折的道路,既然我们的职责是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一前无古人的事业,我们就应理所当然地克服一切僵化的思想,凭着马克思主义的指南针,勇敢地开拓自己的道路。

同一个月我满70岁,黎澍也送了我一首五律,他说尚未最后定稿(“波浪阔”一稿为“风浪恶”;“愈老愈英雄”一稿为“奋发更为雄”)。他善旧诗词,但不常作。1995年徐滨夫人清理旧档,发现他书写的这首五律条幅,特送与我。

浊世佳公子,于今七十翁。

曾经波浪阔,不怕火炉红。

诗赋龙胆紫,文章太史公。

所望加餐饭,愈老愈英雄。

“我衷心地祝愿他长寿”,写这句话时,决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相聚只有一年多的时光了。十三大报告起草之初书记处负责人还找到黎澍、于光远我们十来人,一起参加过讨论。黎还专门找我谈过党性、阶级性与科学性、民主性之不可分,是统一的,只有真正的科学性才能导致党性、阶级性的统一。(注:这是黎澍的话。从逻辑分析,可知到此为止。)可是坚持科学性与坚持真理的人,在“左王”的眼中,却变为异端分子(注:这是李锐私见,一叹);他们还是搞老一套的“阶级分析”,从而发现“斗争对象”,于是号召“划清界线”。这时他的《历史创造者讨论中的几个问题》一文,又得罪了不少人,这以后直到他去世前的1988年11月,我们的来往还一直频繁,同朋友们的相聚漫谈也多。我们还一起研究过要写出一本《中国的左倾幼稚病》的书,重新认识社会主义,重新认识资本主义,重新认识中国和世界的发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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