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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中国近现代以来民族问题与西方民族思想的传播之间 -- xunz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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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哪有那么简单

民族意识形态的划分常常是和族群认同的壕沟重合的,虽然不完全等同。比如现代彝族、苗族的划分,很多彝族和苗族本身并不互相认同。但彼此不认同的彝、苗一般也不会去认同汉或周围其它民族,因为实际的族群隔阂还是存在的。实际的族群情况往往比人脑海里想象出来的民族要更复杂。

另外意识形态要注意自身的连续性和可信性。“汉族”是一个意识形态的千年老店,不可能一夜工夫抹杀,换成其它招牌。汉族和非汉族群众都不会相信这种强加的改变。文革曾经有过一段这样的教训,要求“跑步融和”,直接取消民族语言和文化。很多民族群众当时在政治热情的影响下是相信的。但当大家没能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世界革命、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政治热情消退的情况下,再和具体的族群冲突、国内政治局势动荡和外界影响一结合,很多民族群众开始回过头来指责汉族“强行同化”。这是80年代初以来少数民族情绪突然爆发的一个重要因素,倒不是大汉族主义。

从文革后到九十年代初,中国主流意识还是“中国、中华民族”,很大程度上延续着49年以来的国族叙述。当九十年代以后,西藏、新疆接连爆发大规模种族冲突,接着台海危机,原来的国族叙述已经没有可信性了,中国相当一部分人才开始重新塑造“汉族”为中心的叙述方式。

所谓的“汉服”运动和“皇汉”思潮,也是典型的中国民族叙述语境和少数民族民族主义在汉族身上的一个回馈。因为中国民族叙述语境49年以后一直非常强调代表性的民族服饰和民族性格(说少数民族动不动就是豪爽、善良、热情、胸襟开阔)。在这上面“汉服”和“皇汉”都是有样学样,一样不落。

现在具体的民族矛盾如何化解,老实说,全世界各国没有一个有办法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能做到的只是缓和和拖延。有些国家好办些,比如德国、韩国,它们本身就单一族群,多民族的国家如法国、日本,能暂时通过经济发展掩盖,经济不景气或衰退的国家,民族问题就会重新出现(如英国的苏格兰民族党),经济不好的甚至会很激烈(如西班牙的各个地方分裂主义,墨西哥等南美洲国家的原住民运动)。

我们所奉为榜样的美国,其实仔细看是个绝对的“各民族大监狱”。它是在文化语言上绝对推行“大美国主义”,强行要求“美国利益”、“美国生活方式”和英语,任何一个对此有异议的美国公民很快就会被边缘化。它的稳定无非得益于它的特殊经济实力和特殊世界政治地位。与它相邻、文化和经济发展上非常接近的加拿大不具备这些优势,整天就在为魁北克分离运动头痛。如果美国哪天失去这些优势,它的太平日子也就到头了。

民族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凭空发明个思想就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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