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百年迷案 – 哪一幅肖像才是慈禧的真容 上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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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位荷兰画家把他绘制的肖像小样交给慈禧审阅的时候，这位太后出人意料地用英语评价道 – “Good!”

这是1905年曾经真实发生的一幕。事实上慈禧讲出这句英语并不奇怪，此前，她曾多次问过当时担任外务部右侍郎（相当于外交部副部长）的伍廷芳，英语中“好”字应该怎样说。慈禧也曾向伍博士问过其他一些英语词汇的发音。不过，也许由于潜意识的作用，慈禧从来没有问过英语里用得最多的两个词汇 – “谢谢”和“对不起”。

不管怎样，说“Good”，证明慈禧对这幅画明显十分满意。然而，对画家来说，令客户最为满意的作品，一定是最真实的么？

至少，这位叫做华士.胡博的画家心中，大概不作如是想。如果说“Good”的慈禧太后知道他此时心中打的主意，只怕会改用满清十大酷刑来招待这位客人。

传说明太祖朱元璋晚年曾请画师为自己画像以传儿孙。

太祖形貌不佳而性情暴戾，画师不敢取实而画，只能曲意逢迎，画上的朱元璋与本人略微相似但相貌堂堂，结果“龙颜大悦”。但是，画师后来又凭记忆画有一幅朱麻面长脸佝偻的画像，流传至今。这样保留下来的朱元璋画像就出现了两个版本，哪一个更真实，则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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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肖像两个流传较广的版本

这仅仅是传说，可是无独有偶，这一幕又在清末重演，其主人公，就是曾经操宰晚清国政数十年的慈禧太后那拉氏。1905年，荷兰画家华士.胡博（Hubert. Vos）曾为慈禧太后画过两幅油画肖像，画中的形象也是迥然不同。

事实上，曾有多名外国画家为慈禧画过肖像，华士.胡博并不是最出名的一个，因此常常被人忽略。为慈禧画过肖像而又最有名的，当属曾戴着花翎在故宫照相的美国女画家卡尔.凯瑟琳。卡尔之所以如此有名，大约是因为离开中国后，她曾于1905 年出版 《With the Empress Dowager of China（与中国太后在一起的日子）》一书，充分地满足了西方人对神秘东方宫廷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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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凯瑟琳，1903年开始给慈禧绘画，被宫中称为“柯姑娘”

不过，卡尔.凯瑟琳为慈禧所绘肖像则难以评价 –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卡尔在这幅肖像画中采用了古老的铜版画风格，这种画法中世纪通常用来绘制骑士与龙（当然也用于帝王），画出的人物俗称扑克脸，基本无助于了解真实慈禧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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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绘制的慈禧 – 在卡尔笔下，晚清后宫个个都是美女

华士.胡博绘制的慈禧，则更加写实。

如果到颐和园参观，在德和园里可以看到一幅镶嵌在落地镜框里的大幅油画。这幅画高234.5厘米，宽144厘米，画中的慈禧坐在硬木靠椅上，透视合理，神态安详，栩栩如生，显得保养极好。2007年专程从荷兰赶来修复这幅油画的文物专家安娜.范.格里文森评价：“几乎可以感到太后脸颊上脂粉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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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和园内的慈禧肖像

事实上，在很长时间里，人们也一直认为这是慈禧留下的油画肖像中较为真实准确的一幅，因为连慈禧自己对其评价都很高。

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与华士.胡博的艺术造诣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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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士.胡博

本名Hubert.Vos，1855年生于荷兰，在中国绘画期间一度用名胡博华士，但被清朝官员提醒在中国姓应在前，于是改而自称华士.胡博。荷兰是个每人都需要讲三种语言的国家，人们开玩笑说正是由于如此苛刻的语言环境，导致忙于学说话的荷兰人至今无法产生出色的文学家。可是这里却盛产伦伯朗这样的绘画大师，大约，是因为绘画更依靠直觉吧。华士.胡博也是这些大师中的一员。他是荷兰最出色的肖像画画家，与高更齐名，曾为荷兰女王，朝鲜国王，李鸿章，袁世凯等绘制过肖像。他与梵高生活于同一个时代，早年其创造力极为出色，但终生艺术造诣稍逊于梵高。人们认为这可能是胡博中年以后更加青睐英法学院派画风，并热衷于建造与各国上层的良好关系，而影响了其对于传统艺术的突破。但是，作为欧洲最早开始重视有色人种肖像画的艺术家，华士.胡博在世界美术史上占有无可替代的地位。因此，他所绘制的慈禧在艺术上有独到之处并不令人惊奇，胡博也是唯一为慈禧画过像的男画家。

今天还能够看到这幅油画，应该说有一点荣幸，差一点儿，它就成为只存在于目录中的文物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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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文萃】※ 西河文萃 第23期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