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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 - 转载说明 -- 温雅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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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之三:二队

当年的北京郊区,基本上每个自然村就是一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下面再分若干小队,一般就叫生产队。陀头庙共有六个生产队,我被分在了二队。

二队位于村子的东北角,是全村最穷的生产队。当时各生产队的人数差不多,土地条件也差不多,自然粮食产量也差不多。二队之所以穷,主要穷在缺乏副业。二队只有一台手扶拖拉机,拖拉机手是队里老车把式的儿子。我在队里的时间,只见过他有数的几次。平时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外面跑运输,用当地的俗话讲叫“拉脚 ”。用一台手扶拖拉机“拉脚”,就是二队唯一的副业。

陀头庙村民以姓杜为主,几乎占80%以上,可见历史上是从一个祖先传下来的。因此在村里看到花白胡子的老头管穿开裆裤的小孩叫“爷”也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下了乡我才知道,当地农村有个词叫“穷大辈”,是说穷人家一般辈份都大。想一想其实也很有道理,国人很重视传宗接代,农村又是孩子多劳力就多,因此只要是力所能及,都恨不能让孩子早早就结婚。而穷人家往往因为没钱娶亲,早婚不成,富人家都抱上孙子了,穷人家说不定还打着光棍,这样几辈下来,穷人家的辈份自然就高起来了。我们二队的队长,六十来岁,就是这样一个“穷大辈”。他的辈份究竟有多高,几次问过老乡,但从来没人说清楚过,总之是比所有人都高得多。队长为人正直,在村民中很有威信,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按照当地的规定,队长,会计都算干部,是不需要下地劳动的,但他只要没别的事,总会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可是,老队长不苟言笑,嫉恶如仇的性格,也使他没什么关系网。我在前面提到过,生产队主要靠副业赚钱。像陀头庙这样一个位于远郊平原产粮区的村子,既没有种蔬菜卖给城里人的地利,也没有山区农村采集山货到城里贩卖的条件,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干的副业似乎只有“拉脚”,而“拉脚”却是一个非常依赖关系的副业,能不能总有活干,挣钱多不多,都由关系来定。因此可想而知,二队自己恐怕没有能力找到“拉脚”的活,只能靠其它生产队的关系,那就只能是别人吃肉,自己喝汤了。记得老毛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性因素”,这话用在二队,也是很合适的。

尽管老乡们辈份分得非常清楚,彼此该用什么称呼就用什么称呼。但我们知青是外来户,没法按照老乡的规矩称呼他们,所以我们就根据对方大致的年龄,大爷,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大姐之类的一通乱叫。老乡们对此也不以为怪,任我们随便乱叫了。不过,当时村里大多数人的辈份彼此还是差不多的,估计解放前都是下中农吧,这从他们名字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多数都姓杜,取双字名,头一个字按辈份排,大部分我们称为“大爷”的人,其辈份字都是一个“廷”字,叫杜廷X,而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小伙子们,其辈份字都是一个“尚”字,叫杜尚X。辈份再高或再低的,因为人数少,平时难得听到别人叫他们的名字,我们也没有为此专门做调查,所以我就不知道了。

村里的劳力分整劳力和半劳力,一般青壮年男劳力都是整劳力,女人,老人和未成年的劳力根据其具体情况再定。整劳力干一天挣六个工分,半劳力出工一天能挣多少工分也因人而异。知青作为一个特殊群体,都不算整劳力,男知青干一天挣五个工分,和村里女青年一样,女知青干一天挣四个工分。

在我们去的前一年,二队的工分值是每个工分五分钱,也就是说一个整劳力干一天只能挣到三毛钱,男知青则能挣到两毛五。一个月不休息的话则只能挣到七块五。显然,单靠知青自己的力量,第一年挣到的工分,绝对不够自己第二年的口粮。而且,农活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有时忙,有时闲,忙起来的时候,知青要是不出工队长会找上门来骂你去出工,但要是闲下来时,只要你出工稍微晚了点,队长就拒绝给你派活,那你一天的工分就没戏了。其实想想也有道理,农闲时大家出工其实就是为了混工分,队长还必须绞尽脑汁地找活给大家干,自然是出工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讲,村民就靠着这点工分活着,而知青总还有父母的接济,当队长的也不能让知青抢了村民的活计。

关键词(Tags): #副业#拉脚#穷大辈#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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