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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画饼充饥-家乡菜 -- 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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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画饼充饥-蹄膀火锅

这回说说蹄膀火锅

吃猪蹄膀去得最多的是小李家的饭馆,小李家就是小李家,没见他正经挂过牌子,他的铺子是在菜场深处,出门就是菜场,有顶篷挡着,背面也没窗户,总体来说就是光线不佳,通风不畅,他家还烧的煤,偶尔几天天反风了,倒灌进店里,够呛。就这么个店面能有两间房大(后来让他折腾成跃层上下楼,二楼雅座,照我说他该去干房地产)保了他一家的生活,店面也买下来了。有句话说酒好不怕巷子深,我觉得小李的手艺还没到这境界,之所以生意还好,全靠回头客,第一次光顾是跟我师傅一起去的,师傅买单。我们那国营企业有传帮带的传统,所以我有了师傅,没有拜师宴,也没敬茶磕头,领导把我们三个新人三个师傅一配对,有点乱点鸳鸯谱的意思,就算是拜师了,领导还有话说,新人呢谦虚学习,积极进步,师傅呢要关心徒弟,手把手教。。。

不知道大家是面对平生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就是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放那里好,这个时候天上掉下个师傅,当然是紧追不舍,一整天跟着师傅净帮倒忙,师傅也无语。到了下班,师傅说“走,洗澡下班”,我一愣“哦,好”心想连毛巾都没有呢,结果在澡堂里师傅刚发的劳保就给了我,香皂一块白毛巾一条,毛巾上绣有红字“安全生产”还是什么,忘记了。干了一天活,累,热水澡一洗,饿,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吃饭,请师傅吃饭。正当我还在盘算找几句开场白好请师傅吃饭的时候,师傅开口了“走,一起吃饭”。。。

就这样去了小李家,不过那顿吃的不是火锅,点了几个菜,我还没忘记给师傅敬酒,就这么开始聊起来了,初步认识了师傅,也记住了小李家的铺面,往后这就成了我们吃饭的定点单位,到这里才发现想说的是火锅,主角还没出场呢!

蹄膀火锅,我和蚂蚁,科长一起吃的回数最多,这三个人老是混在一起,没办法。先说蚂蚁,进校的时候可不叫蚂蚁,原名比蚂蚁寓意深刻多了。蚂蚁是个好同志,善良纯真,一不留神就让我们借会餐的名义骗进了饭馆,打平伙,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说就是AA制,寝室七个人,七菜一汤,蚂蚁吃了半碗饭才发现情况不妙,用小沈阳的话来说就是:饭还在,菜没了。。。再环顾四周,只见众人早已连尽三碗米饭,打着饱嗝一边剔牙一边催促“搞快点嘛,大家都吃完了,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也太慢了吧!”于是人送外号“蚂蚁”(好像是我送的大礼),事后分析,这不能怪蚂蚁同学慢,人家独生子女-从小没人抢食;大学之前没住过校-没受到寝室这个大染缸的污染,不知道世间的险恶,半夜为一包方便面尔虞我诈的生活对蚂蚁来说简直就是神话;所以吃亏大了。但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蚂蚁同学知耻而后勇,经过一段时间的突击培训(天天打平伙会餐)之后,在我等第二碗饭刚下肚的时候,蚂蚁同学已然连尽三碗米饭,端坐一旁一边吃瓜子一边对我等冷嘲热讽,极尽挑逗之事,简直让做贼心虚的我等无地自容,只能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再说科长,科长原本是一高个偏瘦帅哥,带眼镜,斯斯文文,大学期间他也不叫科长,拜寝室另一猛哥赐号“油条”,既直观又形象,只是其中牵涉到若干历史问题,由于某些地方性的原因,油条这个词不太雅,平常也就是在熟人之间叫叫,对外,特别是有美女在场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可以叫,否则别怪科长翻脸。这种情况在毕业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改善,毕业不过半年,科长便已荣升副科长之位,虽然副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一来他是同学中最先走到这一步的,二来他这是供电局的副科长,后面还要加上括号注明“主持工作”的那种,实权派啊,年纪轻轻,人又帅,前途不可限量,让我等羡慕不已。于是科长胜利脱掉了油条的落后帽子,顶上了科长的光环。。。本来我和蚂蚁还打定主意挑个吉日出发去投奔兄弟,结果某天科长大驾光临寒舍,酒足饭饱之后正式通知我们“老子辞职了!哈哈哈哈!”我和蚂蚁只有两个字“我SUN”!

之后,我和蚂蚁进了同一家单位,分到同一套单身宿舍,三室一卫,有了自己的地盘。科长也另谋了份差事,三天两头来就过来跟我们厮混,没几天,细心善良的蚂蚁,在宿舍中为科长准备了一张床,这下踏实了,常住。有一回是冬天,冷,我和蚂蚁一人守着一个1500瓦的电炉取暖,科长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跑乡下出差,那天是从乡下打电话来说马上到,等他一起吃饭,点名要蹄膀火锅,准确的说,是酸菜蹄膀火锅,因为蹄膀火锅也有区别的。

家里自己做的话,一般是到菜市场挑只后脚,带蹄子的那一段,有人只要这一段,也有的喜欢再多点大腿肉,所以这是猪脚火锅还是蹄膀火锅就很难说清楚了,基本上根据你买的材料来定吧。菜场有人专门经营喷灯生意,可想这道菜的受欢迎程度,喷灯烧猪脚是手艺活,猪脚蹄膀都是皮和筋好吃,所以时间短了不行,久了烧到皮开肉绽,既破了相也不好吃,烧到油往下滴、表皮焦黑就行了。小时候烧猪脚都是父亲自己来的,和外面的区别就是保留了蹄尖的那层壳,这是我的最爱,很有嚼头。烧好后的猪脚,放背篼里,回家开水中泡一下,接着用菜刀刮去表面黑黑的那层,焦黄的皮色就露出来了,猪毛也给它清理干净。然后上锅加水用大火煮开,捞净血沫,放老姜改小火炖。

小时候冬天家家户户烧铁炉子,大人做好了之后如有别的事做,就嘱咐娃娃照看,小娃娃们就一边做寒假作业,一边听着锅里咕嘟咕嘟,不多时香味把馋虫也勾了出来,心思也就不在作业上了,往往是隔不了几分钟就揭开锅盖,拿根筷子使劲捅猪脚,心想“咋个还不穿呢?”好不容易捅穿了,高兴啊,赶紧叫大人进行下道工序。捞出来,骨肉分离,猪蹄除外,要带骨,肉切块,切的时候最好要带着皮,然后骨头和肉都放回原汤中,加盐,胡椒粉继续炖,临吃的时候加萝卜块,这期间大人也早已准备好了白菜,豌豆尖,胡辣子蘸水也做好了,最好吃的就是皮、肥肉、瘦肉、筋都有的那种,蘸水中一滚,到嘴里一抿就皮肉化开了似的,剩下的筋嚼得沙沙作响。再来块萝卜,来个蹄尖,翠绿的豌豆尖烫一烫就好,大骨中的骨髓也别浪费了,有荤有素,感觉不到油腻。吃饱了再来碗原汤,我喜欢加点蘸水在汤中,浓浓的汤冒着丝丝热气,浮着一点葱花、芫荽,顺着碗边轻轻吹,慢慢喝,额头的汗下来了,肚皮也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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