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原来你什么都不敢要(1) -- 一条溺水的鱼

'As tears go by'---The rolling st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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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我已经登上了去北京的客机，仍然得享公务舱的破格待遇。甚至，大老板出动他的大奔，率Karen亲自送我去机场，一路上交待，尽量探出老A的虚实，若能拿下这个项目，意味着Z公司从此进入这一利润颇丰的市场，这开山之斧，可以不惜代价，只要公司账面上不亏本就行。最后，大老板意味深长的说，如能有所斩获，公司有意成立新的事业部专事这一市场，事业部老总一职，小鱼你是理所当然的人选之一。

登机之后，我无端端的有易水之滨的感觉，如芒在背，一路上不住思量。Z公司的事业部老总，一般年俸不低于40万，算上分红和奖金，明面上的收入多者几达百万。而且，事业部老总有一定的签单权，灰色收入的规模就要看个人胃口和风格了。这个位置多少人惦记着，大老板这个胡萝卜不可谓不大。

屈指一算，我踏入职场好几年了，之前一直不曾真正进入公司运作的核心。这次参与这个大项目的争夺，不但一窥公司大事的决策过程，而且直面最不为外人道的商业黑幕，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当年初涉职场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商场真如各种小说和影视中描述的那样是个纯洁的战场，到了今天，耳濡目染，早已明白商场不过是各路枭雄利益交换和寻租的地方。光鲜亮丽和觥筹交错后面，隐藏着多少秘密的勾当。

胡思乱想了一会，又惦记起了M。M那天后没在公司露面，据Emily说，他在周边走了一圈之后，又被大老板打发去了香港。不知道M在干什么呢？可也像我想着他一样在想我呢？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我刚取了行李，电话就响，一看竟然是舅爷L先生。原来他早已到了机场接机。L虽穿着冬装，仍然显得瘦高，见面握手寒暄后，我跟着他上了他那硕大的林肯SUV。这车十分宽大气势不凡，与L竹竿般的体量搭配有一种奇特的不协调感，好像随时会羽化飞仙，弄得我竟然不时担心陷落在宽大座椅中的L到底还在不在。L是个寡言的人，一路上基本没有主动说过话，我们聊了几句北京的天气之后就陷入了沉默，我心下暗想，正合我意。

无言的到了我住的酒店，L帮我取下行李，才说了一句，晚上我姐想请你吃饭，到时我来接你。我点头答应，谢过了他，他看着我走进酒店大堂，才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离开了这个不知该用酷还是该用神秘来形容的男人，我松了一口气，决定打个电话给M，温暖一下被L的气场和北京的气温合力弄得冷冰冰的心。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M的声音不像我预料的那样有热力，你好，小鱼，有什么事吗？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M的彬彬有礼仿佛一件看不见的盔甲，小心翼翼的遮住了我想象中的他的面目。我稍一迟疑，也换了一付公事公办的语气，M总，我到了北京，晚上要跟L姐和L先生吃饭。M在那头说，好，我明天就到北京，我们到时再聊。如此明显的收线之意，刺激的我打了一个冷战，什么也没说就下意识的挂掉了电话，并且把手机一把扔到了床上，仿佛我刚才握在手上借以寻求温暖的这个电子玩意竟是一块南极来的寒冰。

M想来是跟太太在一起吧。我发了一会呆，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无奈的咀嚼这不期而至的伤害和打击。爱上M之后，我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形，自以为已经有心理准备，完全可以一笑而过。而这一幕真实的发生之际，仍然像一个巨大的阴霾来袭，猝不及防的就让我掉入了冰窟。我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终于，一颗泪珠滚了下来。半晌，F姐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一条最苦的路，是的，不论多苦，终究是自己选中的路，我又何必到此刻才自怜自怨？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