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原来你什么都不敢要(1) -- 一条溺水的鱼

'Goodnight moon'---shiva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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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这些话，L仿佛再次从梦境回到现实，一路无话，送我回了酒店。

次日，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坐在床上发呆。昨晚回来后我花了近2个小时，尽可能的把从招标方案上看来的内容提炼复原，加上L透漏的消息，写成一份备忘。等M来北京，就要向他汇报此事。想到这里，我看看表，已经快10点了，M什么时候会到呢？经历了昨天跟M的通话，我已经不再有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勇气，只能坐等他联系我了。

枯坐了半天，思绪飞来飞去，可不论我怎么命令自己不要再想M，最终还是枉然，思绪殊途同归，总是要落到他身上。唉，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才行，再坐下去，恐怕要坐化成岩了。于是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去游泳放松一下心情。

上午泳池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纵身入水，乐得畅享一下这份难得的专场待遇。游了两个来回，果然精神一振，从昨天因袭而来的那种疲惫感一扫而光，心情也逐渐明朗。水波荡漾，清澈见底，从水面往下去，可以看到自己在水中的身体随波扭曲而支离。我喜欢水，小时候亲水而居，每到夏日总是背着母亲偷偷玩水，被母亲捉到后免不了要挨一顿好骂，有时候还有皮肉之苦。虽如此，也挡不住水对我的诱惑。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波光粼粼，一个清瘦的女孩被刺眼的阳光逼得眯缝着眼睛，迫不及待的跑入水中，闪烁的水面在脚下破碎，又在脚下重新融合，直到整个身体入水，被一股温柔的水流包裹住的情形，一次一次的在家乡上演，也一次一次的回到我的梦中。直至成年，俗务缠身，反而没有那样的心境了。这次酒店空无一人的泳池，又让我仿佛回到了童年。

畅游了一个多小时，我已是饥肠辘辘，泳池里的人也渐渐多了。我沐浴更衣，上楼回自己房间。电梯门无声的打开，转过一个弯，我劈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M，手里拿着手机在无意识的转动，焦躁的在我房门前来回踱步。

M一转身也看到了我，难掩脸上的喜悦，向我走来，起初几步几近小跑，随即步子放慢，来到我的跟前。我微微笑了一下，看着他，没有说话。M开口问我，你去哪了？我打电话你没接，敲门也不开，担心死我了。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凋谢枯萎。M迟疑了一下，又说，你生气了？听了这句，昨天那种刺骨奇寒的感觉仿佛又从脚底升起，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眼圈又红了。没有。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用最平常的语调跟他说。M看了一下四周，说，我们进房去说。说着边接过我手中的袋子，轻轻引着我的手臂，走向我的房门。

进房后，M一把抱过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头埋在他肩头，说，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是我冒失，我以后不会了。M不再说话，只把我抱得更紧。随后便是长长的热吻，好像要以这一吻，抵偿分别数日的全部思念。随着这一吻，刚才就在我眼眶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仿佛在倾诉我的忧伤，我的委屈和我无时无刻的相思。良久，我们的唇才分开来，心里已不再寒冷，无边的满足浸润着我，那个电话引起的不快和风波，随着M来到我身边，全都弃之脑后了，只顾着享受跟他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很煞风景的开始咕咕作响，M先是一愣，弄明白响声来源后，忍不住发笑，而我不免红了脸，娇羞满面，作势举手要打，M夸张的以手捂头指天发誓决不泄露此情此景半字乃至毕生不敢再提我才作罢，然后我们再携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M提议立刻下楼吃饭，镇压我腹内的抗议。我们十指相扣，不舍得分开，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口，我才狠心抽手，推他出门，让他先去定位点菜，我随后再去。M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我背身长出一口气，居然想起了L昨晚所言，快乐只是昙花一现，痛苦才是永恒，管他呢，哪怕日后下无间地狱吧，眼前跟M在一起的快乐，仿佛一张可以随意填写数字的空白支票，抵得过所有已经的和未来的痛苦之和。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起自己的电脑，也转身出门了。

来到餐厅，M远远的便看到我，举手示意。我落座之后，把电脑交到他手上，你看看吧，这是昨天打探来的绝密军情。M凝神细看了一回，又举头思索，然后再看了一遍，说，看来这事大有可为，竟是有七八分准了。我补充道，L的咨询公司是关键，就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他已放话说要和你细谈。我还有一点疑问，毕竟这么大一个标，老A到底能不能只手遮天，做成这事？

M轻轻点头，这倒是不足虑，我的分析是这样的：首先是竞争对手风、林、山、火四家公司，共同的特点就是背景硬，关系深，风、林前期和我们一起入围，山、火后期强挤进来，包括我们，招呼肯定都打到老A单位的最高决策层了，这反而给领导出了难题，都有得罪不起的来头，可哪一家也都不是独占鳌头，如何决策？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有了空间。你看这个评标标准和流程，为什么弄得这么复杂？不管是技术标还是经济标，评价的方法都不是一马平川，决定得分的因素既多，各个指标的权重又比较平均，没有一枝独秀的。这就说明，领导的意图是把决策权下放了，通过一个复杂又带有部分偶然性的标准来选出中标者，这是为了堵各路神仙的嘴。而这样一来，评标小组就成了关键，一两个人在打分上的一点偏颇，就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而评标小组的成员十几位，哪个公司能把他们全部搞定？我们抓紧老A，就抓住了评标组里来自老A单位的那一半，如果再抓住某教授，就抓住了另一半专家评委。所以，这事儿老A可以运筹帷幄，而我们，应该是跟他最近、也最符合他的利益的一家。另外，老A在单位混了几十年了，位高权重，根基很深，现在他们单位的老大，老A当初拥立他是有功的，这是赏给老A的一套大富贵啊！至于说扩大为两个节点，预算翻番，恐怕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到时候一旦有压力，还可以大家分猪肉。我看这次恐怕不止一个中标方，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也希望大增，毕竟从3选1，变成了5选2，甚至5选3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