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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的家史 -- 深夜腌的萝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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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也说说解放后的地主

我是河北遵化的,我父亲一支属于贫农,可属于村里比较大的家族,人丁兴旺,占据村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口吧,是不是整个家族都是一个成分我没问清楚,毕竟身在外地,过节回家也难得走遍整个家族。我母亲那支比较复杂,我的曾外祖父时期还算是他们村数得着的大地主,也是大家族,不过他们村也就是两三个主要姓,并且都有联姻,这点也许是比较重要的,会在以后用得着。我曾祖父属于典型的封建大家族的受害者,长房长孙,万事不由得自己做主,被曾曾外祖母娶了一个不识一字的曾外祖母,生下我外祖父。我曾外祖父借着外出读书的借口离家出走,一去不回,在外面参加了革命,娶了另一个老婆,从此不再见曾外祖母和外祖父,直到他后来以部级离休,自己一个人住在北京离休所也不见家人(包括后来老婆那支,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直到去世才通知家里人去参加葬礼。

我外祖父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 而我曾祖母也继承了她婆婆的一切,给我外祖父娶了一字不识的外婆,外祖父在生下我大舅和我母亲后,自愿参加革命,一个人跑到青海做了革命的螺丝钉,到那后和我外婆离婚,娶了另一个外婆,不过他还好,有能力的时候还能回来见见我大舅和我母亲,不过车票价太高,加上那边夫人的管制,也是十几年才见一次,去年回来后在老家住了几个月,今年春天在西宁去世。

我母亲和共和国同龄,解放后家里划分成分,他们家属于绝对的地主,成分也是这么划得,可我在外的外祖父成分上一直写的是革命干部,也没有因为成分问题受过什么冲击,整顿,这点我一直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清楚是不是真有这么个成分,老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吧。

母亲上学就在本村,都是乡里乡亲的,填写成分的时候,长辈给填的都是革命家属,唯独我外婆自己不干,说自己本来就是地主,又和革命干部离婚了,成分就划成地主了,每次运动也都逃过去了,并不是象一些人说的那样,全国把地主镇压了,我的感觉是,乡情和家族势力还是起了很大的保护作用的,大家在成分划分后还是亲戚朋友,没有深仇大恨,一般来说还是会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

我母亲上学上到初中毕业,正赶上文化大革命(说明的是,我们那里一般是7岁上学,先上一年学前班,然后才开始正常的九年教育,所以她毕业的时候17岁),参加了全国的学生大串联,爽歪歪的不花一分钱就转遍了小半个中国。

母亲一直比较惋惜的就是当时没钱上高中了,我外婆拒绝了我外公的一切赡养费,独自拉扯大两个孩子,很不容易,后来因病去世,剩下我大舅和我母亲,只好自己劳动养活自己。

我父亲这边虽然是根正苗红,也是由于没钱,上到小学没毕业就不上了,直接下地挣工分,算是半拉劳动力吧。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县的情况我没做过调查,不过我们村和大舅的村子是没有死人现象的,我父亲一辈有一个伯伯,两个姑姑,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都没成年,他们的回忆就是当时吃红薯和粥比较多,春天的时候也吃榆树钱,那时候我们家属于不能吃的一家,所以多少有点富裕,有时候别人来借粮的时候就借个一两斤,算是靠着自助把困难都过渡过去了吧。

我最后想说的是,解放后打击地主是肯定的,有很多的地方也镇压了一批,而其中也肯定有善良的地主,但这种现象或者是血腥的现象并不是在每一个地方都出现的,乡情、家族情谊保护了一些人,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大多数都是那些被镇压的地主后代在那里回忆他们家族以前美好的大富大贵的场景和在解放后变为平民后的“悲惨”日子,我不去怀疑他们的真实性,但要说他们代表了百分百的解放后的地主,我是不赞成的。不幸的是,现在说话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受了伤害而梦想回到他们老一辈所谓的光辉家族时代的,而那些一直安心接受平静生活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时间和动力在这里抱怨的,他们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至于光辉或凄惨的历史,他们是不愿意去回忆的。这些沉默的大多数正是我们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基础,只要你不剥夺他们生存的基本权利和发展的希望,任谁嚷嚷什么革命,他们都是看热闹的围观者,你要触动他们为你的主张运动革命,那么请深入他们,给他们现实的利益吧,说些画饼充饥的话,你得到的除了一无所有,可能还有出卖。20世纪上半叶那个充满仇恨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除非TG已经把人们剥夺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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