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讨论】我接触的国内知识工人的近期思想动态观察 -- wqnsihs

技术进步和思想控制的互动关系

先秦时期（国外是古希腊罗马时期）诸子百家发达，一方面是因为“乱世”，另一方面，由于造纸、印刷还没有问世，学问的传播主要通过互动式的交流形式，有利于学习者独立思考。

汉武帝设立太学，批量培养人才的同时，政府肯定界定某些思想界限，教导的“博士”不敢乱说乱动，学生自己摸索，绝大多数是突破不了思想的牢笼的。

依靠政府的力量提倡并保障指定典籍的流传，“百家”多数湮没，偶尔接触者也很难投身其中，某种意义上转入地下，也缺乏思想碰撞的火花，除非和外界文化接触，促进独立思考。历代思想巨匠，多数要么博览群书，要么经历多折，或和其他文化有所接触。但不管怎样，印刷术成熟前，手抄学习必须用心，天子之家“汗牛充栋”，偷懒才有条件。

设立太学是好事，不过和“罢黜百家”结合起来会阻碍思想的进步。古今很多专 制政权在教育领域不遗余力，思想控制是重要原因，当然，以思想控制为目的的免费教育也聊胜于无。

印刷术问世，政府倡导并组织完善的“典籍”影响力水涨船高，即使有个性的萌芽出现，绝大多数也跳不出“国师”的思想界限。指定“经典”的老师好找，“异端杂说”本身也难得碰到，有自主力的学生会不自觉的陷入思想的陷阱。技术的进步也降低了偷懒的难度，不需要再用心抄写，字字揣摩。

报纸、电影、广播、电视等单向大众媒体出现后，“媒体管制”日趋活跃，即使规定了言论、出版自由的民主国度也不例外，专 制政权更是变本加厉。报纸不称心，换个主编或停刊一期就可以解决问题，当然，实际读者数量可能会锐减。多媒体的传播效果和日常意识形态教育结合，多数受众会被蒙蔽，“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真理”就成为现实，普通人甚至会发自内心的热爱压榨自己的反动政权。不过一旦与自由空气接触，思想的“变质”也非常迅速。

在近代，很多专 制政权的公费留学生回国后不对主子感恩戴德，反而成为革命的火种，“我大清”、埃塞俄比亚（阿比西尼亚）、柬埔寨、伊朗等的很多留学生都是革命者的榜样。公费留学生革命，也许有敌对国支持的成分，更多的因素还是内因，其祖国和留学所在国制度差距太大导致，很难想象在“我大清”待几年返回欧美，因为“我大清”太先进革命。留学生革命，某种意义上也说明留学生选拔的好，忧国忧民胜过谋求个人前程。把留学当镀金，醉心“西学为用”，多数是浪费国家外汇的留学垃圾。

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尤其适合“罢黜百家”后的政府赞助“典籍”。

互联网的普及是一场思想革命的前奏，因为背后“是人是狗”都可能遮饰，网络交流比先秦时期（国外是古希腊罗马时期）交互性更强，“三人行必有我师”，数以万计的受过高等教育主导的平台上，学习的革命无意中进行。网络（尤其是bbs）的技术特性，使得说真话比以前安全，查出真相也更容易，“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政府行径越来越困难。任何互联网络发达的国家，都难以为政权的丑恶行径掩饰，很多时候欲盖弥彰，网络舆论迫使很多专制政府把行为太出格的统治阶级成员解职或找替罪羊。当然，严格管制甚至完全关闭，可能会加强专 制政权丑陋的伪装，但可能导致竞争力甚至国力的巨大损失，直到亡于“友邦”。抵制开放的网络，不亚于抵制印刷术取代手抄，另外，活跃的和关系密切的网民，会被迫加强网下也就是现实里的串联。如果真的弄到因言禁网的那一步，估计初期网民的相当部分和全体网民的半成，要为自己的安危操心。

“无知就是力量”，也许可以用经济手段来限制“异端”言论的活力，用色情来吸引“后进”的网民，并把很多灾难嫁祸于网络，但是否见效，还要看政权实际的威望。很多情况下对占人口多数的“愚民”有效是肯定的，如果“愚民”都开始觉醒，独裁者的末日就为期不远了。

解释一下“愚民”：个人认为把报纸或电视等大众媒体“专家”观点作为自己意见的人，多数是愚民。不过即使是愚民，也是可以实现民主的，不让牛下地，永远教不会牛耕田。抗战时期，农民有农会，能实行独立选举，200多年前，美国人可以选择自己认可的国家元首，现在的中国人，应该比古人素质高。

2006旧作《把窗户纸捅开》一部分，2007略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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