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朋友的游记】从壶口到夹金山（一） -- 洗面奶

从壶口到夹金山

―川陕之行散记(一)

心宏

序：繁花似锦的春天来了许久，然而我们的脚步却匆匆于高楼大厦，总想去拜访春天，却没有多少空闲。终于，五一节的长假又一次姗姗而来，我暗下决心：这次一定不负春光，仔细制定一个庞大的旅行计划，把自己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

说来事儿也凑巧，我在中国车检中心的好友小伟也准备去四川出差，他的任务是要把一辆经过改装的“122交通事故堪察车”送往目的地―雅安市交管大队。机会难得，我们俩一拍即合。不过，由于我的加盟，本来一条漫长而枯燥的送车路线被设计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的黄金旅游线路。

我们计划先走京石高速到石家庄，向西上石太高速，经太原、平遥古城至临汾，再向西奔壶口瀑布，过黄河走黄帝陵南下至西安，上西宝高速过周至向南，翻八百里秦川经汉中入川到广元，再绕剑门蜀道过绵阳直达成都，最后上成雅高速至终点―雅安市。这一路可以说是风光无限，美不胜收，风情万种，精彩绝伦！

黄河之水天上来

天刚朦朦亮，我们已经驱车行驶在京石高速路上了， 一聊起后面的行程，我们俩都显得非常兴奋，于是车也越开越快，不多时已经把石家庄甩在了身后。汽车进入了太行山区，公路两旁的风景也渐渐地靓丽起来。临近中午，抵达了山西省会太原市。我们停车稍事休整，买了张山西省地图就直奔此行的第一站―平遥。

这座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最诱人的是它独特的建筑风格和高墙小窗中散发出来的一种神秘感。古城墙6公里长，城内的日升昌票号在当时的中国可谓风光一时。进到城内，我们俩已是饥肠漉漉了，来到平遥当然要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于是我们要了一份平遥牛肉、一份“擦疙瘩”，又点了一盘山西特色菜“走油肉”。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我们开车来到了城墙边。因为深知这座古城的内涵巨大，足以让来这里旅游的人逗留三天，于是我们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在城边拍了几张留影照就踏上了去壶口的征程。

抵达临汾时已是下午2：00，向当地人一打听，由临汾到吉县县城开车最快也要4个小时。不久，汽车驶入了吕梁山区，公路弯道多而狭窄，我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敢有一丝大意，路边随处可见“冲车，加水”的小服务站。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在如此长距离的山路上开车，显得缺乏经验，一直开到感觉刹车有点“肉”时，才想起该冲轮毂降温了。我把车停在一家服务站前，小伙计一看是辆警车，慌忙跑过来帮着冲车。凉水一浇到轮毂上立刻“滋滋”地泛起白烟，真有点后怕，再这么开下去的话，我们可就要“悬”了。休息片刻，小伟接过方向盘继续上路，下午6：00左右终于赶到了吉县县城。

从吉县到壶口为58公里，更为奇险陡峭的山路旁到处写着对司机的警示牌和标语。又翻过三座山，转了几道弯，一条沿黄色山梁蜿蜒流淌的黄河终于呈现在眼前。当我们赶到壶口宾馆时，天已擦黑，一路上长途颠簸使我们两人都感到非常疲惫。在一家小饭馆儿里，我们特意要了一条黄河鲤鱼，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且无一点土腥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回到宾馆里，我们俩二话不说，倒头便睡。

第二天，我和小伟都起了个大早，因为谁也不想错过摄影的最佳时机，简单地吃了口早点便迫不急怠地徒步向壶口瀑布进发了。远远地看到了一段留存在河岸边的栈道―当年柯受良曾经从这里飞车越到对岸。已经能够听到水的轰鸣，我们加快了脚步，又在河床上步行了大约一公里，终于来到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壶口瀑布。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这传诵千古的诗句已成为黄河的绝唱。不过，若想真正领悟其中真谛，恐怕只有亲临壶口。只见滔滔的河水在一道30-50米宽的沉槽中倾泻而下，骤然收为一束，形成瀑布。惊涛拍岸，浊浪排空，腾起冲天的水雾。那磅礴壮观的气势和瞬间的威猛足以振撼每一个人的心灵，只感叹人类语言如此贫乏，难以描述此时此地的心境。而面对汹涌澎湃的黄河，我感到了人的渺小和生命的短暂，留存在心中的对人世间的一切怨恨与不满，此刻都随着涛涛的河水奔腾而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洒脱。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开始寻找最佳角度并不断地轻按快门，将每一个精彩的瞬间凝固于永恒。

秦岭逶迤

我们越过黄河向陕西宜川方向进发。临近富县时前方出现一个丁字路口，路标上指示：向左到黄陵，向右去延安。革命圣地延安在中国现代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很想往陕北去转一转，看看宝塔山和那里的风土人情。但由于时间紧迫，只好先留个伏笔，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左转向南，一路前行，走在黄土高原上，满眼是黄色的山梁、层层的梯田和成片的黄土窑洞，构成一幅粗犷的黄土地风光。

继续向前，我们来到了中国人类祖先的发源地?D黄陵县。黄帝陵就在城郊，乃中华民族人文初祖轩辕黄帝之陵墓。这里绿水环绕，群山环抱，满山古柏参天，园内环境幽雅、肃穆。拾级而上，陵前出现一个祭亭，亭中立了一块石碑，上有郭沫若先生题书“黄帝陵”字样。我和小伟各敬了一柱香，祝愿祖国繁荣昌盛，也祝我们此行顺利平安。

离开黄陵县不远，汽车开上了铜川到西安的高速公路，一路风驰电彻，到了西安城已是傍晚时分。做为一个有着厚重文化底蕴的城市，西安城与意大利的罗马、希腊的雅典、埃及的开罗合称世界四大古城。城墙呈长方形，已有600多年的历史，是我国古代城垣建筑中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处。前些年，我曾经到过一次西安，市内的一些景点也都非常熟悉，不过时隔几年，西安的城市面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城内逗留了半日，中午品尝了西安的名小吃“羊肉泡馍”，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感到难以消化。

出了西安市不远就是周至，经周至继续向南，隐约又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峦，那就是著名的秦岭了。这里的山峦与北方的炯然不同，满眼的苍绿，山谷间潺潺流淌的溪水汇成了八百里秦川。秦岭蜿蜒逶迤，处处是景，我们不时地停车驻足拍照。山里的景色固然迷人，不过秦岭的路况实在太糟糕了。由于地处湿润气候覆盖地区，山里经常是雨水不断，泥石流时有发生，再加上这里是西北方向入川的唯一一条国道，往来的大型运输车辆川流不息，路面早已被轧得坑洼不平。

过了陕南重镇汉中市就进入了宁强县辖区，这里是川陕交界处，道路崎曲不平，堵车是家常便饭。汽车象蜗牛一样在山路上爬行，十几公里的路程需要开上一个多小时。继续前行了一段路，我们遇上了此行中最严重的塞车，汽车在山道上排起了数公里的长龙，我们只好下车休息。等了一段时间不见有任何动静，便向前方的司机询问情况，据说是前面有五公里长的路段正在修路，汽车只能单向行驶，路口有警察把守，谁要是抢路就摘掉谁的车牌子。我问那位司机还要等多久才能过去，他笑着甩了句话：“这就要看老哥你的运气了，顺利的话等五六个小时也就过去了。前一阵儿在这里趴了两天都过不去的车有的是。”一听这话，我和小伟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为了赶时间闯一下试试吧。小伟灵机一动，拉响了车上的警笛并同时打开了闪灯，俨然一副执行公务的架势。我有些担心地问小伟：“咱们可没有穿制服，万一……？”“甭担心，他们一般都会认为不穿制服开警车的人职位更高，或者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小伟看上去挺有信心。我们开始逆行而上，前方的车辆听到警笛声纷纷打开右碰灯避让，汽车来到了关卡，把守的警察看到一辆豪华的122警车开过来，马上示意其它车辆让路，我们大摇大摆地通过了这个川陕公路上的瓶颈。“哈哈！”成功闯关之后的我们俩有些忘乎所已，一发而不可收拾，表现为见车就超，一路上警笛长鸣，十足的“霸王车”。我们后来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只因为驾驶这辆警车就使我们在路上省了近两天的时间，节省下来的过路过桥费也有一千元之多。看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特权”还是非常实用的。

蜀 道 难

翻过秦岭，沿川陕公路继续前行，我们来到了距广元30公里处的“清风明月峡”风景区。道路变得异常狭窄，汽车只能单向行驶。这段公路完全是在悬崖绝壁上开凿出来的，在一面是山崖、一面是峡谷的公路边有个朝天关，关下是地势险峻的明月峡和清风峡，滚滚的嘉陵江水从峡间穿过。

我们下到江边，租了一条小船沿嘉陵江往上游峡口区缓缓而行，远看明月峡口似与长江瞿塘峡的夔门有异曲同工之妙。江边的崖壁笔直陡峭，上面残存着一串串古栈道栈孔，年轮已久，有几段栈道桥已被风雨吹打得破旧不堪，但仍能辨出古栈道的英姿。

古时的四川交通极不发达，四面环山，蜀道难行，因而出现了这种在崖壁上凿石穿孔架木修筑而成的栈道。诸葛亮当年曾经用重兵把守，因为这里是三军粮道；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如今，宝成铁路与川陕公路已经远远取代了古栈道的作用，火车汽车呼啸而过，峡中的旧日辉煌早已成为往事，古栈道也仅作为用以凭吊的名胜而存在。

入川后所经过的第一重镇就是嘉陵江东岸凤凰山下的广元，我们为了赶路就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直接穿城而过。不久，前方出现一条岔路，一块醒目的指路牌跃入眼帘：“距南坪九寨沟290公里。” 我的心不禁为之一动，那个令我心仪已久的童话世界竟然是那么接近。不过九寨沟并不在我们此行计划之中，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们都明白：要想一次把四川都游遍是不现实的。

本来可以走广元至绵阳的一段新修好的高速公路，两个小时即可到达绵阳市，但为了能够完整地游览古蜀道，我们特意选择了广元―剑阁―绵阳的老路。

剑门蜀道，因李白的《蜀道难》而名扬天下。广元至剑阁一带的山峰，被流水浸蚀切割，形成了高耸的山岭。号称72峰的大剑山绵延起伏，形若利剑，俨然是川北的一道屏障，仅有剑门关这个缺口能通南北。当年蜀将姜维凭此天险，曾拒魏将钟会之十万雄师于关外。前些年，在古剑门关遗址上重新修建了一座关楼，让人凭添对古剑门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遐想。

出剑阁县不远是著名的“翠云廊”国家级风景区，这里生长着数千株古柏，古蜀道正好从中间穿过，形成一条绿色走廊。驾车行驶于其中，两边的景色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真有一种“爽呆了”的感觉。翠云廊附近有着大片的樱桃园，这里的樱桃个大皮儿薄，酸甜诱人。车还没有停稳，几个山里的小姑娘就跑过来争相向我们兜售手中的樱桃，一元钱一大碗，好象白给一样，我们哥儿俩一人两碗，边走边吃，一直吃到感觉两腮发紧，口吐酸水才算罢休，真应了那句老话：“捡便宜没够……”。

傍晚时分抵达了绵阳市区，城区的街道干净而整洁，随处可以看到“脏车禁止入城”的标语。中途正好路过中国最大的彩电生产基地“四川长虹集团”，好大的一片建筑物，看上去气势宏伟壮观，“长虹”是四川人心目中的一面旗帜，他们为“长虹”而骄傲。

我们在城内给汽车加满了油，匆匆吃了点东西，准备做最后的冲刺。这里与成都市近在咫尺，不过，我们并不打算在成都住宿，而是要直奔我们此行的终点站―雅安。

汽车驶出了绵阳，面对茫茫的暮色，一股难以抵挡的倦意扑面而来，过度的兴奋加上五天的长途奔袭已使我们极度疲惫，为了确保行车安全，我们把车速降到了六十迈左右。绕过成都市的外环路，我们踏上了奔向终点的坦途―成雅高速公路。这时，我们又兴奋了起来，要知道我们正在走的路就是赫赫闻名于世界的“川藏公路”啊，虽然这只是川藏路上最为平坦的一段路。渡过了艰难的两个小时路程后，雅安就在前方了。

雨都风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当中有二百多天要下雨，雅安因此有“雨都”的美称。我们住进了雨城大酒店，经过两天的休整，体力已经基本恢复，于是我们又开始在雅安城中闲逛，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

雅安市地处四川盆地西缘，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城区正好位于青衣江、周公河、陇西河、喷江汇流处，四水环城，九桥连通，四围葱绿，山青水秀。站在青衣江大桥上极目远望，远处的青山白云撩绕，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走在城中的街道上，路边生长着茂盛的法国梧桐，高楼大厦前还保留着一些破旧的木制房屋，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街边的小贩并不忙于招呼生意，只是三三两两地在一起闲聊，似乎比我们这些旅游者还要自在，看来把“天府之国”这个称号赋予四川是有其道理的，这里物产丰富，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人们不用为吃穿发愁，也就难怪这里的人们如此悠闲了。

逛累了，就在青衣江边找了个茶摊，支起一把遮阳伞，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江边的景色，倾听着青衣江水流淌的声音，心情畅快淋漓。忽然间天空中飘起了小雨，遮阳伞变成了雨伞，我于是显得更加兴奋，因为这是我们到雅安后赶上的第一场“雅雨”。晚餐时品尝了当地的特产，一种生长在青衣江中的“雅鱼”，

据说味道很独特。不过尝过之后，感觉除了味道鲜美以外并无特别之处，也许是我们的品位不足吧，反正“雅鱼”是尝过了。

“雅雨、雅鱼、雅女”被称为雅安的三绝，回到北京之后每当向朋友们提起此行，总有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迫不急怠地问我：“哥们儿，这第三绝体验了没有？”我的回答是：“无可奉告”。不过，说心里话，雅安的姑娘确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使得雅安的女孩子大多天生皮肤细嫩，身材窈窕。“雅女”们经常会旁若无人地在马路上拿出小镜子梳妆打扮，为雨都增添了一道迷人的景致。

因为小伟要回交通大队交接工作，于是我便一个人轻装上路，直奔距雅安市区只有十五公里的碧峰峡风景区。景区内峰峦叠嶂，云雾弥漫。密林浓荫将山体打扮得清翠欲滴，白练似的瀑布又为宁静的青山奏响了清悠的乐章。白龙潭、青龙潭、千层岩、鸳鸯瀑布千姿百态。野鸭滩、淘金滩、滴水栈道等景象沁人心脾。从沟谷到翠屏山麓，一路上奇峰怪石随处可见。

游碧峰峡用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一出景区大门，我又租了一辆夏利车抄近路来到了碧峰峡东面的蒙顶山。因“雨雾朦沫”而得名的蒙山是“仙茶故乡”。山上层层叠叠的茶园，宛如滚滚碧浪，茶园里到处是采茶女们灵巧的身影。刚一进山门，天又下起了大雨，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由于蒙山地区近日来连续降雨，所以到这里来的游人非常稀少。天近黄昏，雨路难行，我决定先在蒙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早晨视天气情况再安排游程。

一清早，我就被山林中鸟儿的鸣叫声吵醒，向窗外望去，一缕火红的朝霞洒在山坡上，天放晴了。我急忙打点行装，开始向海拔1440米的蒙顶进发。一路上林木茂密，泉水淙淙，花木珍奇，曲径通幽。山间古木参天，云徊雾绕，走在林中感觉似在仙境，这里的负氧离子含量极高，是都市里的数倍，使人感到精神振奋。很快到了山顶附近的远望亭，由此处极目远眺，向南可观峨眉金顶，北望遥看夹金雪山，堆青叠翠，风景如画。

来到山腰间的一处小餐饮部，要了一碗担担面，因为感觉太辣，又要了一杯茶水，饮了一口顿觉精神为之一爽，“好茶”，我假装内行地夸赞起来，老板娘却笑了笑说道：“小伙子，这杯茶是不要钱的，所以用的是不太好的茶叶。”真让人感到尴尬，不过我还是虚心地向那位大姐讨教，她看我态度非常诚恳，于是就跟我盘起了茶道。蒙山茶中品质最好的是：毛峰、甘露和黄芽，其中极品为黄芽，我决定买一点带回去让朋友们也尝一尝，那位大姐一听说我要买茶叶，于是很高兴地用黄芽给我柒了一杯浓茶，并告诉我要买茶不能光看，一定要品。哇！味道好香，水也显得非常清澈，我端起茶杯刚要喝，大姐却夺过杯子将茶水慢慢倒掉了，我有些疑惑不解，她笑着说到：“一遍水，二遍茶。”看来，这茶道还是很有学问的。自古就有“杨子江中水，蒙顶山上茶 ”之说，而在蒙顶山的经历也使我充分体验到了这句古话的内涵，真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