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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皇城司秘闻 -- 史老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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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26

史老七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空缺的岗位需要新人填补,而皇城司最缺的又是人才,萧佑丹那边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大张旗鼓采购礼物,要说那些商贩打扮的人都是通事局察子,大宋阴司各衙门一把手干脆直接自裁算了,但是要说里面没有一个是察子,鬼都不信!

现在在皇城司暗察曹各房的新的领导班子没有齐整之前,史老七不可能也没实力去动萧佑丹,同样他也知道,通事局也一样需要恢复和补充。

仅在劫走熊四案上,他就又成功的从大宋官场清理出一大批“鼹鼠”,可以说已经成功的抵消了前段时间接连损失暗察曹七名高级暗察造成的负面效应。现在他正在一鼓作气的提拔有能力有才华的人补充进领导班子,但是,甄别就是一个工作量大到惊人的事情。

大家都在抢时间,理论上,四月初一萧佑丹就要回国了,在那之前,如果史老七连一分像样的送行大礼都准备不出来,他觉得以后再皇城司历史上肯定会留下一个永远不会抹消的耻辱!

谁也不知道,此刻距离大宋禁中皇城司衙门的存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熙宁十七年七月廿四日,天气很好,对于阴司各署来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日子,但是多年之后,已经身居高位的史老七回想起来,觉得其实一切的转折点,就发生在那天。

这天,是紫金光禄大夫,景城郡公赵仲璲上表,请皇太子出外至资善堂读书,并推荐布衣桑充国与程颐出任资善堂直讲的第三天。

也是史称“百官议政”的那天。

数以百计的跨越派系,资历,职位的官员,纷纷上书,支持赵仲璲表章,以至于一时间银台司人手严重不足,需要从其他部门临时抽调才能够保证这些表章被两府和今上第一时间看到。

皇城司明察曹第一时间运作起来,充分发挥了其衙门强大的力量,在极短的时间之后,查清了事情的经过,并上报了禁中。

仅此而已,也仅仅是仅此而已。

多年之后的史老七曾经想过,如果他能够穿越时空,回到当时,又会怎么办呢?是否依然对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漠视处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只能够成为教训与经验。

当天,史老七和所有暗战领域的人们,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这一天,是按照约定,需要将扣押的耶律淳归还辽国的日子,为了避免御史和言官不必要的麻烦,阴司各衙门统一了口径,任凭监察机构怎么打探,就是四个字:

无可奉告。

耶律淳的身份敏感不言自喻,而且这步棋关乎到宋朝今后在辽国部署整个暗战方略的关键,再各有司的协同下,整个行动的密级很高,甚至高到史老七怀疑龙体不愈的熙宁天子是否知情?

在汴梁城郊的一处有皇城司购置的秘密据点里。

代表着大宋暗战系统的司马梦求与代表着大辽暗战系统的韩拖古烈。

进行了礼貌性的交谈,并交换签署释放耶律淳的相关文件。

穿戴整齐,气色不错的耶律淳出现在会场中时,辽国方面隐隐有些骚动。

这正是宋朝所希望看到的,耶律淳的影响力越大,下一步棋就越好走。

但是宋朝所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之前,耶律淳的封爵就已经不再是彰信军节度使了,而是“封北平郡王,领庆州玄宁军节度使。”萧佑丹就是吃定了大宋的情报机构的滞后性,所以才没有公开最新资料,否则估计宋朝漫天要价的就更加厉害了。

这才是辽国紧张的真正原因。

因为此刻,大辽交接仪式上的辽国方面最高职务已经不再是韩拖古烈,而是耶律淳了。而萧佑丹又明显不能出现在对方仅仅是一个知事的级别的仪式上,这是辽国外交尊严绝对的亵渎。所以,此刻,宋国不明所以,辽国尴尬非常。

两国历史上第一次遵照新的暗战条款进行的交换仪式竟然是期期艾艾,遮遮掩掩,匪夷所思的。

交接仪式结束后,皇城司收到今日的邸报,两条消息引起了司马梦求的注意,并专门做了勾注:

1, 宋国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借”给了高丽一百万缗钱。

2, 大宋枢密使文彦博,外放。

谁也不明白司马梦求的勾注是什么意思,史老七因为断臂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邸报只瞄了一眼,就昏昏睡去了。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以很大的精力去完成。

石越最近精神每况愈下,尤其在唐康下狱之后,他便常感有些精力不足,睡眠也差了起来,搞得桑梓儿现在已经不在石越寝室休息,而是另居一室,因为她每一次的翻身,都会让石越醒来,心疼夫君的她,在自己以身作则创造一个良好的安静的睡眠环境的前提下,下令,掌灯之后,府中如有喧哗者,打二十棍,逐出府去!

一向温婉的主母如此严厉,让这道家法无比迅速的执行下去。

一入夜,石府便鸦雀无声。

最近几天,石越都在宫中面对中风说话口吃的熙宁天子,原本就忧心忡忡的他,情绪更加低落,因为只要见过当今皇上的人都知道,他命数不多了。

虽然位高权重,石越却依然不习惯别人服侍他更衣就寝,包括桑梓儿。

所以此刻他的寝室,是没有下人侍候的。

应该说,原本是没有下人侍候的。

就在石越独坐桌前凝思片刻,打算掌灯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低语:“山长请勿掌灯,学生有事禀告。”

心中虽然一惊,但是他听出背后之人并无恶意,于是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皇城司史老七,该因一事纠结于心,夜不能寐,故来特请山长开解。”

“与我何干?”

“一切源始与山长的‘石学七书’。”史老七说,“山长开创格物学院,功在千秋,但学生发现,自熙宁十四年始,山长便不再过问白水潭事,也正是那年,职方馆购买了白水潭几项技术,并且通过某作坊开始研发药物。”

“长话短说。”石越困意渐来,颇有不耐之色。

“十四年九月,白水潭学刊载了一篇专利:乙醛的制备,关键词:高浓度酒精,铜/银。补充,该物质之所以并不依照大宋命名法命名,因为与石学七书中提到某一物质,各项性质皆完全相同,该物质石山长称之为乙醛。”

“十四年十二月,格物学院利用先进的分馏装置,成功得到醋中酸味的主要成分,依照大宋命名法,名为醋精。”

“十五年三月,格物学院酱醋精和乙醛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合成出一项新物质,该物质气味和醋精类似,然性质迥异,与水并不相溶,且加酸放热剧烈,依照命名法,得名,醋干。”

“同年同月,唐康左迁戎州知州,在与蛮夷交战之时,救下一白水潭生,唤名许叔微,具体情况,山长可待令弟出狱之后详加查问,总之,许叔微使用了一种药物,让令弟所属战斗力大幅度提高,那种药物,是从一种唐代即流传至我国的一种名为a芙蓉,或御米的植物的花苞的浆液中提取的。”

“罂粟!”石越悚然站起,惊呼。

“什么?”史老七没听懂那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无妨,你且继续。”石越挥挥手,又坐了下来。

史老七却顿了顿,因为他发现石越的袖子在微微颤动,这说明,他在发抖,他继续说了下去,并且认定,面前这位民间已经传言成为星宿的男子,必然能够给他解惑。

“就在职方馆买下技术,打算大规模生产的时候,戎州失陷,继任知州弹劾令弟滥用巫法,导致兵甲不修,毫无战力。”史老七说,“当时卫尉寺派人查看,很奇怪,所有士兵都没有疾病,但是,浑身发软,困乏无力,无法作战。”

“还会有流涕流泪。”石越轻轻的说。

“山长明察,正是如此。”史老七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今天的目的,已然成功一半。

“职方馆知道之后,懊恼不已,对配方的研究一度中断,但是许叔微等人却将醋干和该物质混合制取出了一种新的东西,今天学生前来,就是要问一下山长,这种东西,该如何处理?”

“海洛因。”石越又一次发出了三个分开史老七都听得明白,和在一起就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音节。

“那种药物非常神奇,能够让腰斩之人仿若不知,兀自战斗不休,然而,服用几次,便神情萎靡,加大剂量,也不过平复常态,再无神勇情景了。”史老七说,“司马大人认为,世间万物皆有其用,只因不知,于是,很快,皇城司堪检使,就发现了他的一项重要用途:逼供。”

“使用这种药剂,在对方成瘾,哦这个词也是许叔微发明的,之后,即停药,利用病理现象的折磨,我们已经成功的将从前宁死不招的几名辽国关键细作的嘴撬开了。”史老七没说其中还包括耶律淳,因为事关机密,他不认为石越应该知道。

“你找我究竟何事?”石越听了这么许久,居然一次打断都没有,至此方问,已经大出史老七预料了。

“该物,该如何处置?”史老七缓缓的说了今天来的目的。

“为何问我?”

“因为山长的石学七书,是一切的源始。”

“是我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石越没有正面回答。

这次却终于说了一句史老七听得懂的话,那是泰西神话的一个典故,如果不是石越住持杭州翻译,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典故。

那个药物跟潘多拉的盒子有什么关系?史老七怎么也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先生大恩,子明铭记在心!”石越突然起身,深躬为礼。

吓得史老七赶忙跪倒还礼:“学生受之不起啊!”

“此物凶险非常,一着不慎,大宋即可灰飞烟灭。”石越神色凝重。

“山长过虑了吧?”史老七又被吓到了。

“先生试想,此物若为大众所知,风靡开来,当售价几何?”

史老七想了想成瘾后的症状,说:“虽千金,亦不乏求购之人。”

“若举国皆食此物,国之如何?”

“若辽国如此,莫说燕云,全辽亦是唾手可得?”今天史老七就是想问这个,这种药物如果让辽国军队使用,宋国便等于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辽国百万虎狼大军,变成绵羊。

这个计划已经在他心中构思很久了,但是,一种莫名奇妙的危机感,让他迟迟没有宣之于口,此番前来,就是想让曾经的山长,给他拿拿主意。

“固然能收一时之效,如若辽国知道,反用于宋,则胜败不可料,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他人。”

“山长所言有理。”史老七说的言不由衷,但是,如果大宋也遍地都是“瘾君子”,还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掌印提督承担得起的责任。

石越当然看出了他的心绪他也不知道,就是史老七此刻的这个表情,决定了石越上位之后,对他的处置:“今日已晚,先生请回,我自有安排。”

“也好,学生告退。”史老七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石越无暇追究对方是怎么潜入自己府邸的,他掌起灯,高呼:“来人!”

侍剑边披衣边入。

“更衣,备马!我要去刑部天牢探监!”

“探谁?”睡得迷迷糊糊的侍剑一时没反应过来。

“唐康!”

“学士万万不可!”侍剑终于清醒过来了,“公子即刻出狱,若非天大的事情,要等他出来再问也不迟。再说,学士现在一去,岂不是凭生变故,上若连累公子,学士于心何安?”

石越本是一时冲动,此刻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当面去问唐康,但是,此事如果不掌握清楚,他绝对无法入眠。

“范翔现为刑房都事,学士有什么要务需要公子回禀,不妨叫他去问。”侍剑小心的提醒。

“不错,现在便请他前来!”石越点头。

“现在?”侍剑看了看座钟,已经三更天了。

“对!”石越的口气不容置疑,“现在!他若是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就连被窝一起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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