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九一一日记 （一） -- 穿越

事件过去三天了。小布什宣布9月14日为全国哀悼日。各地也纷纷举行自己的悼念活动。纽约大学有个二年级的学生把自己写的一首哀悼亡魂的诗贴在了学校附近的联合广场，结果很多人看帖回帖。到晚上的时候，那里就人山人海，自发成为一个祭奠死难者的中心，也是个意见交流的中心。

从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来看，美国民众群情激昂，主张武力报复。但在联合广场上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子的。有天晚上我和领导去联合广场上采访，当时大概聚集了有几千人，什么种族都有。广场上有不少自发的小论坛，几个人，几十个人围成一圈，为维护各自的观点激烈地争论着。我在旁边听着，都是关于该不该发动战争的辩论。我发现，其中主张发动大规模报复的，最多不超过20%。大部分人认为，应该把恐怖分子和平民区别对待。不应该发动战争来逞一时之气。这个发现我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次事件中，纽约人受害最深。但是在悼念集会的论坛上，大部分人却反对战争。在集会上，有许多人高举着标语牌。有的写着“阿拉伯人不是敌人”，有的呼吁“不要以暴制暴”。有个台湾人的标语是“战争难道能够医治我们的伤口吗？”。相对照的是，现场没有一个标语是支持发动战争的。

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在民主标杆，自由灯塔，世界各国被压迫人民最后的希望的美国，这些景象在电视里几乎没有报道。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是要求动武的声音。国会里通过了战争授权。电视里一直在播放一名牧师的葬礼。他在爆炸的第一时间赶到世贸大楼，结果被随后倒塌的大楼压死在瓦砾之下。对于这些悼念活动的长时间报道，无疑煽动了民众同仇敌忾的情绪。民意调查表明全国支持政府打仗的人已经超过70%，看来一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一触即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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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过去四天了，面对山一般的巨大废墟，美国人显得有心无力。在下大雨之后连续两天没有一个幸存者从那钢筋水泥的坟墓中爬出。媒体报道失踪的人数已经达到4972名。但到现在只挖出了156具可以被辨别的尸体，其它的就全是遇难者身体的碎片了。

在世贸大楼遗址的附近，随处可见寻人启事。虽然现在大家都明白找到亲人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但是人们还是在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在这些寻人启事的脚下，有人放置了许多鲜花，仿佛对被寻着的命运表示哀悼。我注意了一下，这些启事中有不少失踪人员的面孔和名字很明显是华裔。看来这次事件我们华人的损失也不小。同为华人，大家骨肉相连。这些寻人者的悲痛之情令人感同身受。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和我而鸣。

在唐人街的街头，有几个卖电话卡的街头小贩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正在三五成群地翻着什么东西。我凑上前去才发现，他们手里拿着一叠叠的照片，都是大爆炸现场的真实记录。我以为他们只是交流一下，没想到那些小贩告诉我，这些照片是拿出来卖的，4张3美元。事发当天，由于唐人街的有利位置，使许多华人亲眼目睹了爆炸的整个过程，有相机的都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我粗略地翻了一下，这些照片中各个角度，各个阶段的爆炸记录都有，真是事件的完整记录。可是到晚上看电视时，已经出了报道说纽约警局第五分局得到上峰指示，取缔这些无证贩卖大爆炸照片的行为。虽然有人辩解说卖照片所得的钱会捐献给红十字会，但很明显警方并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