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旧文重贴）覆雨翻云十二金钗 -- 柳寒江

３白芳华　

红颜弹指老，

刹那芳华逝。

“你爱过我吗？”

如果我是韩柏，如果这句话只能说两次，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对白芳华说一次。哪怕明知道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相对于秦梦瑶为悟道与续命而利用感情，女人为了钞票和权力而利用男人更加常见。因此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共鸣。这种女人对男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游戏，火辣风骚，是致命的诱惑，让人即使明知是陷阱也要尝尝滋味。即使男人能永远恪守自己的原则，恐怕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有有了多少涟漪。

我不知道黄易让白芳华第一次出场唱苏轼的《浣溪沙》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我多虑了，黄易或者根本没想过唱什么词更好的问题，仅仅是正好看到案头一曲，便拿来用了。不过我还是揣度了半天。我觉得这首词有一个妙处就是“日高人渴谩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这一句“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说白了就是很朦胧含蓄的一首词。给看词的人留下了无数遐想的余地。这个意思，在我看来就跟白芳华其人一样，永远让人想象，捉摸不透，总有余地。

比如当韩柏跟白芳华还没什么关系的时候黄易借秦梦瑶之口说：“她是真的怕你吻得她会情不自禁爱上你，因为她骗你骗得很辛苦。”“你进房时，她身体内的血管立时收窄，心跳血行加速，而当她作违心之言峙，体内的分泌却大增，显示她并不能以平静心情去对付你。”告诉我白芳华怕爱上韩柏。让我猜，让我开始联想。当白芳华“俯下螓首．小嘴吻在他嘴上。她吻得很轻，很温柔，很湿软。”的时候，我以为白芳华已经爱上了韩柏。结果她说““韩柏求你高抬贵手，芳华是燕王的人。”让我一头雾水。

正是在这个基调之下，黄易一步一步的利用白芳华不断的下套，解套。可以说书的后半段至少有一半桥段是由白芳华串起的。黄易对她几乎是哪来就用，毫不客气。却吝啬的连个背景都没给她半个。相比对情节影响微乎其微的宋媚那样级别的人物都有个来历。我们的白小姐却连个来由都没交待半句。没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又去往何处。为什么来，又为什么去。为了保护那个“妓女合作社”的秘密，黄易让白芳华彻底的成了无根的莲萍。

正因为如此我很想弄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呢？

如果说天命教是个女权主义团体的话，她为了信仰而战斗天经地义。但偏偏不是，这个天命教现在只是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是什么力量支撑她为单玉如卖命呢？真如她所说“恩重如山”这么简单吗？如果仅仅为了报恩，那单玉如死后韩柏救她数次，她早就应该投怀送报才对。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为自己的利益——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下一任的教主——而战斗。其实想想就知道，天天被灌输“一切关系都是妓女根嫖客的关系”这种变态理论的人能有什么思想境界呢？

那么她对韩柏到底有没有爱呢？

坦白地说我倾向于有，可又不能确定。

“听到他的声音，白芳华终忍不住抬头望往窗外，刚看到韩柏拦腰抱起虚夜月，转瞬去远，芳心不由涌起一阵自悲自苦。”——女生外向

“白芳华见他两人大耍花枪，更是黯然神伤，她已有多天没有去找燕王棣，还不是为了这冤家韩柏。”——女生外向

“白芳华神色一黯，知道韩柏藉此表现出对她的决绝，差点要痛哭一场，只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心情之矛盾，话都说不出来。”——画舫之会

从这几处难得的心理独白看她肯定是对韩柏动心的。否则不会自怨自哀，不会吃韩柏的醋，不会因为韩柏的感觉而痛苦。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韩郎啊！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芳华现在是因为决心殉师，才向你流露真情，假若换过一个情况，是芳华占尽上风，那会把什么承诺放在心上。韩郎若真对芳华有情意，就立即下手吧！否则芳华索性自断心脉，死在韩郎的怀抱里，若要人家像耗子般东躲西藏，整天怕锦衣卫找上门来，不若痛快地死掉算了。”

“这番表白，让我很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师傅的一只棋子，被她利用来扶持女儿和孙子。以前师傅健在时，一切矛盾都给硬压下去，现在师傅死了，恭夫人母凭子贵，那还把我们放在眼内！若非我们仍有利用价值，早给她像割毒瘤般去掉了”

直到最后她决定要走的时候，这番肺腑之言让我彻底明白她充其量只对韩柏动心而已，断不会爱上韩柏。因为她中毒太深，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在她眼里，爱情只是一种享受的感觉。不知道爱其是无所保留的付出。她什么人都不会爱了，包括她自己。就跟梦瑶放不下天道一样，她也放不下“利益”二字。梦瑶可以为天道放弃自爱——连女人的身份都可以舍弃。而她也一样，为了利益她可以牺牲她的一切，可是得到了利益就会快乐吗？

就像梦瑶，得到了天道就会快乐吗？只是梦瑶再也不能回答我们了。

没有能力爱的人只能独自面对生命的空虚和随之而来的恐惧。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逃避，麻醉自己。要么自杀。像芳华这样的人很可能选择麻醉自己。因为性和事业本来就是诸多麻醉品中最强的两种。她们的武功很讨巧，两样都占了。可是她可能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武功的进步不是让她感到满足而更加的失落和无助？为什么跟一个不爱的人做爱时，高潮过后总会有那么多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空虚和绝望？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从未活过？

而唯一能帮她的人——韩柏，却和她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唉，梦瑶和芳华为什么你们没有遇到一个属于你们的浪翻云呢？

“人生好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突然觉得观堂先生的词对她来说真得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