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原来你什么都不敢要(1) -- 一条溺水的鱼

'Miss Underwater'---Maximilian He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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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实在撑不住，病了。澜姐来看望，非要陪着我，我怎么分辩也没用，只好由她。

澜姐在我那一尘不染的厨房里转了一圈，感叹道，看来你这里三年都难得开一回伙呀！我今天来给你开光如何？我无力的笑笑，说，真的不用麻烦了澜姐，我反正也吃不下。澜姐温柔的一笑，什么话，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你好好躺着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我想挣扎着起来，无奈头重脚轻，连日休息不好眼前金花乱冒，只好又躺倒，任凭澜姐去操持了。

中午时分，澜姐端出一煲靓汤，一煲白粥，一碟子橄榄菜和一盘青菜。我昏睡了几个小时，精神终于好点了，就着橄榄菜喝了两碗粥，吃得反倒是十分香甜。澜姐笑眯眯看着我吃，拍拍自己的心口，看你这样我才放心了，不然因为我的缘故把你给累病了，我怎么过意得去，又怎么向你们老板交待哟！

当天我们没再出门，我吃过饭继续歪在沙发上休息，澜姐看会子书，又帮我把客厅里甩得四处都是的书籍、CD、衣服鞋帽之类的归类整理好。在书柜面前，澜姐看着某一层摆的酒瓶，微微愣了一下。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头又是咯噔一跳。原来书柜上的一排酒瓶中，摆着半瓶M最喜欢的，某个牌子的单麦威士忌，旁边还有两个杯子。

如果我这个故事是一出狗血肥皂剧的话，导演一定安排镜头先从澜姐的手上扫过，慢慢摇起到澜姐的脸上定格，如果是演技派来出演，澜姐的脸上一定会浮现出复杂的表情，然后导演再顺势把镜头切到书架上，给那瓶酒来个特写。一条戏拍到这里嘎然而止，留下空间给观众去想象。

可在事实上我却没法这么轻松的回避，我那一下挣扎着坐起来，在身后弄出来响动。澜姐把注意力从书柜上移开，回头问我，你怎么起来了？想喝水？我说，澜姐，我想喝咖啡…于是澜姐在我的示意下收拾用具开始煮咖啡，我也轻轻吐了一口气——虽然明知澜姐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还是寻求安慰一般告诉自己她没有过多的注意那瓶酒……

好在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毛病，不过是缺乏休息加上心事过重，躺了大半天渐渐复原，澜姐也放心的留下我自去休息了。后面两天，陪她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大圈房子，剩下的事情自有我那个中介朋友与澜姐去商议。而我在C城待了几天，又回到了北京。

在办公室见到了M，我有意的躲着他。心里的思念其实分毫不减，可就是忘不了那天澜姐说话时的情景，那幽幽的语调，微微抖动的睫毛，和让我无法不介怀的“楔子”……

我避着他，M感觉得出来，看我的表情也十分复杂，欲言又止。他知道我跟澜姐相处了这几天，对我的态度变化似乎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到了晚间，M直接走到我的办公室，一转身锁上了门。我抬头勉强的笑了一下，没有吭声。M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低了头不去迎接他的目光；他上来拉我的手，我略微躲了躲，没有避过，就任他拉着；他把我拥进怀里，我身体僵硬得像根竹竿；他的唇贴上了我的脸，我就这么一动不动……M渐渐的放松了手臂，没有多说什么，看了我一会，只留下一句，这些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就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呆坐在椅子里，思维好像已经停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滴泪水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我才恍然惊觉。

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坐上了大老板的大奔。司机问我去哪，我本来是想说回家的，临到嘴边，却改变了主意，说了声，去某某酒吧，谢谢。司机一言不发的启动了车子，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下疾驰。到了酒吧门口，我打发司机先回去，就径直走了进去。

不记得喝到第几杯的时候，我的理智逐渐开始模糊，这个时候，我多想有个人陪在身边！于是我从包里摸索出手机，开始逐个的翻看通讯录。后面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趋向于混沌，我不记得自己打了几个电话，都打给了什么人，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喝了些什么。留在印象中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有个高个子的男人一把夺下了我手中的杯子，他好象在说些什么，而我，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里，对他所说的话一无所知，置若罔闻。最后空间和色彩都开始扭曲和旋转，直到最终变成彻底的无尽的黑。

意识再一次回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勉勉强强的睁开眼，见到的是雪白的枕头，洁白、柔软，一定是填充的上好羽绒，但是，这不是我熟悉的东西。受到这个刺激，我一下子完全睁开了眼，原来我独自一人躺在一张大床上，不但枕头是纯白的，床单、被子无一不是，自己仿佛被埋在了洁白的云中。我转了一下头，脑子立刻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的一阵阵的痛。我这是在哪儿？

这个房间很大，除了我躺着的这张大床，周围还有沙发、书桌、衣柜等等家具。左面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帘拉上了一半，斜斜的阳光从另一半里照进来，光线中有隐约的纤尘起起落落。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慢慢回到我的脑子里。我坐起身，忽然间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那不是我自己的睡衣，袖子挽起了好几圈，显而易见它的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我忽然惶恐的发觉，在陌生的睡衣下面，我什么都没有穿。我慌慌张张的四下张望，房间里的一切都陌生却又整齐，地上并没有乱丢了一地的衣物——既没有我自己的衣服，也没有我害怕看到的陌生男子的衣服，一时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不知所措的愣住了。

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我鼓足勇气爬下了床，床边只有一双簇新的拖鞋。我一只手扶着阵阵钝痛的头，走到了窗边，向外面望去。原来这是在二楼，楼下是一个院子，院中停着一辆我熟悉的车——林肯SUV。

我低低的惊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就听到房门打开，背后传来了L的声音，你醒了？

我慌张的转过身，果然是L。他穿戴得整整齐齐，以在家里的标准来说，甚至是太整齐了一点。而我，身上的睡衣太大，在转身的同时，手忙脚乱的捏住了领口，一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L，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L脸上又露出他那略带嘲讽的招牌笑容。这里是我家。你么，是我从酒吧里扛回来的。我又感到一阵绝望，闭上了眼睛，你怎么碰到我的？

L先嗯了一声，然后不急不忙的说，你打电话给我的呀，我一听就知道你醉了，所以赶紧去救驾。还好我到得及时，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不行了，旁边有好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候着呢！

我羞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L又继续说，我说要打M的电话，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我的手机抢过去扔了，我就只好把你扛回我家来了。

天哪！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嗫喏着说，我赔给你…L倒是好像一时没明白，赔给我？什么？你说手机？别傻了。我再次羞红了脸，低下头问道，我的…衣服呢？

L看着我，先是没吭声，见我的脸越来越红，终于憋不住大笑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你的衣服可不是我换的，哈哈哈！伴随着他的笑声，一个中年女性也转了进来，这个人我也认识，在老A家见过，是老A家的保姆唐阿姨。唐阿姨赶紧接口，鱼小姐，昨晚L先生半夜把我叫来，是我帮你换的衣服。因为你喝多了吐了，所以我把你所有的衣服都换下来了，我都洗好了，这会儿恐怕都干了，我一会给你烫好送过来。说着唐阿姨已经走到了我身边，附在我耳边轻声说，L先生这儿没有女人衣服，所以我就只好给你套上了一套他的新睡衣。我脸红过耳，连忙向她道谢。唐阿姨笑笑，醒来了就好，L先生昨晚可担心得一夜没睡好，一早就在外面看书等着…L打断她的话，唐阿姨，你去帮小鱼把衣服送过来吧。小鱼你先洗个澡吧，我到楼下等你。

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下得楼来，才发现自己一夜宿醉，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