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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幽明怪谈(每日更新中) -- 石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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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820第二十七回4

胖妇人又道:“陷河神欲取你性命,遂留下一支‘震’字牒,料定你会中计填写。此牒依据仇人八字,夜半子时引发雷电追杀其人。即便仇人能够日行千里,又或者藏匿在重重金石之中,都不能化解。我所知者,唯有行使借代之术——颠倒五行,隐去本身,用替身吃掉魔咒,方能免除大祸。我已为你布置停当,你安坐木阵之中,可保无恙。”

殷天罗惊道:“原来陷河神设下如此杀着,若非大姐相救,小弟几乎丧命,敢问姐姐高姓大名?”胖妇人笑道:“我乃蜀山张尊者麾下尚宫,专司捕虱,名儿叫花青娥,绰号青面嫦娥者是也。鱼夫人居住在梓潼仙宫时,视我为忘言交,呼我不呼我名,呼‘挚友’。”

所谓忘言之交,就是相知于心,凡事不须多言语的朋友。天罗闻之,叹道:“若如此,青娥姐是张垩子之臣,鱼窈儿挚友,欲助张垩子耶?抑或将助鱼窈儿求自由耶?”

花青娥张开大嘴笑道:“陷河神于我有如君父,无上尊崇,岂肯叛之!但我着实欠你一份大情,故不得不来相救。”天罗愕然,着实想不起自己何时曾与这妖精结缘。

花青娥道:“三年前,我奉命到隆虑山真空洞天取药,途经东京郊外,因缘际会,遇见吕祖的徒孙金蟾子。这厮绰号三足财神,正在当地布置财运。我被它那身金灿灿的衣裳迷住,一时性起,与它交往半日,下了一窝蝌蚪儿。我的蝌蚪个头远比凡虫要大,因此惹来劫数,被一个名叫操刀鬼曹正的煞星采了去,养在大相国寺后的池塘里,养成蛤蟆,打算卖给东京城的食客。郎君离开东京城的时候,得知此事,大发善心,花钱将孩儿们放生,使它们逃得性命。年初我再经过东京,从儿孙嘴里得知此事,因此铭记郎君大名,誓心求报。不意郎君与神结怨,今晨陷河神在棺橔中留下木牒之际,我恰巧在旁,于是借故离开,设法布置营救。”

殷天罗搔头道:“大幸!大幸!大姐真是我命里救星。”又问:“大姐追随陷河神作战,可知鸱夷君和鱼窈儿下落?”花青娥道:“鱼夫人与陷河神重聚,自然送归梓潼山,伍子胥乃天帝所怜惜之鬼,不便戮之。陷河神开围一角,放他逃走,如今逃到泸州淝河岸边的子胥庙去了,从此不能再与陷河神为敌。”

天罗黯然。逡巡,他在花青娥的催促之下脱去全身衣服,将衣服披在一段与他等高的连皮柏木之上,然后扣起衣扣,束腰带固定,并且截取一撮头发,塞入衣袋中,再将这段包裹着衣服的柏木放置在北极星位置。随后,殷天罗换上一身死人穿着的纸衣,走入由七枝枣木桩子按照北斗方位排布而成的木桩阵中,盘膝坐在第六星开阳星下。

花青娥再三叮嘱,要他耐心守住这个方位,凌晨前无论见到任何状况,切莫起立。嘱咐毕,花姑娘飞跃跳入湖中,不知去向。

不久入夜,天色昏晦,无人岛上,虫声唧唧。天罗倚木柱假寐,静待子时。夜深,阴风扑面而来,他睁眼一看,但见四周黑气弥漫,指掌莫分。忽焉电光一闪,疾雷数声在头顶响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不远处北极星位的裹衣柏木被暴雷拦腰击断,火焰飚起,将之烧成灰烬。天罗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吁一口气,倒头又睡。

睡到夜尽,野鸟晨叫,云天初莹,蛤蟆精从水中一蹿而出,张口衔住殷天罗,返身跃入阳澄湖。俄顷,妖精登陆,跳到姑苏城外,张口让殷天罗轻轻落地。

天罗见身边放了一叠干净衣物,知道是花青娥昨夜为他收集来的,连忙披衣束带,引靴裹足。衣衫底下放着几锭二两重的大银,天罗亦欣然放入衣袋,最后带起鱼窈儿留下的纱帽。

花青娥见他穿戴停当,笑道:“大恩得报,我心稍安,当与公子告别。郎君亦当努力自爱,莫执着于难为之事。佛家道家,皆劝人忘情,早早撒手,岂不逍遥?若继续纠缠,陷河神必将再下杀手,到那时,我亦无能为力。”殷天罗道:“蒙姐姐多方救助,小弟才拾回一条性命,由衷感激,辞不释心,犹望姐姐归去之后,好生关照鱼窈儿。”花青娥道:“我素来爱惜她,何用吩咐。”

她想了一想,又从身上取出一块棕红色的药饼,交付殷天罗道:“此乃天下间最好的蟾酥,可以开窍提神,解毒镇痛,需要用时,刮取一小撮,即有奇效,殷郎留下善用之。”言讫,拱手道别,跳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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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罗徐徐走进苏州城,回到客栈,先让店小二焙上一壶虎丘茶,然后叫来一盘桂花焐熟藕,一碗鸡鸭血汤,一个蟹壳黄酥饼,一份卤汁豆干,这几款都是苏州最驰名的船点。北人骑马,南人乘船,船点就是在船上旅居时吃的点心。苏州人有涵养,做事细心周到,点心的选料和做工自然极有讲究,滋味鲜美,举国知名。虎丘茶的茶汤色白如玉,又名白云茶,有豌豆之香,名震数百年,据古书记载:“虎丘(茶)最号精绝,为天下冠,惜不多产……”

话说当日殷天罗吃饱喝足之后,径到街角的四时浴肆洗沐,用热汤浸去一身晦气。洗浴讫,弹帽振衣,好整以暇,前往药肆。

诸位看官,浪狸猫殷天罗为何要去药肆?原来他决意要营救鱼窈儿,与神为敌,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设法请出能够压得住对方的高真仙人。姑苏城乃灵秀之地,城中处处弥漫着逍遥散漫之气,如此佳城,天所眷顾,岂无神仙?肉眼不能识耳。然而但凡道家神仙,修行无不借重药力,去尸毒,存精元,养其浩然真气,连道祖太上老君到了三十三天之上的兜率宫,犹炼丹服药不止。殷天罗要寻访神仙,打算从药肆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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