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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壮怀激烈五十军 -- gaoge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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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壮怀激烈50军13:感动统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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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怀激烈50军之十三:感 动 统 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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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主席曾说:志愿军抗美援朝,“我们方面发生的问题,最初是能不能打,后来是能不能守,再后是能不能保证给养,最后是能不能打破细菌战。这四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都解决了。”

  解决第二个问题的奇迹,由第50军和第38军112师于第四次战役肩并肩在汉江两岸率先创造。

[B]“50军不能小看”

  作为我军第一次大规模防御作战,其激烈程度和全新特点在我军20多年的战争历程中史无前例。这次战役,美军主力集中于西线,由美第1军(辖3个师、2个旅)于1951年1月25日在野牧里至金良场里约30公里地段首先发起,沿“京釜国道”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28日,美第9军(辖3个师、1个旅)在金良场里至骊州约38公里地段展开,向礼峰山方向实施突击。

  我军恰恰相反,按照彭德怀“西顶东放”的部署,西线第一线只展开第50军和第38军之第112师,以4个师的少量兵力阻击敌主要进攻集团,争取时间,掩护东线我军先诱敌深入,而后集中主力实施反击。

  在野牧里至安庆川40公里地带已展开多日的第50军,奉命依托修理山、帽落山、光教山、文衡山等要点,构成第一道防御地带,依托博达里、内飞山、鹰峰、国主峰等要点,构成第二道防御地带,于敌主要进攻集团的主要突击方向上,扼“京釜国道”咽喉,抗击美第1军全部和美第9军一部的进攻。

  战役之初,相当一部分人担心这支起义部队顶不住。然而,第50军顶住了,并且在汉江两岸坚守了50昼夜!

  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员洪学智在他的回忆录中如是评价:

  我担任西线防御的50军和38军112师,在天寒地冻、粮弹供应困难、工程器材极其缺乏的情况下,依托野战工事进行坚守,战斗进行得异常艰苦。……50军是长春起义的国民党第60军改编的。这次正好和38军这样的主力配在一起,不甘示弱,打得非常英勇。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各野战军中,对第50军这位“小老弟”,王牌第38军一直特别关照,从不摆“老大哥”架子,更不歧视这支起义部队,这真诚、深厚、长久的友谊,始建于他们并肩血战美国大兵的汉江两岸。

  从朝鲜回国养伤期间,有两位38军的干部告诉林家保:“哎呀呀,过去我们对50军认识不够啊!说句老实话,汉江阻击战刚开始时,我们都以为起义部队的战斗力很有限,一直担心你们顶不住。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打!50军不能小看,不能小看!”

 

汉江50昼夜阻击战,第50军打得“异常艰苦”

 

  穿啥?浦绍林说:“我那一身,从1950年10月出国,到1951年4月回国,一天都没换过。里面的虱子用东北老百姓的话说,‘老鼻子了’。几个月下来,身上的棉衣、棉裤,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开花’了。下了战场的部队就像一群‘叫花子’。”

  又说:“洗澡?到哪洗?能抓一把干净的雪把脏兮兮泥猴般的脸蛋擦一擦就不错了。这是打仗!谁有心思讲究那么多?”

  时任第450团政委的张立勋,晚年谈到刚回国时洗澡的情景,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一池脏水,而是洗澡池子水面上漂的一层虱子。

  住啥?说“天寒地冻风餐露宿”一点也不夸张。

  房子呢?全叫美军飞机炸了!美军飞机太猖狂了,见到房子,不是丢炸弹,就是丢燃烧弹,明摆着的老百姓住宅,照丢不误,半间也不留下。老百姓真惨,有的是一家一家的全炸绝了户;有的炸得老人、孩子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怎么露营?每到一地,领导用红铅笔在地图上一圈:“1连在这,2连在那,……”然后,各连带到“圈地”里,就地疏开,分头去挖各自的掩体,一方面好防空,另一方面好睡觉。老兵有经验,一般都在掩体里抠个洞,既安全,又保暖。

  被子?刚入朝时轻装,没带,以后运输没跟上,拉倒了。

  毯子?我们哪有那玩意?战场上缴获了点,够几个人盖?

  大衣?干部每人有一件,战士每个班一件,站岗时换着穿。

  天气不冷?“冷不冷,我说一件事给你听。”孙德功回忆了他渡大同江的经历:

  第三次战役初期,部队奉命进至平壤、中和地区。担任师管理科科长的孙德功负责师部设营,于一天晚上8点先过大同江。孙德功过江时,江桥已经被美机炸断,天正下着大雪,江面还没封冻,江水也不深,孙德功一行脱光衣服徒涉过江。刚过江,接到报告,说后面冻死两个人,孙德功只好徒涉回去处理后事。

  孙德功第二次南渡大同江时,刚走到江中心,江北岸又有人报告,后面又冻死了一人,没办法,只好再返回北岸。

  孙德功第三次徒涉过江后,身上的热量已经散发将尽,脸色苍白,浑身上下无一点血色,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幸好同行的卫生员有点经验,赶快找了6件大衣,把孙德功裹了个严严实实,半个多小时后才渐渐暖和过来。

  第446团和第447团是后半夜过江的,他们过江时,雪停了,有一尺多厚,江面全部封冻,人员、骡马全是从冰上走过去的。前后只有几小时,你说有多冷?

  白云山防御战时,孙德功营第5连2排排长坚守光教山时,硬是冻得站不起来了,抬下战场就截去了两条腿。

  那时侯,天真冷,人也真能吃苦。现在说起来就像神话。

  至于吃的,“一把炒面一把雪”,再平常不过的了。不打仗还好,能吃上点热乎的东西。后面运上来啥吃啥。有时,天天吃高粱米;有时,天天啃窝窝头;有时,天天嚼黄豆,吃得臭屁连天。好在都是露营,多少个屁都能随风散去,污染并不严重。

  打仗的时候就苦了,只能“一把炒面一把雪”。白云山战斗后期,山上的雪全炸光了,吃炒面就跟吞沙子似的。由于部队长期吃炒面,吃到最后,不少人吃得体内维生素奇缺,有的连队一半以上的人员都害了夜盲症。据说,这事后来反映到中央,毛主席非常关心,周总理亲自找了几个食品专家攻关,研制了一种“肝精”,连同鸡蛋粉和辣椒送往前线后,才初步解决了问题。

  老人们还说,在吃、穿、住上,我们和美国兵没法比。人家每个班都有一顶帐篷,每个人都有一个背囊,里面装着鸭绒睡袋。睡觉的时候,帐篷一支,四周摆上坦克,探照灯开起,几公里范围如同白昼,闭着眼睛还牛皮烘烘的!吃的,人家有给养车,天天烤面包,罐头是现成的,牛肉、蔬菜、水果罐头都有。单独执行任务的还配有酒精炉,热罐头用的。简直过的是少爷日子。

  孙德功说:“白云山战斗时,每次反击,几乎都要弄回来点吃的东西。有一次,还捡回来一壶酒精。连队的同志知道我贪杯,送我解馋,我叫通信员化了点雪水兑进去,当酒喝了。工业酒精?有毒?打仗还管那些?照喝不误!”

  那滋味,比喝茅台还香!那豪气,“貂裘换酒”也为之逊色!

 

汉江50昼夜阻击战,第50军打得非常艰难

 

  老人们都说,缺衣少食,风餐露宿,算不上什么,中国人吃苦吃惯了,难以忍受的是受欺负。

  血战幸存者们至今还愤愤不平:“美国佬太欺负人了!”

  飞机,他欺负我们没有,更欺负我们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不是一般的猖狂。飞机飞得真低呀,有时都能看见机舱里的驾驶员。俯冲下来的时候,先用机枪扫,然后头一抬,屁股对准阵地就丢下几枚炸弹,跟拉屎一样准。

  飞机投掷的炸弹,小的几十公斤,大的三四百公斤。爆炸那个响啊,震耳欲聋。一个弹坑,小的,一米来深,两三米的直径;大的,有三五米深。炸弹掀起来的土能把掩体里的人埋住。第443团7连战士田文富就被“活埋”过一次。

  最讨厌的是凝固汽油弹,白云山战斗的头几天,美军飞机每天都要投10多枚。那个东西爆炸时的局部火苗是黄色的,一坨一坨的火苗像仙女散花飞到半空,由黄变绿、变白,绿白色的,就像一把大伞罩在头上,和放礼花一样好看。但好看不好受。凝固汽油弹以高温火焰杀伤有生力量和烧毁装备物资,燃烧时产生1000℃左右的高温。爆炸时,凝固汽油溅开面积大,杀伤半径达200多米,粘附性强,燃烧时间长,对阵地威胁特别大。孙德功说,那几天,因为阵地上有猫耳洞,人没被直接烧着多少,但由于山上到处都是油松,整个阵地被凝固汽油弹烧得一片火海!

  美军飞机还搞精神轰炸。那是一架双翅膀的飞机,飞得不高,也飞得不快,就在你的头上转悠,边转悠,边撒传单,边用高音喇叭播放录音喊话。经常是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声音:“50军的弟兄们,你们受骗了!曾泽生、白肇学、陇耀骗你们投共产党,他们有官当,你们吃苦受累、流血送命。你们打不赢联合国军,投降吧!自由世界这边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这边漂亮女人多得是,随便你们挑!”

  这个女人可能是国民党军队的政工人员,好像在长春呆过,认识起义部队的好多人,一个一个点名喊话,特别讨厌!

  有些战士气不过,举起机枪就往天上打。边打边骂:“骚货,我操你祖宗!”

  一打,它就拉上高空,继续喊:“你们的装备太差,打不着我们,认输吧!”

  当时,阵地上流传着一首顺口溜:“中国撒拉密,来到朝鲜地,吃的天噶叽,受的飞机气。”在朝鲜语中,“撒拉密”是中国人的意思,“天噶叽”是辣椒。

  战士们最恨的,就是飞机!天天念叨:“要是我们自己也有飞机就好了!”10个月后,第442团渡海攻占大、小和岛作战时,我军首次出动了轰炸机。这是我军战史上首次陆海(木帆船)空协同作战。据时任该团政委的高星耀回忆:战场上所有的干部战士都拍手跳跃,欢声雷动,激动得隐蔽都不顾了。那是后话。

  对低飞的飞机,开始没人敢打,怕打不着反而暴露目标。第150师449团3连机枪射手刘群秀有一次实在气不过,豁出来受处分,独自一人举起机枪,对准低空盘旋的一架美军侦察机,一口气发射了50发子弹,还真把那位傲里傲气的家伙揍了下来。当美机拖着滚滚浓烟一头栽向汉江南岸时,刘群秀的战友们一个个全看傻眼了,继之,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从这天起,连续3天,刘群秀和他的战友们以3挺机枪,900发子弹,创造了击落击伤敌机5架的辉煌战绩!

  老美还欺负我们火炮少。他们的装备是第一流的,1个军通常装备1400多门火炮,且有不少是105至155毫米口径的火炮。

  志愿军第50军有多少火炮?两年前,曾泽生率部起义时从兵团司令官郑洞国手里骗来的榴弹炮营,在1949年南下鄂川山区作战时,轻装精简了。进军四川作战得到的无后坐力炮连,回师湖北后支援华东部队解放舟山群岛去了。到抗美援朝时,全军总共只有山炮16门、美式4.2英寸化学迫击炮10门、八二迫击炮45门,反坦克火器和高射火器一件也没有,和人家比起来就像“叫花子”!

  他们打我们,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一片火海。

  我们打他们怎么打?

  第447团坚守白云山时,师里支援孙德功营两门山炮,10多天防御,总共只有93发炮弹,因为怕右翼暴露,多数炮弹都用在战斗前两天支援右邻第443团弥勒洞附近的防御作战了。

  等到白云山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师政委兼代师长金振钟打电话问师炮兵营营长:“你那里还有几发炮弹?”

  “3发。”

  “打两发,给老子留1发。”

  几乎是同一天,第148师代师长赵鹤亭抓起电话就吼第443团团长:“朱光云,你给我省着点打炮,不要像国民党打仗那样!”

  气得朱光云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入党都一年半了,怎么还把我往国民党那里扯!

  志愿军第50军的老战士记得,当部队完成阻击任务撤离战场时,有人抱住正向前方开进的火炮就哭了:“大炮啊,大炮,你怎么才来?”

  老美的坦克更欺负人!他们每个军都装备有400余辆坦克,进攻时,欺负我军没有反坦克炮,就摆在距我前沿几百米的地方,掩护步兵冲锋,那边“咚”一声,这边“咣”一炸,没有打不准的。机枪、迫击炮对付它,就像给它挠痒痒。大白天,步兵又不能越出掩体去送炸药包,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的飞机和远程火炮还封锁我军后方,让我军每前运一箱弹药、一袋粮食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抗美援朝之初,有人曾看不起这支部队。他们不了解,经历了那场哭声震天义愤填膺的“泪血大控诉”后,起义官兵早已对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主子美帝国主义恨得咬牙切齿,不共戴天!“不示弱”,有着坚实的思想基础,那就是“泪血大控诉”激发起来的政治觉悟和牺牲精神。

  第50军的官兵说:彭总最信任我们,把50军放在敌人主攻方向上打硬仗!

 

汉江50昼夜阻击战,第50军打得非常英勇

 

  第443团7连坚守帽落山前沿的113.8小高地。该连3排机枪班机枪射手田文富记得,上阵地后,班长余达洪组织全班讨论如何完成防御任务,弹药手孙文楷第一个发言:“在清川江我们都看到了,敌人撤退时将朝鲜人民军军属金玉祥大爷用刺刀捅死,连小孙子也给摔死了,全家只剩一人。这帮畜牲如果打到中国,我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都要遭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让敌人上来!”孙文楷后来被炸断了右腿,仍然坚持战斗,他和他的战友都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7连第3排最后只剩田文富一人。一个兵,也要坚守阵地!

  田文富趁敌人进攻间隙,将伤员、烈士们的武器弹药收集起来,在阵地的不同方向上选择几处射击位置,每一处都摆上1枝压满子弹的冲锋枪或卡宾枪,再摆几枚扭开盖子的手榴弹。敌人进攻时,他手提1挺加拿大轻机枪,一会儿跳到这头打一梭子,一会儿又滚到那头扔几枚手榴弹。机枪子弹打光了,换上冲锋枪或卡宾枪继续打。阵地上的工事全炸塌了,他就利用弹坑作掩护,炮弹在哪响,就往哪跑,“反正两枚炮弹不会落到一个地方”。田文富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不断变换射击位置,直到把敌人打退。战斗间隙,田文富就给摆放在各个射击位置的机枪、冲锋枪、卡宾枪压子弹。没有副射手,他就用一根背包绳拴在弹药箱上,提着轻机枪先快速跳进一个弹坑,再把弹药箱拖过来,再跳进另一个弹坑,再拖。

  战斗中,田文富腰上始终别着一枚揭开了盖子的手榴弹,随时准备在寡不敌众时,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每逢敌人进攻,田文富都不顾严寒,脱下大衣和帽子,扣在一道显眼的土坎上,然后,捡来松枝插在自己身上,借以迷惑敌人。这招儿还挺灵,欺骗了敌人不少火力。

当年,田文富是被国民党拉壮丁用绳子捆走的,在旧军队里受尽了虐待。

  田文富奉命撤出阵地时,美国兵在他的帽子和大衣上留下了53个弹孔!大的,是飞机打的;小的,是步兵轻武器打的;长长的,是弹片划的。战后,留有53个弹孔的帽子和大衣被博物馆收藏,“英雄机枪手”田文富仅荣立大功(相当于二等功)。和牺牲了的战友相比,活着的英雄算不了啥。田文富似乎被评低了的战功,映衬了起义官兵们不畏强敌、同仇敌忾、英勇顽强的群体形象。

  汉江50昼夜阻击战,田文富式的英雄,第50军比比皆是。

  都说,老美打仗太欺负人,好多干部战士都“打毛了”。

  第447团7连打到最后,指导员宋时运振臂高呼:“同志们,和鬼子拼了!”这位海城起义的我军优秀政治工作者冲向敌群时,胸、腹部连中数弹,向祖国人民献出了他21岁的青春年华。

  第7连打红眼了的不止宋时运一人,2排排长陈维德抱着冲锋枪边打边咬着牙吼:“狗操的,你们来吧!”直到胸膛中弹,他的手指还紧紧勾住冲锋枪的扳机,子弹还在发射。

  李继先是在汉江北岸接任第445团1营教导员的。老人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汉江北岸的阵地上,当他奉上级指示下令撤出阵地时,突然,一位战士嚎啕大哭:“不撤,不撤,就是不撤!那么多同志都牺牲了,我们回去干啥?要撤你撤,我就在这里,和敌人拼了!”

  阵地上不少同志人都哭了,哭得“呜呜”的,就像久违了的“泪血大控诉”。李继先边哭边劝:“要相信上级,撤,是为了更多地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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