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总书记离你有多远 -- 淮夷
《Small World》是我近日读过的有趣书籍之一。本书的主题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小世界”现象。
作者Mark Buchanan是弗吉尼亚大学的理论物理学博士,在物理学界,他并不是一位大拿,不过这位仁兄改行研究社会现象,却大获成功。他的另一本著作《Ubiquity》以物理学的视角解释人类历史的演进规律,堪称一部奇书。
总之,物理学家真的挺牛的。而物理学家跨界去搞社会科学,就像是老郭的段子说的: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在《Small World》的开头,作者介绍了著名的六度分隔理论。六度分隔来自60年代美国心理学家Stanley的一个寄信实验。Stanley随机挑选了内布拉斯加和堪萨斯州的几百个志愿者,让他们把一封信寄给一个波士顿收信人。
实验的道理是这样:A认识B,B认识C,C认识D,总能找到一个路线,让信寄到波士顿。
大部分信件都寄到了,追踪其路径,基本不超过六个步骤,此为“六度分隔理论”的来源,意即,地球上任意两人仅需六步就能建立联系。
该理论我早有耳闻,无聊时亦曾做一些脑海实验。譬如,胡总书记离我有多远?
我发现只用了3步:我 -> 我的前上司 -> 政治局常委贺国强 -> 胡总
那,奥巴马离我有几步?
我发现也用了3步。我凑巧认识Hunter Biden,而Hunter的老爸是现任美国副总统拜登,拜登副总统认识他的老板奥巴马。
以我这些纸上实验而言,六度分隔似乎是有效的。
继Stanley的寄信实验之后,书中提及一些替代性的实验,这些实验从不同的角度检验了六度分隔的有效性。最著名的一个实验,是弗吉尼亚两个计算机研究生设计的一个网上游戏,叫做Oracle of Bacon.
这个游戏的名字取自美国电影演员培根(Kevin Bacon)。原则是,两个演员须演过同一部电影,才算有直接联系。你在游戏网页上随便输入一个演员名字,计算机搜索其资料库,自动找到最短的步骤。
我试了一下,输入徐静蕾,网页生成的答案是3步:1)老徐和Masaya演了09年电影“新宿事件”,2)Masaya和Denise在2001年合作电影“Good Advice”,3)Denise和培根合作了98年电影“Wild Things”。
数学界也有一个类似培根的人物,叫做鄂尔多斯(Paul Erdos)。鄂爷是匈牙利数学家,一生酷爱提着旅行袋寻访同道。他和其他数学家合作的论文约有1500篇,是人类历史上数学论文第一高产的作者。
是故,当代数学家皆以曾与鄂爷合作论文为荣。遂有好事者,编制一套“鄂数”。鄂数=1,表示某人曾与鄂爷联署过论文;鄂数=2,表示某人的论文合作者曾与鄂爷联署;鄂数=3,合作者的合作者是鄂爷的合作者;依次类推。
结果发现,全球绝大多数的数学家(约有10万人之众),其鄂数在5或6之间。
和演艺圈一样,数学圈也是一个典型的小世界。
尽管六度分隔在小规模的圈子里(比如上面的演艺圈和数学圈)得到了实验数据的验证,但在全球60亿人中进行大规模试验是很难操作的,因此该理论始终停留在假说的层面。
一个显然的问题是,60亿陌生人构成的庞大网络,真的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以简易数学测试一下。假设每一个人认识50个人。你的朋友有50个,你的朋友的朋友有50×50=2,500个,你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有50×50×50=125,000个。
该计算扩展到第6层(六度分隔)之时,理论上你认识的人数高达150亿个,整个地球人口被这个数字轻松覆盖。
这个模拟计算听来有点夸大,真实的数据如何呢?上面说的电影演员培根和1472个演员合作过电影,所以他的第一层链接可以找到1472人,第二层链接110,315人,第三层260,123人。所有演员和培根的距离平均只有2.9步。
再以社交网络LinkedIn为例,我在该网站刚好有100个connections。我查了一下自己的用户统计,这100个人带给我第二层交际网(two degrees away)有2万8千人,第三层网高达2百50万人。LinkedIn的真实用户数据,很有力的证实了朋友圈的乘数效应。
但是小世界现象的出现,仅仅因为乘数效应吗?
其实不是。本书作者介绍了一些有趣的社会学实验,意在告诉读者,小世界并非是简单的数学公式。小世界有它内在的构造机制,理解这些机制,对于我们弄清楚许多问题,是有价值的。
其中一则实验是关于谣言传播的。60年代,心理学家在Michigan州一个中学做了一个传谣实验。每个学生在纸上写下10个朋友名单,按亲疏排序。学生把一个谣言传给名单上前5个人(亲密好友),接到的人同样规则传播。传了一圈之后,全校只有很少的学生知道了谣言。
实验者改变规则,让学生依次把谣言传给名单上后5个人(普通朋友),传了一圈,结果全校人都知道了。
这个实验隐含的道理是,对你最有价值的关系网,其实不是你的铁哥们或者闺蜜们,而是那些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
因为,铁杆朋友固然是很强的纽带,但是好友们往往重叠相识,交际圈非常局限。反而是那些微弱的联系点(譬如所谓的熟人,或是半熟不熟的人)在一个个封闭的小圈子之间搭建了关键的桥梁。
倘以书中实例来看,美国毕业生找到工作,最管用的机会大多来自不太熟的一些人。若你把简历转给周围朋友,往往是找不到工作的。
这个道理听来很直白,但是对于了解小世界的内在构造是至关重要的。1996年,康奈尔大学的数学家Watts利用计算机模拟,构造了一些虚拟的世界结构。
在他们的计算机里,某个社会网的构造有可能是下面这样的:
图中每一个绿点,代表一个人。那些稠密的曲线联系着他和他密友们。圆圈当中,四条随机的直线,代表一个人的萍水之交。因为有了这几个随机的连接,才有了天涯若比邻的捷径。
数学家Watts用计算机构造的这个虚拟结构,象征着真实的小世界。作者赋予这样的世界两个数学上的特性:1)高度的集群性(clustering),毕竟我们每个人联络最多的是一些不多的亲友或同事;2)有限的分隔度(separation),譬如人群的六度分隔,或者电影演员之间的2.9度分隔(培根游戏)。
这种世界不仅出现在人群之中。作者笔下介绍了更多类似的小世界结构:美国的电网、人类大脑的神经网、自然界中的食物链关系网,莫不如此。
可是,数学家Watts所模拟出的小世界,其实并未揭露全部的真相。
小世界还有一种潜伏很深的结构,这就是受power law(幂律法则)支配的分布现象。简单说来,power law分布与分形数学紧密关联。物理学家应用power law已经揭示出许多自然和社会现象的规律。譬如英文单词中最常用单词的出现频率、不同地震强度的发生次数排序、经济学中富人越来越富的现象、网页被点击次数的分布、商业中的长尾理论,等等。
这个名单还有很长。它们的共性是scale invariance ,亦即所谓的“标度不变”现象。在物理学家看来,标度不变的含义是,一个系统中个体标度存在相差极为悬殊的现象,并不遵循正态分布。这样的系统就是一个遵循power law分布的系统。
这种power law分布体现在金融市场的波动,就是所谓的黑天鹅事件了。不过,本书的要点不在于黑天鹅,而是小世界现象。
在小世界现象中,存在power law意味着你可以看到一些超级节点,这些节点串接起数量巨大的人群。假如套用帕累托的80/20法则,你通过20%的少数人就能找到80%的多数人群。
是故,在生活中似乎你总能遇到一两个交游异常广阔的朋友。这些人就是超级节点,他们是撑起整个小世界的关键。
只要有进化和竞争的存在,你就能看到类似的“无标度现象”。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不断进化并生存其中的“small world”,往往并非数学家Watts在计算机创造出的由几个随机节点串接起来的世界,而常常是一个被超级节点支配的世界。
这个世界更像是这样的:
在这个图里,我不仅知道总书记离我只有三步,而且知道总书记在哪里了。无疑,胡先生本人就是图中的超级节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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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总书记离你有多远
🙂上班溜号一下哈 1 破铁头 字109 2011-04-06 23:54:54
🙂离我也是三步 追逐寒冷 字0 2011-03-20 02:15:35
🙂哈哈,今天发现我离常凯申公只有三步 爱吃吐司 字48 2011-02-15 06:45:55
🙂看过一部电影提到过这个理论,好像是台湾拍的 投桃报李 字0 2011-02-13 21:29:45
🙂联系超强节点比较容易,节点越强越容易。 njyd 字196 2011-02-11 07:43:01
🙂通过超级节点就可以了。 叶入林 字76 2011-02-12 22:42:04
🙂你这个是通过组织去找。 njyd 字596 2011-02-13 06: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