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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整理】民国生活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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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整理】民国生活(五)

我家原来是住海边的,因为躲GMD抓壮丁,就往内地山里逃,然后就在山里安家了。有个曾叔公30年代在上海做小生意,不过日本人占了上海后,就失去消息了,后来就再没联系上。

我太婆是穷人家,自己家养不活,就送给了别人家当童养媳。养她的那家本来还是有点小钱的,可是后来家里有人抽大烟,就给败了,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换大烟,包括我太婆结婚的嫁妆首饰什么的。她后来给地主家干活时候,伤了脚,流了很多血,又是冬天,脚就冻坏了,一直到老都是变形的看起来很肿的样子。

姥爷和爷爷两家都是山沟沟里的地主,一年也就过年吃点肉

听我妈讲,当时地主婆也就是她的奶奶生活品质就是小米稠饭加点剁碎的秦椒和新鲜花椒芽,那时家产已经被上一辈吸鸦片败得差不多了,好多家当都被卖掉了,之前是当地非常大的地主

爷爷家因为祖上勤劳而且也对长工也不错在当地名声很好,生活也很富足直到日本鬼子来了 爷爷的哥哥因为被发现是共产党一个村子几乎都被杀掉了,爷爷因为出去玩幸免于难,后来离开了老家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幼儿园看日本动画片还和爷爷说觉得日本很好想学日语促进中日友好,爷爷当时和我说促进中日友好的想法很好,但是也不能忘记历史,当时懵懵懂懂,懂事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

都是听我外婆说的

有人被抓壮丁抓到南方,自己偷跑回家,一路又饥又渴,到我姥姥家要水喝。外婆的妈妈给他摇舀了瓢水,上面撒了把麸子。因为渴了太久的人喝水太急可能呛死,撒上麸子,他就必须边吹边喝,不会太急。他喝完就走了,也不知后来怎样。

外婆九岁时,有次洗东西,洗完就往门外一泼,谁知溅到了一个gmd兵的鞋上,他破口大骂,要用枪托砸外婆,外婆脾气倔梗着脖子不服软。外婆的大嫂冲出来,拉着外婆跪在地上抽自己脸,又扇外婆,才没挨打。

一次打仗,外婆也说不清是打什么仗 他们全家都躲去乡下,又累又饿跑了好久,外婆的小叔突然就倒下死了……家人没办法就把他埋在了路边。直得解放后,找了好久才找的,迁回老家。据说挖开的时候,脖子上的挂坠红绳都没要腐烂,老人说那个地方风水好,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家,所以还是迁回去了。

姨公公是南下干部,据说他爹妈在杭城吴山那片有个大旅馆,后来被日本人炸了家道就败落了。虽然经受了无产阶级洗礼,大少爷脾性还是改不了。姨婆婆回忆说,有一回出门,让姨公公自个儿做个饭。回来见他呆坐在冷灶前,不会生火饿了一天。

家里在北方边疆 也饱受日本人和土匪之扰。

奶奶未出嫁前 祖姥爷(奶奶的父亲)曾经修建非常壮观的地下隧道 通向另一个村子 以躲避日本人和土匪

后来也是历经诸多人事变迁 那个年代的人都有 便不多提

但奶奶每每提起她的母亲临终之前就想喝一口糖水 都没有办法达成 一生只穿一件补了又补的衣服 还是让我非常难过

说来她祖上也是大户 但战乱年代财产也还是保不住的

爷爷家祖上为躲避日本人和土匪 曾经在逃之前把银元埋起来 解放后家里穷 被爷爷的弟弟贱卖了

奶奶家也是因为她祖父吸大烟败了的 她的祖母是因为生病 为了止疼也跟着抽 就戒不掉了

所以奶奶常说“现在是活在天堂里”

我姥姥的父亲是个大仙= = 一辈子不着家 背着把剑浪游去了 不知后事

我不是五毛 但有时候想 GMD当时到底得多么无能 才能让那么挨的住苦啥都忍的下来的中国农民反了.....

外婆家是武进大地主,据说是武进第一大地主,无考。

外婆的爹一边有个政府工作,一边自己开了个纱厂,就他一个人干活,养活全家,还有一个保姆一个黄包车夫。儿女上的都是教会学校。

外婆一家六个兄弟姐妹,大姐跑美国去了,大哥早亡,剩下三个姑娘都跟着共产党,一个儿子跟着国民党,做了国民党江阴站的站长,解放后蹲保定大狱N多年,199X才放出来。

外婆的爹(不知道怎么称呼,曾外祖父?),登报宣布与舅公断绝父子关系,那张报纸至今还留着。记得上面有个广告,火车从天津到北京5小时,1块几大洋。

外公家是贫农,很穷,不过很神妙的,外公的妈,我叫太太的,对吃喝特挑剔,听她的挑食故事,以为是大小姐落难记之类的。

爷爷家是当地很大的X氏,不过人多了,也就各种人都有,有权的、盲流的、富的流油的、穷的要命的。宅斗的故事也听过不少。不过没外婆家有共有国的八卦有意思。

外公家里穷得没饭吃,无奈当兵去了。本来是北方人跟着军队不知道怎么就到南方来了。后来不知怎么加入了解放军。他说吃饭时候就像周星驰电影,一盆饭出来眨眼就光溜溜了。在部队里给扫盲。就认字了。

战场上子弹嗖嗖来去到后来都淡定了,无非是个死么。不当兵饿也早饿死了。

解放前太爷爷是我们那个省资产排行能进前十的资本家,做实业的反正,民国还是清末当过一个类似副省长这么一个职位,虽然听起来很辉煌,但是也能想象那个时候世道有多黑暗,我曾祖祖辈的亲戚基本全是地主和土匪,反正都是身上血债无数,一解放就遭枪毙了。我曾祖父政治嗅觉比较敏锐,一直在地下资共,而且一解放就主动把所有资产捐国了,比较渣的是我姑奶奶当时嫁了一个半匪的恶霸类人物,内战末我曾祖父家跟她公开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了。所以解放后也继续风光过一阵。不过一wg就死了……

外公今年九十多岁,出生在江浙某一偏远山区,六岁死了娘十岁死了爹,爹活着的时候爱赌,大年夜要被讨债的人暴打,大姐嫁了一个刻碑的,稍微宽裕一点,看他饿的不行就叫到家里来吃饭,从小在地主家做长工,人生最大梦想就是有块自己的田,土改的时候一个人扛着锄头开了一座山。曾经被日本人拉去做过苦力,后来偷偷的跑了回来,据说当时一个村被拉去十几个壮劳力,活着回来就他一个。

我奶奶还记得就是太奶奶对她很苛刻,经常骂她,分家后只吃白面,吃完后继续来家里拿。从她話里能感觉到以前婆媳关系很可怕,我记得一个细节:给婆婆行礼后要退后三步才可以转身。她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地主在礼节上都有这种要求,可以想象真的大家族的日子一定要难过很多倍

爷爷和奶奶家里都是那时当地的乡绅,学过一点英文,现在有些字还是写的繁体读的古音。特别是奶奶家,她爹纳了四房姨太太。看起来应该挺好的?

但奶奶是庶出,在家总被欺负,最乱的时候大家在家里躲着她还要出去拾柴禾。

那时候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讲,只说县里出了个汉奸,带着小鬼子到处捉人,城关的大姑娘没命地跑都跑进荷花塘去了,躲在水里,根本顾不得虫子咬。她说孙犁的《荷花淀》写得太乐观了,多的一句也没有说。

1947年我大伯出生,她抱着1岁的大伯跑汉口学裁缝,回去之后正房做的芦笋鱼汤闻着那个香啊……她说她记了一辈子。后来我请长辈吃饭,里面有芦笋鱼汤,她一看到汤就老泪纵横。

爷爷是40年代考上兰州大学的,可是刚读了一年,各种混战让他不能不退学。

他现在九十多,总和我说,有钱又怎么样,那时去读大学的败家子多了呢,别以为都是正经人。

姥爷家是标准贫农,离枣庄很近,穷得没有办法出来当兵,结果解放没多久就当了飞行员。他没事儿总夸还是解放了好,有大衣穿有毛毯发还有巧克力吃(当然可能是飞行员福利不错)。

姥姥是哈尔滨那边的大小姐,思想挺先进。鬼子开的小学读了没几天,说老师很恶心,抽脸。她一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全家亲戚都准备投靠毛子国时,她家那支毅然南下,入了党。那些想去投靠国际友人的,后来全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一个不剩。

我外婆家以前是地主,有个大院,还有护院家丁和枪什么的,大院前面还有那种瞭望塔,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续了弦,外婆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吧,继母给她放了脚,当然继母肯定不是出于好心,不过至少我外婆后来走路不用受罪。

外婆的父亲是家里的老二还是老四来着,跟着家里跑生意,那时好像流行屯金子,他带着家里人去外地买金子,金条塞进千层底鞋的底里面。

还有外婆家人也是下地干活的,特别是农忙时,除了长工短工之外,家里年轻人会下地,女性就做饭什么的。

后来我外婆还逃婚,我挺佩服外婆的,她大字不识一个,从小关在大院里长大,继母要把她嫁给个年纪很大的人,她就卷了包裹逃出来了,一直跑到邻省,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边,自己找活干自己找人结婚。

我外爷少年时代顶替了家里壮劳力的大哥,14岁被GMD拉了壮丁,因为人清秀又瘦小伶俐,话也不多,被官太太们经常拉着顶个麻将腿子或者跑腿买东西什么的,就进了警卫队,还学了些拳脚,有一次得罪了人被拉去活埋,都快埋到胸口了,被官太太们说情救了下来。

后来有一次回了老家,发现自己一家都没了,因为他大哥参加了地下党,所以全家都被GMD杀掉了,只剩下个远房的姑姑,也不敢认他。

后来我外爷成了警卫司令,偷偷援助土共枪支物资什么的,再后来他们要往台湾撤离,外爷从飞机上跑了下来,开了家小客栈。然后客栈没了,然后和我外婆结婚,解放,之后的故事就都不是民国的了。(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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