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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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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锦衣异志录(24)

  李龙向着唐铭拱手施礼,唐铭掩唇一笑施施然离去。过了一会,看门老大爷唤来鸨母。那鸨母亦是风韵犹存,眉目间透着些许精明风尘。鸨母看到李龙略微的一愣,便眉开眼笑地迎过来。

  李龙不待对方说话,伸手握着鸨母的手腕,道:“妈妈,小可想四处转转可好?”

  鸨母堆笑点头:“小官只管去。”

  李龙便握着鸨母的手,只在院中各房转悠,时不时的讲个笑话逗鸨母笑,甚是惬意。转了半宿又回到厅前,李龙道:“妈妈,小可有句不识进退的言语,不知可否启齿?”

  “但说无妨。”

  李龙轻轻一笑,道:“妈妈这院里并无有国色天香之姿啊。”他一边说一边回想这迎春院所见人等,上下左右看过来并无奇特,一群风尘胭脂不过尔尔。只除了初入门时所见之妇人,一路走来倒没见过第二回。若真是有所不同,也只能是那妇人啦。只是那妇人眉目气度,不应是那只会在这小小的迎春院陪着客人笑脸,迎来送往的媚人花娘。

  那妇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鸨母听了李龙的话,倒不以为意,笑道:“小官要何等国色天香?”

  李龙奇道:“难道这国色天香亦要分几等?”

  鸨母一转身拦在李龙面前,举手抚着他的脸笑道:“这国色天香自然有几等,小官可要到里屋坐下细讲?”

  “妈妈,请。”

  鸨母反转手腕握着李龙的手,便带着他穿过回廊去到后院走到一间房前,取了钥匙打开门带李龙进去。那里屋居然甚是温暖,鸨母拉着李龙到火炕上就坐,看茶摆果,十分殷勤。

  “妈妈这里居然有火炕?”李龙也有些意外。

  “我这院里原有贵客替我找人起了这暖屋,若非体己尊贵之人,轻易不让进的。”

  “难怪这寒冬腊月的定州,百业凋零,只妈妈这里依然红灯高照,嫖客迎门。”李龙故意将‘嫖’字说得重些,引得鸨母掩口直笑。

  李龙看到这暖屋,愈发坚信孙叙的师爷潜藏于此,想必那贵客便是师爷了。鸨母一边倒茶一边说:“小官可知那国色天香如何分等?”

  “如何分等?”李龙确实好奇,便问。

  鸨母饮了口热茶,轻笑道:“若是依着我意,自然是来嫖的好。愈是好色我这院里愈是赚得银子多。只是诚如小官所言,定州到底小地方,这国色天香岂是轻易能得的。”

  “如此怎生好?”李龙笑道。

  “饶是挤破头颅,这天下间能得我这般精明的也无有几个。”鸨母神色甚是得意:“迎客的货成色不足,但这四方八面来嫖的倒能瞧着几个见之心喜的人。”

  “如此?”李龙还是不太懂,看着鸨母问。

  鸨母伸手支起李龙的下颌,笑意盈盈道:“小官若有意,我便与你叫个国色天香的貌来服侍你如何?”

  “妈妈这院中并无国色天香的貌,如何又叫得出?”

  “从别处叫来就是。”鸨母笑道。

  李龙愣了好一会,仰头笑道:“原来妈妈不但做个虔婆,还做个牙婆呢。”

  “牙婆虽是居中买卖、专替大户人家选买宠妾、歌童、舞女,买卖人口。但老身却无有这许多营生,只是看小官细皮嫩肉,眉目如画,又甚是好相与,不若就居中介绍一下,两相相好,我也赚些花费罢了。”

  “妈妈倾此重金打造暖屋,只怕这花费收得不少。”

  “小官给不起么?”鸨母问。

  李龙摸摸胸口,笑道:“倒也不是给不起,只怕不值当。”

  鸨母直视着李龙,倒无嫌弃之色,反而眸含深意,笑道:“小官若是担心,老身倒另有一法,只要小官敢为,老身管叫小官财色兼收。”

  李龙更奇了:“妈妈此话怎讲,我来此花街柳院,非但不使费银子,还能财色兼收?这世间有这等好事?”

  鸨母流波婉转,笑道:“老身纵横风月场也算久了,倒不曾见过小官这般颜色,小官若愿放下身段,岂止高价,巨金亦是可得。”

  “妈妈当真?”李龙玩笑道。

  “自然是当真的。”鸨母笑道。

  “只是纵许小可有意,也须得有些体面之人方可呢。”

  “我这院里倒真有个体面之人,保管小官看了满意。”鸨母抿唇笑道。

  李龙沉吟半晌,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妈妈就请一见。”

  “小官且稍待,我去去就来。”

  鸨母出得门去,叫来丫头服侍李龙,自转了门户,敲开一扇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声慵懒惑人的回应。

  鸨母笑嘻嘻推门而进,返身关上门,再往里走,却是一间明亮书房,书桌后坐着依然一身女妆的唐铭。

  “雌官儿,那小儿应了,你且去会会吧。”鸨母立在书桌前笑道。

  唐铭微微一笑,从书桌里取出锦盒一件,打开,那里面片片金叶闪闪生辉。

  “雌官儿,你这是?”

  “妈妈勿忧,我自会了那小儿便要离开定州些许时间,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才会回来,承蒙妈妈照顾,这些金叶子就当是我孝敬妈妈之礼。”

  鸨母喜笑颜开,忙收入怀中。

  唐铭拾衣起身。鸨母有些担心道:“雌官儿,若是那小官知你真身,不知?”

  唐铭拂袖笑道:“十步之内恁是天王老子,也逃不出我雌官儿手掌心。”

  “那是,那是,雌官儿一向好手段。”

  唐铭哈哈大笑走出房门。

  大门推开,李龙回首。

  果然是晨间所见妇人。

  李龙微微一笑,起身施礼。

  唐铭亦是一笑,伸手相扶,便相坐炕上,微微笑道:“小官儿果然长得好,多大年纪?”

  “十七。”

  “十七好少年啊,可是初涉风月么?”

  李龙微微一笑,眉角间有些许得意。

  唐铭看在眼中,笑道:“看来小官是个风月将军呢。”

  李龙摆手道:“这倒不曾。”

  唐铭伸指点向李龙眉角,笑道:“如何不曾,这里却满是得意。”

  “只是自小有些受人追捧,倒真不曾涉那风月烟花地。”

  “哦,以小官这等相貌倒也可以想见。那为何今日会到迎春院一游?”唐铭牵着李龙的手坐上暖炕,温柔地问。

  李龙仔细看着唐铭好一会,不好说出实情,只道:“只是突然兴起,想来瞧瞧这定州风月是何风味。”

  “小官倒是实诚,听小官口音,可是大同人士?”

  李龙听唐铭这般说,倒真有些许意外:“我这官话口音不正么,竟一发听出是大同人士?”

  唐铭眉目嘴角翘起,颇为风情:“我自小游历四方,那人如何一望便知。”

  “娘子竟如此了得,一个女子竟能自小游历四方。”

  唐铭听李龙口气,知他真心佩服,就道:“我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自小顽皮,不喜居家,十四岁上头就跟人游历四方了。”

  “即是大户人家,因何落入风尘,莫不是家道败落?”

  “那倒不是。不出门不知世间之大,不出门不知奇人之多。”唐铭笑道:“我在十八岁那年在一荒庙中躲雨,遇一老妪,那人指点我走此风月路,想不到竟一发不可收拾,乐此不返。”

  李龙微皱眉。

  “小官有何不解?”

  “我也算自小游走,但所到之处倒真不曾见有你这等人,竟甘愿自坠风尘。况且看娘子风度容貌,明媚如春,落落大方,也不似那风月中人烟视媚行,低俗不堪,缘何愿自坠风尘,遭人折辱戏弄?”

  唐铭哈哈大笑,抓紧李龙手腕,将他拉近凝视,道:“我愿自坠风尘,自然不肯受他人折辱戏弄。”

  李龙被他看得心若鹿撞,但靠得太近,却又让他看到奇异之处,待要出声询问,已被唐铭识穿,低笑一声,另一只手就向腰下抓了过去。

  李龙‘哎呀’一声,身体向后一缩,唐铭顺势就压了过去,身子紧贴,这才见了真章,他那下面早已是金枪不倒,燥热难耐。

  李龙大惊:“你,你竟是男子?”

  唐铭得意而笑:“意外?”

  李龙点头:“着实意外。”

  “我自小喜爱女妆,这多年不曾被人识破呢。”

  “若不细瞧,倒真难识破。”李龙叹息道。

  “纵是男子,倒也得许多人喜欢的。”唐铭笑道,那脸早已贴在李龙脸上。

  李龙把手一沉,唐铭只觉手心猝冷如冰,心下虽惊却用了重力欲掐住李龙命脉,李龙左手一起拍向唐铭后心,亦是寒冷难耐。唐铭只得脱手,李龙瞬时跳起,瞬息之间已互拆了十数招,把个暖屋都变成冷房。

  唐铭退后三步,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好冷,好冷。”

  李龙笑道:“娘子这般怕冷,莫非这暖屋便是你所建?”

  唐铭笑道:“那倒不是,原是一建州商贾所建,后来被我一刀宰杀据为己有。”

  “何时所杀?”

  “二年前吧。”

  “为何杀他?”

  “不杀他,我如何住?”

  “娘子原籍何处?”

  唐铭不置可否,却只笑道:“小官不好此道?”

  李龙摇头:“不好。怪不得你要出入烟花之地,原来是想在此勾儿郎。”

  “那倒也不全是,偶尔也会出入那官家富户与女子嬉戏玩乐。”唐铭悠然说着,重又坐上暖炕,还斜身躺着。

  李龙讶然:“你出入良家闺阁,岂不是糟蹋女儿清白?”

  唐铭淡笑:“你当这世间女子真是三贞九烈啊?”

  “难道不是?”

  “这世间女子与这世间男子一般般,男儿固然贪色好腥,若无女子淫荡败行,男儿又如何贪得了色,好得了腥?我在那庙中所见老妪便是我师父,他也是个男子,自小缚做小脚,学妇道打扮,习成低声哑气,做一手好针线,央人引进豪门巨室行教,女眷爱师傅手艺,留在家中与妇同眠,恣意行乐,少则数日,多则一月。也有贞娘烈女,就待她睡下,往她脸上喷迷药儿,任师傅行事。纵然羞愧亦不敢声张,我自跟了他,也尝得无数乐趣。”

  “你这武功便是向他学的?如此武功,何必用迷药?”

  “我这师父不识武功才用迷药,到我这里自然不用。”

  “若有不从,以武力制服?”

  “点了她淫穴,情不自禁,不从也从了。就算告到官府,也无从辩说。”

  “好狡诈。不用迷药,习针线,低声哑气亦不难。只这金莲?难不成你也缚脚?”李龙边问边低头看。

  唐铭把脚伸出来,却是男子大脚。但只一会,那脚就缩成三寸金莲。

  “原来你会缩骨功。”

  “独这功夫是师父教的。若有狼狈被人识破捆绑之时,缩骨而逃,甚是好玩。看你年纪轻轻,武功倒也不弱,况且这功夫亦非中原所有,若是猜得不错,是碎玉寒冰掌?”

  “你晓得?”

  “这碎玉寒冰掌是幽冥神宫的镇教武功之一,曾有幸见识过。”

  “何时?”

  唐铭妖娆而笑:“你说呢?”

  李龙听他这么说,定晴而笑:“十年前?”

  唐铭拍掌:“定州不过小城,如何能得幽冥神宫弟子驾临?想来必是近几日京里派来抓人的主儿。”

  “你就是师爷?”

  “我这性子如何做师爷,那人前两日早就潜走,我是留下来收拾摊子的。”

  “是舍不得这暖炕风流吧?”

  哈哈哈,唐铭坐正:“可惜你不喜此味。”

  “不怕我抓你么?”

  “你抓得了么?”

  李龙老实摇头。

  “其实我留在定州,有心事未了。”

  李龙睁大眼:“难道你这心事还与我有关?”

  唐铭笑笑,替李龙斟酒,指着面前的位置道:“坐吧,锦衣卫捕人一事,份属国事,你我在此小酌,可为私事,我不难为你。”

  李龙坐下,接过酒,轻嗅,轻饮。

  “我出身大家,也曾婚配,只是喜好风月,不常在家,我那浑家性又烈,终有一日与我刀枪相见,惨死刀下。”

  “啊,你竟手刃妻子?”李龙眼中现出烈焰,终被激怒。

  唐铭看着他的双眼,叹息一声:“怎么,公私两恨,想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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