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Andrew Marr:当代英国的诞生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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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6,五月的政变

时间是1915年5月21日星期五早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大厅里传出了一阵平时少有的喧闹声。老少不一的一千多号人狂呼乱叫,将成捆的报纸堆在交易大厅中央纵火焚烧,火焰映衬着此起彼伏的欢呼与咒骂。欢呼的对象是基钦纳勋爵,咒骂的对象则是诺斯克里夫勋爵,《每日邮报》与《泰晤士报》的拥有者,也是英国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正在焚烧的报纸是当天的《每日邮报》。还有人粉刷了一块告示牌,沿着思罗格莫顿大街一直举到《每日邮报》的金融城办事处门前并且将其挂在了门外,上面写着“德国鬼子的同伙”。再往西走一点,到了伦敦的俱乐部区域,身穿礼服的仆役们也将诺斯克里夫勋爵的报纸——包括《晚间新闻报》与《每周特遣报》——收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这样的反应并非局限在少数衣着考究的仆役或者股市职员身上。布里斯托、利物浦以及全国其他地区也爆发了类似的抗议。《每日邮报》当时是全英国最知名也最成功的报纸,这一轮抗议致使报纸销量一夜间下跌了超过一百万份,从1386000份锐减到了238000份。英国新闻史上还没有哪篇文章如此重创过一家报纸的销量。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诺斯克里夫勋爵或者说阿尔弗雷德.哈姆兹沃斯经常夸口说自己长着大象一般的厚皮。抗议消息传到他那里的时候,他正在与几位高阶记者开会。他坐在当中,其他人在他身边站成一圈以示尊重。他摘下眼镜,告诉他们他不管他们怎么想,只关心自己对不对,然后就问起了明天的稿件安排。

掀起这场轩然大波的文章是诺斯克里夫勋爵亲笔写的。他在自己的乡间公寓里用一支铅笔写下了这篇文章。此前他一直在敦促政府正视西线战场高爆炮弹短缺的问题,这篇文章就是宣传攻势的最高峰。这篇文章的目的并不是学术讨论或者仅仅是泄私愤,而是挑明了战时政府的关键任务。急于在弗兰德斯打穿德军防线的约翰.弗兰奇爵士早已导致了难以计数的部队伤亡。他当然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也有借口:他缺乏合用的炮弹。当时英军主要使用榴霰弹,这种炮弹会在半空爆炸并且洒下冰雹一般的弹丸,在开阔地的杀伤效果很好,但是用来对付壕沟或者掩体就力不从心了。在南非扬名立万的基钦纳勋爵没有意识到炮弹供应出了问题,而且自从他决定支持加里波利作战之后,还将法国战线上的炮弹向达达尼尔调拨了五分之一。更有甚者,自从开战以来直到最近,英国海军基本上没有阻止通向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以及其他中立国的棉花供应,而这些棉花立即就被运往德国加工成了火棉,也就是当时制造高爆炮弹的关键原材料。因此德国炮兵远比英国炮兵威力更强。约翰.弗伦奇与其他英军前线高层指挥官是正确的,整天纠结于浪费弹药的基钦纳则错得一塌糊涂。劳合.乔治很清楚这一点,但是阿斯奎斯与大部分政府人员——某位《每日邮报》记者将他们称作“律师内阁”——依然还在支持基钦纳。《每日邮报》一直在激进地宣传炮弹问题,打出了例如《棉花正在残杀我们的士兵》之类的大标题。在新沙佩勒,英军的炮弹打光了。可是阿斯奎斯却在演讲当中对于炮弹紧缺的说法嗤之以鼻。

这一来约翰.弗伦奇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做了一件广受指责的事情,直接引发了接下来的《每日邮报》危机。他向《泰晤士报》战地记者查尔斯.雷平顿(1)出示了一批战争办公室的机密信件,证实了他对炮弹短缺问题的看法。于是雷平顿在报道中声称英军的失利是高爆炮弹严重缺乏的结果。这篇报道不仅将基钦纳气得火冒三丈,还声称阿斯奎斯要么不诚实要么不理解事实。随后诺斯克里夫就针对“有气无力的律师们”发动了正面攻击。他在《每日邮报》的社论里毫不避讳地写道:

“基钦纳勋爵断绝了法国前线部队的高爆炮弹供应。公认的事实是基钦纳勋爵订购了错误的炮弹……他曾反复得到警告称前线需要烈性爆炸炮弹,用来炸穿德国人的壕沟与铁丝网,让我们勇敢的士兵得以安全前进。目前可怜的前线士兵已经因为炮弹种类不对而遭受了成千人的伤亡……我们对于每日阵亡、负伤与失踪名单已经麻木了……今天也有上千户家庭为了本来不必牺牲的逝者而哀悼。”

事实上文中“成千人”的说法严重低估了实际伤亡人数,除此之外这篇文章确实针对基钦纳的名誉发动了刁钻凶狠的攻击。直到此时,绝大多数英国人都将基钦纳视为英国最伟大的战士与领袖。人们能在征兵海报上看到基钦纳的面容,知道他征募了规模庞大的志愿兵部队。因此这篇文章气得他们怒不可遏。但是诺斯克里夫的文章写得根本没毛病。他的文章再加上另一位报社老板马克思.艾特金爵士的大力宣传——此人就是日后的比弗布鲁克勋爵——说服了托利党领导层以及以劳合.乔治为代表的一部分自由党人认定情况不能像现在这样持续下去。诺斯克里夫所谓的爱德华时代乡间别墅式政府必须遭到清除。

不过诺斯克里夫的目标并没有立刻得到实现。正当全国上下都把他贬斥为无耻爬虫与卖国叛徒之际,他眼看着阿斯奎斯将博纳.劳引进了执政集团并成立了联合政府。费舍尔的辞职确实对阿斯奎斯造成了最后一击,但是在此之前炮弹危机已经极大地削弱了阿斯奎斯的执政地位——而且按照丘吉尔日后的反思,当时前线也没有传来足以支撑政府的胜利喜讯。自由党依然在联合政府离占据主导地位,联合主义者们出人意料地接受了级别较低的职务,尽管贝尔福确实接替丘吉尔进驻了海军部,而丘吉尔不得不屈居人下。很快丘吉尔就将暂别政坛,投身前线堑壕当中,用战火硝烟洗刷自己的名誉。基钦纳依然不动不摇,依然还在严厉抨击诺斯克里夫与报界,依然在国民心中享有崇高的地位,闲暇时依然在自家玫瑰花园里忙碌,直到他在出访俄国时遇袭溺水身亡为止。不过最重要的是,劳合.乔治如今成了弹药供应的总负责人,他将会彻底重塑政府与国民的关系,最终将阿斯奎斯撵下台来取而代之。诺斯克里夫与日后的竞争对手比弗布鲁克——此人当时已经是《每日快报》的幕后掌控者了——都卷入了英国最后一届自由党政府的毁灭。从那以后就一直有人在毫无意义地争论这两个人究竟谁出力更大——是正面硬刚炮弹危机的诺斯克里夫还是幕后运作的比弗布鲁克,后者是博纳.劳的朋友与后辈,费舍尔的辞职终于让他确信现任政府必须改变。炮弹与费舍尔哪个更重要?《每日邮报》与《每日快报》谁的作用更大?其实双方都不可偏废。在经历了整整一年令人失望且充满悲剧的战争决策之后,报界终于扳倒了自由党政府。阿斯奎斯就像基钦纳一样鄙视新闻界,但是新闻界尽管并不比政客更强大,但却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足以在天时地利的帮衬下摧毁一届政府。

有一条广为传播的流言认为英国的流行新闻业是来自美国的舶来品。情况并非如此。美国的流行新闻的确更加犀利迅捷且咄咄逼人,但英国的流行新闻当真是是独立发展起来的,而且很大程度上出自一名天才人物之手。满头金发、相貌英俊的阿尔弗雷德.哈姆兹沃斯出身于一户穷人家庭。到了1915年他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头体态臃肿的巨怪。德国人将他抹黑成了带领英国走向战争的元凶,躲藏在议会与宫廷背后操纵整个大英帝国的幕后黑手。哈姆兹沃斯生在都柏林,长在伦敦北部,是家里的长子,母亲性情严厉,父亲软弱酗酒。对于勉强只能谋求温饱的家庭来说,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的英格兰是个极其险恶的世界。哈姆兹沃斯家的好几位邻居都破产了,甚至还有过全家人集体自杀的案例。哈姆兹沃斯为人聪慧热情而且痴迷于科技进步。一切新鲜事物——无论是自行车、汽车还是飞机——都令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而且他还无师自通地理解了新近才扫盲的中低层阶级想要读到什么内容。他通过自行车杂志与体育杂志学会了流行新闻行业的基本要领。但是他的帝国却创始于所谓的摘要新闻,这种新闻混合了引言、碎片信息、小常识、新闻与笑话。他创办的第一份报纸《通讯员应答报》是早期原创的《花边报》的直接山寨——他曾经是这家报纸的员工——但是他的旺盛精力、促销手段与炒作才能很快就使得他的报纸青出于蓝反超了前辈。哈姆兹沃斯最终奠定胜局的一招是他在报纸上进行的一场简单竞赛,题目是猜测英格兰银行里存储了多少黄金,答案最接近现实的获奖者将在余生当中每周领取一英镑奖金——在当时这么大一笔钱成家立业都足够了。他收到了超过七十万封回信,很快就趁势扩张了自己的买卖。他首先吞并了几家少年向杂志与女性杂志,然后收购了气息奄奄的伦敦地方报纸《晚间新闻报》。接下来他说服自己的弟弟哈罗德放弃了稳定的公务员工作为自己打工。这兄弟二人可谓天作之合,哈罗德拥有他所欠缺的组织管理能力与财会知识。凭借着铁打的神经,大胆无畏的经营理念以及不容小觑的粗鄙之语,一个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出版帝国就这样凭空成立了。这一切都还只是序曲而已,正戏还要算是《每日邮报》。

今天的读者们对于《每日邮报》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因此我们很难想象这份报纸在1896年5月首度面世时令当年的读者们感到了怎样的新奇与震撼。这份报纸率先尝试了那么多我们今天已经司空见惯的新闻采写手法,抛弃了对于政治演说的沉闷逐字报道,引入了第一人称“我在现场”式的撰稿风格,讲述了大量短小精悍却又戏剧性十足的故事,刻意引发了太多争论,激怒了太多读者,也打开了人们的话匣子。在其他报纸的纸张材质依然灰暗褶皱时,《每日邮报》已经采用了明亮的白纸。在其他报纸的排版依然挤成一团难以阅读时,《每日邮报》已经留出了足够宽松的行间距。这份报纸的目标读者是萨利斯伯里勋爵口中“坐办公室的后生们”。哈姆兹沃斯则声称自己的读者都是“大忙人”——不过他依然坚持推出了一系列吸引女性读者的特色。这份报纸秉承右翼立场,颂扬爱国主义,对社会进步抱有乐观态度。他告诉自己的记者要“解释——简化——澄清”,并且留下了新闻业的千古名言:“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他还有一句知名度稍差的名言:“新闻三件宝:健康、性爱、金钱”——泛泛而论的话这句话至今依然正确。他告诉《每日邮报》早期的一位主编,自己办报不是为了“给政府大臣们舔靴子……那种新闻我看一眼就瘆得慌。”而且“报纸上不能刊登长文。人们肯定不看。他们的注意力维持不了多久。”如此来势汹汹的激进主义作风在流行文化领域掀起了一场革命,足以与收音机以及互联网的问世相提并论。早在无线广播的时代到来之前,《每日邮报》就是全新民主社会的声音。

哈姆兹沃斯玩遍了各种促销手段,从拼图游戏到租赁飞机在天上拉横幅,从赠送图书到有奖竞猜。布尔战争一开始他的报社就从南非高价发回了一大批惊险刺激而且不容置疑的特讯。他的报纸很早就开始频繁刊登大幅照片。而且他的报纸很便宜,售价只有竞争对手的一半。因此《每日邮报》刚刚问世就一炮走红,第二期报纸上市时他就得意洋洋地声称自己挖到了金矿。

没过几年,《每日邮报》就成为了英国人日常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至于音乐厅里都出现了拿着《每日邮报》开涮的段子,将其称作《每日吹牛报》。还有人咒骂哈姆兹沃斯是人类公敌与毁灭大英帝国的祸根。哈姆兹沃斯对于上层社会殊无好感,尽管他确实在1905年接受了贵族头衔。当时他还是史上最年轻的受封人员。爱德华时代的政治精英们还没有想好如何应付诺斯克里夫勋爵与他所代表的“新新闻”。抹黑他本人当然轻而易举,可是想要打发掉他的读者群体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这些人正是刚刚获得选举权利的上升阶层。他代表了英国国内的一股全新势力,这支力量无法预测,十分粗鄙,但却正处于上升期。与此同时贵族与乡间别墅政府正在节节败退。政客们在私密场合讨好他,又在公开场合贬斥他——丘吉尔玩这一手玩得尤其顺溜——但他们都理解如今大众报业远比老式政治新闻更加重要。1908年哈姆兹沃斯收购了《泰晤士报》,大众报业与老式政治新闻就此相撞在了一起。此后哈姆兹沃斯就成了英国最有权力的人之一,因为他不仅具备办事的手段,还心怀一套政治诉求。他是一个热情的帝国主义者,很久以前就开始不遗余力地警告人们当心德国入侵。对他最贴切的描述就是一个不守常规且反对党派政治的右翼分子,相信科技进步与扎实办事,对于议会争论或者政治阶层则丝毫不感兴趣。在1914年7月份,哈姆兹沃斯和他的报纸同样因为懈怠自满而被战争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像英国政客一样。但是一旦战争开始,他的头脑立刻充满了如何战胜的各种点子,并且洒下了一张遍布欧洲的消息网,以至于他本人要比任何一位英国大臣都更加消息灵通。这样一来他与阿斯奎斯以及基钦纳的冲突也就不可避免了。

双方之间实际冲突的结果其实原本未必非得这么难看不可,但是基钦纳非常厌恶记者,并且决心在不进行任何新闻报导的前提下打赢这一仗。在战争初期,绝大多数报社都会将通讯员派往前线,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也确实带回了令读者身临其境的新闻故事。他们在现场目击了克鲁克将军的第一军与英国远征军的正面遭遇,蒙斯大撤退,以及堑壕战的第一阶段,而且他们在撰文时丝毫不考虑读者的承受能力。《每日邮报》的汉密尔顿.费弗(2)笔调惨淡地描写了身心破碎并且得不到战壕掩护的英军士兵们如何承受着日夜不断的炮火。另一位记者G.沃德.普莱斯目睹了兰斯大教堂遭到炮击,并且报道了进攻的德军如何不惧生死,尽管成片倒地,但却步伐不停。此外他还描述了遭受枪击的感觉。在英国本土,政府成立了报业管理局,由托利党政客F.E.史密斯掌管,旨在审查登报新闻。记者们很快就为这个部门奉上了“报业掐死局”的雅号。当时的名记之一,效力于《每日电讯报》与《编年报》的菲利普.吉布斯(3)曾多次乔装改扮混进前线,他用过的伪装身份包括传令兵、担架兵或者法国记者。他的很多同行也采取了类似的手段。吉布斯曾五次因为试图向后方发送新闻而遭到逮捕,但是前线新闻依然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后方,要么是依靠美国报纸,要么是因为记者将稿件藏在帽子里偷偷运回了英国。基钦纳禁止记者上前线,并且威胁要将抓到的记者军法从事。吉布斯也被打发到了俄国。作为前线官兵最喜欢的报纸,《每日邮报》的应手则是刊登由军属转交给报社的战地家书。

这是军队思考模式与民主思考模式之间的典型冲突,在一战的大背景下很难说孰对孰错。后方的人们越是清楚前方战场的凶险条件与伤亡损失,民众整体士气崩溃的危险也就越大。此外无限制的新闻报导也肯定会让潜伏在英国的德国间谍搜集到重要的情报。但是这场战争不依靠平民的支持就根本不可能打赢。人们知道得越少,谣言也就越发猖狂。比方说有人声称俄国军队在苏格兰登陆,靴子上还沾着雪花,即将被派到法国。随着前方的伤亡越来越大,官方的胜利喜讯与家书或者回国伤员讲述的故事之间裂开了一道越来越深的鸿沟。与报道实际情况的新闻相比,这道鸿沟造成了远远更多的愤怒与绝望。基钦纳早在一战之前就是埃及的军事独裁者,他丝毫意识不到战争时期的议会民主有哪些需求。有趣的是,尽管德国在很多方面远比战时英国更加信奉威权主义,但是德国军队对待新闻的态度却远比英国更加开放,甚至比很多中立国都更开放,因此在当时从德国新闻媒体获取战场情况反而更容易些。

到最后基钦纳终于让步了,允许少量资质过硬的记者来到前线的英军总部进行采访。有些人写出了非常漂亮的稿件。下面这段文字是菲利普.吉布斯在第一次伊普尔战役时留下的,当时正在下雨,战场相对平静。

“在‘塞子街’以及其他几条战壕,他们站在积水里,面对着泥泞的战壕墙壁。他们的腿腐烂了,由于冻伤而变成了黑色。很多人都因为支气管炎与肺炎而不得不被抬走,直到他们所有人……都成了全身颤抖湿透的稻草人,身上浸透了泥浆,爬满了虱子。这些体面的英国人来自整洁的家庭,他们曾经在绿荫掩映的帕尔摩大街上散步。他们曾经周身收拾得毫无瑕疵,手上套着薰衣草熏香的小羊皮手套。如今这些人却成了害虫的口中餐,遭受了无法忍受的瘙痒之苦。”

战争诗人并不是唯一向公众描述战场情况的人。吉布斯的文笔有时候在现代读者看来实在过于乐观,但是他对索姆河战役的每日报道清楚表明,无论能否获得胜利,许多英军战士都稳步走向了死神镰刀一般的机关枪火力。以至于阵地上铺满了死尸,而且德国人远远没有因为炮火轰击而丧失斗志,而是越战越勇。他还报导了一名德军战俘的言论,此人声称十年之后英德两国还要再打一仗。这些文字可不仅仅是主旋律宣传而已,一战并不是英国新闻业最佳时刻。一场与国家关系如此深入的战争肯定不可能产生特别勇敢或者特别富有批判性的新闻报道。但是在好几副重担的压制下——包括关闭报社与逮捕记者为威胁——许多报社还是作出了相当漂亮的反应。政客们或许满腹闷气,但如果他们想挺过这场战争,那就离不开报界的支持。有两个人本能地理解了这一点,其一当然是丘吉尔,尽管他当时还在摸索,其二就是劳合.乔治。但是在这两人重新得势之前,英国还要面临一个在战前就差点将其摧毁的问题。

(1)https://en.wikipedia.org/wiki/Charles_%C3%A0_Court_Repington

(2)https://en.wikipedia.org/wiki/Hamilton_Fyfe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Philip_Gibbs

通宝推:李根,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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