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读《往事并不如烟》有感 -- 温相

翻开《往事并不如烟》这本书，举凡章伯钧本人提及毛泽东之处，除了一次用了毛主席的字眼以外，其他的都是用“老毛”作为代名词。当然，不是说称呼老毛不行，而是这种称呼的背后代表了章伯钧对毛泽东的真实看法。

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最后的贵族》和中国国内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往事并不如烟》有些不同，后者对章诒和的原稿做了一些必要的删节，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到章伯钧对毛泽东的总体评价。该书188页（人民文学版），章伯钧说：“依我看，发动文革内因是源自他的帝王思想，外因是有感于苏联的现实，看到斯大林死后出了个赫鲁晓夫，他就睡不着觉了，还给人家起了个名字叫修正主义，于是，在反修的旗帜下，趁他自己还活着就把中国的赫鲁晓夫挖出来。”

章伯钧说这番话时正是文革运动风起云涌之际，他们躲在康同璧的家里对于外面高呼入云的伟大领袖作出如此议论，这倒是应了毛泽东当年的那句预言：“资产阶级右派对我是有着刻骨的仇恨的。”

不过，章伯钧对文革的那番议论也还有一些道理所在，他说：“一个是极端专制主义，一个是极端个人崇拜，这两样东西中国自古有之，文革是把他发挥到顶峰了。”他还说：“这场标榜文化的革命对于灵魂来说，是件极坏的事情，把人统统变成懦夫，这无异政治奴役，运动过后，病势深重的是人心。”（该书188页）

最值得玩味的是后面章伯钧的那一句流氓的定论可以说把章伯钧对毛泽东的全部思想暴露一空。该书325页上，当章诒和问及章伯钧，民盟痛骂罗隆基是流氓，罗到底是不是时，章伯钧说：“有人是流氓，但努生不是。”章诒和描述他老爹此刻的表情时说：“父亲在说最后这一句话时，口气几乎是恶狠狠的。”如果文章仅仅到此为止，或许还不至于让人浮想联翩，巧的是章诒和自己的收尾中说：“当时，我不知道父亲所讲有人是流氓指的是谁？”

我看这段文字时就怀疑这是章伯钧指向毛泽东的，因为一则能让章伯钧口气恶狠狠的，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其他一般性人物，就是为了民盟内部的倾轧，章也似乎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二则，章诒和说她当时不知道“流氓”是谁，意即现在应该知道了。

我带着这个疑问就翻了一些资料，终于在1957年7月底的一张《人民日报》上找到了一个佐证，这张报纸的第二版上刊登了严信民的一篇文章，回忆他和章伯钧的交往，内中有一段文字是这样说的：“有一天上午我去九龙章伯钧家里看他，李健生也在场，我介绍了解放区的情况和各种政策，最后谈到统一战线，谈到周总理对他的期望，我看章伯钧脸色苍白，他猛然站起身来，颤抖的喊叫：‘毛泽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流氓。’我说还是镇静一点、理智一点，一场谈话就这样地不欢而散了。”【注1】

这篇文字在章诒和的书中的扉页中也能看到，只不过，那是一段没有交待具体日期的剪报。从这个佐证看，章伯钧之于毛泽东可能是从来就没有抱过太多的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