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周昂点头称是,钟信便与他别过,带着赵琦先去办事,把事情办妥,待正德回来再禀报。
正德与李龙是送兴王去德官小院。德官的小院与紫禁城毗邻而建,最外围红墙环绕,大门外十丈远便立有“闲人免进,违者立斩”的石碑。入内,前后左右则是参天大树林立,止有中间一条宽阔石道直通小院。德官小院为三进式四合院,从正门至垂花门约有五丈宽。推开垂花门进入二进院,东西厢房各有左右四间共八间房,平时正德与德官或李龙来都住在二进院子。德官在,就陪正德住在左厢房居中的两间,另两间当书房,李龙独自住在右厢房与正德正对的那间。德官走后,正德就将她原来住处打通与自己住处合为一间,德官的书房目今是正德的练功房。而右厢房则仍是四间。正德望着右边四间厢房,不由失笑,这冥冥中的安排早在父皇生前便已注定,虽然高玉此时此刻可能不会来略有遗憾。另外,在闭关之前,正德还在思付兴王一事要不要说与周昂听明白。
小院静悄悄的,可以听到树林里的鸟叫声。
正德思付再三,对李龙说:“朕与你、佑杬今日便在此再试一回,若是能成便不必知会周昂,若是不成,可能还是要寻得三人甚或四人循序渐进。朕此次是强求精进,不知是否可成,万一有闪失……”
“陛下,不会有闪失的,臣定会保陛下周全。”李龙坚定道。
正德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但朕是一国之君,凡事要安排周全。自从有了厚熜,朕就已将密旨交与母后,一旦朕驾崩,就将由他继位。高玉和周昂朕都不做强求,若愿意继续为官亦可,若愿逍遥江湖亦可。但是你,我还是希望你能陪着厚熜,至少到他二十岁能亲政之时再回幽冥神宫去。”
“臣遵旨。”李龙恭谨受命。
正德笑道:“万一今日不成,朕都不知该如何告诉周昂,朱佑杬亦是朕的宠臣。”
“陛下乃天子,不想说便可不说。”李龙道。
正德笑了笑道:“朕倒是想瞒他,不想他委屈。但这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他知晓此事,心里定是有些难受。”
李龙望了正德一眼,忽道:“陛下不担心高玉也难受么?”
“高玉为人柔善,纵然难受也好抚慰。周昂其实还是有些傲骨。只是因爱的是皇帝,是天子,只能将委屈收在心里。”正德笑道。
李龙淡淡一笑,不语。
正德也望了他一眼,笑道:“朕自寻烦恼,自会解决。”
李龙笑道:“臣也不曾想着为陛下解决这等情爱私事。”
正德卟哧一笑出声,牵过李龙的手道:“走吧,陪朕去兴王房间。”
“陛下,臣便在门外等候。”李龙却道。
正德却狡黠一笑道:“此次还是凶险,你在屋内更好。”
李龙缓缓点头,与正德齐齐入屋。兴王虽见李龙亦来有些意外,但有正德在眼前便顾不得许多禁忌,抱着他便向他求欢。李龙原只打算正襟危坐,以防万一,但耳边听着两人的淫声浪语,忽心有所动,便睁开了双眼徐徐视之,久久,竟长叹一声,原来这云雨之道竟也有如许多的门道与秘术,怪不得道家要修房中术,所谓修术升仙,其实就是修房中仙吧。兴王三鼓而泄,再无力施为,李龙旋即补上,照例点了兴王睡穴,拥着正德,那心竟是悸动,附耳低语:“陛下,且慢修功,待臣也仔细耍一耍。”
正德低笑:“如何就开悟了?”
“臣到底年轻,竟不知陛下从前实是成全臣的雄风,却并不得完全自在。”李龙温柔低语:“待今日且让陛下完全自在。”
“朕适才在佑杬身上已懂得调补气息,你若能配合于我,层层提升应当不难。”正德轻笑道。
“好,臣且试试。”李龙说着,慢慢配合正德,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浑然忘我,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转瞬间已是夕阳西下,暮夜沉沉,竟是不歇,直至午夜凌晨三更方才瘫软睡去作罢。任督二脉、大小周天虽仍未打通,倒胜却人间无数了。
正德倒是比李龙先醒,望李龙眉目如春,亦不禁春心荡漾,翻身坐了上去又狠狠耍了两回方才真的抬头望窗外,已是又一天的晨曦来临。闭目盘坐修功,已觉体内真气运行更上层楼,澄明清亮,如日方中。
真的只差最后一关了。
“陛下,就送个空轿回去如何?”李龙也醒了,坐在正德身后环抱着他,附耳低语。
“送个空轿?”正德却不明所以。
“待海别吉一事了结,臣亲自送个空轿去安陆,只说兴王回来了,料想兴王府诸人不敢声张。”李龙道。
正德轻启双目,笑道:“由你安排。”
“臣遵旨。”李龙道。
“今日朕与你再试一回。”正德捧着李龙的脸,轻笑道。
李龙却摇头,认真道:“若仅是与陛下云雨缠绵,臣万分的想。但陛下是要破解海前辈的功法,臣虽不才,近日多次双修,已知凭三人之力无法突破大小周天。”
“凭三人之力无法突破?”正德疑惑道。
“无论是陛下、周昂与臣,还是陛下、兴王与臣,均无力突破。”李龙直白道:“臣功力有限,无法随时匹配陛下内息变化。”
正德沉吟半晌,缓声道:“其实是朕功力有限,既便已知其法亦无法尽用,岁月久长,练功修法,终不可一日而成。”
“陛下这几日功夫已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李龙道。
正德得意而笑道:“朕修无上密乘八年方修得四层功力,这几日勤修倒即得两层功力。星吉师父曾言孔雀明宫立宫数百年,修得九层功力者几稀,冲破大小周天者更不过五人。朕二十三岁之年修得六层功力当已算稀有。”
“正是呢,陛下天纵英才,臣直是爱煞,与陛下交颈缠绵更是棋逢对手,思及若渴。”李龙微笑道,双眸灼亮如星。
正德微微一笑,靠在李龙怀中道:“朕于佑杬,不过是让他;朕于高玉,可拿捏随意,直令他死去话来;朕于周昂,才是棋逢对手,由他自悟。”
李龙听正德说与周昂才是棋逢对手,不由心跳惴急。正德贴心听着,吃吃地笑,咬耳低语:“朕这心啊,倒愿你弄得朕死去活来呢。”
一言既了,李龙直是热汗淋漓,臣服彻底。
“今日便由你杀朕百回。"正德吃吃笑道。
李龙也不再冷静衿持,抱着正德征伐肆意。
窗外,春光正明媚炽热呢。
午后,正德长身而起,握着李龙的手道:“走,陪朕再会一会海别吉。”
李龙见正德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流光溢彩,直是变了神仙般人儿,心中喜悦,便也精神抖擞起身道:“陛下,臣服侍您沐浴更衣,午膳后再去会海前辈如何?”
正德望望仍在昏睡的兴王道:“佑杬往后将长居于此,便由他去做午膳,你再调两名东宫侍卫护卫即可。”
“臣遵旨。"李龙恭身应道。
公私之间,李龙分寸不失。
别看兴王是金枝玉叶,自小锦衣玉食,原来倒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做几样精致小食也算拿手。
午膳过后,正德再回豹房去见海别吉,亲自下场过招。
陈幸嫔也来了,她是来为正德呈送新的火铳样品。海别吉的武功引起她的关注和讶异。有些细微的招式似曾相识。蓦然间,陈幸嫔高声叫道:“海前辈,你遇着我师父了?”
海别吉一听,与正德各退三步望向陈幸嫔,仔细打量,摇头道:“那人不过三十四、五岁年纪,不可能是你师父吧?”
“啊,我师父目今当有七十了。”陈幸嫔道:“但海前辈的武功招式颇有些师父的影子。莫非是遇着师兄。”
“幸嫔姑娘,你还有师兄?”李龙即问。
“我那师兄被师父逐出师门了,我都不曾遇到过,师父也不肯细说。只是在教训我之时会提起他。”陈幸嫔叹息道:“我那师兄是世间少有的武学奇才,即便他偷了师父最心爱的火铳,师父也舍不得废了他的武功,只把他赶走了事。”
“幸嫔姑娘,你师兄何时被赶走的?”李龙问。
“应当有十三年了,我是师兄被赶走之后师父才收我为徒的。而且因着师兄的原因,我都不曾正式拜过师,也不曾去过师父的山门。”陈幸嫔叹道。
“幸嫔姑娘,你那师父可曾说过自己年轻往事,可曾在锦衣卫供职?”李龙问。
陈幸嫔摇头:“师父从不说前事,但师父对火铳的执迷,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又望向海别吉道:“前辈可否带我去见见师兄?”
海别吉摇首笑道:“他不愿我泄露行踪。”
陈幸嫔叹息。
李龙追问:“幸嫔姑娘,为何你定要见你师兄?”
“师兄偷了师父的火铳,也偷了师父的火铳图纸,我曾问师父为何不捉他回来,师父却说若师兄能研制出新式火铳亦无不可。我离开师门多年,难觅师父行踪,若是能与师兄交流也是极好。”陈幸嫔道。
“原来如此。”李龙笑道:“你师兄不愿透露行踪,但你可去茶舍守株待兔。”
陈幸嫔眼睛一亮,笑道:“李侍卫言之有理,今夜便去守师兄。”
“幸嫔姑娘对本门武功似不甚了了?”正德笑道。
陈幸嫔亦笑:“我于武功一途的确不擅长,平生最爱雷火之术,师父也多是教我雷火之法,武功只是学了些防身保命的招术和逃命的轻功。”
众人皆笑。
陈幸嫔将火铳样品呈送正德,正德握在手中掂量掂量,却道:“却是比从前那枝要重些大些。”
“陛下,臣是将样品做大了些,因着可拆卸,可仔细查看火铳构造,臣想此物既由陛下使用,由陛下亲自查阅构造,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之收获。”陈幸嫔道。
正德点头,笑道:“幸嫔姑娘如此心细,是朕之福啊。”
陈幸嫔恭身道:“陛下,臣这就去茶舍。”
正德点头,陈幸嫔与众人告辞而去。院外,有值事太监来报,周义等人在御书房等候。正德与李龙也一并离开了海别吉的院子回御书房,御书房门前站了周义、石勇、唐行简,宋居易、周昂、乃诺。
正德望着乃诺笑道:“你来是为案子还是为了朕的首饰?”
“臣已请人画好首饰设计稿,特来请陛下过目。”乃诺忙道。
“此事放在最后再议。”正德笑道。
“陛下,那臣就先在书房门口坐坐。”乃诺道。
“随你。”正德笑着说完,踏上台阶进入御书房,其他人跟着进来了。
“都坐吧,朕适才跟海别吉过招,也有些累。”正德笑道。
众人谢恩,坐下。李龙还是随侍在正德身后。
周义望向周昂道:“你来说吧。”
唐行简也点头笑道:“还是你说较好。”
“怎么,今日周昂做了甚好事?”正德笑道。
宋居易笑道:“陛下,周昂今日真正做了一件好事,案子由此柳暗花明。”
正德和李龙皆眼光一亮,望向周昂。
“我昨日去了羽林前卫营与军中将士聊天,见到有人在军中赌博,赌资并非银钞,而是各类佩戴于身的挂饰。”周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对雕着梅、竹的金环腰珮道:“这对腰珮取材文雅,雕工精巧细致,使用的黄金成色相当纯正,不太可能是军士所能拥有。我问过赌博的军卫,他们说这些东西是一个破落子弟在军中低价兜售才买的。至于那位破落子弟相貌他们也告诉我了,我便去北镇抚司请三太子画出来。结果发现那破落子弟竟然是其中一名死者。”
“陛下,我与行简验看了骨殖,从各个肌殖损伤来看,此人是半月前才死的,应是最后一位死者。”宋居易道。
“我问过军士,那破落子弟在军中卖货前后有半年之久。”周昂道。
“在军中兜售家中财宝有半年之久?这不可能是破落子弟。”正德淡淡道:“若真是世家大族家道中落,寻找故旧接济或典当铺尽快筹款东山再起才是正道。”
“臣也这般推断,想我年少在温州遇着急用都是拿家中财物去典当救急,怎会跑去军中低价兜售自家财物。”石勇笑道。
“此人定是中间人,只是为何会将中间人杀掉则不得而知,两贼亦不曾见过此人。”周义缓声道。
“两贼做此案前后有两年之久,而此子在军中兜售自家财物止有半年,怕是主犯怕长久露怯,故意杀之换人亦有可能。”唐行简道。
“陛下,三太子与毕姑娘已将死者头像尽数画出,但,”宋居易思虑半晌道:“臣以为张贴寻访并无意义,据两贼交待他们盯梢的皆是外地人士。倒是案子破了之后可行印各郡县,让曾经失去亲人的人来认领遗骨。”
“恐怕无人来认领遗骨。他们都是孤单一人在京师饮酒嫖妓听戏,仿佛是已被家族遗弃之人。”周义叹息道。
“陛下,杀人弃尸始于一年半前,但臣推想主犯当不会在京师初次犯案便敢杀人劫货,因此上我去刑部查阅卷宗,的确发现一年半前连续四个月曾有八人报案称带至京师贩卖的名贵货品被盗,只是都无有下文,刑部以悬案或货主弃案告终。”唐行简道。
“唐大哥,所谓名贵价值几何?”李龙问。
“八家货物统共约值宝钞十万贯。即便以破落子弟贱价兜售,也可获钞两万贯。”唐行简道。
“头一年八家货物被盗,第二年有十三人被害,另还有五人被放过,盗贼弃大从小,销赃却更快。”宋居易说:“从两盗贼所获酬金可知凶手获利至少五万贯。”
“定是头一年货主告官惊扰了凶手,凶手由此改变手段。”李龙缓声道。
唐行简点头:“正是如此。居易尽可能地复原了五具尸骨身上的伤痕,对方下手可谓快准狠,是一心杀人夺财再焚尸的。”
“也大体可证凶手是京师本地人。”周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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