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冀中红色经典双壁之《敌后武工队》的吃 -- flyingcatgm

在下这个拖延症总是发作，瞅瞅要是把《烈火金刚》的枪部分拖到八一献礼，实在有些不太像话，赶在七月弄完吧。下面接着谈谈《烈火金刚》里肖飞买药，路擒何大拿，何志武这对汉奸父子的描写，这场惊险搏斗中肖飞缴获了何大拿的一支“二号蛇牌橹子”，但未加详细描写，只写了肖飞对其不屑一顾。对此我有点奇怪，因为当时的说法是“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这蛇牌橹子也是上谱的，不知肖飞为何看不上这支枪。

与此鲜明对比的是作者对缴获何志武那支上好盒子炮的重笔描写：“喝！这支枪可真是好枪：是德国造的长苗儿大净面儿，还是胶把、线抓、通天档、满带烧蓝，足有八成新。一扣机儿，里头乓儿乓儿响。不用看，这是闷机儿——连发。哈！真是没有想到，今儿弄这么一支好枪！美得他直咂嘴儿。。。。。。。子弹还不少哩！连枪里头的都算上，一共有七十八粒，还是一色新的。高兴得肖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冲着这一手儿，我也得把你放了，你好还去当特务，再给我弄枪弄子弹去啊！’何志武听着，把肚子都快气破了”

这里一连串高大上的专用术语，小时干看不懂，现在我明白的是长苗是指枪管长，大镜面指枪身平滑如镜可见人影，胶把肯定是指枪把是塑胶的，闷机是指可连发，通天档不敢确认，但感觉多半是指枪的表尺长，有效射程远？线抓可就想破头皮也不明白是指什么了。就如我之前说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当时尽人皆知的名词变成了“死词”，丧失了生命力，给后人阅读增加了难度。这也是历史的必然吧。

话再说回来，有笑的就有哭的，肖飞是乐了，丢了枪的何志武是那个伤心啊。要知道这么一支上品盒子炮值多少钱啊，根据不同时期采购档案的记录，其时在中国这种枪论银子是一支近六十两，论大洋是一支七十多大洋，论法币是一支一百四十元法币，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大半年甚至是一年多，两年的收入。就这还是政府采购价，若是流入到国内民间市场更得大涨，像著名土匪李守信回忆，在二十年代他当土匪那时候，这种好枪卖到土匪手里一支都能值上千大洋――――要是卖给红军更要贵。所以《烈火金刚》里描写何志武丢枪后，就连他这么个地主崽子都买不起第二支，因为一支枪得七八百块伪币！逼着他冒着被伪军误伤的风险摸黑去井里打捞同伙尸体，图的就是尸体上有另一支好枪，结果枪没捞着自己差点被伪军打死，还挨了一顿臭骂，唯一的“成果”是误打误撞把我方战士的出路给封住了。。。。。。

再看看另一支敌人武装精锐的描写：“高铁杆儿是讲排场抖威风的，他这五个护兵都是年轻大个的小伙子，有两个使用的是马匣子，有两个使用的是冲锋式，有一个使用的是旁开门儿的二十响的盒子炮”，这里的马匣子应该是指匣子枪且可当作马枪/卡宾枪使用，正如后文描写高铁杆和他的护兵都是骑马行进，而且两个带马匣子的护兵就是作为尖兵。冲锋式在这里我不敢确定是什么，是冲锋手枪？还是冲锋枪？“旁开门儿的二十响盒子炮”是西班牙产的盒子炮，外形与德国驳壳枪类似，但内部结构不同，要不咋叫旁开门呢。据说是西班牙看德国驳壳枪在中国畅销，自己生产出类似产品来竞争的。但这种枪当时在中国也是以质量上佳，大受欢迎啊。你看这里别人都是两两配对，就这个“旁开门儿的二十响的盒子炮”的兵是独苗，我感觉他都能是高铁杆最贴身的侍卫，要配上最讲究的枪。

现在回头再看我方民兵的武器：就拿四个民兵骨干来说，李柱儿是：“。。。多咱能背上‘三八盖儿’啊？”说着把他那支老套筒子枪在地下一杵：“这破枪我早就腻歪了。”，东海和长江是“边区造儿的马四环儿嘎儿嘎儿地使着”， 楞秋儿是“大联珠。。。水音儿”。一个是老套筒，这枪破是尽人皆知啊。两个是嘎儿嘎儿的马四环，我不知具体细节，但冲着“嘎儿嘎儿”四个字也知道不受人待见。也就楞秋儿是“水音儿的大联珠”，这是有名的水连珠步枪，这种苏制莫辛-纳甘步枪本身质量是不错的，问题是落到楞秋儿手里的多半是十几年前的老枪，品质肯定下滑。就这还是骨干民兵的装备，其后各村民兵与猪头小队长一个小队的鬼子兵作战时描写更清楚，民兵的枪均无刺刀，有的连枪托都锯了半截，这样宜于隐蔽伪装，至于正规作战白刃肉搏不适用，反正一开始这也不是民兵的活。。。。。。结果一战下来虽然民兵仗着人数，地形优势几经周折占了上风，但也付出若干代价，有死有伤，但最终结果是“一共缴获了十六支步枪，三百五十二发子弹，还有二十一颗手榴弹”，注意到作者写作一个特点，他写缴获子弹粒数习惯精确到个位，前面史更新缴获了二十三发步枪子弹，四十多发手枪子弹，肖飞缴获七十八发手枪子弹，这里打一仗又缴获了三百五十二发（步枪）子弹，这都是游击战一粒粒子弹数着打打出的习惯啊。

题外话，敌后武工队里也有一段相当细致精彩的子弹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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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队长，俺村成立秘密游击小组有多半年了，上个冉村集才领来十几个手榴弹，还有两支独抉枪，一颗石门造。。。。”。。。。。。 “从领枪来，人们真比娶了媳妇还高兴。光为擦枪，就凑钱买了只老母鸡熬了些鸡油。就是……哼……就是子弹太少了。满打满算才给了九粒子弹，里头有两个还是凑数的，你看这……”

魏强说：“。。。。。。你给洛玉三排六五子弹，过后再自己调剂。”

李洛玉接过光上光、亮又亮的三排子弹，粒粒都是三道眉、红脖圆的日本炸子儿。他。。。。。。孩子般地数着数：“十五粒，加上九粒，一共二十四粒。二十四粒刨去两个臭的，还有二十二粒。二十二粒也不算少啦，可要是再……”他朝人们身上缠绕着鼓鼓囊囊的子弹袋瞟了一眼，。。。，魏强。。。便取笑说：“人哪，不宜给好，。。。。。。赵庆田，再拿十粒子弹给他吧！”。。。。李洛玉高兴得一蹦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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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敌后游击环境下，这十几发二十几发子弹，简直比金子都要珍贵啊。若干年前我在SC上问过，这“三道眉、红脖圆的日本炸子”指的是什么，没人能说清爽，有人怀疑这三道眉像是信号弹，不过谁家能拿信号弹打仗啊？

相比较民兵，武工队的装备就要远远强出了，《烈火金刚》里描写“正副小队长，每人两支长苗儿盒子，还有一支小手枪。二十名队员，每人一支长苗儿盒子，一支带自起刺刀的“三八式”马枪，还有四颗小三号的“边区造”木把手榴弹。他们身上带的子弹，那是足够用的”，这都是当时我军特种部队精英战士的装备，还特地强调一句“子弹足够”。原文大加称赞“既然带着两支盒子，那就必然是能双手射击。既然带着长短枪手榴弹这三大件儿，那就一定要有这三套战斗技术本领，不但能够远射，而且能够近击，还要能够白刃肉搏，能够投掷手榴弹。也可以说：他们每个队员都是特等射手，投弹劲兵！再加上他们的腿快心灵和严格的战斗纪律，真称得起是无敌劲军！”而《敌后武工队》里描述武工队两个小队，一小队有一门八八式掷弹筒，二小队有一挺轻机枪，这都属于牛到家了。

回头再看鬼子兵力，我方面对的是鬼子毛驴大队长指挥下先后从一个中队到一个大队规模的日军兵力，外加若干伪军，最后决战时，毛驴大队长直接指挥的是一个中队外加快速部队三百多人“两挺旱压重机关枪，两门小型的轻迫击炮，掷弹筒小炮儿有十多门，轻机关枪有十多挺”，这点火力在正规作战时算不了什么，但在游击战时都成压箱宝了。而我军则是“小团大连”，一个团仅五个连约七百人的兵力，但每个连一百三十余人，“一连有三个大排，每排除了三个步枪班之外，还有一个机炮班；机炮班有一挺轻机关枪，有一门小炮儿，这小炮儿就是掷弹筒”，“ 有的连是一色儿的“三八式”步枪，三挺歪把子机枪，三门日本小炮儿，这和敌人的武器完全一样；有的连则是一色儿的捷克式步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六个枪榴弹筒，这都是国民党中央军退却时丢下的武器，这些武器被老百姓拾起来，拿着它们参加了八路军，如今成了有用的物件儿；还有的连是一色儿的边区造儿武器，仿捷克式马步枪，仿捷克式轻机枪，另外还有自己创造的掷弹筒，就是小炮儿。赵保中带来的连就是这种武器装备起来的，边区造儿的这种小炮儿比日本造的炮身长，口径大，射程远，因为它的炮弹大，所以威力也大，它比日本的好就好在这儿”，这里小团大连的编制又一次反映了当时当地战争的实情，为了适应战场环境，我军就是这种编制。不过当时我军是否能作到以连为单位统一装备，要么全连三八式，要么全连捷克式，这我还真有些疑问，会不会是作家的艺术加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