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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50岁老大爷的爱乐经历 -- 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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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50岁老大爷的爱乐经历 (续17) -- 有补充

这个系列是从唱片开始的,我想现在应该可以回头再说几句这个话题了。

当时我的“收藏”,都是些33转塑料密纹唱片。内容以当时的群众歌曲和电影音乐为主,也应我的要求加进了少量广播剧和相声。数量有上百张,可以说相当丰富了。

我还记得跟着马季的相声学了几句斯瓦西里语

下面几段,可以为燕人河友的电影音乐贴做点补充:

西沙我可爱的家乡

渔家姑娘在海边

闪闪红星里,我最喜欢的其实是这首:

映山红

去年一段时间,突然流行起《我和我的祖国》,其实曲作者秦咏诚也是六七十年代就已成名的作曲家,作品包括:

满怀深情望北京

我为祖国献石油

这些都是新创作的作品。我的唱片还包括大量民歌民乐,包括小放牛,无锡景,放风筝,小河淌水,知道不知道,凤阳花鼓,放马山歌等等。

写到这里我就想,建国前三十年对民族民间音乐的发掘整理和改造是空前的,也很有可能是绝后的。这里的原因,一方面是有政府层面文化部门的系统组织,另一方面也因为当时的文艺工作者,可以说既有饱满的政治热情,又有主动深入民间的意愿;既有从民族音乐中汲取养分的谦卑态度,又有去芜存菁推陈出新的使命感;还有通过苏联老师学习借鉴的现代西方作曲理论和技巧,和作曲家群体本身扎实的工作作风。

当年李德伦还是谁讲起对民间音乐的再创作,要达到做中国的巴托克这种高度。这比现在只会给自己作品加民歌佐料和所谓原生态噱头的艺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话说虽然儿童时代对那些歌曲很熟悉,毕竟年代久远了。之所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要归功于八十年代央视的一部音乐片《跳动的旋律》,把民歌经典重新演绎了一遍。我把节目录下来反复看,记忆又强化了很多。片中一位伴舞的小姐姐美若天仙,是海政歌舞团的张雁,至今念念不忘。

六十年代中唱公司在香港成立了一家窗口公司叫百利唱片,出版发行中国的原创音乐,也包括那些著名的样板戏。

比如这个:

点看全图

而这些作品,改开之后在大陆命运反转,成了政治不正确,或者不合时宜,中唱就拿给百利在香港继续出,最后成了硕果仅存的珍品,仍然广受海外华人的欢迎。

说到这里我就想起八十年代初我偶然在北京结识了一群香港朋友,在一起的几天交流非常愉快。后来一度保持很长时间的通信联系,有一年他们去我家乡旅行特意到我家来看我。从和他们的交谈中能够体会到不少香港市民相当左倾的政治倾向。说实话当时还蛮吃惊的。98年我第一次去香港,住在大浦村屋的朋友家里,天天和普通民众朝夕相处,更加深了这一印象。香港青年现在的思想状况,有TG官员归咎于香港居民的构成,什么三分之一49年逃港,三分之一文革逃港,天然的反共倾向。我听了就TM想骂娘,尼玛当年是深耕港澳,现在这样明明是23年来无所作为的恶果好不好?

又扯远了。

话说告别了小密纹唱片时代后经历了一个短暂的磁带时期,那是夏普777四喇叭收录机和蛤蟆镜流行的年代。前面几篇提过,开始都是转录和那啥,后来家父赴美进修,逛yard sales掏了一批东西,给他自己的是一些乡村音乐的黑胶,给我的是几十盒磁带。

这批磁带里好东西不少,有霍洛维茨的贝多芬和肖邦,奥曼第、赛尔、伯恩斯坦等人的若干报纸版包括德九贝三,帕瓦罗蒂的拿波里民歌,有一盘我莫名喜爱的德彪西大海/夜曲/牧神午后。还有第一次听到的柴一钢,演奏者是叛逃前的阿什肯纳齐,等等等等。

内容虽好,可磁带的缺点就是不耐造,很多都被我听坏了。

后来我就去新加坡了:

人在旅途

在新加坡有幸结识了一位朋友老李,他的爱好是西方民谣、乡村、轻音乐和New Age,少许爵士,外加山口百惠和五轮真弓,帮我补了不少短板。

老李从国内带了好多磁带,每一盘都用香烟盒单独保护起来。看到人家那么精心我真有点后悔没有好好爱惜我的那些磁带。

老李虽然精心,奈何新加坡太潮,过了一段时间居然有些磁带发霉了。他心痛不已,只好想办法先送回了北京。

老李最先介绍给我的应该是范吉里斯。但我一听发现以前听过,只是不知道名字。印象最深的不是《火的战车》,而是电影《南极物语》的插曲:

南极

这是片尾的片段,男主大家都认识吧?

不过我第一次听这曲子是在电视台的时装秀里,灯光变幻中,干冰四起,一群长腿小姐姐踏着这音乐款款而来,如梦似幻有没有?

还有为NHK系列片《丝绸之路》作曲的喜多郎。

丝绸之路

话说喜多郎有年去新加坡演出,在樟宜机场被拦下来,说你头发这么长不能入关,除非你剪了。喜多郎说八嘎,没有长发我哪有音乐的灵感。双方各不相让,结果是喜多郎调头飞回了日本

另外一个日本人宗次郎的作品大黄河,似乎更喜欢一点。

大黄河

那时候两位领导还没到,我们两位好基友就一起租房,一起寻遍当地音像店淘碟。又在同一天各怀鬼胎出门,到晚上不约而同各自买了台HiFi回来。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后来我搬家时,基友送了我张喜多郎的CD留念。

话说新加坡地处东西方的十字路口,交通方便人员往来频繁,文化市场也非常繁荣,可以很方便地淘到世界各地不同类型的音像产品。

不过那时候挣钱不多,买东西都精挑细选。不夸张地说,我当时买的头100张CD,片名,价钱和购买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早一次买了四张,分别是Vangelis、Kenny Rogers、Simon & Garfunkel和龙眼荔枝的精选集。

而面对琳琅满目的古典CD,老李劝我先暂时别碰,因为坑太大,水太深,一旦开始买就可能一发而不可收了。

于是我憋了很久,其间只买了一个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全集(因为猫和老鼠),和海汀克的德彪西管弦乐作品集。都是飞利浦小双张,好听不贵。

还有就是陆续买了些中国音乐。话说二十多年前有批香港音乐人,专注于高品质的中国民族音乐制作,比较出众的有易有伍的雨果公司和马濬的金弦公司。当时内地唱片制作水平不足,欧美日的公司又没兴趣,这时候这些公司的出现就非常及时地填补了这些空白。尤其是雨果老板易有伍,在很多民族音乐艺术家的生涯晚期几乎是抢救性地完成了一大批录制工作,可以说功德无量,善莫大焉。很多老艺术家,比如郭兰英、郭淑珍等人,都在雨果留下了高品质珍贵的录音。

雨果唱片还包含很多前三十年创作的民族管弦乐。话说自古以来,中华民族,特别是汉民族并不是一个特别能歌善舞的族群,而那些民族乐器也没有经过充分的交响化改良。虽然有优秀的独奏作品传世,但合奏起来总没有那么和谐悦耳。具体来说,一是单件民族乐器大多个性太强,二来缺少合适的低音乐器。这个时候民族音乐交响化就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比如这个雨果录制的民族管弦乐: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乐曲在西洋乐器中加入笛子,板胡,很好地兼顾了协奏效果和最炫民族风,高潮之处出现的唢呐更是神来之笔,这么多年真是百听不厌。

易老板本人也有比较深的苏俄情结,苏联解体后敏锐地抓住机会跑到前苏联低价录制了一批珍品。

说来也巧,出于对发烧音效的追求,这几家公司不约而同录制了京胡和大鼓合奏的《夜深沉》,论京胡演奏我选雨果,而大鼓的音效则是金弦版更胜一筹。

马濬后来跑到美国新开了家公司一听钟情,又把以前的录音重新制作了一把。现在市面上的大概只能看见一听钟情版了。

夜深沉

没找到想要的视频,上面这个可以看个大概意思。

说到这里我又要唠叨几句,几年前中央广播民族乐团送戏下乡到我们村慰问侨胞,演出曲目里有这个夜深沉,现场的效果真不是啥音响设备可以比的。

此外还慢慢开始听一点爵士,除了欧美音乐人的唱片,在新加坡还有很多日本录音公司的唱片,比如说JVC。这些唱片大多数制作十分精良,音效也非常好。遗憾的是大多数日本歌手的英/法/西语让人无法接受,只有小野丽莎和铃木重子几个少数的例外,所以买的不多。

回头说古典音乐。实际上开始不敢多买,除了怕一发而不可收,对唱片的选择也是不小的挑战。

九十年代或许可以说是唱片业的最后辉煌。在古典音乐这一块,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并购重组,像RCA成了BMG,CBS并入Sony。美国的Mercury先为Philips收购,后来又一起同Decca合并,但是基本上还保持原有品牌的制作风格和历史脉络。另外多数厂家的唱片设计也还沿袭过去的传统,比如EMI的黑红色系,RCA的报纸版,DG的大荷花系列等等。

从资源和制作偏好上讲,几大公司各有擅场。

Decca以歌剧见长,自诩为The Opera Company。他们的一个经典制作是萧提爵士(aka锁二弟)指挥的,史上第一个瓦格纳《尼伯龙根指环》的完整录音室录音。Decca邀请当时各个角色最出色的演唱者,并和演员们签订协议,10年内不能为其它公司录制相同角色。这招太狠了 ,一个演员歌唱生涯的高峰能有多久啊。90年代这套CD经过重制以新包装发行,我在新加坡一家唱片店看见几次都没舍得买,直到老板为我亮出了70% off的标签。

Philips擅长室内乐风格的制作,长期合作的有布伦德尔,海布勒,内田光子,格鲁米欧和美艺三重奏,圣马丁室内乐团等。另外也不缺大型乐队的录音,像海汀克的阿姆斯特丹音乐厅团和科林戴维斯爵士的歌剧等等。90年代飞利浦的一个里程碑式的作品是180CD装的莫扎特大全集。

EMI在二战前后欧洲名家的资源上拥有优势,从富特文格勒到卡拉斯群星荟萃。这部分归功于其著名制作人,商场上长袖善舞的李哥,而李嫂就是前几天介绍过的歌剧红伶施瓦茨科芙,她在EMI也有很多录音。

而DG因为六十年代后抱住了伯姆、卡拉扬和伯恩斯坦等人的大腿,加上和柏林/维也纳爱乐的良好合作,很大程度上主导了CD时代开启后的新录音制作。

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则拥有CBS和RCA,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从欧洲出走的大部分名家,像拉赫玛尼诺夫、海菲茨、瓦尔特、霍洛维茨等人大多在这两家留有重要的录音。

这里有一个另类的兄弟,就是苏联的旋律唱片公司(Μелодия/Melodiya),前两天gasarak河友贴过照片的。不用说,他们本身拥有的苏联音乐资源已经足够雄厚,但还有一部分宝贝是当年苏联红军从德国唱片公司抢回来的录音母带。Melodiya用这部分德国母带出版了很多珍贵唱片。稍显遗憾的是当时市场上销售的并不多,能不能买到要靠唱片店老板的品味了。

当时新加坡有好几家大型的唱片店,像Tower records,远东等等。我最常去的是HMV,它在闹市区乌节路拥有一个三层楼的店面,其中三楼有一半是封闭的古典区,非常安静,给顾客绝佳的试听体验。这里每年还向顾客免费赠送各厂牌的唱片目录,DG、Decca/Philips和EMI的尤其精美。当时真是翻看这些目录就觉得非常享受,到现在那些目录我还都珍藏着。

这么多唱片咋选呢?应该讲一开始对曲目的选择主要还是基于自己的积累,那唱片该买哪一版本呢?好在那时获取资讯的途径已经多了很多,可以上网查,当地的公共图书馆也有不错的资料。

一开始,作为初哥,很自然地依靠起那些流行的榜单。企鹅三星戴花,留声机百大,日本唱片艺术300名盘,美国TAS发烧天碟,等等。

依靠榜单当然有它的好处,按图索骥容易上手。但榜单的作者来自不同国家,有明显的偏向性,比如企鹅和留声机的选择就过分偏重英伦三岛,这样难免漏掉很多好碟。

而且那时我还有个执念,只买立体声,不碰单声道。回过头来看,真是差点错过了一大批宝藏。

几大公司里,RCA和Mercury在50年代早期就已经有比较成熟的立体声技术,分别是Living Stereo和Living Presence。Decca稍慢一步也跟了上来。而EMI和DG直到60年代初都还有不少单声道的制作。

可是20年代末到50年代初,那是多少巨星的辉煌巅峰岁月啊!

首先帮我破除心里障碍的是EMI推出的卡拉斯全集,大部分是单声道,但感人至深的演唱比比皆是。

而让我从根本上转变观念的关键一张唱片,是Decca出的马勒《大地之歌》,由瓦尔特指挥维也纳爱乐,演唱者是男高音Julius Patzak和女低音Kathleen Ferrier。其中Ferrier录音时己身患癌症,自知不久于人世,唱来也特别凄婉动人,让这个版本成了她本人的旷世绝响。

但是总的来说,大厂对单声道历史录音的制作,至少在90年代还没有充分重视。一些厂牌为了减噪就简单把高频滤掉,这样就牺牲掉很多音乐细节。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像Pearl, Music & Arts, Tahra等小众公司逐渐进入历史录音重制的领域。他们录音工程师的理念,是在降噪和保留音乐细节方面找到一个平衡,制作的录音,虽然仍有明显的噪音,但爱乐者的耳朵经过适应可以很好地消除其影响,而把注意力倾注在美妙的音乐中。

很多二三十年代大师的录音,虽然版权期已过,但母带在大公司手里拿不到。这些小公司就去市场上收集保存较好的黑胶,精心清洗,再请大牛录音师转录,出的唱片比原厂产品还受欢迎。这中间的典型代表是Pearl公司重制的施纳贝尔版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全集。

后来加入这一领域的还有Naxos公司。这本是一个以廉价唱片著称的品牌,我第一次见是在一家图书馆,一大排古典音乐录音,多是Naxos请捷克匈牙利等东欧国家音乐家录制的,显然节约不少成本。香港的马可波罗唱片公司为很多内地乐迷所熟悉,它其实是Naxos的子公司。马可波罗的《梁祝》里,小提琴手西崎崇子就是Naxos公司的老板娘。

Naxos公司请来录音大牛Mark Obert-Thorn(记得他好像也是Pearl版贝钢奏的工程师),重制了一大批历史录音。其中包括拉赫玛尼诺夫本人演奏自己的全部钢琴协奏曲和帕格尼尼狂想曲,海菲茨的协奏曲合集,当然还有再次重制的施纳贝尔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全集。

海菲茨演奏中不苟言笑,身体不动如山,很多人觉得他琴风冷峻不近人情。但是听听他30年代前后的贝小协,特别是末乐章里表现出的醉人的浪漫情怀。还有柴小协里无人能够模仿的酒香浓烈的醇厚音色,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如果只关注他晚年的立体声录音,而错失了其技术巅峰时期的珍品,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那几年在新加坡,陆续收集了几百张CD。当时天天乘地铁上下班,坐在新加坡地铁整洁舒适的车厢里,捧着Aiwa discman,一路聆听我心爱的音乐,感觉生活是如此的美妙。

后来来美国时这些CD成了我唯一被抽关税的行李。

说实话在美国还没有新加坡HMV那样档次的实体唱片店,但唱片卖场也不少。我的好多Naxos历史录音还是在Best buy买的。另外就是多了很多一些线上商店,其实开始还是邮购店,比如当时美国的BMG有一定的价格优势,缺点是货不大全。

后来我的一大发现是欧洲的一些网店,德国法国的都有,最棒的是英国的MDT Classics。美国的买家要付点邮费,但不用付VAT税,总的来说价格还算公道。最大的优点是货品极全,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有,而且后来视频资料出得也快,我的基洛夫芭蕾大部分是从那买的。

那个时候CD问世已经有20多年,各种后继的存储格式不断出现,但一直都没能一统天下。当时市场上可以看到XRCD、XRCD2、DSD、DVD Audio、SACD等格式的唱片,让人眼花缭乱又犹豫不决,只好持币待购。我只是买了有限的几张,像什么黑教堂,白教堂,当铺爵士之类的尝尝鲜。

顺便说一句,据说CD刚出现的时候,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究竟一张唱片定多长的播放时间。于是索尼的老板找卡拉扬商量,卡老师说这个好办,你就定一个能容纳整首贝九的时长。

按当时多数指挥的演绎,这个标准后来定在74分钟。

于是动作比较慢的柴利必达凯悲剧了

光盘的标准讨论其实也没延续久,真正的互联网时代就来临了,很快MP3成了事实上的标准,之后更有YouTube的出现。虽然也有APE, FLAC之类的无损格式支撑,但这都已经没CD什么事儿了。

唱片的黄金岁月无可奈何地终结了!

在这个过程中,先是实体唱片店备受冲击,最令人伤感的是我所钟爱的新加坡HMV几年前就关门大吉了。不仅如此,连那些线上唱片店也纷纷倒闭,很遗憾MDT也是其中之一。这之后不久我发现在MDT买的海布勒莫扎特钢协全集装错了一张碟,可惜已经找不到店家更换了。

除了经销商,唱片厂家在冲击中也经历了重新洗牌。DG,Decca/Philips现在都是环球的一部分;BMG也与SONY合并;EMI则并入了华纳,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华纳已经停止使用EMI的logo,新出的老录音的改成华纳范了。

伴随着这种变化和孩子的成长,我听音乐的习惯也在慢慢改变,真是怀念过去那些悠然自得逛唱片店的美好时光。有时候我跟娃说现在很少有心情和完整的空闲,听唱片的时间还不如听现场的多。

不知道这应该是喜还是忧。

~土鳖扛铁牛

通宝推:踢细胞,拈花虎,高中三年,ccceee,大眼,桥上,camelry,
作者 对本帖的 补充(1)
家园 写错了,《指环》是打七折。 -- 补充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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