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给弟弟讲新闻-中国政府对付阿里巴巴 -- 脑袋

前天选市长市议员。弟弟问我选了谁，为啥选他们。我回答说：＂其实那几个人我也不了解。就看到他们插在草地上的标语牌上的名字，还有一句竞选口号，根本不了解他们。也没啥精力和渠道去深入了解他们。我能做的就是看现任的人觉得没啥大错误，就继续选现任的。如果现任的做得不大好，就选反对党的候选人，不管这个人说啥口号，因为凭口号我也不知道他的能力和口号可行性。＂

弟弟和姐姐听了，觉得这选举也太儿戏了，问：＂爸爸，这样选举，咋能选出合适的人啊？＂我解释说：＂这其实是民主投票制度想要的真实目标。我们普通公民其实没有能力和资源来做出判断选择合适的人。我们投票权里真正权力是否决。管理一个城市，管理一个国家，是超级专业和复杂的事，比医生的工作更难。普通公民的智商和知识水平其实是做不到对那么多公共政策去做有意义的评价和选择。我们普通人面对医生是知道自己能力和知识边界，一般是把医学类的问题交给医生来处理。医生水平和资格是由同行医生来评估的。我们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说哪个医生有没有资格上岗。

选举制度前半部分也如医生一样由同行评议几个候选人出来，后半部分由选民选择其中一个。政圈的人他们先在政党内部混出名堂，然后被推举出来。他对城市或国家提出的解决方案，我们普通人其实是没有知识和经验判别可行性。但他们的同行知道，他们会推举出相对靠谱的人。理性的选民不知道信谁，就看现在谁干得不错，同行评价也行，就习惯性继续选他。如果他干得不行，或是触犯了你的利益，你就随机选一个顺眼的。由于政客和医生都是需要被外行选择的，外行们只能看过往经历，所以老医生老政客比较吃香，因为可考经历够长。在北美，一个市长如果干得不错，当个20年是个常见现象。政治处在理性时代，选举都是按这个逻辑在运行。这个逻辑有点无聊，许多公民就懒得投票了，所以民主制度运行良好的国家投票率都很难超过70％。

当投票率超过70％，西方政治学就评定这个社会政治过热，这意味大家不按这个逻辑行事。这时，选择的原因往往不是支持和比谁更好，而是恐惧和一定不要谁上。这就是川普和希拉里，川普和拜登选举时的情况。按照选举理论，负面情绪比正面情绪更能控制人。但负面情绪对社会是破坏性的。当一个国家的政治人物全力在负面情绪上使劲，这个国家的政治纪律就开始堕落了，而且这个过程不大可逆，因为掌握负面情绪的人总要占多些优势。双方都在正面情绪上使力，这需要各竞争方有很强的自我约束能力，能自觉不触碰负面杀气。当一个社会朝气蓬勃，政治人物都还挺有理想时，这个社会能做到这种自我约束。当一个社会走下坡路，社会本身负面情绪就很充分时，政治就开始变得如现在美国般的热闹，大家怀着愤怒和恐惧去选举。我们加拿大还好些，本国政治目前没有这么激烈，政治吃瓜群众主要在炒美国的cp。不过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每个独立系统最终都会走向这个混乱状态。＂

两娃娃有点难过：＂这该咋办啊＂。我说：＂你们也别担心，活到现在的国家都根据自己的历史条件，发展出延长寿命的解决办法，没找到办法的国家，都悲剧了和悲剧中。比如西方民主投票制度，制度成熟的他们就慢慢空心化投票效果，空心化投票出来的职位，把真正的权力转向幕后，所谓的 deep state 深层政府，留少许权力给选举出来的政府。比如美国的深层政府就特别明显。美国的真正在幕后掌握权力的人如同一个公司的懂事长，而选举出来的总统，权力如同公司的前台小姐。前台小姐不听话，会被解雇，会被暗杀，或是如川普一样被取消核按钮权力，被取消公共媒体说话的权力。川普的待遇，在其它国家会被称为被政变，需要军队出场。但在美国却是风平浪静，总统突然被取消权力，如同被解雇的前台小姐，美国民众甚至找不出谁做出的决定。但肯定没感觉被政变了，为啥呢？因为真正的权力核心没有变，社会一点没出现大规模混乱。川普如果敢反抗，那才叫政变。这些幕后权力核心，才是美国真正的政府，他们和选举没多大关系，所以也就不大受选举负面情绪大战影响，让美国社会不管选举多热闹，都能保持秩序稳定，还有政策规划的连续。西方提倡的小政府，其实就是把公共权利分解了，大部分权利归给了行业协会，各利益团体，地方组织，深沉政府，然后让律师和法官来协调表面冲突。真正选举出来的政府，能掌握的资源和能处理的事，非常有限，事务和权力早被瓜分了。所以选个川普还是选个拜登，对美国社会影响到底有多大？其实没多大，美国还是那个美国，就是前台小姐的形象有点区别：一个愣，一个呆。美国的深层政府保持不变，业务水平非常专业。这也是为啥西方文化范围的政界人士，往往是些业余玩票选手，经常是些跨界的律师，医生，记者，可以突然几年间提拔到政府高层的原因：明面上的并不管事，所以不需要专业人员，深层政府才是些专业人员。

美国处理方式当然也不解决全部问题。比如深层政府就成了没有制约的权力体。他们也许最初时候是个有理想有纪律的团体，引领美国从个边缘小国变成了超级大国。但随着美国外部没有像样的竞争对手，内部没有选举制约，没有制约的权力让他们做事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没底线。美国从一个为世界贡献无数财富和革命性科技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到处搞战争，搞金融掠夺的国家。它的生产力和创新力在下降，所以他们现在他们打压中国科技的办法，不是美国曾经习惯的自由市场和自由竞争，用更强的实力在竞争中取胜，而是以安全理由的禁止交流，禁止买卖，搞得象中国明末禁海。为啥呢？竞争太辛苦。已经习惯了轻松用权力来达到目的，谁还愿意去竞争呢？使用权力手法越高妙，越依赖使用权力，而使用权力得到的利益，一般只是权力拥有者获利，和普通老百姓没啥关系。于是美国出现了怪现象，美国在国际上大杀四方，搞了许许多多的利益，美国上层隔几年就财富翻倍，但美国老百姓并没有得利，反而承担了被掠夺方的报复。美国百姓因此很不满深层政府。兴好他们有选举制度，所以他们不用起义，而是选一个不是深层政府推出来川普。这相当于美国人民对深层政府的政变。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总统的实际权力其实不大。川普几年，除了深层政府也支持的对华贸易战，没干成啥事。这次中期选举，如果共和党大胜，川普很可能卷土重来。但面对搞了一堆烂摊子的拜登，还是失利了。深层政府操控舆论的能力太强了。

娃娃有点失落，问：＂既然投票这么没用，那为啥你还每次去投票啊？＂我回答：＂没办法，这个系统就是这么设计，你不去玩它，它就玩你。比如作为普通老百姓，我最关心的是经济，是气候，是战争与和平。但这些议题我一是缺乏专业知识和资料，其实只能关心。二是公众决定这类话题挺危险。因为天下永远是穷人是多数，富人是少数，如果公共事务真按票数多寡来决定，肯定结果是打土豪分资本。经济会崩溃的。深层政府不会让我们平民参与这类话题，但它又必须让我们感到我们是乎参与了些事，做了些选择，不然我咋为民主自豪。于是推给我们些堕胎，同性恋厕所，种族歧视这类话题。这些话题不按贫穷富裕划分阵营，足够敏感。比如我去图书馆看书，我这时的核心价值观该是有没有足够的有价值的书，容不容易找到书，我有没有资格借到书，有没有地方看。但图书馆每隔1个小时让我投票修几个厕所，男人几点钟上厕所，女人几点上厕所，非男非女咋上厕所，每天广播几分钟穆斯林唱经，基督教圣歌。我很想说这些不是我来图书馆的原因，但我不得不去投票，不然我会很快可能上错厕所被人当流氓或歧视，不然我会不停听到圣歌。＂

娃娃叹息说：＂看来投票制度很烂啊，只是个没啥用的游戏。＂我回答：＂估计没啥完美制度。一个制度运行久了，就会生出些癌症一样的利益集团，人类也会在制度上找出无数漏洞。比如中国目前运行的制度，就很像让官员同行专业评议，推荐出国家管理者。听着好像能保证官员的专业素质，能把国家有效率管理起来。但人类的贪心会让这个同行评议搞出个高高在上的官僚集团，他们足够聪明就不会去搞官员内卷，而是去割全国人民韭菜。比如西方的医生行业，就是走的这条路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医生协会把医生执照搞得巨难无比，在教育昌盛的西方，长期缺医生。是不能培养出足够的医生吗？是不愿意。因为这是被医生协会有意培养出的稀缺，然后好保持医生的高收入。然后医生的收费，真的高得社会成本巨大。美国医疗费用超过国家军费，还是在1/3公民没拿到医保的情况收出的费用。中国呢，医生没这么嚣张，但80年代曾出现过官员用公车费用超过军费的传言。不知是不是谣言，但只是同行评议的话，可以看出社会成本极高。美国不用选举的深层政府，带给美国人民的社会成本也不会低。我估计每届总统必搞出一场战争，也许就是这种成本之一，战争中权力阶层更好捞钱。但美国社会比中国稳定的地方是它每4年有一场选举秀。深层政府搞出的烂锅，每4年就有人背走一口，而且每个选民觉得自己既然参与了选择，也有责任。于是社会压力总能定期释放一些，社会秩序也就保持了稳定。中国是只有一套政府，它找不到背锅侠，所有锅自己都得背。现在由于有美国强大压力，这同行评议不敢选何不食肉孊的蠢货贵族。如果哪一天和美国哥俩好了，中国领导人成了英美媒体中的良心领袖，没有压力下，真可能同行评议个弱智来。搞得民怨沸腾，又没有选举出来背锅侠，中国真可能比美国先动荡。

在制度不可能完美时，国家间制度竞争主要看国家公民的素质。他们的力量能修正这不完美制度中的bug，是我们老百姓可以在现代社会保持乐观的原因，也是各个国家的现代社会都比以前更进步的原因。在美国，有阿桑奇，有斯洛登，有不管媒体建制派咋包装希拉里，俺们就一定要投票给深层政府不喜欢的川普的选民。这些都能成功提醒深层政府：你们得收敛一点。中国有媒体管制，选举也多走形式，但现在的网民人肉，能让表哥房姐李刚他爸知道低调才是正道，网络舆情也能影响政府决策。这些都是在公民素质达到一定程度，成功地修补制度的地方。而且我相信，现在东西方都没有找到完美制度，而且现有制度都有点落后于现在的社会现状。但互联网带来的低成本信息传播，和相对的信息透明，在下一代，一定能找到更合理的制度。因为互联网时代的公民素质很高，他们比前人更难容忍差劲的制度bug，也更容易一个个抓出来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