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整理】两会记事 -- 神仙驴

【第二突变】

时光转至2022年初。

如果一切顺利，事情发展也许与二十大前后看到的景况会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

2022.1 哈国冲突，五核声明；

2022.2 北京冬奥，熊大出兵；

2022.3 上海抗疫，引发争议...

而二十大召开近在眼前，下一届中央和国家领导人的名单还在酝酿中。（详见《领航新时代新征程新辉煌的坚强领导集体》，2022.4-7是听取意见阶段。）

假如世间本来美好，又该如何呢？

别的不管，至少外事口这边，相关人马都已经各就各位，就等大会按部就班有序上位就是了。

我们或许看到的是：

十九届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办主任杨洁篪，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部长王毅，都在紧张着进行交接班准备。他们就要在二十大和来年两会后成为“老同志”了。

十九届中央委员、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宋涛，在平静中准备接手杨洁篪外办主任和王毅国务委员的职务，也在积极的忙碌着。

十九届中央纪委委员、中央外办副主任刘建超，将在宋涛转任中央外办主任后，接手他的中联部部长职务。

十九届中央候补委员、外交部排名第一、负责日常外交业务的副部长乐玉成，在“上不封顶”中封为（正部长级），锁定了新一届外交部长的位置。

驻美大使秦刚，则在等待自己将要在二十大上当选为中央候补委员那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

而时局，如圣心一般不可逆测。

2022.4，习总开始“分别与现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家副主席、中央军委委员谈话，充分听取意见，前后谈了30人。”

熊大在战场上进展似乎没有想象中顺利。

应勇、王东峰、石泰峰等被先后免去省委书记，调往二线职务；

2022.5，宋涛被免去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职务，调往二线；

2022.6，乐玉成被免去外交部副部长职务，调往国家广电总局任副局长。

如果说，在此之前，宋涛、乐玉成还都在中联部、外交部的关键位置上，将很可能顺势分别出任国务委员兼中央外办主任，和外交部部长职务的话。五六月份外事口关键位置人员的变动，则将这个可能性彻底打上了叉号。

本来，宋涛（国务委员兼中央外办主任）、乐玉成（外交部部长）、刘建超（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秦刚（驻美大使），是类似于十六大期间唐家璇-李肇星-戴秉国-杨洁篪的稳定结构。一老/二中/一小，从两个中坚里择取一人为下一任的“一老”，辅助那个将成为中坚的“一小”。同时，外事口领导集合了对美、对俄、周边方向的专业外交官，面面俱到，无缺不漏。

以这个模式，到二十一大时，乐玉成、刘建超两强择优晋升国家领导人，秦刚基本就稳坐外长宝座了。

现在宋涛、乐玉成双双去职离岗，外事口不仅是青黄不接，而是面临全身换血的窘境。

外事口领导断层，导致的第一结果，就是王毅（1953）以老卖年糕之身（69岁），继续留在外事口，非但未退，反而更进一步成为中央政治局委员，政治地位与杨洁篪齐平。——非如此没法解决宋涛出局后、国家领导人中层岗位里没有外事领导的断档囧局。

导致的第二结果，就是秦刚提前上位，早数年成为外交部部长。而他本来是可能要等乐玉成这一届外长做完，才能顺理成章接班的。

就先打住在这里。下面看看，秦刚在那个条件下出任外长的缘由。

【花落谁家？】

首先确定，2022.10二十大上，秦刚当选为中央委员。这一刻，所有对下一任外长的猜测都烟消云散。以我早先将大会比作是“运动会的颁奖会”而非“运动会的竞技现场”，可以说，是中央事先先确定了秦刚将会出任外交部部长的资格，才有他当选为中央委员的一幕；而不是反过来，先让代表莫名其妙的投票投出了秦刚是中央委员，看到结果再以此为据任命他为外交部长。

换句话说，确定秦刚为外长继任者，最迟是在二十大召开（2022.10）前。如果再向前推一点，是9月底，新一届中央领导机构人选被中央政治局会议最终确定的时间。那时，王毅在新中央内的职务已经明确，外事口的大局很可能那时也就一同明确了。

那么确定的最早可能时间呢？按本文逻辑，就算在乐玉成出局同时间段（2022年中）吧。

[注：还有两个时间段，可以作为中央考虑秦刚即将出任外长的参考：1）2021年初，即跟确定李强出任总理同步；2）2021年中，即出任驻美大使的同时。暂先不谈。]

在2022.6-2022.10这四五个月时间里，中央决定将由秦刚出任新的外交部长。有没有其他人选？我们还是看一看。

2022.6，乐玉成调走后，外交部及外事口情况是：

部长：中央委员、国务委员王毅兼任；

党委书记：齐玉；

副部长依次是：马朝旭、张骥（纪检监察组组长）、谢锋、邓励；

适龄副部级大使：郑泽光（驻英）、孔铉佑（驻日）、秦刚（驻美）、张汉晖（驻俄）

其余资历过浅。

此外，外交部外，尚有：

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刘建超（中央纪委委员）；

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正部长级）：刘海星；

国家国际发展合作署署长：罗照辉；

此时，宋涛尚在全国政协专委会的冷宫中。

1）齐玉是最没有可能出任外交部长的人选。专业部门不是一般性综合单位，万金油式干部未受过专业训练和经验积累，根本无法胜任。作为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出任地方上的省委书记是完全可以考虑的选项，而且中组部人事部历来还是省委书记的一个重要来源。比如历史上，宋德福、王旭东、张学忠、赵洪祝、王东明等都在正副部长任上下放省委书记。反过来从省委书记到外交部长的，没有。苏联有一个，格鲁吉亚第一书记到外交部的，把苏联搞跨了。这也是齐玉到外交部后，抓党口人事，已经是很重的工作了，具体外交业务，他是不碰也没法碰的。

2）刘建超已经身为正部长，是齐玉之外，唯一一个在职的外事口正部适龄干部。按理说，他是有资格出任外长的。他任新闻司司长时，秦刚还是他的下属。而且前面说过，习总在哈萨克斯坦、印度尼西亚两国讲话，揭开了“一带一路”的序幕。驻哈国大使乐玉成由是被人看好，驻印尼大使刘建超也在外界关注之下。

从资格上说，刘建超接外长是没问题的。感觉主要是，他的培养路径是集中到了党口，从外交部出来后，刘建超先去了中央追逃办，后去了浙江省纪委，到2018年返回外事口。在纪检口的三年，刘建超以多面手的形象出现。而王岐山于2017年卸任中央纪委书记、退出十九届中央委员会后，刘建超和许多其他纪检口干部一样，被请出纪检单位，去其他部门或返回原部门任职。比如说，中央纪委秘书长崔少鹏下放吉林省纪委书记，又改任中央编办副主任；监察部副部长王令浚改任海关总署副署长；等等。而2018年3月时，随着乐玉成的调入，外交部领导满员。这样一来，刘建超也只好补乐玉成调走后中央外办的缺。实际上他不亏，在中央外办仅次于即将告老的孔泉之后。后来刘建超至迟在2022年初被明确为正部级，2022.6才刚刚接宋涛调离后空出的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职务。

刘建超是一个选项。

3）同理，刘海星也是可考虑的外长人选。但他比起刘建超，理由更不充分。主要是，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办公室虽然有涉外职责，但与外交外事还不是同一回事。

二刘都有一个离开外交部太久的客观问题。他们在外交部内都只任到部长助理，虽然在部外取得正部资格，但返回外交部，下属不少是其当初上司。也有个处理这方面问题的麻烦。

4）其他驻外副部级适龄大使就不多说了。这里唯一有竞争力的是郑泽光。但既然当初没想让他担任驻美大使，那么现在就更没有让他任外长的道理。

5）其余几个副外长里，只有排名第一的马朝旭可以作为人选考虑。

马朝旭，在乐玉成调离后，接管了乐原来分管欧亚地区事务的工作领域，一直到现在。虽然“简历”不再明写，但新闻中，会见俄罗斯、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驻华大使，同土库曼斯坦第一副外长等一系列活动，可为明证。其后又有针对佩洛西访台发表谈话；出席新时代外交工作新闻发布会；尤其是出席二十大新闻中心记者招待会，等等。所以，二十大前，给人的感觉，秦刚捡漏赴美之后，莫不是轮到小马这次要捡大漏了？

实际上没有。虽说马朝旭在当时也完全有任外长的资格和条件了，最后还是好漏都让秦刚捡了。既然要捡，就捡够。

但马朝旭也有补偿。在2023年1月，外交部网站更新的第一条显著内容，就有马朝旭成为分管外交日常业务工作的副部长，正部长级。

其实说起来，与以上几位相比，秦刚任驻美大使之前的资历不值一提。但是既然任了驻美大使，多少就还可以拿出来提一提了。

我个人认为，秦刚之所以有“第二个突变”即晋级外长，乃至后面接二连三的第三个突变，一个相当大的原因，应该是王毅的力荐。

前面说过，本来可能全退的王毅，因特殊原因被挽留，那么他对自己职务的继任者的推荐，就显得更加重要。

刘建超、马朝旭、秦刚都是一时之选，但如果从王毅个人角度出发，可能还是亲疏有别。

王毅2007-2008任外交部党委书记，2013-2022任外交部长，2018至今任国务委员，在2008-2013年间则在中央台办，不直接涉及外交部业务。

刘建超2013年任外交部部长助理，2015年后离开外交部，再也没有返回。刘建超重返外事系统也是去的中央外办，而外办主任是杨洁篪。

马朝旭2006年由外交部政策研究司副司长提到司长这关键一步时，王毅还是驻日大使；2011年晋升为部长助理时，王毅在中央台办；2013年外放驻澳大利亚大使时，王毅刚刚出任外交部长不久。

所以，刘建超、马朝旭只在2013年时的任命，才与王毅产生交集。

秦刚就完全不同。

秦刚在2014年由新闻司司长，调任礼宾司司长以填补张昆生落马后的空缺，自己也获得了第二个司长职务资历；2017年晋升部长助理；2018年晋升副外长；2021年任驻美大使。哪一个不是发生在王毅外长任期之内，哪一个任命不得由外交部主要领导先行肯定通过？

这就想到，如同科举时代考生与主考官的关系，考取名次，天子恩批，考生与考官就有了师生之谊。

想多了想多了。总之，我要是王毅，我也推秦刚。

往事需要再提。

一代泰斗钱其琛，之后的外长是唐家璇。

之前说过唐家璇的履历，除去老革命家（有特殊历史原因，且老革命家们的革命资历极深），是历任外交部部长中的“史上最烂”——在外，他从未出任过一国大使（最高是驻日本公使）；部内，也从未担任过任何司局正职（最高是亚洲司副司长）。

这么说来，赴美之前的秦刚的履历，就是第二烂。驻外经历上，秦刚最高担任过驻英国公使，尚未出任过一国大使；外交部内，虽然任过新闻司、礼宾司两个司长，但也没有担任过重要的地区事务司司长；而且，任部长助理或副部长期间，分管工作是拉美地区事务和新闻、礼宾工作，到任副部长后期才开始接管欧洲地区事务，就分工而言，也绝不是紧要地区事务。如果说，之前对唐家璇的选择，不可能是钱副总理到最后才一拍脑袋的结果的话；也同样可以再重复一遍我之前的看法，以杨洁篪-王毅的十年组合生涯，不会让接班人以这样的履历进场，而最可能是因为临时换将，而强顶硬上的结果。否则，按照秦刚之前一路走来的经历，副外长的分管工作的担子还应该慢慢加上，或者该外放秦刚去任一个大国大使，再转到美国，再回部里分管重要工作或直接分管日常工作。

所以，因为年轻，更有条件长期任外事口领导人（秦刚1966年生，有机会在2032年二十二大上继续留任），秦刚被挑选为5年后的接班人，但阴差阳错，顺位接班人临门出局，所以干脆直接让他提前上位，也许就是最佳的选择罢。

因为突发而提前接班的事例其实有过不少。兹举一例。1987年，也是党代会换届大会（十三大）召开的当年年初，胡耀邦突然下台，赵紫阳匆忙上位。如果不是这个变故，当年的重要人事看起来也是十分妥当的：十三大上，胡、赵分任总书记、总理，乔石/胡启立出任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准备十四大两人之一接班总书记，李鹏任政治局常委、第一副总理，十四大后出任总理。因为胡赵变故，导致李鹏提前一届出任代总理、总理。这就可以导出好大一篇文章来。

总而言之，如果之前还有对下任外长的猜测的话，秦刚当选为二十届中央委员后，一切猜测便就烟消云散了。唯一的疑问，貌似就是秦刚何时正式就任外交部长。而答案似乎也很明显，2023年3月两会政府换届，就跟王毅一样，在换届时履新，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嘛。

然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