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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魏凤和、李尚福被开除党籍、军籍、取消上将军衔 -- 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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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老农民60年吃儿子的肉。照片血腥,就不发了。

在我进行大饥荒重灾区百县调查中,接触到的各地饥民吃人肉事件档案材料和知情人所说,非常普遍,杀害亲人吃肉案件也有不少。澧县也有饥民饿不过,悄悄搞死人肉吃的。但是,像刘家远这样“杀子食子”案件破案后,在其杀子尚未来得及吃食情况下,公社书记喝令刘家远“当场吃给我看”,以“夯实”罪名,并指示将其和死尸即物证在全公社游乡示众;抓到县城后,县委又将其和死尸即物证游街示众者,组织万人大会宣判,枪毙后死刑布告在全县各地张贴的情况,广泛的社会影响,是我发现的唯一特例,在大饥荒历史研究中,具有极典型的意义。

我所接触到的案件中,其它地方案件上报后,县委和公安部门一般马上将案犯抓进监狱,将案件改头换面,以“破坏尸体”罪判决。如信阳惨案揭露后,路宪文在“民主革命补课”的“集训队”里,因揭发他亲自将“吃人肉”罪,改为“破坏尸体”罪,以“掩盖罪行”时,他交待说:全地区被抓进监狱的吃人肉者“上千人”,想到“在自己的领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党抹黑,怕造成恶劣影响”,为“掩盖自己的罪行”,所以才指示该罪名。商城县委书记张念仲,交待将“吃人肉”罪,改为“破坏尸体”罪时说,“在我的领导下,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案件,怕影响不好,怕上级知道后无法交待,也怕后人评说。”“以掩盖人吃人的事实。”

我问原澧县人委会的一位长辈:“其它地方都在掩盖人吃人,为什么澧县把刘家远案,用这么大规模的形式,搞得惊天动地人人皆知呢?”

这位长者告诉我,恐怕公社书记是要“破大案”,逼着刘家远吃几口,才能造成把罪名搞大点、破大案、立大功的落案事实。而县委书记马玉书,南下干部,大老粗,霸道蛮狠。他脑袋里,怕也和MZD一样,想不到“人相食,要上书”的!他只想到要拿这个案子,来威懗其他饥饿中的老百姓罢了。想不到几十年以后,你会来写这件事,将它写进历史!

县委调查材料称:刘家远将煮好的孩子,“吃了几块”。知情人告诉我:刘家远把儿子吃了一餐,在审讯时还说,好几年以来,他是那天第一次吃了一餐肉。

我在2011年的再次调查中得知,刘家远把儿子吃了几块,是干部刻意人为的事件。刘家远杀儿子后,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被人发现报案。

第二天,邻居没见他家小孩子哭闹,“连人影子也没照过面,感到有些奇怪,就到他家里看看。”这一看可把人吓坏了。只见几块砖头搭起的灶上放个破鼎锅,鼎锅里还煮着小孩的头、胳膊和腿脚!于是赶紧报案。

据澧县公安局的审讯材料:刘家远被捕后,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他的罪行。说就是不想让他儿子再受罪了。还说他的想法,是吃完了儿子自己也死了算了。

2011年4月,我通过同学关系,找到了刘家远的侄儿、该案的报案人之一刘生涛,他接受了我的采访。其所述事实,与官方文件及公社干部和其他知情人所说情况有所出入。

刘生涛说:我叔叔其实最喜欢小伢,对我们这些侄子喜欢得不得了,平常出门都带起走的。当时没得吃的,婶子还带了个小女儿,一家四口,一餐两小钵水发饭,没吃的,实在过不去了,婶子天天吵架,过后就带她自己生的9岁的女伢,跑回娘家津市段家湾去了,把女娃丢在家,自己到湖北公安那边去了。 叔叔自己带个一岁多的小伢,没得吃的,没办法,只好带小伢往外跑找吃的、找婶婶。先是跑到湖北那边,那男人看人家屋里来找,婶婶也烦不过,回段家湾去了。父子俩也没捞到吃的,又到段家湾找婶子。到了那里,又多了两张嘴吃饭,婶子也是在娘家吃她姊妹脸色的饭,哪么搞得拢来?不管他怎么讲,反正婶子要离婚。腊月二十三他回来了,俺姆妈问他怎么回来了?他说她不要我了,离婚了。婶子能干也没得用,都共产归集体了。那时候吃食堂,没饭吃,饿得都没得办法。俺屋里大哥当兵,剩五姊妹(方言,兄弟姐妹),加父母亲,一家七口人。每天到食堂里打两小钵水发饭回来。俺几姊妹就出去搞点菜、野根子回来,姆妈放在锅里一和,大家再吃。60年我九岁,天天出去挖野菜、寻草根。家里人饿得个个喊头昏,病病痨痨的。叔叔两个人,一小钵水发饭,给伢儿吃都不够。记得天天吃饭的时候,他就抱着个伢儿,坐在边上看。俺也没得吃,也给他吃不了。天天天一黑,他就把个伢儿抱过来,看我们吃,看一会他父子两才走。都没得法。 他屋里长期没吃的。别人还下湖挖藕、找野菜,搞点吃的。他抱个伢儿,也动不成身。也是饿的得浮肿病,走路都歪搞起。那个伢儿也是饿得皮包骨,只剩一低低(方言,发di dia音,点点)。

没吃的不说,他那个屋子也四处见风,也是真可怜。你问怎么回事?他屋是土墙瓦顶木板壁。干部瞎指挥,喊“一年要插四季稻”,十冬腊月田里就要下谷种。田里结冰,干部就把各家的板壁拆了,竖在田堪四周挡风。刘家远到外头跑了几个月,回来只剩下个屋壳子。一床破被絮,父子两个盖了上身露下身,屋里头冰冷的。看到好伤心。他回来十天,腊月二十三回来,正月初三就出了这么个事。是我姆妈和我发现报案的。

当时“大干水利”,队里人都上堤修工程去了,湾里只有我姆妈带湾里的十多个小伢。那天俺屋里的鸡不见了一只,俺姆妈怀疑是不是俺小爹(方言,发dia音,叔叔)饿极了偷杀吃了,就带起我到隔壁他屋里找。 他的门是用剩下的大柜一挡,俺就使劲推。推开进去,他就把个伢儿往被窝里一蒙,屋里几块砖垒的灶上,甊锅里在煮东西。俺姆妈怕他煮的是鸡子,上去把被窝一把拉开,滚下个没脑壳的伢儿。脑壳煮在甊锅里。俺快懗死去,腿肚子都抽筋。俺姆妈也懗得不得了,就往外头退。

刘生涛回忆说:当时俺姆妈看他连自己的小伢都杀了吃,生怕他把屋里带的十几个小伢也弄了吃,赶紧去报案。那天正好队里陈克建吃食堂死了,队里从堤上派了8个人给他出坟,正在挖坟坑(我丈量过,就在刘家远家二十多米处——引者)。听到姆妈喊“杀伢儿啦!”给出坟的杨祖万一讲,他就带几个人来。冲进屋里的时候,他还在灶门口烧火。就这么一会儿,刘家远已经把伢儿杀成几大块,放在甊锅里煮起了。

杨祖万问他:刘家远,你在搞么得?!他说:哎呦,我把一个死猪仔弄来吃的。几个人用绳子把他反捆起,用抬屍的杠子从背后一串,一边抬起到公社,一边就去报告。甊锅是一个剃头匠拿起走的。

我问他:材料上说,他把小伢吃了几口,是怎么回事:

刘生涛非常沉重地摇摇头,答:不是那么回事,是公社领导祸害的。人捉到公社后,公社领导先审的。当时伢儿还没吃,公社书记张先其问他:你把伢儿杀了准备干什么?

他答:饿了,想弄来吃;

张先其一拍桌子,喝道:那你吃给我看!刘家远起身扯了小伢吃了几口。讲起来真的过不得!然后在全公社各公社游街示众。公安局的人带了好多民兵来现场,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瓦罐坛子里有半升谷头子(不到半斤)。公安局的喝问他:“有谷子吃怎么还要啥伢儿吃?”刘家远答:“两父子,全部家当就是这么点谷头子,哪个都吃不得。”

公安局的枪毙他,我去了,开过万人大会,宣判后就往坡上一拖,打了7抢。后来公社通知俺屋里,把他弄回来,埋在老屋边上了。

他二哥刘生清补充:打了7枪,人打死之后,公社书记张先其从腰里掏出他的小手枪,上去又补了一枪。不知道哪么搞的,人打死了,当兵的上去又在他阴裆的用枪捣了十几下。

陈世培是当时押刘家远游街示众者之一。采访中,老人家的表现很有意思。他小女儿是低我一年级的同学,女婿是我的好朋友。原来他讲好要说的,结果我才北京赶到澧县,怎么动员,他都推脱“年纪大了,记不得那些事了”。

女婿揭发他“昨天还讲得蛮清楚的”,逼急了,老人家就喊:“那是M主席政策搞的事,我哪么讲得的!”他屋里专门有一间房,供毛泽东塑像,常年不断香火。

后来听女婿说。他孙子要考研究生,还要我帮忙,老人家马上改口,把看押刘家远游街示众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他四女儿看了那个甊锅里煮的伢儿脑壳、胡萝卜,从此一辈子不吃胡萝卜。

陈世培还说:那时候死人多了,也没人把死人当回事。大搞积肥运动的时候,澧县澧西、如东、澧南几个公社,还把死人挖出来,用大锅炖起来“熬化肥”。城关镇边上就有死人“熬化肥”的锅灶!

刘家远被枪毙前一天晚上,监狱破天荒给他端来了一碗米饭。据同号的犯人说,刘家远竟把米饭放在地上,先祭了一番死去的儿子,嘴巴里不知道念念叨叨些什么,然后几大口就把一碗饭吃了个精光。

刘生涛说:公安局枪毙他,我去了,那天从车上拉下来,上午在牛张小学那个操坪里开的宣判会。会一开完,几个当兵的把他押到坎边,开过万人大会,宣判后就往坡上一拖,打了7抢。后来公社通知俺屋里,把他弄回来,埋在老屋边上了。

他二哥刘生清补充:打了7枪,人打死之后,公社书记张先其从腰里掏出他的小手枪,上去又补了一枪。不知道哪么搞的,人打死了,当兵的上去又在他裆用枪捣了十几下。刘家远案在澧县影响很大。据老人说:“当时布告一贴出来,家家户户、大人小伢,都讲吃小伢案!

刘家远案报案人刘生涛(左)与二哥刘生清在接受采访后现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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