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云南七日(全) -- 神游
带你去见个大人物
下飞机时还有些担心,怕见不到接机的人。但显然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我很快就在各种旅行社的牌子中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来接机的竟然有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云南省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是“关公委”的林。尽管他们声明并不是只来接我一个人的,我还是有些惶恐,因为从来没被人这么重视过,也很害怕被重视的感觉。我对名字的记性奇差,但记住了这个“关公委”,因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关公”会有个“委”。
车行半小时就到了我住的地方,云南省图书馆招待所。整个招待所好象只有我一个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因为美方代表都住四、五星宾馆了,而中方代表被安排在二星级宾馆。只有我,也许是我决定得太晚,又特别声称“要省钱”,承办方不知把我安排在哪里合适,就干脆让我住在了招待所。不错,我只是需要一个干净的睡觉的地方,对这里很满意。
翠湖近在咫尺,湖上有划船的游客和戏水的鸳鸯,湖心岛上有唱戏的老人,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回国的感觉。
和林一起去附近的海逸酒店见青树基金会的主席肖老师(我不喜欢逢人就叫老师,这么称呼是因为她的职业就是大学老师)。这次会议是青树主办的,我来参加也大半是因为肖老师的盛情邀请。去年我曾经为青树做过一个月的志愿者,和肖老师有过一面之缘。
路上看到图书馆门前挂着“热烈祝贺ITIE国际学术研讨会顺利召开”的条幅,还有很多宣传牌子,这时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将要“顺利召开”的会议就是我要参加的那一个。
来开门的肖老师还是象以前一样爽朗热情,但神情略显疲惫。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安排这次会议的很多细节,一个月来她每天只睡4、5个小时,这天上午又和一个当地热心公益但极度饶舌的陈就我们去保山、瑞丽考察两所学校的事纠缠了一个上午。
她问我们吃过午饭了没有,说我们大家去找个小馆子吃饭吧。于是我们下楼到附近的一家“桥香园”叫了小锅米线。熟悉的大碗和浓郁的香味让我食欲大振,一口汤喝下去感觉真是到了云南了。
饭间林说“主席”下午有空,肖老师可以去拜访。这时我才知道“关工委”是“‘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简称,和“关公”没什么关系。因为青树基金会在云南的工作得到了“关工委”的很多支持,所以肖老师下午要去拜访“关工委”的主席。
我一向羞于见陌生人,就想撤:“您去见人我跟着恐怕不合适吧?”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也带你去见见大人物!”肖老师拉着我就上了车。
路上得知这个刘主席退休前是副省长、政协主席,官声很好,“是云南省最好的”。至今都要求手下人,不管什么人,只要提出见他本人,都要安排,不许挡驾,所以有很多农民来找他告状。他退休后就做这个“关工委”的主席,带着一帮已经退休但还有影响力的人做一些公益事业。林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是这个刘做主席,她也不会干这个工作了。
车行十分钟就到了一个漂亮的小院。院子里的一座二层小楼,既是刘的住所,也是他办公的地方。
刘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我们了。这个“大人物”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儿,灰白头发,穿着白色上衣、灰色裤子和黑布鞋。书房不大,一面墙是一个大书柜,里面都是历史书和历史小说;另一面墙上挂着刘和胡锦涛交谈时的合影。刘由于患帕金森氏综合症,面部神经麻痹,眼睛总是眯着,说话也不清楚,需要林给翻译。但是半小时的交谈让我感到这个老人思路非常清晰,记忆力很强,二十多年前访问美国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林显然和他很熟,经常开些小玩笑,对刘既不敬畏也不拘束。她说,刘带他们下乡,上车就睡觉,下车就开始办公,精神头儿特别足,每天一早拿着拐杖敲门叫别人起床,可是苦坏了他们跟着的工作人员。
不知怎么聊起了陈立夫。肖家和陈家是世交,讲了个陈立夫当年的小故事。
当年老蒋要树小蒋,陈氏遭到排挤,七次求见老蒋未果,最后“夫人”出面,暗示陈立夫远走美国。陈到美国后无以为生,就自己养了一群鸡。肖小时候经常到陈家小住,亲眼见到陈立夫每天早晨四点半起来扫鸡粪。陈太太拣鸡蛋,用机器分开大小拿出去卖。除此之外,还自家做松花、粽子去卖,甚至出了一种辣椒酱。据说这种辣椒酱味道不错,当年在加州小有名气。如果到华人开的小店,进门只要吆喝一声“我要陈立夫辣椒酱”,老板就会给拿出来。
肖说她最佩服陈的一点是尽管他受到老蒋打压,但从没对老蒋口出怨言。无论何时提到老蒋都说“蒋委员长是永远的领袖,蒋委员长万岁”。
肖老师说:“这是我们中华文化中的美德。”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一动。
离开时从院子里的树上摘了两朵缅桂花,满手的芳香。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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