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聊一聊东北（序） -- northeast

中国很多地方的人都喜欢多说说本地历史上的名人，上百年、上千年前的都可以，甚至出现过一个名人多个地方“争”的景象。但我作为一个东北人（而且是汉族），总感觉不太“认同”东北历史上的很多名人，原因嘛，因为这些名人是历史上那些少数民族的，往往还是汉族政权对立的。小时候我是听《杨家将》、《岳飞传》长大的，杨家将、岳飞的少数民族对手就是大体以现在的东北为根据地的，到了现在，我很难认同“金兀术”这类少数民族人物，以他为骄傲？想都没想过。

东北这片土地，在历史上长期属于少数民族的地盘，清朝前汉族老百姓顶多也就在现在辽宁省的部分地方占主导地位。到了明末，清军占领了东北的大部，原来在那里的汉族军队、百姓活下来而且没逃走的，也大体被编入“汉军八旗”了，其后代到现在也基本都算满族了，也就是说从血统上讲，那时候的东北人的后代（除了蒙古族等其他少数民族外）基本都是满族了。

当初辛亥革命的时候，孙中山等革命前辈有这样的口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我个人理解，所谓“驱逐鞑虏”应该是把满族人赶回满洲故土（就是中国的东北），否则怎么不说“消灭鞑虏”？所谓“驱逐”总得驱到某地吧。我之所以这样理解，也有些依据，在当时的很多人眼里，很多少数民族地区是不是算中华故土，建立的新国家（推翻满清后的新国家）的领土范围是多大恐怕都是不确定的。国内国外也有些说法甚至证据，说孙中山曾经有让日本人占领满洲（就是中国的东北）的想法（也就是说没把东北当成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当然，不能这么就说孙中山“卖国”，这个“想法”只是“想法”，建立民国后，口号就成了“五族共和”了。不过，我估计，孙中山这个广东人当时一定不知道那时的东北就已经是汉族人居多了。

我也是从有关的历史资料上知道的：清朝入关后，原来居住在东北的人，无论哪个民族，大部分都“从龙入关”了，留在关外的人很少了，到这个时候东北还算是少数民族的地盘。但清朝后期，因生活所迫，从山东、河北到东北“闯关东”的百姓（主要为汉族）越来越多，清朝政府对此从禁止到允许，清末的时候东北反倒是汉族人占多数了。

现在回顾起来，我认为“闯关东”的历史意义甚大！比如说吧，中国在近代丢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别的不说，光东北就有大约一百万平方公里让俄罗斯给占了，清政府腐败是个原因，但那些地方基本没多少定居人口，中国方面“掌握”的很不牢固，客观上容易让外人得手，要知道一个“江东六十四屯” 俄罗斯都要动刀动枪一番才到手，如果一百万平方公里上人口众多，征服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那里的气候、地理条件确实恶劣一些，在那里定居不是件容易事）。相对来说，当时在现在中国东北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了很多定居人口（而且汉族人居多），历史上俄罗斯、日本又驻军又经济渗透的，却很难拿下来，虽然“九一八”后被日本统治了14年，但日本一战败，又回来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有点偶然性，但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说，这种事并不偶然，比如俄罗斯也曾经统治波兰、芬兰等民族，一有风吹草动人家就摆脱了俄罗斯。

以前在网络上看见有人发表意见担心“满独”分子把东北分裂出去，以我的感觉，如果说“藏独”、“疆独”还多少有点群众基础，那“满独”一点群众基础也没有。我周围的满族都基本“汉化”了，满族自己的语言都差点绝迹了，“汉化”的可谓够彻底的了。很多满族其实同时也有汉族血统，往往为了争取到一点对少数民族优待政策才在民族成分上选择了满族。当然有人以前南斯拉夫为例，说前南斯拉夫很大程度上“人为”的建立了几个民族（如黑山、穆斯林族，有人认为其实就是塞尔维亚族的一部分），时间长了，“人为”也成自然了，那就麻烦了。不过我认为在中国，满族的情况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原因多多，不细说了），而且中国的少数民族政策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我感觉将来满族这类“汉化”程度很高的民族的优待政策很可能被削弱以至取消（算一个小预言吧）。

我感觉在东北，真正与汉族多少有点“隔阂”的是朝鲜族，而且靠近朝鲜的边境地区有个“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还真有点像前南斯拉夫的“科索沃”。为什么说与汉族多少有点“隔阂”？比如说，朝鲜族很少与其他民族通婚，听一些朝鲜族人说他们自己本来不太在乎配偶的民族成分，但长辈们都希望他们的配偶也是朝鲜族，他们也就听从了；相比较而言，东北其他少数民族，比如蒙古族、满族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蒙古族、满族好象有这方面的传统，康熙皇帝的奶奶，那个著名的孝庄文皇后不就是个蒙古族吗？）还有，朝鲜族普遍说朝鲜语，很多人甚至汉语很不流利；相比较而言，我认识的一蒙古族哥们就对我说，汉语其实是他的母语，高考的时候用蒙语答题反倒感觉很多余、麻烦。

最后讲个小故事，1960年困难时期前后，我父亲上大学，听说学校里就有朝鲜族学生“偷渡”回朝鲜了（朝鲜族普遍在朝鲜、韩国有亲戚，这也很常见），多年后，有当年的朝鲜族学生回中国看看，我父亲听接待过的说他们当初回朝鲜还算受重视（好歹是“知识分子”），现在则不行了（比如被从重要的岗位上“换”下来），为什么？因为在朝鲜人眼里，他们是中国人！“他们是中国人”这话对当年这些朝鲜族学生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但说实话，我倒希望南北朝鲜的所有人都持这样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