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走过万水千山(一） -- jufeng
在四川,我头一次看到柚子这种水果,不认识,问过父亲才知道. 还有香蕉,也不认识, 还不喜欢吃. 现在香蕉也不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不知道什么事情,挨过打, 压岁钱也被没收,通常情况下是我和我哥俩个人挨打, 脱了裤子,打屁股.想来是因为屁股上的神经少,不会打坏孩子.反正是重来没有打过脸和头. 算是变相的保护. 通常是打完了, 还要在地上跪一个小时. 情景一般是这样的, 我和哥哥在床上挨打,弟弟在旁边说:爸,别打了. 不过都是在小学的事情. 上了初中,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以后是再也没打过. 你说我恨不恨呢? 倒也不恨. 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是奇怪的事, 每一次我都认为我没做错什么.
母亲动过手术,当时还小, 还没有害怕失去亲人的概念, 而且父母当时也有意隐瞒了这个,所以就
没那么担惊受怕.没想到以后她还会再挨一刀.那时候的我,是相当的低沉.
然后,我就长大了,高考到了另外的地方,离母亲的老家不远. 顺路经过, 和父亲一起. 那一年,我的姥姥, 刚刚去世, 去世的前一年,母亲和我哥回过她的老家探亲. 我就记得正月过了没几天, 有一天看到母亲泪流满面的. 不解. 母亲说姥姥去世了. 我当时确实是不理解. 等以后我自己的母亲生病的时候,我那心急如焚, 焦急万分却又手足无措的心情,才会想起母亲的心情. 有父母在,就是回家, 故去了, 兄弟姐妹就差一些. 我回到母亲的故乡, 看到她的生活的轨迹. 她以前给我的描述是她家里是多么的好,人多么的善良. 我也就一直这样认为, 虽然我现在改变了一些看法, 哪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 但是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家是最好的. 在坟头上, 代表母亲上了三锹土.
西谚云: east, west, home is best. (可翻译为:东也好,西也好, 还是家最好?)
看过她的成长的轨迹, 我就更加地了解她的思维做事的方式.
大学生活是简单充实的, 就是在大冬天的还要早上起来跑操, 天蒙蒙亮, 列队前进, 然后到达指定地点点名, 我就记得是我没看见, 摔在了一个大雪包上.大学才是我真正独立的开始.虽然有些稚嫩, 但却是第一步. 开学,放假, 来往于学校家里, 我还记得从学校到家的里程应该是2995公里, 合计48小时, 加中转倒车什么的,要两天半到三天. 一般情况我都是告诉他们大概的时间,经常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家.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估计着时间去车站看我.有段时间,把列车时刻表背得滚瓜烂熟, 半夜里看看时刻就大致知道到了那里.现在是不行了,选择性遗忘了. 以后在米国往家里赶的时候, 看到仅仅需要, 最多一天的时间, 可是让我高兴了一把, 很快嘛.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吃苦, 有年上了车, 没位置, 一直站到郑州, 24小时, 到了郑州以后, 才能在过道上坐下来.略微休息. 就因为这,有一年春节没回家. 结果家里给寄了很大的一个包裹. 反正以后, 我就从那时候开始, 给他们说,我什么都不要, 我一切都好. 这是谎言? 是的, 善意的. 我现在的口头禅就是,我很好, 没事. 等等. 他们不了解,有时候徒增担心.大学是和宿舍的那伙兄弟度过的.学过了焰色反映以后,从实验室拿了点样品, 引发剂白磷装在瓶子了, 晚上混合在一起, 扔到楼下, 光彩夺目. 也有傻瓜, 下届的学生,居然用纸跑着白磷,可真是纸里包不住火, 把眉毛烧了. 我自己在零下20度去取包裹, 冻了个半死, 耳朵后来一点感觉都没了.开学宿舍的人都到齐了,就会找家回民餐厅吃饭, 通常是同样的那家. 毕业那一年, 送给我下铺兄弟一瓶酒, 他回赠给我一把蒙古刀, 镶银刀鞘木柄, 取出来寒光闪闪, 还不好带, 最后是捆在我胸前穿过火车站的X光扫描.回程途中,遇到小地皮勒索, 轻轻一拔,就把捆在刀上的绳子割断了. 但并没有用上. 这次回家, 从柜里拿出, 有些锈迹, 但仍然锋利无比. 后来就是准备考研, 起的比鸡早, 睡得比猫晚. 托宿舍兄弟的帮忙, 还行. 毕业论文的时候, 被三哥三嫂灌了个人事不知, 平生第一次, 也是唯一的一次到目前为止的人事不知.
母亲想让我到成都,我明里答应,暗中却另外有打算, 等母亲知道结果了, 即高兴又悲伤.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违背她得意愿, 以后还会有,她也越来越管不了我了. 我给她说得是:将在外,君名有所不受.
然后, 就又到了另外的一个城市, 开始我的另一个开端.很郁闷, 导师很年轻, 压力很大,就像挑米国的老板不要assistant professor一样, 中国的老板也不要太年轻的. 不过还好,我能够忍得住, 谁会想到后来在米国的老板和我中国的老板一样的, 前面是磨难, 成长的过程, 经历了, 所以在这里,我倒也不怕这样的人了. 要诀嘛, 第一: 少说多做, 第二:不要偷懒. 反正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也是经历. 又在学校混了几年, 期间有继续读书与否的烦恼, 人生的规划, 决定还是趁着年轻还有闯劲, 到另外的地方看看.
和年轻的老板,最后的关系变成不好不坏, 因为其他原因和人事变化, 我自己也不那么拼命了, 但是和教研室其他老师的关系变好了, 出国前接了一笔项目, 托老教授的福, 有点积蓄用来干事了.所以后来对老教授以师长尊.
在学校的时候, 我的窝是同学聚会的窝点, 都到我这里集合. 后来屈指一算, 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 那我也走吧. 弟弟在我这里度过假, 最喜欢吃我们食堂的溜肥肠, 自己还在我这里做四川泡菜, 反正是把我的东西吃光了才回去. 两次搞坏我电脑的bios, 害的我破费了几粒米. 他回去的钱好象比来的时候还多.然后是他回家的那天,倾盆大雨, 出租,公交不灵, 最后是走了好远坐的地铁, 两个落汤鸡.
在这个城市呆的时候, 母亲病重, 电话打来, 我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身前身后事, 交代得一清二楚. 我是心急如焚,老板从米国回来还要和我谈话, 才不管他呢, 回家. 先辈总会离去,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半夜到家,就去看妈. 已经动过手术了, 还好. 然后就是我劝她出来走走, 在某个国庆, 我们利用休养, 我和我妈一起去了杭州, 满城的桂子, 住在虎跑山后, 我不买门票, 常常从后面爬山而过. 和她喝茶聊天, 从那时候起, 她就把我当成真正独立的人了,告诉了我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理解母亲更多了.她有两周的休养, 继续她的苏锡常, 后来在上海我穿过市区和她碰头准备离开. 在上海的办事处吃了一顿正宗的川菜,大师傅还客气的说做得不好.那里不好,好极了.从那以后,知道以前那个年轻的母亲,已经老了,而我,也成熟了.
你要说我骗过他们没有? 我可以肯定地说, 有. 可是我绝对是善意的,正如我的父母, 他们也一样骗过我们做子女的, 我们恨他们吗? 不恨. 因为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爱护他们,正如他们更好的,最好的爱护我们一样.
再后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打辞职报告, 办护照, 破釜沉舟, 打破一切坛坛罐罐, 托运, 过关到现在. 为什么要写呢, 主要是前天在gym里扭了脚, 成了瘸腿, 走不过万水千山了,只好在脑子里过瘾了. 所以这个相关性呀, 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发篇酸文, 留作纪念. 来首<生生不息>的歌词.
The Circle of life
From the day we arrive on the planet
And blinking, step into the sun
There's more to see than can ever be seen
More to do than can ever be done
There's far too much to take in here
More to find than can ever be found
But the sun rolling high
Through the sapphire sky
Keeps great and small on the endless round
It's the Circle of Life
And it moves us all
Through despair and hope
Through faith and love
Till we find our place
On the path unwinding
In the Circle
The Circle of Life
It's the Circle of Life
And it moves us all
Through despair and hope
Through faith and love
Till we find our place
On the path unwinding
In the Circle
The Circle of Lif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