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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征文】T.Morgan-The man next to God -- 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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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T.Morgan-The man next to God 4

很多年之后,当来自俄国的访问学者Theodosius Dobzhansky 在1927年头一次进入摩尔根的实验室的时候,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时候摩尔根已经名满天下。在Dobzhansky 眼里,摩尔根就是The man next to God, 而摩尔根实验室也应该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这很显然是个很挤的天堂。只有一个房间,5米宽,不到8米长。挤挤巴巴的放下了8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装果蝇的瓶子、各种陈旧的设备以及一些乌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的垃圾。拿Dobzhansky的原话来说,“一个有着病态的抠门的家伙所开办的,很小的,装备寒酸落后的、充满的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的实验室”“"a very samll, poorly equipped, and positively filthy" laboratory, run by a man obsessed by "pathological stinginess" ”同摩尔根的这间寒酸的实验室一比,使得Dobzhansky原来在俄国的实验室配置显得无比的先进豪华。摩尔根手下的两大干将,A.H. Sturtevant和C.B. Bridges 都在这间屋里面工作,与此同时还有研究生、博士后,访问学者们以及来打工的本科生。通常情况下,所有的桌子都被占用,其中包括那两张原本用来给客人的。

整洁在这里还属于待探索的未知事物。所有的科研工作者们都在努力地跟小强抢占地盘,人有身材优势,但是小强有着强大的数量优势。小强的食物来源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用来喂果蝇的香蕉,一般就堆在某个角落里面,另外一个则来自于摩尔根老先生的一种癖好,他总喜欢在数完自己的果蝇之后,拿什么东西将这些小东西在计数盘里压碎,然后在自己的桌子上曝尸三日。但是通常情况下,这些计数盘是不会有人动的,直到摩尔根把新的脏计数盘压到上面。随着无生命的果蝇堆在增高,随之也在增高的是上面附着的霉。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稍微的跟清洁有点联系,是靠墙的一张餐桌,那是学生用来洗瓶子和准备果蝇食物的地方。

C.B. Bridges 的桌子上总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样子的自己制造的手工部件,以及他不小心弄坏的零碎们。依靠自己不屈不挠的精神,并经过长时间的努力。C.B. Bridges 终于完全推翻了摩尔根最初的实验技术。除了双目显微镜,C.B. Bridges 还找到了麻醉果蝇的新方法,研制出新的培养箱,改良了果蝇培养瓶,改进了果蝇的食谱,从而避免了一直使用那些易烂的香蕉。

A.H. Sturtevant则是书虫一族,他的桌子上总是堆满了各种书籍以及文章的打印件,而且高高摞起。据传说,一年夏天,当终于有人打扫这个房间的时候,一个工人觉得有必要整理一下A.H. Sturtevant的文章,结果在书堆下发现了一只被压扁的老鼠。

我知道大家看到这里想要说点什么,HOLLY SHIT!没关系,您继续,我过一会儿就会说到这个地方

Dobzhansky很快就发现这间果蝇实验室的奥秘所在。如同他在后来跟一个访问者所说的:“这间屋子里有6个人在同时工作,这就带来一个不可避免的好处,尤其是对于一个外来的访问学者来说。那就是当你觉得什么地方有可能会有有意思的问题的时候,你随口问一个人,你就会听到来自多个人不同的意见。同时他们也会交谈,你可以随时聆听。就训练的角度来说,不可能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

Sturtevant 也讲述了一个相似的故事。“所有的人在做自己的研究的时候,都没有或者几乎没有来自上面的监视指导,但是所有的新结果会马上在研究组里面自由的讨论”摩尔根的研究小组没有所谓的下午茶时间或者咖啡休息时间,Sturtevant回忆说“与之相反的是,我们每天都在讨论、在设计计划、在争论问题——每天从早到晚的讨论、设计和争论。”停了一下Sturtevant又补充说“后来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每天都在不停的讨论,那么工作都是怎么完成的呢?”

但是摩尔根实验室有一条铁的定律:你必须自己选择自己的研究课题。所有违背了这一条定律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甚至会导致自己在学术上的死亡。一个曾经很有前途的果蝇遗传学家 Edgar Altenburg,曾经在果蝇实验室里面有一个席位,于是他找到摩尔根,谦虚地请摩尔根给自己推荐几个研究方向。摩尔根的隔壁是水族馆,他把Edgar Altenburg领到那里,用手指在肮脏的鱼缸里面沾了一下,拿出来对着光看了一下。“这里面有很多水蚤,你为什么不研究他们呢?”可怜的Edgar Altenburg被吓坏了,很快就换到了一位植物遗传家的手下。

Dobzhansky 几乎犯了相同的错误。他一放下行李,就兴冲冲的跑到摩尔根那里去要求一些关于研究课题的建议。“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当然知道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做什么,于是,我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摩尔根用一个笑话来回答。Dobzhansky 很认真的又问了一遍。于是摩尔根从书架的最顶上拿了一份一篇文章的打印件,掸去上面的灰尘,顺手交给了Dobzhansky,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那是一篇关于温度与果蝇发育的陈年老文章,Dobzhansky 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很快,Dobzhansky 就适应了摩尔根的管理模式。

当我第一次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当我若干年后再次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我领悟到了很多东西。不爱吱声曾经写了一篇文章,教导大家如何做科学。其中的一点就是学习一点科学史。翻看一下摩尔根实验室的成功经历,再看看同样以合作著称的贝尔实验室,以及曾经很著名的剑桥实验室(英国的那个阿),我们不难发现,几乎所有成功的科学家,他们的成功都是在不停的与自己的同事、合作者的交流中产生的。并不是刻意的去开什么下午茶会或者咖啡休息会,而是在工作中直接进行的交流。同样著名的例子包括对于果蝇的分节突变体的筛选,正是这个筛选打开了现代发育学的大门,也是有两个合作者在实验中直接交流而完成的。

以烧钱著称的HHMI最近新开了一个科技园,就是提倡鼓励这种工作中的交流。有个教授开玩笑说,地方太大了,合作起来肯定效果不会好。他说当年在剑桥的时候,两个人背靠背分享自己的工作空间,如果你要从自己的地方出来就要跟后面的人先打招呼,因为空间太小,后面的人不让你一下,你根本就出不来。这虽然是个笑话,但是跟摩尔根的实验室是何其的相似。

国内最近的科研经费,有了很大的提高。无论是清华北大都有了自己大批的基金,订购了若干先进的实验仪器设备。但是做科研根本上是以人为主。要是仪器设备可以包打天下,那么日本德国的科技早就是天下第一了。上面动不动就来个发动群众的973,985项目,还有所谓的蛋白质组计划,几个亿几个亿的烧钱。这根本就是违背科学发展的规律的。

历史的看问题,辩证的看问题,发展的看问题。都只不过是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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