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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天国志?翼王世家 (三) 督师湖口 -- num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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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天国志?翼王世家 (三) 督师湖口

    初,清在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规戚继光、傅鼎成法募兵练,练成而出,号湘军。天历甲寅四年三月,师出湘潭,天军与战不利,全师尽没,不得已退常德、岳州。五月,国藩举兵三路,下犯岳州。时达开已返安庆,东王遂命兹后西征战事俱先禀于达开,请示机宜,已而转启东王,裁夺大计。

    六月,秋官又正丞相曾添养与湘军战于新墙、君山、雷公湖,以势孤,皆不胜,乃飞书达开,达开复曰:“弟等在外,事事俱要灵便,加意提防,如若岳州城池十分难守,弟等可即退赴下游,坚筑营盘。”

    添养既弃岳州,乃退守城陵矶,会国宗韦俊、石镇仑,检点陈玉成等布阵下游。七月,湘军水师犯城陵矶,添养重挫之,清总兵陈辉龙、游击沙镇邦、水师总统褚汝航、同知夏銮皆死,战船损毁数十,国藩闻之,伤心陨涕。

    未几,塔齐布将兵至,添养匹马冲阵,马蹶而死。天军骤失主将,气为之夺,苦战难支,湘军遂得长驱。

    自湘潭至城陵矶,天军水营屡以民船致败,且官兵不明船制,于水战诸法茫然不解。达开窥其由,遂于安庆开厂,仿湘军船式造舰;复规国藩水师之制,操习阵法。其船之大小长短,桨之疏密,炮之远近,皆与湘军相等,而每桨以两人推送,船行较湘军更快。

    九月,武汉陷。东王闻,急命燕王秦日纲赴湖北,节制鄂赣诸军,会已革豫王胡以晃、佐天侯陈承槠、国宗韦俊、石镇仑、国相韦以德、已革丞相许宗扬、北殿承宣张子朋、检点陈玉成、曾传凤等同御之。时日纲阵兵田家镇、半壁山,悉力镇守,达开以湘军锐气正盛,水师难当,乃遗书日纲,嘱以约束官兵,坚守营垒,待机而进。惜日纲不听,竟引兵酣战连日。

    十月,天军先胜后败,半壁山、田家镇次第陷敌,指挥黄凤歧、北殿承宣吉志元、将军陈文金、陆练福并石镇仑、韦以德死之。十一月,湖北全境皆陷。

    天军自湘潭之挫,尔来失地千里,死伤数万,船只被毁者累愈万艘。当其时也,长江之险,上游已为敌扼,天京所需米、石、油、煤等物,来路半已断绝,国藩由是上疏,言将“肃清江面,直捣金陵”,又请谕诸路带兵大臣及各省督抚,一俟湘军入皖,即与声势联络,择要堵御,预防流贼之患云。

    东王悉半壁山之败,知事危急,乃委达开以西征主帅,令节制诸将,统驭大局。

    先是,达开已命冬官正丞相罗大纲统精锐万余入赣待机,并以粮盐接济田镇。既授任,乃以大纲驱湖北,会秦日纲、韦俊、陈玉成军,节节御敌蕲州、广济、黄梅一线。盖斯时也,九江、湖口势成必争,然二处兵犹未厚,垒尚不坚,必假间暇筑垒屯兵,方有以当敌雷霆之势也。然倘国藩竟不以为意,全旅直薄九江,则鄂东诸军复可乘暇袭取蕲、黄,复窥武昌。

    国藩惧后顾之忧,果令塔齐布、罗泽南尽锐攻剿鄂东,水师虽抵九江,以陆师不至,未得深入。比鄂东肃清,回军渡江,九江已屹然坚城,湖口亦刁斗森严,国藩始知失机,殊以为悔。

    时达开整训水师,已有初成,乃遣战舰数十及新练之水营兵将并往九江。十一月初十,湘军自水路上犯,天军出新造战船御之,又以小划夹护,紧贴岸营,二军血战累时,互有胜负,局面为之一焕。

    十一月末,湘军纠水陆重兵,再犯九江,并逼湖口。

    清帝前令各省造舰,江西舰成,以总兵赵如胜统于鄱阳湖内姑塘。达开悉之,自湖口出兵以击。如胜败退吴城,天军复袭之,夺战船百余号,大小炮七百余尊,尽以益水师,或联樯结筏,拦截内河,断敌饷道,使与赣北不能相通;或往来湖口姑塘间,内窥江西腹地,外拒湘军水师,倘其入皖,即出于长江,引之返顾。

    湖口,位在九江之东,上通楚北,下达皖南,长江与鄱阳湖由是相接,实七省之通瞿,三江之门户。达开知国藩既忧饷道之断,复患鄱湖内之战船,兼以求功心切,必谋舍坚攻暇,越九江而犯湖口,遂星夜驰赴湖口,亲督东殿左三十一承宣黄文金戍之,而以罗大纲守湖口对岸之梅家洲,殿右十二检点林启容守九江,三处水陆凡两万人。又命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统前战鄂东之军三万,驻皖西宿松、太湖,伤者籍以平复,劳者籍以休息,兼防鄂东敌军,北卫九江、湖口。

    自甲寅十一月至十二月,湘军叠犯九江、湖口、梅家洲,达开严令据垒坚守,避其锐气,挫其锋芒。时东岸湖口依石钟山连扎数营,内扎大木??一座,小本??一座,外厚筑土城,多安炮位;西岸梅家洲立木城两座,高与站等,炮眼三层,周围密排。营外木桩竹签广布十余丈,掘壕四重,内安地雷,上用大木横斜搭架,钉铁蒺藜其上;又以铁缆数道,横亘两岸,较之武昌、田家镇更为严密,湘军虽百计环攻,终不得尺寸之进。又每夜以小船百余号,或两三只一联,成五只一联,堆积柴草。实以硝药,灌以膏油,分十余起,纵火下放,炮船随之,两岸出队千余人,呼声鼎沸,兼放火箭火?拢?谓之“惊营”,至湘军彻夜戒严,不敢安枕。

    湘军初气焰盛极,然屡攻受挫,死伤甚众,锐师倏成钝卒。官兵夜受惊营之扰,且时值隆冬,雨雪交加,以至疲苦不堪。又视天军避而不出,以为怯战,遂兵骄将躁,求战皆急。国藩先以水陆之师会攻九江,继之分兵湖口,复又分扰彭泽,其兵日散,其势日单。而天军阵脚既定,气亦复振。腊月,国藩调鄂东塔齐布、胡林翼移师九江,达开即令宿松天军回师鄂东,旋克黄梅。方其势也,或以秦日纲、韦俊、陈玉成养精之师直驱鄂东,为湘军后顾之忧,或以之会九江、湖口、梅家洲蓄锐之卒,合击国藩轻敌疲惫之军于九江,似将可期矣。

    腊月月十六日,胡林翼、罗泽南攻梅家洲,罗大纲败之,斩守备萧楚南、把总杨玉芳、姜凌浩,伤悍将朱洪章。翌日,湘军水陆齐出,分攻湖口、梅家洲,复为守军所退,死伤颇重。十八日,李孟群、彭玉麟督湘军水师会陆师再攻湖口,志在必得,军士中弹仆,即曳至舱底,再仆再曳,而船进如故。天军据木??以抗,正鏖战间,??上火药箱为炮所中,巨烟轰响若山颓,??已燃烧过半,而未烧之一面,军士犹据以发炮,望楼之守军亦皆屹立不动,直待全??火满,望楼倾倒,始自投烈焰,或没身??底,国藩睹之,亦叹其坚忍有不可及者。

    木??,外有铁索篾缆,旁置炮船,横??江心,天军据之以守者鄱湖入口者也。木??既毁,湘军水师气焰更嚣,直欲一鼓肃清鄱湖以内。达开因之定计诱敌:当夜将大船凿沉,以沙石沉入江心,而于西岸留一碍口,仅以篾缆栏截。

    二十二日,湘军水陆会攻碍口,彭玉麟等督舢板各船斩缆冲入,焚天军战船三十余号、民船三百余号而返,将兵益骄。

    二十四日,湘军陆师复攻天军营垒,仍不能破,遂以水师营官都司萧捷三、段莹器、孙昌国、游击黄翼升等等率长龙九号、舢板百二十余号并精健之卒二千直冲内湖,驶至姑塘以上。

    达开视敌轻捷战船俱入内湖,急令堵塞隘口,筑浮桥两座,铺以木板,填以土石,严密关锁,断其归路。旋遣小划二十余号,突出卡外,围攻湘军快蟹大船,阵毙都司史久立。是夜三更,复以小划三四十号,冲入敌营,烧其船只;又于两岸出军数千,火箭喷筒,迷离施放,呼声震天。湘军外江所存多笨重船只,运掉不灵,一失轻捷小舟夹护,即如鸟去翼,如虫去足,无以御敌,当夜被焚大战船九号,小战船数号,杂色战船三十余号。其军方于屡胜之余,变起仓促,急挂帆败退,上驶九江。

    二十八日,达开命罗大纲再占小池口,北逼九江。国藩遣周凤山攻之,大败,遂檄胡林翼、罗泽南亦退九江。

    太平天国乙荣五年正月初七,达开亲抵九江督师。是夜三更,天军自九江、小池口各抬小划数十只入江,乘月迷漫,冲入湘军船夹隙,火箭喷筒,百枝齐放,延烧敌船。湘军变出不意,仓皇失措,一船着火,各哨皆惊,纷之挂帆上逃,国藩乘舢板督禁,莫之能止。未几,数十小划聚攻国藩帅船,斩管驾官刘成槐、李子成,监印官潘兆奎,葛荣册,国藩睹羞愤惶急,自投于水。左右拯之,急棹舢板遁入罗泽南营得免,帅船所遗上谕、奏稿、文案、帐册、函件、图籍并清帝所赐黄马褂、翎管、玉扳指、火镰等物悉为天军所获。国藩又草遗疏千余言,曰欲以身殉,罗泽南劝而阻之。

    是役也,湘军水师战船被俘被毁者数十,自九江以上之隆平、武穴、田家镇直至蕲州,处处皆溃船,辎重尽失,军实荡然,兵士人人惶愕,多弃船逃,粮台各所之船,水手亦尽逃窜,几不复成军。

    十一日,国藩以水师新挫,恐难自立,且陆军在北不能顾南岸,在南不能顾北岸,而九江天军自南岸攻之方急,小池口军自北岸相逼亦甚,乃遣塔齐布、李续宾、蒋益澧、罗泽南自九江北渡,攻小池口。其军大败而归,塔齐布单骑遁走,马尾为曳,抽刀斫马尾得脱。

    九江既定,达开谋复湖北。初八日,自小池口分军千余,沿江上赴龙坪,武穴,十二日,秦日纲等自黄梅攻杨霈军,小池口复出师三千,为之呼应,杨霈溃走。十四日,秦日纲等与小池口军会于蕲州。十五日,下蕲水,十七日,复黄州,十九日,再克汉口、汉阳。

    国藩闻天军攻鄂,调李孟群督残存战船四十号上援,余船七十余号皆于日前为风浪破损,乃以援鄂之名令彭玉麟统赴沔阳修补。至是,湘军外江水师勇溃船毁,残者又分两支,其势益孤,骤难复振。内湖水师虽悍,然困踞鄱湖,军无统将,辎重阻隔,漂泊章波间,以百二十小舟二千人为客兵,究无大为。闻外江被风,战船回鄂,军心愈摇,亦几有溃散之势力。方其时也,湘军水师两军相去愈八百里,呼应无从,陆军一分为三,力形单弱,饷项亦缺,至岌岌乎有溃散之虞。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等乘胜席卷而西,分途攻鄂,迭陷城池。咸丰急谕湘军分拨官兵,折回返剿,以保鄂省,且免九江官兵腹背受敌。国藩奏复,倘令水师回援,则陷入内湖之战舟百余,精锐两千,从此断难冲出与外江水师会合,后日难以重振,而陆师锐气挫损,若使回军武汉,则兵气之雄心先减,加以远道跋涉,消磨精气,虽认真振厉,亦难作其方新之气,竟不能应。

    二月二十七日,天军三下武昌,鄂抚胡林翼退屯金口。国藩败归南昌,困顿无计,又疏奏围剿武昌之难,曰:

    围剿有难言者,浔郡据长江之腰膂,宜有重兵驻守,其间一经撤退,则九江、湖口之贼,皆肆然无所顾忌,内犯江两,上窜鄂岳,均不可知。军士追则气胜,退则气歉,即剿办得手,未知何日始能重至九江,其难一也。今该进不特攻陷武汉,而且窥伺襄樊,自金口以下,上下江面皆为贼踞。内湖水帅,借徒株守波湖,不出江面,则保护一隅,无济大局。若乘此春涨,由湖出江,则不难于冲出湖口,而难于出江之后,一军孤悬,四面无依,上不能遽合金口之水军,下不能速剿安庆之贼艇,其难二也。湖南用兵已久,库款既空,捐项亦竭,本年贼踪上窜,胡林翼等之陆军,彭玉麟等之水军。皆仰给于湖南,勇万余,嗷嗷待哺,有月余未给饷者,有两三月未给饷者,事机愈挫。来源度断。现在金口一军,口粮不继,其难三也。

    当是时,自天京至武汉,千里长江,几尽天国帆帜,两岸郡县,广入天朝版图,时人遂有“长江汉河寇氛充斥,巡抚号令不出三十里”之谓。

    武昌既复,战事初定,达开乃奉调回京。

    夫九江湖口之役,达开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运筹千里,以弱制强,挽狂澜于既倒,决成败于一旦,国藩叹为“贼中著名骁悍之魁”,胡言其不可当乎!

    方其督师决战之际,年止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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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有机会我们谈谈《翼王伞》吧:

      能知道这本书的人可不多啊,能背诵的好像就更少了。

      • 家园 好啊,一本拥有最特别的前言的历史小说!记得还有星星草呢
        • 家园 我还写了一个天京事变的历史小说:

          主要是受雪师的影响,写的挺认真的,可惜后来放弃了,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有其他的经济活动比写历史小说更吸引我,所以,也算是半途而废了吧。

        • 家园 80年代初《花城》杂志的《天京之变》是我看的第一部天国小说

          主人公是东王的‘碟报’人员侯谦芳(?)和一红楼女子。其中说胡以晃是被北王用火枪杀的,翼王出走是洪宣矫的主意,还送了一程呢。。。,20年了,印象还很深。

          • 家园 说来《天京之变》能够问世还是得益于邓小平的关心

            作者李晴在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罪名是在一九六四“预先恶毒地攻击戚本禹同志亦即恶毒攻击中央文革小组”),出狱后在一家果园工作。1978年,他给刚复出主持工作的国家副主席邓小平写了

            一封信,说自己在50年代曾写过一部关于太平天国的长篇历史小说,后来被烧毁了,现在希望能够重新开始创作。邓小平收到信后批示“给该同志提供生活条件和创作条件’,不久就从北京专门派了四

            个人到李晴的工作单位以确保落实政策。

          • 家园 《天京之变》作者李晴事隔20年对石达开远征态度的变化耐人寻味

            在1964他写的一篇评价李秀成的历史论文中,对石达开的远征进行了猛烈抨击,但到了80年代初的小说《天京之变》中,却一改初衷,透过洪宣娇和傅善祥两个“奇女子”从不同角度对石达开“劝行”的情节力主远征之举,两段对话都很精彩,立场也都很鲜明。傅善祥的一段是:

            “傅善样道: “大丈夫生天地之间,逢离乱之世,幸而得遇明主,当肝脑涂地,马革裹尸,运筹帷幄,效命疆场,不遇,则当以天下为己任,开疆拓土, 道寡称孤,驱十万貔貅之众,作一代开国之君。蹙蹙然自困危城,彷徨歧路,殊为智者所不取。”

            翼王正色道, “达开与天王及其他首义诸诺兄弟起自草莽,情如手足,誓同生死。杨、韦背盟僭越,骨肉相残,致于天谴,今八人之中,仅存天王与达开。虽天王黯弱,不辨贤愚,达开处境逼仄,亦不忍取其位而代之,以失笑于天下!”

            傅善祥笑道: “小妹初仕天朝时,每每读诵我朝立国之初的“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总觉得热血中烧。曾闻东王提及,此檄是五千岁手笔,不知果然否?”

            达开道: “是达开少年时手笔。”

            傅善祥道,“五千岁在此檄中大书: ‘妖胡虐焰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于四海,妖气渗于五湖”,‘天道好还,中国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征”,“兴复久沦之境土,顶起上帝之纲常”。是此檄早已以兴复汉室,拯救人民为志。今天王自囿于天京,不图进取,五千岁果然不忘初衷,便当秣马厉兵,重整旗鼓,挥军出京,另作良图!”

            翼王道, “大业未成,弃之而去,是不忠不仁不义,达开不愿为,亦不敢为!”

            善祥笑道: “天王既不能竟此大业,纵观我朝内外,现在已非五千岁莫属。如果翼王拘于细节,流连自误,是愚人忠,妇人之仁,小人之义,实不足取。”

            翼王道: “达开实在不愿重蹈杨、韦覆辙。”

            善样道: “东、北二王,是从天王手中取天下,可谓不忠不义。五千岁率师他图,是从清妖手中取天下,何谓重蹈覆辙?。。。。。。愿五千岁以天下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 只要使我华夏衣冠不再沦亡于夷狄,使我子民不再呻吟于水火,那就无论成功成仁,均可以自立于天地之间,彪炳于史册之上了!愿五千岁好自珍重!小妹就此请辞!””

            洪宣娇的一段是

            “西王妃刚刚坐定,便道: “五千岁知道我的来意么?”

            翼王道: “西王妃驾临,一定事关军国要务。”

            西王妃道:“也关系到五千岁的休戚安危!”

            翼王正容称谢: “既然事已如此,西王妃就不必明言了!达开知道,你星夜来此,多有关碍。达开只想说一句:谢谢西王妃不顾一己安危的隆情厚谊!”

            西王妃道: “宣娇与五千岁,同在紫荆结盟,也算有兄妹之谊。你有不意之难,我不能坐视不救!”又微微冷笑: “我洪宣娇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那些手足相残的举动一旦落到我头上,我决不引颈受戮!五千岁,你在天京,既成了别人的跟中钉,还是走了的好!”一句未完,声音早已哽咽了。

            翼王的声音低沉而诚恳: “达开也自知为人不容,但一旦离去,又有不忍,是以犹疑再三,迟迟不决。”

            西王妃道: “你还是走罢!我们天朝,立国不到十年,骨肉相残的事,也不止一次了。我实在不愿让清妖再看我们的笑话!要是云山哥哥还活着,断断不会有今日!要是朝贵不死,他也一定会痛心疾!”说着,眼圈红了。

            这几句话也触动了翼王的心弦。的确,要是天王和他的诸位兄弟,都能象南王那样高瞻远瞩、襟怀坦荡,象西王那样一腔热血,忠诚恳挚,加上这数十万天兵,几十员勇将,何愁清妖不灭,何愁天下不平!

            “五千岁!你当机立项罢!让清妖知道,即使洪氏不能成器,我堂堂天朝也并非无人!咸丰妖头想高枕安睡,也叫他睡不成!三五日内,五千岁就当离开天京,不要再迟迟不决了!”

            西王妃这些率真的话,和刚才女状元那番诚挚之言,使翼王又感动,又惊奇,又兴奋,又惭愧。他不暇再去细想,站起身来,向西王妃激动地说:

            “石达开谨领忠言!但达开去后,决不另建王号仍当遥奉天朝正朔;要是万岁出师问罪,达开谨遵草莽结盟时兄弟之谊,退避三舍!达开今后若有尺寸之功,当为天朝扬德树威;若挫折败亡,也决不为天国兄弟姐妹丢脸!” ”

            不过最后没有洪宣娇送石达开的情节,可能是司马兄记混了,----那一段极具气势的描写,当初我还曾经背下来以为作文参考

            “翼王等部署渡江过半,自己才带着女儿宝英和张遂谋,李岚谷等亲信将佐登船。这时,夕阳已在粼粼江水之中,洒下万道霞光;浪花呜咽翻滚,拍击着他的船头。江南江北,田野里一片碧绿,山上青松翠柏,苍鹰高旋。子规在什么地方呼唤着,倾诉着,使人怦然心动,使人悲从中来。啊,难道你真是古代那禅位出奔,久久被人民思念的蜀王杜宇的魂魄,因为追怀故国而日夜悲啼,泪尽继之以血吗?杜宇啊,你为何要离开故国,远走他乡?你为何抛弃你的臣民,一去不返?你一定有你的难言之隐,有你的痛苦和忧愤吧!千载而下,有谁了解你的衷肠,知道你的悲哀呢?

            翼王凝视着江中汹涌飞逝的浪花,倾听着子规在两岸峡谷,丛林中悲啼,眼里充盈着泪水。

            夜幕渐渐飘落。江天远处,云水苍茫,宿鸟归林,新星初起。在微茫的夜色中,汹涌的浪花向翼王的座船船头奔来,又从两侧缓缓流去。浪花像过眼云烟的往事,又像他如丝如缕的愁思。。。。。。”

          • 家园 写太平天国历史的小说中:

            庐山的三部曲比较好看一些,他的《忠王李秀成》、《东王杨秀清》、《西王娘洪宣娇》是挺有意思的,其中《忠王李秀成》写的最好。

            • 家园 庐山的太平天国第五部曲:大渡河畔千古恨 (节选)

              这是韦源介关押以来第一次见到石达开。一想到近半年自己所受到的礼遇,年过半百的北王之父忐忑之余油然生出许多感激。监仓之中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韦源介反复想过:倘若石达开入城后任由部下宣泄,无疑将重演翼王府之惨剧。以他垂暮之年,身陷囹圄却享尽人间荣华,还奢望什么?时至今日,韦源介早置生死于度外。即使石达开亲手给他开膛破肚,他也决无丝毫怨言。

              “殿下……”韦源介愧恨难言,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石达开的嘴角痉挛地牵扯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笑。

              “达开疲于国事,无暇前往问候,多有不周……望见谅才是。”

              翼王如鲠在喉,吐字十分艰难。

              晚霞愕然心头不由自主一阵阵发紧。

              韦源介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顿时眼神痴呆。老人的心房象是遭到了突然的致命一击,有仿佛在持续的绞痛中凝固起来。

              “请坐。”翼王喃喃道,同时挥手斥退左右。

              空落落的客厅里,两个灵魂震颤的男人相视而坐。良久,还是持生杀予夺权柄的那个男人率先打破了冰川也似的沉默。接着,他们敞开心扉坦诚交谈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个非凡的决定伏诸实施。

              江浒,石达开正和韦源介拱手话别。

              “达开……”韦源介欲语泪先流。

              “国伯,你老保重!”翼王强自一笑,神色凄然。

              “昌辉有罪于你,源介代其谢罪了!”说罢双膝落地,涕泗横流。

              石达开鼻腔发酸,忙伸手去扶。韦源介俯伏在地在地。死活不肯起来。翼王无奈,只得面对韦昌辉的老父跪倒。

              一擒一纵,局势的发展出乎意料。在常人的眼中大悖情理,韦源介本人也断不曾料及结局若是。

              其实,石达开之所以几个月来淡漠在押的韦氏眷属,纯粹是一种保护性措施。他清楚,无论他下令与否,哪怕仅仅是默许,北王的眷属也难免碎尸万段的下场。然而韦昌辉既已伏诛,杀了乃父乃妻又于事何补?诚然,也许张遂谋说得对:焉知韦父未参与天京事的策划?在这个问题上,连曾锦谦也持同样看法。甚至建议刑讯逼供,迫使韦源介认罪。他们认为,若不严惩韦贼之父,天下人必将耻笑翼王不是血性男儿。

              石达开则是另一番谋算。他不排斥韦源介扮演过极不光彩的角色。但是“诛杨”的谋主乃是天王万岁,至于事态的扩大实属韦昌辉个人造孽。冤有头,债有主,恶恶止其身。何况自己如今奉诏辅政,以牙还牙何以服天下人?此外,这段时间他渐渐滋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与韦源介的一夕长谈更加深了这种沉重感。虽然韦源介在谈话中有为韦昌辉开脱并委过洪秀全的言词,但石达开相信,天京内讧的症结在洪秀全。韦源介披露的某些内幕,无非印证了石达开的某些预感而已。他力图驱赶那些越来越浓重的阴影。对他来说,宁信其无,不信起有。

              翼王命刘晚霞呈上“路凭”。直到这时,部将们方确知翼王殿下囚禁韦源介的良苦用心。

              “国伯,韦昌辉熟年积敛的资财,除按例籍没圣库而外,达开已命人悉数装箱上船。”翼王心力交瘁,忧郁莫名,“达开还另有一笔馈赠,不成敬意,望国伯笑纳。”

              往事不堪回首,源介不忍卒听。在众人搀扶下,北王的老父步履蹒跚地登上船头。棉对冥冥苍天,滔滔洪流,老人率劫难余生的韦氏未亡人再度跪倒。

              “昌辉,你看到没有?”老人号啕长啸,悲不可言。“昌辉啊,你听到没有?”

              莽莽长江平稳地安躺着,就象一片未经播种的黄色原野。浪块深沉凝重地升降滑行着,好似巨人酣睡时胸膛的均匀起伏。倘若不留意,几乎很难察觉江水那不动声色的波动。艨艟溯江西上,源介将前往湖北他的三子志俊军中颐养天年。战船远逝,再水天相衔处留下了一个黑点,在人们心头留下一片沉甸甸的情感。

              翼王按剑伫立,一阵悲酸涌上心头,令他怆然下泪。

              目睹此情此景的弟兄们眼眶里蓄起泪花,一颗颗善良的心随着剽悍的扬子江涛而呻吟、而颤抖。晚霞抽泣出声,她被石达开那博大的襟怀彻底折服了。

              “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仁义积则物自归之”。义释韦源介之举使朝野为之倾倒。冲击波直达太阳城金龙殿。震动之下,洪秀全深感来自石达开这股抗力不可小视。安、福二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得出一个结论:石达开醉翁之意不在酒,窥伺万岁宝座之心暴露无疑!

              为了洪氏江山,三兄弟决意挺而走险,于是,一个“诛石”的方案出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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