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1998年 -- 小木

1998年刚开始的时候,俺又被换了个地方.之前涅,俺同桌是俺一号铁哥们,成绩不是最好但是相当好,俺则算是上游中下.教室另一边涅,有一桌两位女生,俩人关系好得不得了,甲是上游中上考过全班第一的,乙则只能算中游偏上.结果涅,老师把俺和那个女生甲掉了个个.这里面依据的是什么理由俺不知道,不过大体是她俩上课某些问题聊得太多,或者俺们上课研究隧道效应问题比较过分也未可知.反正就是换了.

现在想想,这事情都过去十年了,俺想到一个初中同学的时候第一个进入脑海的东西不是他长啥样,而是他成绩在班上大概是什么档次.好像也挺奇怪的,也算是升学压力的一个典型体现罢.这个成绩的档次,上中下三流,初一就基本成型了,之后大概有些人从中堕落到下,有些人从下被顶进中,但是从中进入上的,俺一个都想不起来,倒是倒数第一和第二的人物都从来没变过...这么一想,俺都有点升学压力把人变成鬼的感觉了...

反正俺就跟那个女孩坐同桌了.俺很记得那天是个很晴朗的冬日,下午自习课的时候老师来告诉俺搬地方,黄昏的落日染了半教室橘红,那天语文课讲的是沁园春雪和白雪歌来着.有些细节经常记得莫名其妙的清楚,有些挺重要的东西过耳就忘,昨天一软件的web seminar就是都注册了结果硬是忘了听了,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大概就是从那年开始一直到02或者03年前后,因为空气污染外加地形气候推波助澜,冬天几乎天天光学烟雾,经常早上起来10米之外不见人,那样的蓝天是很少的.到后来,政府发狠禁了摩托车,情况才有了很大改善.可惜这摩托车禁了没几年,私家车就满大街堵着了,现在这这冬天大概又不行了罢.

之后俺跟这位同桌的你一个星期六天每天坐一起至少十小时到中考.她喜欢用一个奇怪的手部姿势单手托下巴作历史课本里图片中的卡尔李卜克内西状,还说老说俺看书的时候双手托腮的姿势像小姑娘来着.俺前边就是前几天做好事自己的车让人家给撞了让俺贴到行车交通里求助的那位,在俺坐过去之前他后边那位大姐据说有啥不高兴都会随时抬脚踹前面屁股,于是俺坐过来之后他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放...

后来呢,俺期末考试考的相当烂,考完之后学校还要加课,毕竟到这个份上教委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后过春节,加课,正式开学.开学的时候,班里有两个学习不好据说跟某些社会(不良)团体有相当关系的同学消失了,大概据说是退学了.两个人都是女生,想想退学这种事情,好像挺玄幻的,义务教育怎么退得掉涅?不过两个人还是消失了.显然,中考这个十字路口,交通比俺以前想象的还要严酷一些.

开学之后各科用个把月的时间把初中所有教学内容完成.然后几个初中奥赛考了试,无非是数学物理化学英语,俺去考了两个,还拿了一个物理的三等奖,俺那位一号铁哥们似乎物理化学都考到全市前几名.明显,为了考试某些人已经开始发力了.

那年的三月底,按说一般年景这时候该绿的基本都绿了,结果天降祥瑞,3月31号气温大降,晚间放学时漫天飞雪,一直下到四月.俺那天放学回家之后,上面那位屁股挨踹同学在俺家楼下按铃,俺拿起对讲来问哪位,下面说,俺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于是他借了俺的雨衣走了,然后多了个外号.

四月初课程全部结束,教委抽签决定中考科目.大抵那几年俺们那边的政策,是语数英必考,物理化学抽一门,历史政治抽一门.在俺们之前两年,还是物理化学生物抽一门,历史政治地理抽一门来着,显然教委因为那一年抽了生物坑了一大帮人在群众的怒火压迫下把生物地理取消了,毕竟那时候生物地理都只有初一开课...化学只有初三开,内容少,所以考起来就不容易拉开差距,物理初二初三都开,东西就多些,考起来也好玩些.历史政治么俺想来正常学生都倾向考历史不考政治.所以那时候俺是倾向物理化学中考物理,化学也能接受,只要历史政治里别抽出政治就成...抽签是中午,所以俺中午就惴惴不安的放了学,吃了中午饭惴惴不安的又上了学,到学校的时候大家基本已经都知道了,物理历史中签,天随人愿.这个签,说它改变了好多人的人生,也不为怪...

鉴于升学是学校的最大要务,各方面以极高的效率,当天下午自习课就进行了化学和政治的毕业考试(中考的科目毕业考试和中考是二合一的).虽然叫毕业考试,其实一丁点的严肃性都不存在.卷子似乎是油印了,可能被抽签掉的科目估计都提前准备好了,题目容易到很容易的程度,基本除了最差最差的学生大家都有机会得满分罢,而且其实最后的成绩大家估计也都差不多是满分,谁会跟中考不考的东西过不去涅...反正俺记得政治最难的一道题目是默写如下文字:领导和团结全各族人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这句话俺至今能熟练的背出来,俺自己也挺吃惊的,不过官方的正式说法开过两次党代会之后应该已经略有变化了罢.俺们之后那一届,因为俺们上初三的时候开了十五大,所有的政治课本都推倒重来,他们又倒霉被抽了政治,据说要整个从头研究被整得惨不忍睹...

考完了这些儿戏毕业考试,老师就公布了新的课程表,从第二天开始,除了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历史外加体育,全部其他科目就此消失.体育之所以还留着,因为它也是中考科目之一,虽然分数占得比前面五门少一些.总分书也是跟抽签结果一起确定的,语文数学120分,英语物理历史100分,体育40分,总分580分.

全面备战就此开始.

这个中考,回忆起来好像比高考还严重.怎么说涅,一来可能在没扩招那会儿,有大学上未来就多少有保证了,而进了好高中大学就多少有保证了,所以考个好高中是大大的要务.二来那时候年纪小,纯洁,没那么多花花问题需要操心,啥叫花花问题读者可以自己理解.三来俺那高中传统就是老师只管上课,学生全靠自己,绝不比初中老师盯得严实.

说这盯得严实,俺们那班主任可是厉害的很.1996年教委抽风,中考要考生物,俺们原来的生物班主任老师被拉上初三突击去了,于是语文老师就变成了班主任.这位老师,文学学士学位在那时候初中教师里算是很高的学历,眼光水平是相当的高,也讨学生喜欢,俺中考语文作文就是靠把她老夸的和神仙似的才拿到了够高的分数,教训俺们的口头禅是"黄鼠狼抱老鼠,一窝不如一窝",那意思大概就是俺们比以前诸届学长精神风貌组织纪律学习表现都差的远.后来俺们毕业她继续带下面的学弟们,大家去看她的时候提这个事情,结论是俺们跟下面的比实在是太出色了...可见(至少从传统概念上)中国青年的整体水准呈下降趋势,有望在不久的将来赶超西方发达国家...

话说回来,这个盯得严实,班主任老师最厉害的一招,就是从初二开始,给好学生开小灶,语数英物.俺们这个学校虽然不算一线初中,但是主要科目每一科里都有全市第一流甚至第一强的老师.俺们班主任涅,就把这些老师请来给班里前多少名的学生开小灶,加强加深.教委本来是不准搞这个的,但是架不住升学压力,星期六准学校上半天课.小灶不能占学校时间,于是星期六上半天,星期天再上半天.教委打得严的时候到外面找地方上课,教委打得松的时候就直接在教室里上课,反正是每周一整天,坚持了两年一直到中考.其总的费用,包括场地和老师们的劳务费用,就是大家凑份子了.因为参加的人相对多,费用平摊到到每个人头上也就相对低廉,其效果也相当明显,所以所有的参与的学生都满意.倒是有成绩不够好参与不进来的同学不满意,可是一般而言让他们参加一次,结论也是跟不大上.这个东西的效果有多明显涅,一个实例就是俺们的中考题,英语念听力的就是给俺们开小灶的英语老师,俺们都听习惯了,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啊...所以涅,这个办法厉害得很,虽然多学的东西俺现在什么都记不住了...

从上初三开始,俺们开了晚自习到7点,周六继续半天课.这个晚"自习",基本也都是老师在讲课,不像高考前老师只是讲台上坐着而已.据说这是教委所能容忍的最高负担.至于俺们周末另外的一天课,教委恐怕不知道,大抵对初三也不敢严查,俺们这一年基本都是在学校教室上的.有没有别的学校比俺们强度还大,俺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种事情任何区别对待都意味着不公平竞争,有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下面的事情就开始涉及风月了...)

9月份开学的时候,班里来了个复读生,挺可爱一小姑娘,来了以后第一次有排名次的考试即期中考试排了全班第二,多少激起了传统第一阵营的危机感.可是很快她就不成之为威胁了.毕竟,你要是需要复读,必然在成绩相关的某些方面要比班上那几个注定要考上实验附中的好学生有档次性的差距.这个问题,是俺后来才意识到的.

俺在初三的第一个同桌是班长,第一阵营人物,美女,头脑聪明性格还特好,可惜最近刚领证了...就因为这个性格特好,大姐一张桌子上坐的往往是班上最不堪的男生.其中最极品的一位,绰号皮搋子,就是用来通马桶那玩意,成绩倒不是特别差,可惜后来高中的时候据说被开除了至少两次,至少其中一次是因为殴打教导主任,后来高中玩完,家长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想把他送到英国去好眼不见心不烦,结果据说老先生面试的时候殴打签证官,于是不知所终...所以俺为啥被放到这个座位上也是很奇怪的事情,现在也不明白,不过既然是这样,只要有新的刺头冒出来,俺就得挪地方...

所以俺很快就挪地方了,新同桌是俺第一号铁哥们.这位老兄老爹是一有酗酒倾向的大学教授,本人后来在武汉大学学的既抽烟又喝酒还都极凶,曾经承诺上面说那位美女班长大姐要是她到了28岁还没人要就娶人家,结果去年这时候就领证了,比人家还早...当然论聪明刻苦都是比俺强悍好多的...

俺记的大概俺这次换座位前后出了这么个事情,不过想想可能时间错了,也可能是之前一个学期也就是97年的五六月间,因为俺很深刻的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五的下午,而且没有晚自习,或者晚自习是初三下学期教委才默许的,上学期还没有,毕竟那么蓝的天好像比较像秋天...班上有个初一寒假后转学来的然后在班里第一个学期期末就考全班第一结果被数学老师拿来羞辱俺们的女生.这个数学老师很强悍,以后俺再研究,跟这个事情无关.跟这个事情有关的是这位美女.说起这位大姐,成绩自然好,脑袋也是很聪明的,虽然有一些女生的gossip对此人的人品评价相当负面,总的来说起码俺看得见的形象还是好的.后来有这么一天下午,天特别蓝,阳光明媚的一塌糊涂.因为是星期五下午自习课,大家的状态基本比较放羊,成绩不算靠前的同学大多不是去操场上踢/打球去了就是到哪里找个荫凉地去gossip去了...所以教室里人不多,俺和俺铁哥们似乎一直在讨论他的一个可能可以在室温工作不过实质上是利用外界热能的所谓永动机的方案(其实俺本来就不正常...),另外几个家伙在教室里不同的角落看书做题或者鬼知道做什么.然后有人发现那个女生正趴在桌子上哭,哭得还特伤心.然后大家就围上去安慰之,结果她一直哭到放学,至于哭什么,俺不知道,参加安慰的人也都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是非常明显的,就是她此后状态萎靡不振,成绩一落千丈.

后来,1998年新年,俺坐的地方又换了,然后期末考试,加课一星期到春节前,过完春节提前开学,那个女孩没回来,转学了.后来听说她中考惨不忍睹,复读,然后不知道怎么样了.俺后来听说,班上有一个男生似乎在相当长一段时期里故意跟她过不去,看来这个事情可能是与bullying之类的事情有关.一个人的命运,有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改变.

今天就完了...

这篇就不要等下届亚洲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