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写到那儿算那儿—说说白毛女 -- 烤面包的胖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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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汪晖也是我最敬重的学者

        他的《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我买了两套,家和单位各放一套,以便随时想起什么,都能翻翻。

        立足于当代,研究传统,而又不使研究局限于某种意识形态的正反论证是很难做到的。对作者来说,除了必要的学识,真诚和睿智都不可或缺。比如说蒋庆,我从来不怀疑他的真诚,但智商什么的,就很难说了。就我个人来看,在当代中国,试图通过对传统的重新阐释,以获得解决当下问题的思想资源的众多研究者中,最出色的是汪晖和赵汀阳。汪晖研究的深度广度独树一帜,而赵汀阳则试图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也就是他的天下理论)。另外甘阳也不错,就是太滑头了点,估计是受新保守主义那套思想影响太深。

        • 家园 在看汪珲的文章,是挺有深度的。

          他把中国儒家的思想的发展和时势联系在一起,彻底颠覆了我对儒家思想的理解,但确实符合历史的理性。在我以前的观念里,儒家的思想是迂腐和顽固的,缺少发展的理念,从汪晖的解释来看反而能理解中国古代思想的变迁,理解中国文化中的灵动和发展,同时也增加一些对中国文化的自信。

          中国文化,特别是儒家文明,确实有短板,这从1840年以来的历史就能反映出来,但它也有自己的长处,否则中华文明也很难5000年屹立不倒,一次次凤凰磐涅、浴火重生。

        • 家园 惭愧

          仔细看了后面的文章,我引的这两段汪晖的文章兄肯定看过了。

          心有戚戚,汪晖也是我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有深度的社会方面的思想者,超越左右派,又以中国为本位。

          我的见识有限,竞没知赵汀阳,在网上搜了一些他的文章,确有创见呀,“心思”,“心事”,“他人”,“善意的原教旨主义”的理论有见地,发前人所未发,呵呵,我喜欢。

          蒋庆知道一点点,退休中学老师,从实用主义角度出发,我赞同他的儒学宗教化的观点,冯友兰说儒学不是宗教,但起宗教的作用,既然儒道有那么多的庙观僧道,基督教,伊斯兰教有那么多教堂牧师,亿万受众,作为传统文化的主流却缺乏外部存在的空间,现在空间太小,一些大学有国学专业,中小学校的古文教育里有零散的内容,其实孔子学院不仅国外办,在国内开也好呀,宗教化可以面向社会而不是限制在学校。

    • 家园 这个系列确实很好,收藏了慢慢看

      在这个建国的过程中,文学是直接起了法律的作用的,正如冯象所说

      文学之所以能抵法律的不足,乃是因为它上演的是具体、生动而典型的,直接诉诸读者的伦理意识和同情心的一幕幕“人间喜剧”

      通过文学所传递的这些信号,一系列新的因果联系被建立起来,人们不知不觉地接受了革命话语对世界的想象,从而能够习惯于按照革命的要求来看待世界和改造世界,最终建设一个革命的世界

    • 家园 续完:不是旧瓶装新酒

      在中共的文化建构中,知识分子的角色很特别,他们是以一个引导者的姿态出现。政治语境下,文化建设的具体内容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否体现统治阶级的意志。当中共以阶级划分群体,并选择领导无产阶级统治中国。那么在文化上,就是希望建设无产阶级的文化,而边区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使得民众有能力,也有意愿投入到本阶级的文化建设中。

      延安文化建设不同于以往历史上其它时期文化建设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全民参与,知识分子的作用是什么呢?用周扬的话来说:“努力使自己做毛泽东思想、文艺政策之宣传者,解说者,应用者。”延安的知识分子从“五四运动”以来,“左翼文化”的立法者,变成了“延安文化”时期的普法者。

      而在中共领导下的农民,不仅作为革命的主导力量登上历史舞台,而且也成为文化建设的主体。他们的道德追求,价值理念,审美情趣都成为文化的主题。这场文化建设首先体现在语言上,文人化的语言方式遭到批判,使用工农兵的语言蔚然成风,有学者甚至这么描述“延安整风在更深刻的意义上,是一次整顿言说和写作的运动,一次建立整齐划一的具有高度纪律性的言说和写作秩序的运动。”

      其次就是形式之争,是以五四新文艺还是以民间形式为主体进行文化建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系到当时中共正在从事的抗日战争,抗日战争是一场民族战争,因战争而激发的高涨民族主义热情使得文化建设的重心向传统形式发生偏移,传统民间文艺形式体现了民族共同的文化心理结构,以民间文艺形式为基础建构文化,从心理上满足人们对民族的想象和期待,从而起到加深巩固“民族认同”的作用。

      但民间文艺形式从边缘走向中心,必须通过知识分子完成一个转变,就是将其中解构性因素消除,变成文化秩序的建构者。而对旧有文化形式的改变是通过知识分子和农民的共同参与完成的。《白毛女》的创作修改是这一改变过程的样本。

      在《新文学史料》曾刊发过一组回忆《白毛女》创作过程的文章,据当时的人回忆,《白毛女》的创作是在一个开放的空间下进行的:“当时鲁艺没有正规的排练场。天冷时,常在院子里一面晒太阳,一面排戏,四周就围满了人。其中有鲁艺的教员、同学、炊事员,还有桥儿沟的老乡。他们一面看,一面就评论,凡遇到不符合农村生活细节的地方,就会提出建议,很多地方我们都吸收了。”

      除了面对面的交流,“墙报”也成了参与作品批评的手段,这些“墙报”“大字报”我们可以理解为论坛的跟贴,人们通过跟贴发表自己对“白毛女”的意见。“这些不同的意见,牵涉到抗日的现实主义与革命的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牵涉到神话、传说与现实的关系,牵涉到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现行犯罪和抗日统一战线的关系,以及如何对待文艺创作的创新与开拓。”

      以《白毛女》为代表的“民族新歌剧”的形成过程,也是中共的意识形态完成自身“宏大叙事”的过程,当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天安门上宣布“占人类四分之一的人口从此站起来了”的时候,也宣示了中共所代表的阶级民众,第一次在“文化”意义上站起来了。至少,当时是这样的。

      本文暂时告一段落,谢谢大家耐着性子,看完我的唠叨。俺的话痨连累了大家,心里过意不去,特地找了个好贴,推荐给大家,顺祝周末愉快。

      http://www.mtime.com/my/1236214/blog/2511084/

      通宝推:acton,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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