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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29) -- 江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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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31)

      最后一个思想家

      韩非,韩国的王族成员,特别喜欢当时的热门专业,法律。(喜刑名法术之学

      虽然韩非无比热爱法家那一套,但是他却拜在了大儒荀子的门下,跟李斯是同学。

      战国时代,儒家出现了两个牛人,荀子和孟子。在后世的地位上,荀子远远看不到孟子的后背,孟子是亚圣(仅次于圣人孔子),荀子啥圣也不是。不过,在当时荀子并不比孟子差多少,当然也好不了多少,都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主儿。

      说起这两个人的学生,那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世,孟夫子只有给荀子提鞋的份儿。孟亚圣似乎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学生,荀子的这两位高足一个立言(韩非),一个立功(李斯),在中国历史上都是牛得不行的人物。

      师徒三人都能在历史上占据重要的一席,纵观中国历史,似乎只有他们师徒。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荀子师徒三人在中国历史上的知名度,只有《西游记》中的那师徒四人在民间的知名度,可以比一下。

      单从学生的质量来说,荀子都远远超过了万世师表的孔子。

      孔夫子门徒三千,贤者七十二,荀子的这两位高足,也能分出大小王,李斯自我感觉就比韩非差了那么一点点。

      西方谚云,上帝为你关上门,同时会为你开一扇窗。

      中国话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两句话用在韩非先生身上,都挺合适。韩非先生的文章,写得那叫一个牛X,一部《韩非子》流传两千多年,不是谁都可以试一下的。但是,他阁下的口齿就不敢恭维了,有点儿口吃,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结巴。

      一个嘴巴上有缺陷的人,很难通过口水来推销自己的主张。看到祖国兼自家产业,一天不如一天,韩非只好拿起手中的笔,一个劲儿的向韩王推销自己的主张。

      虽然韩非是自家人,提出的主张也是为自己好,但是韩王就是不采纳韩非的主张。

      看到领导人这么不领情,韩非也很无奈,只好埋头写文章,一部《韩非子》就是韩非的无奈之作。

      韩非的文章以手抄本(那时候还没有印刷术)的形式,传播到秦国后,韩非本人立刻就成为了秦王政的梦中情人,也给韩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始皇帝十四年(前233年),秦国又来找韩国的事儿,韩王安一看情况不太妙,赶紧派韩非前往秦国出使,希望能够化解韩国的这次危机。

      我怀疑这是秦王政点名让韩国派韩非的,因为韩非有先天的生理缺陷,并不适合做一个出使的使者,干这活儿,嘴皮子利索是最起码的条件不是。

      听说韩非来到了秦国,秦王政很高兴,但是一见之下,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面对着失望的秦王政,口吃不怎么灵光的韩非,也只能藏拙,向秦王政提出了自己的书面建议。韩非建议秦王政,放过韩国,最好是北上去搞赵国。

      韩非首先给赵国和韩国对秦国的友好指数,打了一个分儿。几十年来,韩国始终如一的跟在秦国的屁股后面,任劳任怨,让干啥就干啥,跟秦国的郡县没啥本质的区别。再看看赵国,一直在给秦国找不自在,三天不打他就上房揭瓦。

      为了打消秦王政的疑虑,在奏疏中,韩非口口声声表示,自己的屁股始终坐在秦国这一边。韩国虽然不咋地,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建国以来经历的风雨多了去了,只要能扛个一年半载,他就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组织合纵。到那时候,秦国的苦日子就来喽,一统天下也将会成为一场猴年马月的春梦。

      既然韩非也知道秦国的狼子野心就是吞并天下,他也就没说秦国一定不要去吞并韩国,而是劝秦王政,要在彻底摆平赵国后,再打韩国的主意,到那时候,一封书信就够啦。

      不得不说,韩非是一个具有强烈实事求是精神的人。

      虽然有人认为《韩非子存韩》不是出自韩非本人的手笔,但是我认为,韩非出使秦国的时候,提出这么一个嫁祸江东的主张还是靠谱的。毕竟韩国也是他的祖宗所在,为了保住宗庙,只好让韩国多存在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韩非的这个主张,摆明了是跟老同学唱对台戏。

      听说老同学跟自己唱对台戏,李斯坐不住了,找到了领导,向秦王政再次申明了首先搞定韩国的重大意义。

      现在,韩国死心塌地的做秦国的小跟班,不是因为他多么佩服秦国的仁义道德,只是因为他太佩服秦国那强大的实力了。如果现在放过韩国,去跟赵国纠缠,很可能会引来东方各国的合纵。到时候,韩国翻脸会比翻竹简还快,秦国又要在崤山家门口作战喽。

      总之一句话,柿子,一定要先拣软的捏,决不能放过韩国。

      说完这一通重大意义后,李斯又提醒秦王政,韩非是韩国的公子,他的一切主张和建议,肯定不是代表了秦国的最根本利益,那都是为了韩国,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尽到了提醒的义务后,李斯又提出了一个担忧,放韩非回国,就等于给自己制造了一个火坑。好事做到底的李斯,拿出了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杀掉韩非。

      自秦孝公以来,秦国人盼人才,就像是三九天的流浪汉盼气温回升,但是他们对一种人始终不怎么放心,那就是六国的王族成员。当年秦昭王头脑一热,请孟尝君来做丞相,结果闹了一个鸡鸣狗盗的笑话,也让自己付出了一定代价。

      秦国一直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国家,当年每个大国还能冲他张牙舞爪的时候,他都敢扣押楚怀王,现在没人敢怎么着他了,杀个把使者更是张飞吃豆芽,哪怕这个使者是其它国家的王室成员。

      看看韩非那个瓜田李下的主张,再听听李斯有理有据的分析,秦王政感觉有道理,就让韩非搬了家,从使者驿馆搬到了秦国的监狱。

      急领导所急的李斯,以最快的速度把毒药送到了韩非面前,让他留个全尸,也算是聊表同窗之情。

      看着比庞涓还不地道的同窗,韩非也不藏拙了,提出要面见秦王,亲自说明情况。

      老同学李斯会同意吗?

      如果李斯同意了,说不定还真能让韩非留下一命。

      让韩非搬家后,秦王政就后悔了,赶紧派人前去赦免。可惜晚了一步,使者见到的是韩非冰冷的遗体。

      韩非能够在秦国混得不得善终,固然是因为李斯比庞涓更不地道,我认为他本人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

      跟老同学对着干,提出了一个“存韩”的主张,是韩非考虑到了列祖列宗,不得不那么做,带有一定的被动色彩,那么他的另一个动作,就是主动的自找麻烦了。

      秦王政亲政后,秦国张开了血盆大口,天下诸侯隐约感觉到末日在召唤自己了,有那么四个国家打算再来一次合纵。具体是那四个国家,不是很清楚,个人认为,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赵、楚、魏、燕四个国家。

      只要东方各国的劲儿稍微往一块儿使,秦国人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几十年前如此,现在还是这样。

      听说那四个国家又要往一块儿凑和,秦王政也有点儿紧张,赶紧招呼自己人商量对策。这些人也知道,这次东方各国没那么好忽悠了,一个个只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就在秦王政失望的时候,姚贾挺身而出,我去转一圈,让他们消停下来。

      姚贾同志没有说大话,出去转了一圈儿,果然让四国消停了。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姚贾出这趟差,达到了完美的效果,但是在程序上存在着一些瑕疵。在外出差的时候,姚贾一个劲儿的跟其它国家的领导人攀交情、套近乎,把秦国对他们的好意,全揽到自己身上,没怎么提伟大的祖国和英明的领导。

      韩非听说后,感觉机会来了,自己在韩国一直没有施展才华的舞台,这正是一个显示自己有两下子的绝好机会,同时也能够为粉丝秦王政,尽一点儿绵薄之力。

      韩非提醒秦王政,虽然那四国收了秦国的各种硬通货,但是短时间内他们跟秦国的关系,未必会有多大的改善。不过,这些国家的领导人,还是很感谢姚贾这个散财童子的。

      接下来,韩非指出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姚贾这是借着秦王的权势,拿着秦国的财物,在干假公济私的勾当,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良好的关系网,准备好了多条后路。

      秦王政找姚贾来一问,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很上火,那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我。

      姚贾的脑子真不是盖的,反问秦王政,如果我不忠于您,那四个国家的领导人会认为我会忠于他们吗?

      言外之意就是,所谓的后路是不存在的,俺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伟大的秦国和英明的秦王。

      听了姚贾半强词夺理的辩解,秦王政也只好不了了之,并没有拿他怎么着。

      姚贾是没事儿了,韩非的麻烦就来了。

      没人喜欢跟自己闹别扭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毫无利益关系的外人。姚贾也对这个狗拿耗子的韩非很反感,在推动韩非走向地狱的路上,他也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韩非一个外人,为啥要掺和秦国的内部政治问题呢?

      答案是,耐不住寂寞。

      韩非学术思想的重点,就是如何加强君主的权势,可惜韩王并不吃他那一套。一直以来,韩非极其失落。

      姚贾的假公济私行为,严重侵犯了秦王的权势,这给了韩非一个展示自己那两把刷子的机会。

      在上学的时候,一些有公德心的同学,经常对洗衣房的长流水痛心疾首,主动的去关流水不腐的水龙头,韩非也是这么一个有公德心的人。

      出于公德心,韩非提醒秦王政注意姚贾的小九九,也给自己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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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历史色盲讲故事——故事,过去的事儿(130)

      逐还是不逐,应该不是问题

      自从商鞅实行军功奖励制度以来,秦国的宗族就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如果不上战场玩儿命的话,很快就会被注销王族户口,成为一个普通的庶人。

      这些血统高贵的人,要是对这个可恶的制度由衷的唱赞歌,那就得先把地球变成金星,让太阳从西边升起。

      不过呢,秦国的领导人却一直很迷恋这一套东西,就连颇不待见商鞅的秦惠王,也不折不扣的全盘接受了商鞅的那一套。

      秦国那如日中天的形势,也像磁铁一样,吸来了无数的东方士子,哪怕是只留着一道门缝,也能让秦国淘换到不少宝贝(参见范雎的发迹史)。

      估计这些外来人员往家里写信的时候,在信的结尾都会附上这么一句“钱多,人傻,速来”。

      那个时候,“到西部去”是天下读书人的最大梦想,差不多能赶上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洋插队。

      汹涌的外来人员,就像今天的农民工,挤满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也把秦国的宗室成员,挤到了十七层半地狱,让他们整天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

      后来等到穰侯管事儿了,总算是把那些可恶的外来人员,挡在了秦国的大门之外。但是,外戚们也没有让宗室成员过上好日子。

      秦昭王去世后,庄襄王即位,吕不韦主事儿。

      还有孝文王呢。

      孝文王?

      秦国有他什么事儿吗?

      外来户吕不韦主政期间,这厮依旧是大量任用外来人员,还是不给秦国的宗室成员一点儿机会。

      天可怜见,吕不韦终于翻船啦。一眨眼,一百多年都过去了。

      吕不韦翻船后,一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动静的秦国宗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他们建议刚刚正式当家的秦王政,把那些外来人员全部赶出秦国。

      引进外来人才,是秦国奉行了一个多世纪的基本国策,这些宗族成员也不敢拿吕不韦招募宾客来说事儿,但是他们之所以吃了熊心豹子胆晒出这个点子,还是因为国际小气候的配合。

      话说当年秦昭王去世后,各个诸侯国都派使者前来吊唁,这也算是国际惯例,只有韩国的领导人韩桓惠王是个例外。不是说这小子有多么牛,秦国人在办丧事,他在家里唱大戏庆祝,而是他老人家穿着丧服,亲自前来奔丧。

      韩桓惠王穿的丧服,还是最高等级的斩衰。

      这就有点儿看头了。

      古人的丧服分为五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五服”,分别是:斩衰(cui)、齐衰(zi cui)、大功、小功、缌麻。这五种丧服的质量是由低到高,相应的等级则是由高到低。

      这五种丧服可不能随便穿,要根据本人跟死者关系的远近,适当选择,在葬礼上穿错了丧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关系最近的莫过于父子,相应的,子女在父亲葬礼上要穿质量最差、等级最高的斩衰。并不是所有的子女都得穿斩衰,儿子们肯定是要穿斩衰,女儿们则视具体情况而定。如果还没有出嫁,那得要穿斩衰,如果出嫁后不幸被丈夫休了,回到了娘家住,也得穿斩衰。出嫁后,过幸福生活的女儿们穿齐衰就行了。

      跟父亲与子女的关系相比,母亲与子女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差,但是在丧服上却要低一个档次。没法子,那是一个父系社会。

      关于丧服,基本上都是晚辈为长辈穿,或者是为早亡的平辈穿,但是有一个例外。

      如果是嫡长子不争气,让父母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那就要乾坤倒置,父亲要为嫡长子穿斩衰,母亲为嫡长子穿齐衰。可见,嫡长子在家族中,那是相当的不一般啊。

      观摩葬礼的人,打眼一看各种丧服,就知道每个人跟死者关系的亲疏。在葬礼上,那些不穿丧服负责打酱油的,肯定跟这家没有亲戚关系,也就是俗话说的,出了五服不是亲戚。

      丧服等级不仅是维系家族的纽带,也是国家政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领导人去世后,非但他的儿女们要没什么例外的穿斩衰,大臣们、附属国的领导人也要穿斩衰。

      韩桓惠王穿着斩衰,亲自参加秦昭王的葬礼,就表明了一个重要的态度,韩国是秦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至少也是秦国的附庸。

      秦昭王去世后,秦国的最高层开始了走马灯,这也让韩国上下起了鬼心思。在嬴政即位的第一年(前246年),韩国派一个水利工程师,郑国,来到了秦国。

      郑国来到秦国后,就找到了秦国的主事人,也就是吕不韦,说是要帮着秦国修建一条水渠。

      看着这个来自绝对友好国家的水利专家,秦国上下也没有想太多,就按你说的办。

      古往今来,不管是大规模的机械化农业生产,还是微型规模的小农生产,都离不开一样重要的东西,水。只要有了水,农作物的产量就有了基本保证。

      风调雨顺,一直是农耕民族发自内心的期盼,几乎每个中国农村都有龙王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有时候也是相当不靠谱的,十年九旱或者十年九涝是常有的事儿,我本人就在老家多次见过求雨的场面。

      在这里我要忏悔,当时年少轻狂,曾经打着破除封建迷信的幌子,去求雨的现场捣乱。今天我明白了,那是一群卑微的人,在绝望中的最后一丝祈求。

      既然老天爷不怎么靠谱,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我们的先人充分利用自然条件,修建了无数的水利工程,有的直到今天还在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如都江堰。

      修建都江堰之后,没过多少年,在郑国的主持下,秦国又开始了另一项水利工程,把西边泾河里的水,引到东面的洛河,正经的西水东调。

      时光在流逝啊,一晃十年过去了,郑国还在忙活,这工程还有完没完啊。

      秦国人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经多方调查取证,秦国人发现,这个工程从根儿上就是一个阴谋。

      原来是韩国人知道秦国特别喜欢建造大型工程,就派郑国来帮着他们修建水渠,让他们把有限的精力都投入到无限的工程建设当中去。

      这还了得,啥也别说了,拉出去,咔嚓了。

      郑国先生并没有誓死不屈,反而是实话实说,刚开始,这个工程的确是一个阴谋,不过……

      中国话里的干货都放在了转折词的后面,郑国认为,如果这条水渠能够顺利竣工,对秦国那是好处大大的。

      秦国是一个实用主义泛滥的国家,只要最后能弄个好结果,并不在乎你的原始动机有多么龌龊。再说,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会儿杀了郑国先生出气,只会造就一个伟大的烂尾工程,那才是正经的中了韩国人的奸计。

      没用多少合计,秦国继续让郑国先生主持剩下的工程。

      水渠完工后,秦国一下就增加了四万多顷的高产良田,这些土地的亩产量,远远高于同一地区(黄河中游)其他土地的产量。

      秦国人也没有惦记郑国先生的原始动机,把这条水渠命名为郑国渠。

      郑国渠建成以后,关中地区的秦国人可以连老天爷都不尿了,不管他是几年几旱(涝),关中都是旱涝保收。从此,东方各国坐着光速飞船,也追不上秦国喽。

      自己派出的间谍,反而帮着对方完成了最后的产业升级,韩国领导人的头脑,真的很绝。

      韩国人紧打自己的算盘,让秦国人腾不出手来折腾自己,在原则上,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大错,但是你的方法得对头啊。

      韩国就是一个整天受大块头欺负的麻杆儿,这个麻杆儿为了让大块头腾不出手来,就把大块头领到了健身房,让这个大个子在那里挥汗如雨。

      大块头在健身房里紧忙活的时候,的确是没闲工夫搭理那个麻杆儿,但是他一出健身房,那肌肉块儿就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麻杆儿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春秋战国时期,为了破坏对手的安定团结,经常使用两招:送上大把的美女,把他的领导人拴在后宫,让他的朝堂充满乌烟瘴气(传说中的西施就是干这个的);派人劝说对方进行消费性建设,什么豪华宫殿啊,国家公园啊,能建的都让他建造。

      放着现成的经验不用,韩国领导人非得走不同寻常的路,结果……

      韩国领导人自摆乌龙,非但给秦国送上了一份大礼,还给秦国的宗族送来了炮弹,打击外来人员的炮弹。

      借着韩国间谍事件,秦国的宗族发起了凶猛的反扑,他们对秦王政说:从诸侯来秦国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国家给秦国捣乱,把他们全部驱逐出境吧。(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客。

      出于对吕不韦本人发自内心的恶感,恨屋及乌,秦王政对吕不韦门下的那些门客,也没有什么好感,很痛快的下了逐客令。

      就这一点,已经加冠的秦王政,还不如当年还未成年的秦惠王。

      来自楚国的李斯,没有例外的也在被驱逐的行列。就在离开咸阳之前,李斯怀着满腔的激情,给老朋友秦王政写了一封奏疏,至于管不管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这封奏疏就是有名的《谏逐客书》。

      在中国历史上,奏疏这种政治性文件,多如牛毛,基本上都是就事论事,说理性超强(也有不少是强词夺理的),文学性基本谈不上,可读性超级差。

      不过李斯这封奏疏,就不一样啦,说理清晰,论证严密,堪称政治文件中的翘楚。这封奏疏的文学性更是冠绝千古文章,文辞优美,修辞恰当,排比排得气势如虹,对仗对得如同律诗,其中这一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更是广为流传。

      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诚哉斯言!

      收到李斯这封政治性、文学性都超一流的奏疏后,秦王政那有点儿发昏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前面的那些祖宗并不比他缺心眼,为什么还费劲巴拉的招募外来人才啊,还不是因为这些外来人员,对秦国以及领导人本人有好处啊。

      在整个战国时代,秦国本土并没有出产多少拿得出手的人物,现在秦国正在忙活着一统天下,这些外来人员,正是秦国急缺的优质资源。要是让这些优质资源流失了,以后,秦国的苦日子就来喽。

      我不止一次说过,秦国是个实用主义渗透到灵魂的国家,只要有好处,并不在乎什么朝令夕改。

      看完李斯的奏疏后,秦王政想都没想,立马就废除了刚刚开始实行的逐客令。

      平息了逐客这个小小的风波,秦国这辆战车又行驶在了正常的轨道上。

      如今,秦国要做的是前无古人的一统天下,目标直指所有的国家。三晋一直都在秦国的家门口碍手碍脚,不用动脑子也知道,第一刀肯定是要招呼在他们身上。但是,先拿哪一个国家开刀,是摆在秦王政面前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这个时候,李斯站了出来。

      李斯跟范雎有英雄所见之处,他也认为不该小看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韩国。在李斯看来,只要国内国际环境,稍微出现一点儿对秦国的不利变化,韩国的脑后肯定会长出反骨。

      李斯认为,只有彻底摆平了韩国,才能谈其他的。

      秦王政点头同意,拿韩国开刀,除了是在完成自己的战略目标,秦王政也想干点儿私活。他想见一个人,韩国的公子,韩非。

      秦王政能够跟韩非结缘,要归功于他的好学。秦王政是一个学习型领导人,在工作之余很注意提高自己的理论素养。有一天读到《孤愤》、《五蠹》这两篇雄文后,秦王政不仅感慨万千:唉!我要是能够跟这个作者交往一下,死了都值!(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旁边的李斯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是谁的手笔了:这是韩非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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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里有一点不太同意

        那个时候,“到西部去”是天下读书人的最大梦想,差不多能赶上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洋插队。

        汹涌的外来人员,就像今天的农民工,挤满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也把秦国的宗室成员,挤到了十七层半地狱,让他们整天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

        这个好像不能这么说吧。商鞅、张仪、范雎,甚至包括李斯在内都是在自己国家里不受重视,甚至混不下去了才跑到秦国去的。秦国当时被视作蛮夷,不到走投无路,一般中原人士还是不太想去的。

        • 家园 我是根据《史记》中的列传推测的

          秦国当时被视作蛮夷,不到走投无路,一般中原人士还是不太想去的。

          这话在春秋时期,还说得过去,到了战国就不一定了。吕不韦能招募那么多门客,就说明当时的人们已经不怎么看重秦国的门第了。

          再说了,当时天下有多少读书人能在其他国家找到位子,在《史记》的列传中也就是孙膑、吴起、苏秦、乐毅等寥寥数人,还分布在不同的国家,其中孙膑、吴起在秦国崛起之前,苏秦没有什么正经位子,也就乐毅还算是受到了绝对重用。

          反观秦国有商鞅、张仪、甘茂、范雎、蔡泽。

          从概率学上来说,说天下读书人云集咸阳,应该不过分吧。

    • 家园 始于斯终于斯
    • 家园 花政治格调说。
    • 家园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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