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旧文重贴）覆雨翻云十二金钗 -- 柳寒江

４单玉如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误了卿卿性命

她是男人的克星，利用男人得心应手。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她童颜永驻，心如蛇蝎。她心机重重，二十年苦心经营。庞大的地下王国，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她败了，不过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败了她。是秦梦瑶？是浪翻云？是朱元璋？是韩柏？是鬼王？还是言静庵？不知道当她神功破去的一刻，想到了什么，是仇恨？是恐惧？是悔恨？是绝望？真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说到单玉如，就不能不提一提她的天命教。我在前面说过，天命教的指导思想就是错的，跟慈航净斋的“更年剑典”虽然差不多，但其实——就我看来比这个狗屁剑典要更合理些。道理很简单，天命教的主力是什么人呢？是妓女。因此我推测阴葵派肯定是由一个有过从业经验的女性发扬光大的。她肯定受过不少欺凌侮辱。受过不少男人的摧残蹂躏。当然最重要的一条，肯定是她背最心爱的男人狠狠的伤害过。或是出卖，或是利用，或是抛弃，或是淫辱。总之肯定相当的痛苦。（想想看鹰飞年怜丹这种杂种）因此才会对男人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才会看淡一切。才会得出“一切关系都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这种逻辑。因此她开创门派的动机也肯定非常明确，就是要让男人尝尝被女人玩弄利用的滋味。常常做女人的奴隶的滋味。而她的信徒也多半是受尽蹂躏的风尘女子。因此天命教的早期形式应该就是个女权主义者的“妓女合作社”。只不过到了后来性质上发生了转变，成为了争权夺利，实现私欲的工具。

虽然利用感情无论如何也不对，但天命教的出现归根到底还是男人造成的，因此说她们是情有可原的。谁让男人们把世界上一切好东西都霸占了不算，还要连女人一起霸占呢？对于那些轻贱女性的贱货男人的确该让他们尝尝厉害！

相形之下尽管慈航净斋在处理天下的问题上主导思想要正确些：“平息纷争，天下太平”但是她们的指导思想——“更年期剑典”的境界可就是非常非常的低下了。完全是自虐。不但毫无女权的成分，而且是很扭曲的——最终的目标是搞掉性别——让女人不再是女人。

因此我对于这两个门派的态度都是哀其不幸，怒其傻ｘ——入门是不幸的开始，发现错误死不悔改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可偏偏她们又都那么拧。一个个比倔驴还倔，又能怪谁呢？

因此当二十年前被言静庵打败的时候，单玉茹心里想到的一定是不服气。都是同样的手段，凭什么言静庵能够道貌岸然的对我说话？成王败寇罢了。

所以她要重新来过。她要重新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惜，她没能看透，第一次失败没能够让她看透，说她太执著，可当浪翻云在她面前杀死水月的时候她仍然没能悟透，只能说她太傻了。我觉得在武功到了她那个程度的人里面，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眼睁睁看到了覆雨剑法而仍然没有觉悟的笨蛋——她身上我唯一不佩服的就是这点。二十多年媚功没有一点进步，难道她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吗？还是她跟我一样做错题的时候总以为答案才是错的？

３白芳华　

红颜弹指老，

刹那芳华逝。

“你爱过我吗？”

如果我是韩柏，如果这句话只能说两次，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对白芳华说一次。哪怕明知道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相对于秦梦瑶为悟道与续命而利用感情，女人为了钞票和权力而利用男人更加常见。因此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共鸣。这种女人对男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游戏，火辣风骚，是致命的诱惑，让人即使明知是陷阱也要尝尝滋味。即使男人能永远恪守自己的原则，恐怕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有有了多少涟漪。

我不知道黄易让白芳华第一次出场唱苏轼的《浣溪沙》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我多虑了，黄易或者根本没想过唱什么词更好的问题，仅仅是正好看到案头一曲，便拿来用了。不过我还是揣度了半天。我觉得这首词有一个妙处就是“日高人渴谩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这一句“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说白了就是很朦胧含蓄的一首词。给看词的人留下了无数遐想的余地。这个意思，在我看来就跟白芳华其人一样，永远让人想象，捉摸不透，总有余地。

比如当韩柏跟白芳华还没什么关系的时候黄易借秦梦瑶之口说：“她是真的怕你吻得她会情不自禁爱上你，因为她骗你骗得很辛苦。”“你进房时，她身体内的血管立时收窄，心跳血行加速，而当她作违心之言峙，体内的分泌却大增，显示她并不能以平静心情去对付你。”告诉我白芳华怕爱上韩柏。让我猜，让我开始联想。当白芳华“俯下螓首．小嘴吻在他嘴上。她吻得很轻，很温柔，很湿软。”的时候，我以为白芳华已经爱上了韩柏。结果她说““韩柏求你高抬贵手，芳华是燕王的人。”让我一头雾水。

正是在这个基调之下，黄易一步一步的利用白芳华不断的下套，解套。可以说书的后半段至少有一半桥段是由白芳华串起的。黄易对她几乎是哪来就用，毫不客气。却吝啬的连个背景都没给她半个。相比对情节影响微乎其微的宋媚那样级别的人物都有个来历。我们的白小姐却连个来由都没交待半句。没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又去往何处。为什么来，又为什么去。为了保护那个“妓女合作社”的秘密，黄易让白芳华彻底的成了无根的莲萍。

正因为如此我很想弄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呢？

如果说天命教是个女权主义团体的话，她为了信仰而战斗天经地义。但偏偏不是，这个天命教现在只是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是什么力量支撑她为单玉如卖命呢？真如她所说“恩重如山”这么简单吗？如果仅仅为了报恩，那单玉如死后韩柏救她数次，她早就应该投怀送报才对。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为自己的利益——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下一任的教主——而战斗。其实想想就知道，天天被灌输“一切关系都是妓女根嫖客的关系”这种变态理论的人能有什么思想境界呢？

那么她对韩柏到底有没有爱呢？

坦白地说我倾向于有，可又不能确定。

“听到他的声音，白芳华终忍不住抬头望往窗外，刚看到韩柏拦腰抱起虚夜月，转瞬去远，芳心不由涌起一阵自悲自苦。”——女生外向

“白芳华见他两人大耍花枪，更是黯然神伤，她已有多天没有去找燕王棣，还不是为了这冤家韩柏。”——女生外向

“白芳华神色一黯，知道韩柏藉此表现出对她的决绝，差点要痛哭一场，只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心情之矛盾，话都说不出来。”——画舫之会

从这几处难得的心理独白看她肯定是对韩柏动心的。否则不会自怨自哀，不会吃韩柏的醋，不会因为韩柏的感觉而痛苦。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韩郎啊！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芳华现在是因为决心殉师，才向你流露真情，假若换过一个情况，是芳华占尽上风，那会把什么承诺放在心上。韩郎若真对芳华有情意，就立即下手吧！否则芳华索性自断心脉，死在韩郎的怀抱里，若要人家像耗子般东躲西藏，整天怕锦衣卫找上门来，不若痛快地死掉算了。”

“这番表白，让我很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师傅的一只棋子，被她利用来扶持女儿和孙子。以前师傅健在时，一切矛盾都给硬压下去，现在师傅死了，恭夫人母凭子贵，那还把我们放在眼内！若非我们仍有利用价值，早给她像割毒瘤般去掉了”

直到最后她决定要走的时候，这番肺腑之言让我彻底明白她充其量只对韩柏动心而已，断不会爱上韩柏。因为她中毒太深，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在她眼里，爱情只是一种享受的感觉。不知道爱其是无所保留的付出。她什么人都不会爱了，包括她自己。就跟梦瑶放不下天道一样，她也放不下“利益”二字。梦瑶可以为天道放弃自爱——连女人的身份都可以舍弃。而她也一样，为了利益她可以牺牲她的一切，可是得到了利益就会快乐吗？

就像梦瑶，得到了天道就会快乐吗？只是梦瑶再也不能回答我们了。

没有能力爱的人只能独自面对生命的空虚和随之而来的恐惧。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逃避，麻醉自己。要么自杀。像芳华这样的人很可能选择麻醉自己。因为性和事业本来就是诸多麻醉品中最强的两种。她们的武功很讨巧，两样都占了。可是她可能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武功的进步不是让她感到满足而更加的失落和无助？为什么跟一个不爱的人做爱时，高潮过后总会有那么多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空虚和绝望？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从未活过？

而唯一能帮她的人——韩柏，却和她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唉，梦瑶和芳华为什么你们没有遇到一个属于你们的浪翻云呢？

“人生好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突然觉得观堂先生的词对她来说真得很合适。

2言静庵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单看庞班、浪翻云、朱元璋、烈震北四位人杰都对他有复杂感情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只一句“他们尘世的事情，终究不是我们这些修行的人所明白的”让我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到了最后看她坦诚地对待浪翻云，就只能长叹一声了。倘若她不是修道之人，无论与谁，定能成就一段佳话。只可惜她到底是修道之人，可惜她到最后也没能参破情关，可惜她不能率性一回。人人都说她把心爱的冰云送给庞班是无耻，说她跟浪翻云共饮一杯残酒是不要脸，可我要说那是因为她跟厉若海、庞班们一样是追求天道的，这个天道就是她们的信仰基础，倘若放弃了天道就等于自己否定了自己，而人最难的就是能自己否定自己。我也希望能够听到言静庵对庞班大吼一声：“老娘就tm爱上你了，不服？有种单挑！”

可惜言静庵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她困于情。她对庞班有情，但她不知道庞班会不会为了情而舍弃天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的悟透情关。她对浪翻云有情，可后来，浪翻云却有了纪惜惜。她对烈震北可能也有情，但到那一刻的时候，她，已如厉若海所说“错过了便一去不能回头”。

于是她只能默默流泪，偷偷哭泣，自怨自哀，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可这，又能怨谁呢？难道非要庞班学西门庆？不过即使有了西门庆，你是不是还要抱怨没有王婆？

看看丁典吧，同样是大侠：

“以后的日子，我不是做人，是在天上做神仙，其实就做神仙，一定也没我这般快活。每天半夜里，我到楼上去接凌小姐出来，在江陵各处荒山旷野漫游。”

人生易老，情难老。你咋就不明白呢？

　 或许，你的一生就是慈航静斋千百年来悲剧的缩影。

1秦梦瑶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刚开始看到秦梦瑶的时候也就觉得慈航静斋是个很脸谱化的“泰山北斗”。很多武侠小说都有，比如什么什么什么派，比如什么什么什么帮。直到看到她说自己练功练到连大姨妈都停了云云，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tm什么玩意？让一个二十多岁的青春少女直接进入更年期！？看来《慈航剑典》跟《葵花宝典》真是不相上下，只不过一个是给由女人变来的练，一个是给由男人变来的练。同样的变态和反人类。

因此作为慈航静斋的弟子就注定了秦梦瑶的悲剧。她越是美若天仙，越是慧芷兰心，越是冰雪聪明，这悲剧就越沉重。不过幸好，她没有她老师那么冥顽不灵，那么死不悔改，那么自欺欺人。我们的梦瑶终究是个诚实的好女孩。虽然她是抱着目的而跟韩柏相爱。虽然她自己开始也觉得可能仅仅是因为魔种的关系才对韩柏动心。

幸好有了接天之恋。把梦瑶从慈航静斋的魔爪中救了出来。

不过接天之恋的开始也不怎么样。梦瑶同样带有目的，为了续命，为了修道。而且方式也特别——竟然要用到另一个更加变态无比的双修大法。我都替梦瑶闹心，真命苦！被静斋的“更年期剑典”祸害了之后还要被“千年怨妇大法”祸害一次。真不知道黄易怎么想的。不过幸好，因为实行“怨妇大法”太麻烦，于是黄易每次都安排梦瑶跟韩柏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罗索个没完——可读者要的不是武林密籍，而是武侠小说——当黄易也意识到这点之后，也感到了闹心。那是相当的闹心。于是开始语焉不详，开始一笔带过地说那个劳什子的东西，诸如有无欲望之类的。开始还有点扭捏，有点矜持到后来则索性也不要老脸了，直接让传鹰附身韩柏，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刻韩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一个人代表了黄易小说里最牛叉的诸位破碎前辈”，意思就是说韩柏在床上那一刻牛逼极了所以出现什么奇迹都可能——去tmd大法吧！上床就上床！哪怕是为了成仙而上床。

于是接天之恋看起来有些古怪。

可正是这接天之恋给了梦瑶敞开心扉，真真正正的爱一次的机会。如果说黄祖强对言静庵太吝啬，那么他对梦瑶倒是很疼爱。这一次梦瑶爱得很投入，韩柏也很投入。梦瑶从小心释放爱，到挣扎着接受爱，再到坦然接受根韩柏上床，再到坦然面对爱。直到梦瑶的大姨妈终于回来了——也意味着她又变成了正常人——从这点上看，《慈航剑典》跟《葵花宝典》还有些差距，不过完全拜男女生理构造不同所赐。

梦瑶终于体会到了爱，体会到了让她老师一辈子苦苦挣扎的爱原来其实并不苦涩。其实哪有苦涩的爱呢，抛开所谓伦常牵绊，父母之命流俗非议那些个所谓的混蛋借口，只要是爱，相爱的两人哪有不甜蜜的呢？我相信韩柏背着她九死一生突出重围的时候，即使没有那把破刀，她也一定感受到了爱，什么是真正的爱。不仅如此——她也放下了慈航静斋的狗屁责任，因此她说“出世而入世，入世而出世，有了韩郎，梦瑶确感不虚此行。回斋后梦瑶将不再踏足尘世，师傅希望国泰民安的心愿，就由梦瑶的夫君去完成吧。韩郎请记着，梦瑶永远是你的小妻子，她的身体只属你一人所有”看到这里，真的惊叹这仙子竟然也是个小女人。

当然，那个时候她还有最后一个关口没有冲破，那就是关于魔种和韩柏的关系。可能这个时候的她还认为她没放下爱的原因是因为魔种的关系。临别的时候，她还要啰嗦一番“只要夫君能保持魔种的不住生长，继续进步，不停变化，日趋完美，才没有辜负掉赤老他对你的一番心血和期望。韩郎体会到梦瑶的苦心吗？”她还没看破其实那狗屁魔种只关系到续命，跟她那狗屁道胎一样都是tmd唬人的东西，跟爱情的本质无关（当然如果没有那狗屁魔种的话黄易就少了很多让韩柏上床的借口）。

因此当最后她亲口告诉韩柏“我对你的爱，虽由魔种而起，却非止于魔种。梦瑶就是要你知道这点”时，我对这个仙女一般的主角彻底没了任何芥蒂。我觉得应该没人比韩柏更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秦梦瑶爱的是他。梦瑶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明白了真爱没有条件，也无法放弃。因此梦瑶把自己的心永远留给了韩柏。从此接天之恋再无瑕疵。

虽然梦瑶终于要走，虽然还放不下她的天道，但对于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来说，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

梦瑶，你是一个好女孩。

十二金钗：

引子

慈航静斋与天命教

因为将要说到秦梦瑶说到言静庵，就不能不说说我眼里的慈航静斋，或者说《覆雨翻云》里的慈航静斋（大唐里面的以后再说）。

我以为慈航静斋的确是有政治野心的。从书里说言静庵当初选择朱元璋云云就能看出端倪。很有点自命救世主的味道。但这并不等于说秦梦瑶和言静庵是两个为了政治玩弄感情的人。他们还是从“修天道”的角度，而不是从现实政治的角度对待感情的。虽然她们对感情的出发点同天命教对男人的利用从本质上说没什么不同——都是利用男人的感情，一个为了修天道，一个为了谋求利益而已。

但是书中最后所体现出的却不仅仅是这样。

首先说说相同。很多人都看到了她们都要利用男人的感情，却没有看到那背后所潜藏的悲剧。我以为，无论静斋还是天命教的人其实都是悲剧。因为他们所信奉的教条本身就是要让人舍弃爱，但同时又要利用爱。其实爱虽由欲生，但却不止于欲。慈航这帮尼姑总要先把自己搞到禁欲断欲——连大姨妈都停了的程度。然后再大言不惭的说要参破情关。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在我看来跟让太监给我讲性生活体验没什么区别。因此在我眼里这一条是除了tmd双修大法以外最变态的信仰。但没办法，这些仙子妖女们之所以成为仙子妖女就是因为这样一套混蛋逻辑。

静斋的女弟子们无疑是以天道为最高目标的，但要想进军天道，必须入世而后出世。这个道理呢，也正确。只有都体验过了，都拥有了，还能放弃，才算大智慧。因此静斋对于爱情的理解可能也是这样，为了要天道而爱，而后放弃。可是她们这些方外之人恰恰不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能够放弃的爱，就是不是爱了。真正的爱，无论最终成为刻骨铭心的恨，还是成为义无反顾的责任和千柔百转的牵挂，哪怕最后仅仅变成人们内心深处的隐秘花园，也没办法放弃。

我觉得爱和天道其实没有矛盾，天道只是告诉人不能执著于爱罢了。

看透了这点才算真的爱过。因此如言静庵这样聪慧的人也没能看透，只能如厉若海一样为了目标舍弃一切。但其实他们都还有个情关难过。

还有很多人批评秦梦瑶，说她既然跟人爱了就爱了，为什么一定要走呢？因此说她们虚伪。可我觉得，这恰恰是她们的悲剧。

因为她们不是浪翻云，浪翻云以天地为师，讲究庖丁解牛，顺乎自然。因此爱了就爱了，义无反顾决不踌躇。若不是栏江之战不得不为，而又破碎虚空而去的话。我想他一定会跟秀秀白头到老的。但言静庵们不会，她们即使明白到爱与天道的关系恐怕也要去一窥天道，因为那是他们的信仰，是支撑他们的动力。因此梦瑶才一定要进入死关。一定要明白个究竟。因此有人说慈航剑典是四大奇书的最下乘之作，我深以为然。

一部反人伦的书所指导的门派，这就是航静斋的悲剧。

天命教又何尝不是呢，说一千道一万，天命教不也是在这个反人伦的教条下么？不能爱上任何男人，同时又要保持做爱，是媚功的根本。说白了就是教育女的要心甘情愿的把所有的关系都视为妓女和嫖客的关系。本质上也是没人性。

什么单玉如几十年无法前进一步呢？我觉得绝不仅仅是看不透权力之类的那么简单，而恰恰是过不去情关。因为她从来不能爱，自认为看透了男女之情而从未尝试过爱情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爱的。就像我说的，太监，即使天天看人做爱看到死，也不会明白做爱是什么滋味。

因此，天命教和慈航静斋一样都是个悲剧。

整个《覆雨翻云》女人不计其数，而且多半虎头蛇尾，基本上以嫁人为分界，一旦出嫁，无论原来性格如何马上就被黄易遗忘。如果以精气神三者评论武侠小说，那么黄易的小说无疑是精气足而少神韵，至少覆雨翻云中女性的神韵欠佳，人物多显得不够完满。希望倘有一天黄易修订此书能补上这个缺憾。

鄙人才疏学浅，斗胆从《覆雨翻云》诸多佳丽中选出几个，连缀成文，希望能够博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