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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 【原创】在非洲一
家园 各位朋友新年好！ 好久没来了，谷石这里给大家拜年！
猪年大吉！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注和鼓励！
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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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一百五十三 影倩的航班准时起飞，我和崔茜看着飞机消失在远处薄薄的云层里，然后转身回到车上，刚坐好小丫头就迫不及待地建议明天去约翰逊的射击场，回到湖滨村我就开始打电话，那边也立刻回答没问题。
第二天上午，我们准时赶到市郊一个挂着安全警卫训练场牌子的大院门口。约翰逊已经在门房等候，初见时有些惊异地看了我的后脑勺一眼，然后立刻神态如常地上车坐到旁边，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这里是个训练基地，不仅有射击还有车辆驾驶，越野，城市治安等训练场地。我急着打枪，随着他的讲解瞟几眼其它场地，点头赞许之后就直奔射击场。
约翰逊早已提前准备好，临时搭起的棚子里竟然还有一桌子饮料和水果点心。
我俩顾不上其它，拿起枪先对着靶子一阵狂射，直到手臂有些酸麻才不得不停下。约翰逊不停地压子弹递弹夹，也忙得满头汗。
“哎呦，真痛快！”崔茜先放下枪，边开栓检查边感叹，“谢谢您！约翰逊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崔茜小姐。”
“过去坐下歇一会吧。”我伸手让约翰逊。
“先生您先请，您先请！”他赶紧恭敬地让开路。
“好好！”我不再客套，走向茶点桌率先坐下。
“两位先尝尝这个香蕉，从南非进口的。”约翰逊快步跟上来，捧起一把香蕉递到面前。
“呵呵，谢谢！”我掰下一根，“你们国家就产香蕉，干吗还要进口？”
“这个好，是经过改良的，很好吃！”约翰逊赶紧解释。
“哦，谢谢你！”我剥皮轻轻咬了一口，“……嗯，很好！你也坐，坐吧，一起尝尝。”
“谢谢先生！”约翰逊也拿了一根香蕉坐下。
“约翰逊，刚才我想到一件事，崔茜哥哥原来有一个射击场，到现在还封着，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是的先生，这事我知道，大概有四十支各种枪械，子弹有……三千多发……这样吧，先生。我去向总统先生建议，在您的庄园里开一个射击训练场，您可以随时使用，但不要对外经营。政府这边……给一定的补偿，您看如何？”
“我和斯特林商量一下，谢谢约翰逊先生！”崔茜见我转脸看她，立刻回答。
“不客气！那我就等您的回复，如果可以，我将立刻汇报给总统。”
“你不是有些讨厌约翰逊吗？为什么还要讲斯特林和我的射击场？”出门以后，崔茜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
“嗯……”我打灯转弯上路，等直线行驶以后才回答，“打仗的时候，有一次我骗你先回家，然后自己跑去观察情况，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后来我就想，说谎到底对不对？”
“你说谎也是对的。”
“呵呵，谢谢！你这样说就没办法了。”我笑起来，转头却正撞上崔茜热烈而真诚的目光。
“我想亲吻。”小丫头把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让人看到，先回家。”
“有什么关系？快点靠边停车！”
“好好好，等一下。”我赶紧搜索路边，挑一块看起来平坦的草地把车停下，崔茜已迫不及待地爬过来扑到我怀里……
“哎呀，车大也不好，够不着。”热吻之后，崔茜坐起来挪回座位，又拿出手帕探身回来给我擦擦嘴。
“坐好坐好，”我把手帕接过来，启动后松刹车慢慢驶回路面。
“其实，我以前总是认为说谎不好。现在看，不能简单地说不好。”行驶平稳以后，崔茜又想起刚才的话题，“可是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既然说谎不一定是坏事，那么，请一个不喜欢的人做一件应该做的事行不行？”
“嗯……这个……”小丫头眨着眼睛琢磨半天，“我想不清楚……应该是可以。”
“呵呵，不着急，慢慢想。”我打灯转方向驶入大路，“出来三个小时多了，手机没响，家里应该没什么事。你觉得约翰逊那个南非香蕉好吃吗？”
“和这里的差不多，没觉得很好吃。你觉得好吃？”
“和你一样，没觉得。”我点点头“不过约翰逊也是好意。我觉得奇怪的是这里和中国一样，人们也对进口的东西有好感，其实两种香蕉差不多，美国是不是也这样？”
“也有这样的人。”崔茜想了一下，“有些人对欧洲的东西很欣赏。我回去时，有几个朋友就觉得法语很好……那个……高雅。”
“中国的东西呢？”我问。
“应该是一样的吧？中国的，印度的……还有南美的都有人喜欢。”
“哦，原来是这样……”几辆哈雷从对面轰轰隆隆地驶过，引得我俩都扭头看过去。
“我也想买一辆。”小丫头回头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说，“你要不要？”
“摩托不安全，我至少看到两次车祸，骑手都受伤不轻。”
“嗯，你说得对，那就算了。这个国家的交通越来越乱，以前很少有这种情况。”
“呵呵，以后应该越来越好。托德和迪恩都和我说过，最近要开始大规模的道路建设，应该很快能改善。”
我们从山谷里钻出来，加入市郊密不透风的车流中，从西北向东南穿过大半个城市，终于驶上开阔的湖滨大道。
“哦，好了，终于车少了。”我放松靠在椅背上，降下车窗让湖面的风吹进来。
“哎哎，等一下。”崔茜赶紧伸手把自己的那扇窗重新升起来，防止擦枪的布被风吹走。
“别拿那么高。”我转头提醒她，“刚才等红灯时，把旁边的司机吓一跳。”
“哦，那只枪长，放不下。”
“趁姐姐不在家，最近要到处跑一跑，去看看亨特、医疗队还有神父。”
“为什么要趁姐姐不在家？”崔茜不明白。
“你们两个都在，我得和你们在一起，姐姐喜欢待在家里，还有东方饭店要照顾，你也忙。现在好了，深蓝已上正轨，带上你随时可以走，正好也陪你出去散散心。对了！我们可以去温泉。”
“哦……”
“……怎么了？”她的反映让我奇怪。
“没什么……”崔茜迟疑片刻，“亲爱的，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姐姐虽然也一样，但她好象没和你讲过。我们……还是有些介意，你和姜医生去过温泉。”
“哦，是这样……”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这个……实在对不起！”
“没有没有！”崔茜赶紧摆摆手，“我们不是认为你有错，绝对不是！你误会了，那都是我们出现以前的事。”
“哦，明白了，谢谢！吓我一跳。……影倩也这么想吗？”
“想什么？哦，姐姐也这么说，以前的事，我们不能怪你。”
“那太好了！其实我一直担心你们在乎过去。”我心里惭愧，其实对影倩的心思是在姜敏没走以前就有了。
“现在好了，我把想法说出来了，你可以带我去温泉了。”
“啊？你不介意了？”
“说出来就没事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带姐姐去。”小丫头调皮地笑笑。
“那就都不去。……去孟拉维……我们去亨特那里看看，我想去和那个……那个萨利谈谈。”
“萨利是谁？”
“你忘了，就是雷蒙的那个朋友。”
“雷蒙我知道，西点的下属，萨利想不起来了。”
“就是那个……上次雷蒙讲解一场战斗，萨利要他炮火支援，雷蒙没答应，他们从小就是朋友。”
“……没想起来。你记性真好，我记不住了。”崔茜笑笑。
“这有什么，忘记事情很正常。那次听他讲这事，我就觉得挺可惜，从小的好朋友，就这样完了，很可惜。”
“所以你想让他们恢复友谊？”
“是，”我点点头，打灯减速拐进大门，“可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办。下车吧，今晚吃什么？”
“蛋黄酱三明治，好不好？这是美国人普通的食物，今天让你尝尝。”
“好啊！只要不辣就行。”我边说边把枪从崔茜肩上拿过来。
“谢夫！我来。”基德跑过来接过所有的枪。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夫人走之前叮嘱过，她不在家让我准时下班回家。谢夫，我还没吃饭。”
“……哦，好。”我点点头，“今天崔茜做蛋黄酱三明治，去小餐厅等着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亨特打电话。他听说我要来，立刻说欢迎欢迎，接着请我不要着急出发，让在首都的朋友画一张路线图送过来，免得迷路。
刚放下电话，手机铃声又响，我走过去要接，小丫头却突然从屋里窜出来跑向阳台，伸出手望向空中，下雨了。
雨点滴滴答答，快慢不均地落在地上，似乎经过旱季之后忘记了这片土地，变得有些犹豫。
我撑开一把伞站在崔茜身后，只遮住她的头。默默地看着晶莹地水滴从她的掌边慢慢滴落。
“好久没下雨了。”崔茜收回手看着我，“刚才又是谁来电话？”
“哦，莫佳娜。她说起诉那个人的事已经准备好了，要过来谈谈。”
“那个被你拿枪指着，然后报警的人？”
“对。”
“怪不得你刚才不讲话。那你现在怎么想？”
“不知道。当时很气愤，所以……真是事到临头，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能不能告赢，……还得和莫佳娜谈谈。”
“嗯……该给他一个教训。”崔茜低头想了想。
莫佳娜冒雨赶到，崔茜和我撑着伞接到停车场里，进客厅落座以后就直奔主题。
莫佳娜听我说要告那人以后就开始留心，先找朋友问明情况，然后开始准备，最关键的是要找到现场证人，好在这事虽然不大，但也不能算小。经过她朋友托朋友的一番打听，竟然找到三个当时在现场的人，而且都愿意出庭作证。
“真是辛苦你了！”听说找到证人，我放心不少，“怪不得你不愿意圣诞节后就来上班，原来是准备这个事。”
“现在也不行，”莫佳娜抬头看着我，“对方可能会以我是你的职员为理由施加有利于自己的影响，所以，我请迪恩先生也先保密。”
“哦，迪恩先生也知道这事，他怎么讲？”
“他不知道这事的详细情况，我还处在交接工作的阶段，事情多，新来的秘书组也要我提供很多帮助，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顺便也请他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哦，是这样……”我本想着迪恩有没有可能帮忙，听莫佳娜这样说，心里很失望。
“中午在这里用餐。”两位女士并未察觉我情绪的变化，崔茜趁间隙发出邀请。
“好啊！”莫佳娜高兴地笑着，“好久没见，我有很多话要和……你们说。”
走出房间，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脚下的水泥路也亮亮地反射着天光。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禁不住感叹道：“想不到你还真的找到了证人，我原来以为可能性不大。”
“也没什么难的。”莫佳娜笑笑，“我就是找到几个朋友，调出事发当时的街面录像，按车号找人，看看都是谁，然后让朋友们打听谁认识他们，就这么简单。”
“哦，我的意思是，他们居然愿意出庭作证。”
“这很自然，谁也不愿意开车的时候遇到这种人。不让他知道这种行为很令人讨厌，会让交通越来越乱，对谁都不好。”
“是啊是啊！”我点点头，“现在车越来越多，一旦大家都不守规则，很可怕！这边请。”
进门以后分宾主落座，静娥派人送来咖啡和茶，两位女士唧唧喳喳聊起来，我就渐渐笑着不讲话了。
“最近你见过他吗？”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提到杰夫，莫佳娜突然转头问我。
“哦，没有……有一次。我去首都大学的图书馆查资料，出来时碰上他，简单打了个招呼。怎么了？”
“他最近不太好。有朋友告诉我说学校可能会开除他。”
“啊？！他又……他做了什么？”我有些吃惊。
“其实没什么，就是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批评政府，引起一些官员的不满。”
“都讲了什么？那些文章。”
“我也不全知道，就是……”莫佳娜思索片刻，“批评税率越来越高，官僚越来越多……哦，还有政府和官员霸占矿山，实行酒类专卖等等，现在国内报纸都不再发他的文章了。”
“哦，怪不得斯特林在啤酒厂工作的朋友上次聚会时满腹牢骚，原来是实行啤酒专卖了。”我点点头。
“斯特林的超市也办了卖酒的证件，进口一批酒要办好多手续。原来超市不买啤酒的，街上有很多卖啤酒的小商店，现在还有啤酒卖的商店大概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斯特林正好有许可证，顺便也开始买啤酒，生意很好。”崔茜插话。
“是这样的。每个有证的商店生意都很好。”莫佳娜点点头，“其实当初刚刚公布要实行红绿灯时，杰夫就担心政府会加强对社会的控制，也说明交通秩序越来越差。”
我有些吃惊。当初听说要实行红绿灯时，心里也有类似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就被电视报纸上认为这是巨大社会进步的说法冲洗得无影无踪了，想不到杰夫也有这样的观点。
“他……能不能帮帮他？莫佳娜，你在教育部门有许多朋友，能不能帮帮他？最好保住他的工作。”我犹犹豫豫地说，底气有些不足。
“什么？”莫佳娜和崔茜已跳到其它话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你说杰夫先生，没问题！”
“好好，谢谢你！”我松了口气。
“现在路上真是越来越乱了，有时候堵得行人都过不去。刚刚我过来，一路就看到两起车祸，堵得走不动。”莫佳娜摇摇头，“看来杰夫的担心是对的。”
“是不是也有改变规则的原因？”我想了想，“一开始都不太适应。”
“可能吧。”崔茜点点头。
“我不这么想，”莫佳娜摇摇头，“我去欧洲时就能很快适应当地的交通规则，一样有红绿灯。”
“呵呵，也是。”被人当面反对，我有些尴尬。
“那个，你的新庄园怎么样了？”莫佳娜改换话题，“一路过来好几个工地，都还没见到房子盖起来。”
“场地已经好了，基础的土方工程也已经完成。新楼有很大的地下室，所以比较慢。排水系统刚刚开挖土方，大雨季时会影响施工，所以现在是挖开一段，完成一段。”
“建筑行业我不了解，为什么要大地下室？”
“主要是停车。车停在外面被晒得发烫，所以尽量停在地下室。”
“哦，原来是为了这样。”莫佳娜点点头，“为什么不考虑在地面上建车库？”
“那样破坏绿化，托德先生建议地面要尽量绿化，崔茜也赞成，所以尽量减少地面建筑，不过土地要适当平整，给崔茜种花。”
“对啊对啊！”莫佳娜点点头，又笑着转头看向崔茜，“到时候我们一起，对了，要不要请园丁，我给你打听着。”
“那太好了！”崔茜眼睛亮起来，“至少要三四个熟练的园丁，可能还不够，还有很多树，这么大的庄园我也没住过，估计要不少的佣人。我还想找人设计一下庭院和花园的布局，可惜这样的人不好找，你有没有推荐？”
“……在国内恐怕找不到，”莫佳娜摇摇头，“我联系一下欧洲的同学和朋友，看看他们有什么建议。我想到个办法：用树木给停车位遮阳。你看怎么样？”她又转回来对我说。
“……嗯，”我思索着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得要大树，这里临近赤道，阳光的……阳光很直，必须是很宽的树才能挡住车。”
“可以找加霍来问问，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移栽一些已成型的大树。”崔茜插话。
“嗯，对。”我点点头，“不过这种大树移栽的方法还是有些破坏绿化，移到这边来，那边就少了一棵树……我看可以用攀爬植物，用那种长得快，叶子茂密的爬藤，车位上搭架子，很快就能成型。”
“这个主意好！”崔茜拍手赞成，“庭院的绿化设计应该交给你。”
“别别，”我不好意思地摆手，“从小学的都是数理化，美术学得太少，临时想出来的，凑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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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一百五十二 “行了……小丫头一会儿就回来？”拥吻良久，影倩侧开脸，喘着气说。
“嗯，好吧。”我笑着放松她。
影倩转到旁边，但仍然抱着我的一支胳膊，两人继续向前走。
“哎，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个好父亲。”
“真的？”我转头看着她。
影倩突然抬头迎着我的目光，“本来不想告诉你，两个孩子曾经说：‘叔叔比爸爸好，喜欢叔叔。’……你想要几个孩子？”
“嗯……一个就够了……风险太大，就一个。”我满心喜悦和温暖，脑子都转不动了，只能先回答问题。
“那就是两个，一男一女，正好！”
“一手抱一个，正好！”我点头。
“想得美！”影倩笑起来，“两人一块生，还不把你累死，一个一个来，我年长，我先生，孩子三岁以后小丫头再生。”
“你们都商量好了吧？”我问。
“那当然，谁像你，就知道忙着赚钱。”
“钱也很重要，以后要让你们衣食无忧，还有孩子们。”
“嗯，也是。”她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会好的，我们努力……”我知道她又想起戴维这个难题，“会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让戴维愿意放你走……一定会的！”
影倩不再答话，低头紧紧靠着我慢慢向前走。我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搂紧她。
远处的林子里想起几声宿鸟的惊啼，我俩同时停住脚步抬头望过去，小强哗哗啦啦地从灌木里钻出来，抬头往这边望望，接着小跑起来。
“哦，商会的事，你可以问问莫佳娜，她应该很了解情况，能给个更合适的建议。”影倩说。
“对啊！她应该最了解情况，你不提醒都忘了。回去吧，孩子们应该已经回屋了，所以小强才来找我们，该哄苏茜睡觉了。”
“好，往回走。”影倩拉着我转身，“明天早上你联系莫佳娜，请她中午或晚上过来吃饭。”
“嗯……还是你联系吧。我们三个一起和她谈谈。”
“干吗？避嫌？”
“是，也不是，大家一起讨论。”
“好，明早我来约，记得提醒我。静娥，衣服都干了吗？”影倩叫住远处经过的苏静娥。
“是的，夫人，我正要送过去。”苏静娥停下脚步，恭敬地让到路边。
“好，你去吧。”影倩点头，“等一下，让先生和你一起，去试试刚买的新衣服，你看看是否合身，不合适赶紧拿去换。”
“好，那我先过去……你把小强带着。”
第二天下午莫佳娜才有时间来到东方饭店，一身干练的办公室装扮，微笑着和我们围桌而坐，毫无保留地把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这个商会其实是政府组织的机构，并非完全民间自发。托德副总统曾经提议让各公司自行组织并选举商会会长，但被迪恩否决，随后就提出由政府出面组织的方案。
“李先生，其实您完全可以答应他的提议，以您的能力和威望，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职务。”莫佳娜最后转向我。
“嗯……”我摸摸下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我参与了战争。”
“我知道，”莫佳娜立刻点头，“可您在那场战争中并未做坏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主要考虑的是安全问题，毕竟那场战争涉及两个民族的仇恨，少一些关注，就可以降低其他人探究的可能性，大家也安全，毕竟以前有过民族之间的仇杀。”
“嗯，您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您就直接把这个原因告诉总统先生，他应该能够理解。”
“我看莫佳娜小姐的提议可行。”崔茜第一个赞同。
“行，那就这样，您给约一下，我明天再去一趟，和迪恩先生说清楚。”我看影倩也无异议，点头同意。
“明天可能不行，有两个代表团要接见，还有几个新到任的外交官，估计忙不过来。”莫佳娜思索着，“争取后天或大后天。”
“好，那就麻烦您。”我再次点头，“这事先到这。现在时间还早，我去旁边工地看看，晚上影倩崔茜邀您一起进餐。”
“好啊，谢谢你们！”莫佳娜很高兴地点头。
再次见到迪恩总统时，我向他表示感谢并婉拒邀请。迪恩略有失望但表示理解我的决定，随后又提出希望深蓝公司派一个人担任外商分会的秘书长。我不好再拒绝，思索片刻推荐崔茜担任这一职务，迪恩点头同意，末了又请我多多关注商会的事务并随时提出建议。我点头应允，告诉他崔茜如果同意，会带她一起来再次拜会并表示感谢。
从总统府回来，一踏进影倩的住处，就看见大厅里好多人，小峰正带着几个人准备行李。
“开始收拾行李了……”我不由自主地紧走两步凑过去。
曲俊峰的手停了一下，没抬头，也不开口，继续低头往箱子里摆东西，我只好尴尬地站在厅堂中间。影倩闻声从楼上下来，转头看看弟弟，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静娥走到我面前。
“开……开始收拾东西了。”我突然有些不舍，“我来帮忙……那个……”
“不用，你先去洗洗吧……崔茜有事找你，在办公室。”
“哦……好……我也有事要讲。”我胡乱摆动几下手臂，“有事打电话。”
到办公室找到崔茜，向她说明迪恩的邀请，小丫头确定是我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说约翰逊晚上要来，最后神秘地拿出个盒子。
“什么？”我探头问。
“理发工具，姐姐让我找出来的，你怕不怕？”
“啊呦！”我双手捂头往后躲，“要命啊！这可怎么办？”
“等着呗，不许跑！”
“呵呵，不跑不跑。反正就这么大个头，就给你们了，听天由命吧。”
“什么意思？”
“就是说随便吧，又跑不掉，不管了。”
“好，不管变成什么样，我保证不笑。”崔茜一边说一边已经忍不住笑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晚上有人要来，“约翰逊不是晚上来吗？”
“哦，对，我去告诉姐姐，明天再理发。”
“别跑，”我一把拽住起身欲走的小丫头，顺势把她拉坐在腿上，“打电话不就行了，让我抱抱。”
崔茜扭身抱住我的脖子就亲过来，灼热的双唇象有磁力一样久久不愿离开。
“啊，真好！我爱你立强。”直到楼下职员开始下班，我们才停止亲昵。
“我也爱你。”我抚顺她的头发。
“这几天总是想和你接吻。”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样不好，总不能跑到你面前说：‘亲爱的，吻我一下。’”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中国女人了。”
“是吗？那太好了！”小丫头在腿上蹦了一下，抬头挺身看着我，“你喜欢哪一种女人，美国的还是中国的。”
“都喜欢。其实都挺好，各有各的魅力，只要不假就好。我不是说你，你很真实……很诚实。”
“姐姐也很诚实啊，就像你说的是文化……背景不同。”
“哦，对对！我不是说姐姐不诚实，你们都很好，只是文化背景不同，所以不一样，但都很美。”
“谢谢你的夸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美国人的……样子。”
“没有，只是以前不了解，或者说……别人讲的有偏差。现在见到真正的美国人，了解得全面了。”
“那就好！”崔茜扭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找姐姐。”
“一起吧，我的事也讲完了。”
晚饭后约翰逊准时到访，着便装，开一辆小巧的宝马跑车。我在客厅门口候着，看着他转身从后座拿出两大捧艳丽的花束，小心翼翼地快速碎步走过来。
“先生您好！这两束花献给夫人和崔茜女士，您和她们都好吗？”
“哦，好好！”我双手接过来，心想这家伙花样还挺多。
“先生，好久没见到您了！”落座以后，约翰逊谢过卡雅送来的茶，抬头热情地看着我的眼睛。
“哦……谢谢！那个……谢谢您的惦念，我们很好，您怎么样？”
“谢谢先生，我也很好，还和以前一样忙。这次来是因为昨天向总统先生汇报工作时他和我说到您，问我最近有没有来看望过您……结果，总统先生有些不高兴，我就赶紧给您打电话了。”
“哦，呵呵，您的事情很多，有涉及国家机密……那个，没关系。”
“谢谢您理解！加霍来现在生意做得很好，多谢您帮忙！”
“哦，不客气！我只是帮他有个比较好的开始，他自己很努力。”
“哦，您的府邸还有多长时间能竣工？到时候我一定登门祝贺。”
“场地刚刚平整好，要到年底，到时候请您来聚会。”
“谢谢您，一定一定……那个，最近首都刚刚完成视频治安系统的一期工程，主要城区和街道已经视频覆盖……那个，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期，到时候绝大部分城区和郊区都能够实时监控了。”
“哦，那很好，治安一定会大大改善。”
“是的，先生，这是总统先生很关注的事，要为国家和百姓做更多的好事！”
“哦，对对。”我趁点头的空儿顺势转移目光，避开他坚毅，而又有些做作夸张的表情。
“在总统先生的领导下，这个国家正飞速前进，彻底改变世界对非洲贫穷落后的认识。”
“哦，对对。”我赶紧再次点头，然后转脸对卡雅说：“请崔茜小姐和夫人过来。”
“……好久没见到两位漂亮的女士了，她们一定更漂亮了。”约翰逊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顺着现场的情况往下说。
“呵呵，谢谢！”我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开始努力寻找话题。
“听说您前些日子去西点那里看过夜视仪？”
“哦，是的……我在中国就见过，都是法国产的，所以很感兴趣。”
“其实我们也有夜视仪，是红外的。”约翰逊立刻接上。
“啊？你们要夜视仪干吗？”我很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哦，应该是工作需要。”
“是的是的。”约翰逊点点头，“我们还有射击训练场，您要不要和崔茜女士去试试。”
“那太好了！”我眼睛一亮，“明天……哦……找时间一定去打扰您。”
“不打扰，不打扰！”约翰逊兴奋地摆摆手，“随时欢迎您过去，只要提前打个电话，我好清场。”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影倩崔茜出现在门外，约翰逊已经起身，我赶紧表达谢意。
两个女人坐下后先感谢约翰逊送花，崔茜舍不得放下，拿在手里凑到脸前嗅了好几次，约翰逊一直礼貌地微笑着。人一多话题自然就来了，客厅里的气氛渐渐轻松，四个人随意闲聊了一会，有人在门口有事请示影倩，约翰逊趁机站起来告辞，我们一起送出来。
约翰逊只下了一级台阶就转身请我们留步，坚决不让再送，停车场里的两辆车也立刻打火启动先行离开。我们只好站在台阶上看着约翰逊启动掉头驶出大门，然后插进门外等待的两辆车之间离去。
“乖乖！真气派，到这来还带着两辆车的保镖，大概十个人。”我不由得咂咂嘴。
“你怎么知道有十个人？”崔茜问。
“你看，两辆九座的MVP，为了方便行动，不能坐满，一车五位。”我得意地解释着。
“走吧，车都没影了。”影倩打断我，“你们两个去转一圈，带着小强。”
“好，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练枪，姐姐你也去吗？”崔茜已经知道要去射击场，眼睛里闪着兴奋而期待的亮光。
“我就不去了。我不会打枪。”影倩转身找小强。
“小强跟着你。”崔茜抢先把小强推到她跟前。
“……哦，小强跟你们，先把我送到孩子们那里，带上手机。”影倩说。
把影倩送到门口后，我们拐向山边，路过东方饭店时崔茜又进去和苏静娥聊了几句，然后挽着我的手开始上坡。
山顶的餐厅里也是灯火通明，侍者不时在窗边走过。我和崔西没进去，停在院中向里面看了片刻，转向面湖一侧的回廊。
“在这坐会。”走上回廊，崔茜打开头发，“抱着我。”
“石凳凉，过来，坐我腿上。”
“太好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崔茜一下子坐到我怀里。
“今天晚饭你吃得不多，身体不舒服？”
“没有，今天不饿。”小丫头把鞋蹬掉，连脚都收上来盘在我身上，“姐姐最近和我讲很多话，要离开一段时间，她会想你，你也会想她。”
“嗯，会的……但是不要和她讲。”
“为什么？”崔茜坐起来看着我。
“那样会让她心情不好，影响她做事情。”
“我不这样想。让她知道我们爱她，思念她，会让她在旅行时知道有人不停想到她……如果是我，会很温暖。”
“好象有道理……”我思索着点点头。
“你应该告诉她，今晚就说。”
“好，听你的，今晚就说。坐稳当，别掉下去。”我用力把她往怀里拽拽。
“这里会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崔茜看看远处。
“拍到又怎么样？没事。”
“姐姐和我讲以前爸爸抓鱼的事，真好玩！有时间我们也买张网，去新庄园水潭里打鱼。”
“那个水潭里有鱼吗？我怎么没看见。”
“有，但没看到大的。我下去过。”
“你胆子真大，未知水域要注意安全，以后不许再下去。”我提醒她。
“好的，亲爱的。其实不深，最多两米。”
“一米也能淹死人。一个人下去，万一有事没人能帮你。”
“好的，我错了。”
“没那么严重，别再下水就好了。”我安慰她，“讲讲你小时候好玩的事。”
“让我想想还有哪些事没告诉你。”
“不用想，随便讲。”
“有一次我们全家去野营，我一晚上吃掉好多饼干，第二天肚子非常难受。”小丫头俏皮地笑。
“呵呵！小馋猫，干吗吃那么多？饼干好吃？”
“不是，因为晚上睡不着觉，总是有人在打枪。不是野营，应该是打猎。我姑姑一家邀请的。结果那天晚上从半夜开始就不停地响枪。”
“晚上打猎，不怕误伤吗？”我忍不住插话。
“不是。是因为有些人反对屠杀动物，所以在允许猎鹿的当天零点提前行动，不断地向天开枪或者用各种发出巨大响声的东西，把鹿都吓跑得很远。”
“哦，这个有意思……”
“是啊，我那时候小，就觉得睡在车里很有意思。”
“原来你也喜欢睡车里，我还喜欢睡帐篷……明天让人买个帐篷去。”我说。
“不用，我们有帐篷。”
“我知道，不是那种帐篷，那是用在湖边聚餐的，我说的是那种野营用的帐篷，小小的，放在草坪上。”
“哈哈，随便，你想买我就跟着你。”小丫头从我腿上跳下来，“走吧，去看看姐姐，别让她等你。”
影倩的客厅亮着灯却没有人，我和崔茜拿出饮料泡上茶边聊边等，过了好一会影倩才到。
崔茜站起来迎到门口，“姐姐回来了！”
“哦，对，苏茜刚睡着。”影倩侧身先让小强钻进来，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抬眼看崔茜，“站在门口干吗？”
“我要走了，斯特林让我帮他检查一些……表格，晚安姐姐！”话音未落，小丫头已一步跳到门外消失了踪迹。
“哎！带上小强……”影倩边讲边回身，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跑得跟个兔子似的。”
“没事，让她自己吧，小强去了还打扰她干活。”我站起来说。
“嗯，”影倩扭头看看旁边堆放着行李的隔间，“还要检查一下，你去洗澡，带着小强。”
“是！”我立正站好，脚后跟啪地并拢，然后抬手指着小强，“那只大狗，听命令，向前……十步走！”
影倩皱眉看着我，“干什么，多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瞎喊什么！没看见我忙吗？”说完不待我回应，转身就走。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只好气鼓鼓地带着小强上楼。
从洗澡间出来，影倩已等在卧室，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也不抬眼，直接把我按在椅子上，“弯腰，低一点！”
“呵呵，干吗？现在就动手理发？”虽然心里还有气，但见她这样，我又笑了。
“给你擦干。”她把毛巾蒙在我头上，“现在刚洗完头，明天下午准时动手。”
“呵呵！我能不能选择逃跑？”
“休想！这辈子你都不用想了。”她两手罩住我的头，咬着牙轻轻抖动。
“哎呦！轻点轻点。”我抬手扶住眼镜，“都晃出四个美人来了。”
“想得美！两个还不够？”
“够了够了。”我把她拉过来搂住腰。
“哎，刚才不是故意的。”影倩揉搓着毛巾坐到我腿上，“马上要出门，心里有点乱。”
“我知道，正常！我会一直念着你，时时刻刻。”
“嗯，我知道……”
“……所以，你要保持心情愉快……我喜欢丰满的女人，抱在怀里好暖和。”
“嗤！”影倩笑起来，“才不上你的当，胖了不好看。”
“我说好看就好看！”我把她从腿上挪下来，“洗好澡到床上等我。”
“你干嘛去？”
“巡逻，今天提前一些。”我从柜子里拎出枪，拉开看了一眼，“回来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第二天下午，两个女人准时把我堵在屋里。崔茜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镜子前，影倩把一件围兜绑在我脖子上。
“各位女士，本人就这一个脑袋，拜托下手留情。”
“哪有那么多话！往下坐点，腰挺得象根柱子。”影倩压我的肩。
我弓腰塌背缩在椅子里，感觉着凉凉的推子轻轻地靠在脖子上，稍停片刻，又调整几下位置和角度，终于被慢慢捏紧剪出第一下。还没等松口气，推子离开头皮，嗤啦一声拽掉几根头发。
“哎呀！”影倩颤声惊叫，“疼不疼？”
“没事！不疼。”我努力保持表情平静，“很好！万事开头难，继续。”
影倩摸摸刚才拽掉头发的地方，又摆弄片刻推子，继续顺着脖子往上剪。她的手僵硬而微凉，让我想起当初逃难时在石缝里躲流弹的那个夜晚，也是这只手，每一阵枪声响起，都止不住剧烈地颤抖，但却绝不肯有丝毫放松，如今时过境迁，这人已和我耳鬓厮磨，亲如一体。唉，命运真是奇妙！
“可以了，没关系。”推子停下以后，影倩不敢立刻拿起，保持在原处反复捏紧松开，生怕没全部剪断，又扯到头发。我忍住笑，禁不住提醒她。
“嗯……”影倩慢慢拿开推子，喘一口粗气，挪动身体摆好架势，脸恨不得贴到头皮上，慢慢把推子凑上来开始下一道。
崔茜瞪着大眼睛，手里紧紧地捏着把梳子，认真仔细地盯着影倩的操作。一会绕到左边一会绕到右边，时不时趁空把刚刚剪过的地方梳几下，也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一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两个女人疲惫地直起腰。我抬起头准备看看结果，立刻被影倩压住头，“不许看，还要修一修，不许看！”
“好好，不看。”我重新把头低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第一次剪不好很正常。坐下歇会，不着急。”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眼睛还是盯着我的头。我看影倩皱着的眉头，又发现崔茜也满脸愁容，心知肯定情况不妙，于是笑着开导她们，“没事，第一次肯定会遇到些困难。剃头丑三天，三天过后就好了，没事。”
“你转过去，我再看看。”影倩不接我的话。
“右下边短了。”小丫头低声说。
“嗯，是的，要修整齐。”影倩边说边坐到右边，崔茜也跟过去。
两个人又稍坐片刻，拿起推子剪子梳子继续操练，一会儿这里多了，一会儿那里又少了；右边还好，左边再来几下；上面鼓了，下边又有个坑；前面不齐，后面又有点斜；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我听着推子剪子在头上这里咔嚓几下，那里咔嚓几下，索性闭目养神，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随她去！
终于，美丽的理发师和助手又累得回到沙发上。头顶 上不再喧闹，屋里也安静了，我抬头看看镜子，咧开嘴笑起来。后脑勺的下半部只剩一点点发根，快到头顶时突然变长，鬓角也被修得很高，头顶仿佛压了一个锅盖，而且还是歪斜的。
我站起来转身，笑着走向两个垂头丧气的女人。
“要不然……剃成光头吧？”影倩问我。
“不用不用。”我摆摆手。
“这样太丑了。”
“怕什么！我从来不觉得长得帅是我唯一的优点，更不是最大的优点。再说，丑一些就省得其他女人追我，你们可以放心了。”
影倩嗤地一声笑起来，“不自量力，谁说你长得帅，臭美！”
“哈哈！”崔茜反映稍慢，“对对！姐姐说得对，我也不觉得你帅。请进！”
财务主管推门进来，看见我以后楞了一下，绷紧脸上的肌肉努力阻止表情，然后急速转向崔茜，影倩趁空拉着我赶紧逃出屋子钻进洗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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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一百五十一 第二天醒来，影倩已起床。我听见楼下有动静，慢慢下楼站到厨房门口，影倩系一条素色的头巾正在里面煎蛋。
“清晨、阳光、煎蛋……美厨娘。”我笑着。
“哦，醒了。去洗洗，马上好，先让孩子们吃完上学去。”她匆匆看我，然后回身继续忙，“这厨房很久没用，差点耽误早饭。”
我恍惚一瞬，仿佛看见上学时妈妈因为闹钟没响，在厨房里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念叨着要抓紧时间的情形。
三个孩子被苏静娥和卡雅带进来，我赶紧帮忙从厨房里把早点拿出来。
“这里挤，吃饭不舒服！”小小的苏茜皱起眉头，非常不满地坐在椅子上，我和苏静娥相互看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要鸡蛋，要蛋糕！”看着桌上的早餐，苏茜再次开口。
“昨天上午不是还说要吃我做的煎鸡蛋吗？”影倩闻声从厨房出来，“你这个最大，煎得最好。”
“不要不要！”
“苏茜乖，”影倩坐到她旁边，“你看哥哥们都快吃完了，你也加油，听话。”
“我昨天也听见你说要吃鸡蛋……”卡穆话说到半截被姐姐阻止。
“我要蛋糕！啊……”苏茜突然闭眼张嘴，接着眼泪就涌出来，“我要蛋糕……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影倩一愣，缩回扶着苏茜的手，身体往后靠到椅背上。
“就算妈妈在这，也不会给你蛋糕。”哥哥杰瑞抬头看看她。
“啊…………！”苏茜更加委屈，索性开始嚎啕。
“谁都不要再说话，今天没有蛋糕。”影倩绷着脸站起来。
“下床气，下床气，一会就过去了。”我赶紧绕过桌子到苏茜身后，却被影倩拉到一边。
“别过去，越哄越哭。”
“哦，对！”我醒悟过来。
卡雅轻轻靠过去移开苏茜面前的早餐，引得小女孩四肢乱摆，又一次加大声音哭闹，吓得赶紧缩回来。
“你赶紧吃饭。”影倩转向我，“吃完办事去。”
“哦，好，你可不要发火。”我还是有些担心，握住她的手小声说，“还有，味道真好，煎蛋的火候正好，谢谢美丽的厨娘！”
“嘁！还没吃就开始胡说。”影倩忍不住笑了，“别啰嗦！抓紧时间，衣服在楼上衣帽间。”
“好的，夫人，明白！”
总统府里非常安静，我刚进去还没找到合适的车位，莫佳娜已经从对面的门里出来，一路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来到车前，轻声问好后带着我穿过停车场。
“这里又多了不少漂亮的新车……你还好吗？”有些日子没见，我边走边找话题，有些不自然。
“很好，谢谢李先生！”她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停在门边，侧身伸手请我先行。
“哦，您先……女士优先。”我也不得不改变态度，按正常的礼仪谦让着。
莫佳娜先把我介绍给新成立的秘书组成员，然后奉上茶点，让我在一间小会客室里稍等。片刻之后，墙上一扇不宜察觉的门无声地缓缓移开，迪恩总统走进来。
“李先生，您好！好久不见。”总统先生又胖了些，热情地笑着伸手相握，稍稍用力即开始回缩，我也赶紧松手。
“请坐请坐！”他姿势优雅地抬手向沙发示意，然后解开西装上衣最下面的纽扣率先坐下，“天气不错，您的气色也很好。听说您的公司发展得很快，新庄园的工程也进展顺利，真为您感到高兴！您的事业一定会随着国家的快速强盛越来越兴旺。听说您很喜欢我送给您的游艇，经常开出去航行，我很荣幸！有什么要求或困难请您随时通过莫佳娜女士联系总统府的秘书，她们会竭诚为您服务。”
“谢谢！嗯嗯，啊，是的，谢谢！”我忙不迭地应答着他不间断的话语。
“是这样，今天请您来，是想请您出任拟成立的商会的会长，希望您能接受。”迪恩一词一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停下来看着我。
“嗯……总统先生，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这让我很荣幸，不过您能给我时间考……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答复您吗？”
“可以，当然可以！”迪恩毫不犹豫，“莫佳娜……我的秘书会把相关文件呈给您。那么对不起！我只能少赔了，还有很多客人等着我……哦，另外说一句：莫佳娜女士的离职，让我很不情愿，但她能去贵处，也令我很欣慰。”
“谢谢总统先生！”我跟着迪恩站起来，再跟着他转脸看看莫佳娜，然后握手告别。
回到东方饭店，我立刻找来影倩崔茜，把事情告诉她们。
“他想进一步笼络你。”影倩看看我，“不过也没什么，商会而已，又不是当官。”
“所以拿不准。”我点头，“哦，还有个事，商会会长肯定要上报纸。”
“嗯，这样可能不好。”影倩反应过来，“那就不当，想个合适的理由。”
“直接说不愿意，行吗？”崔茜看看我，又看看姐姐说。
“实在没理由也行，”影倩拿起面前的杯子， “再想想。还有，苏茜要为今早的行为道歉，我们一起去。”
“哦，好！现在就去吧，别让她等着。”我扔下商会的文件站起来。
我们在客厅里刚坐好，透过窗户远远地就看见静娥领着苏茜从泳池边的树荫小路里慢慢转过来。
“别太为难孩子……”我转头看看站在侧后的影倩，“都坐吧，散开坐，别都在孩子对面。”
苏茜进门，抬眼看看我们，垂下目光走过来，面对我弯腰鞠躬，“叔叔对不起！早晨是我不好，请您原谅。”
“说说怎么不好的。”影倩声音平静，但态度坚决。
“……发脾气，不好。”孩子依然低着头。
“很好苏茜！叔叔原谅你。”见孩子有些局促，我忍不住赶紧表态，“到叔叔这来坐下。你知道为什么早晨容易发脾气吗？”
“阿姨说是下床气。”苏茜走到我身旁看看影倩，却没有坐下。
“说得对！”我有些夸张地点头赞许，“就是下床气。因为让刚刚睡醒的时候，情绪……那个，下床气很正常，每个人都可能会有。叔叔小时候也有过，把鞋子都从窗户里扔出去了。”
“那后来呢？”小女孩往地上看看。
“后来……后来，”我忍住笑意，崔茜已经摸着脸轻轻地别过头看向别处，“后来，叔叔就想，下床气很不好，惹妈……大人生气，我才不要它，可是它总来找我，我就努力忍住，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再后来，叔叔就好了。苏茜，下床气小时候都有，很正常，慢慢长大就好了。”
“知道了，叔叔，我以后也要努力忍住。”苏茜抿着嘴说。
“好，很好！”我赶紧赞扬，“不过忍不住也没关系，这不是缺……不是不好的……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是不好的事，但叔叔阿姨觉得你能改正，一定能！只要努力，慢慢长大就能改正。”
苏茜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但神情已经放松下来，轻轻点点头。
“好了，去玩吧。”影倩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崔茜阿姨给你买的蛋糕吃完没有？没吃完放回冰箱去，不要浪费。”
静娥带着苏茜离开，我得意地看看两个女人想再说两句，但影倩崔茜却已经都站起来。
“立强，去办公室商量点事，快点！”影倩催促道。
“哦，好，走吧。”我略有些失望。
三人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十分钟以后又在小会议室聚齐。片刻之后，门被轻轻敲响，来人开门时我抬头往外扫了眼，外间的等候室里满满地坐着一屋子。
“今天事情很多，大家一起办公，也好了解总体的情况。”崔茜挺直腰身坐着，先扭头向我解释一句，然后示意进来的人开始。
最先请示工作的是管公司内勤的主任，他带着负责伙食的厨师和司机组长，汇报建立食堂的进展和上下班车辆的路线调整设想。我不了解细节，看着影倩崔茜姐妹俩边听边记，不时抬头询问，直到讨论上下班车辆行驶路线时才完全进入角色。
“这几辆车接送员工上下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方便每位职员，你现在要把车停在花园路上，让那四位同事经过毛泽东路走出来，考虑过路况没有？那条路到处是坑洼，一下雨遍地泥浆，就算是旱季，也是尘土飞扬。”
“先生，”内勤主任转向我，“这样建议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总共三辆上下班的接送车，为接他们上下班，我必须单独安排一辆，否则同车的人一定因为他们迟到。那一段太堵，要走很长时间，常常因为他们迟到而耽误工作。”
“嗯，这个我明白。”我点点头，接这四个人必须通过市中心的边缘，高峰期堵得也很严重，车停在花园路上等他们过来，的确能省不少时间，“这样，你去实地看看，拥堵大概是什么时段。”
“您的意思是可以调整上下班时间？”主任脑子很灵活。
“可以这么设想，但必须考虑全面。二位女士怎么看？”我转向影倩崔茜。
“我觉得可行。我们各自考虑一下，先允许迟到，过些时间再讨论，好吗？姐姐。”崔茜问影倩。
“嗯，先这样。”影倩点头。
内勤主任一拨人离开，后面进来的是工程部主管，然后是几个负责不同事务的秘书，等最后财务主管进来时，我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你去歇一会，我们马上就好。”影倩转脸看看我。
“不用不用，不能总让你们两个忙。”我赶紧摇头，吸口气重新坐稳。
虽然嘴上说能行，脑子却已不受控制，没听几分钟我就溜号了，加上财务主管的汇报总是千篇一律，本月收入多少，已收多少，应收账款还有多少，有多少支出，毛利多少，上季度多少……，等到会议室里没人讲话时，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抬头合上记录本，影倩崔茜却看着我笑了。
“怎么了？”我不明白。
“这样吧，杰拉德先生，李先生考虑一下再答复您好吗？”影倩转向财务主管，“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财务主管杰拉德站起来，隔着桌子向我们点头致意，然后轻轻捧起资料带着下属退出会议室。
“他刚才问我吗？”我有点明白过来。
“他问你那辆白蓝色的面包车这两个月跑的路差不多，油却多用近百分之十七，要不要安排故障检查。你不出声，把本子合上了。”影倩还在笑着，“走神了吧？”
“哦，是。”我点头，“以后会议不要太长，容易让人疲倦。”
“好，吃饭了，走吧。”影倩开始收拾东西，“下午不上班，你们俩带着孩子们去游泳池。”
“大家一起！”崔茜跳起来。
“我去厨房给你们做几个好吃的菜。”
“去吧，姐姐，”小丫头纠缠不放，“我还要教你游泳呢！”
“去吧，大家一起活动活动。”我也附和。
“好好好！缠不过你们，准备完就去。”
吃过午饭，我在床上刚迷糊着，就隐约听见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响动。睁眼一看，三个小孩的脸正贴在门框上往里看，小强弄不明白情况，傻傻地站在门当中冲我摇着尾巴。
唉，起来吧！我叹口气坐起。谁让自己管不住嘴，提前告诉他们下午要去游泳呢。
出门以后，崔茜也已经换好泳衣，披着条大毛巾从另一栋房子里走过来。我把最小的苏茜交到她手里，自己跑起来去追冲到前面的两个男孩。
平日里安静的泳池喧闹起来，孩子们高声大叫着打水仗，小强也被兜头泼了一身水，风也来凑热闹，吹得周围的树叶哗哗直响。我护着最小的苏茜抵抗着其他人的轮番进攻，把两手弓成勺子用力击水，背转身向身后胡乱扫射，一瞬间把池边的躺椅都泼潮了。
直到崔茜上去抢救被风吹到池边的毛巾，战斗才停下来。我蹲下替还不服气的苏茜抹去满脸的水，趁机坐下适应水温。那边两个男孩失去对手，又相互攻击了一会，被崔茜逮过去拿着浮板开始认真练习放平身体在水中抬头呼吸。
我也带着苏茜练习了两下，然后让她骑在头上往深水区去探险。小女孩紧紧夹住我的脖子兴奋得大叫，回身让哥哥看她。我在深水里转着圈蹦蹦跳跳，一下前倒一下后仰，引得苏茜忽而尖叫忽而开怀大笑，一转脸看见影倩已经坐在池边。
“阿姨！”苏茜向她伸出手。
“阿姨下来！”我也跟着乱叫。
影倩套着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扎在脑后，坐在摆满零食的桌子边向孩子们招手。我赶紧移到岸边，把肩上已经坐不住的苏茜举上去，笑看着小女孩光着湿漉漉地脚丫啪叽啪叽地跑向她。
“慢点慢点！”影倩站起来接住苏茜，“小心摔倒。”
“下来游一会。”看她安顿好苏茜，我趴在池边说。
“不行，等会要看着孩子们写作业。”影倩走过来，把一杯马拉酷加递给我，“苏茜手脚都冰凉，风大，你们也不要着凉。”
“嗯，”我把阳光下明黄色的杯子举到眼前，“食色性也。漂亮的饮料，加美人的脸，很好的广告照片……就是不知道焦点应该放在杯子上还是美人的脸上。”
影倩白我一眼。
“说错了，应该放在美人的脸上！”
“毛巾放在那边躺椅上，上来以后赶紧擦干，等会孩子们先带走了。”影倩不接我的话，继续走回桌边。
我喝光杯中的饮料，又和崔茜一起游了七八个来回，这时斯特林来电话让崔茜过去，于是就和她一起上岸。小丫头换上衣服，打个招呼就开车走了，我带着狗在院子里闲逛片刻，拐到孩子们的房间看他们写作业。
房间里很安静，苏茜趴在最大的桌子上画画，两个哥哥一人一张小桌子写自己的。影倩坐在中间左右看着，见我进来也没说话，指指门边的椅子。我顺手抄起一把做到卡穆的身旁。
“卡穆，这道题不对。”影倩指着本子说。
卡穆皱着眉，立刻拿起橡皮擦掉结果，又沮丧地挠挠头。我伸头细看，他的作业是两位数加减法，字写得很用力，但因为总是涂改，纸面上已经残留着许多橡皮擦的痕迹。
“不许数手指头，都已经学到两位数运算了，还用手指头！”见卡穆犹犹豫豫地张开手，影倩立刻开口制止。
“这样吧，给他半年的时间可以用手指，以后就不能再用了，好吗？”看着孩子一脸的为难，我开口和影倩商量，见她不反对，接着又转向卡穆，“卡穆，算数不难，慢慢练习就能明白，你先用手指吧。我们不再每道题都告诉你对错，算完之后你自己检查一遍，感觉全部正确以后再给我看。”
卡穆掰着手指慢慢算好剩下的十几道题，犹豫片刻，坐直身体把作业本递给我。
“不需要再检查了吗？”我问。
“不用，先生。”
“你是怎么检查的？”
“我……重新看了一遍。”卡穆有些底气不足。
“你觉得仅仅看一遍，就能发现计算错误吗？”我进一步提示。
“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重新算一遍？”
“很好！我建议你重新算一遍，看看用这种方法检查是不是准确率比以前高。”
卡穆只好又算一遍，果然发现不少错误，再交上来时，神情已变得有些紧张。我也不再说什么，拿过本子来放在桌上，停顿一下，又把笔和纸拽过来，直接把几道错误的题目写下来。
“卡穆，五加七等于多少？……用手算，……手指头数不过来了吧？是不是有……那个……这么说吧，是不是超过十？”
“是的先生，有进位。”
“好！很棒！把进位记下来，你再从五开始数，数七次是多少？”
“六七八……九十……是十一！”
“嗯……好象不对。我们一起数，五六七八九十十一，现在已经数了六次……然后呢？”
“十二！”
“很棒！算对了，然后怎么办？”
“……把二写下来，带上进位计算十位数的结果。”
“进位是多少？”
“一。”
“好，很好！现在你算吧。”
卡穆开始重算，影倩瞪着大眼睛从侧面看我。
等卡穆算完，我又拿过一张纸，把错题再次抄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张牙舞爪，眉头紧皱，掰着手指头又算一遍，然后看着结果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次我们的结果一样，应该没错了，就剩最后一道应用题了，写完就成功了，开始吧。”
“好的，先生，”卡穆把书转向我，“请您念题。”
“嗯？你为什么不自己念？”
“有些词我不认识……以前都是夫人念题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是这样……”我看看影倩，“那好，今天我们换一种更有趣的方式：你自己看题，不明白的词我告诉你。”
“哦……好吧。”卡穆看看影倩，把书又转回去，“小明和小亮……这个词不认识。
“相距，就是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的，先生。小明和小亮距离12公里，两人相向而行。小明每小时走两公里，小亮每小时走一公里，请问两人经……过多长时间相遇？”
“很好，念得很好。”我忽略错误，赶紧鼓励，“你想怎么解答这道题？”
“……不知道，先生。”
“哦，再念一遍题。”
“小明和小亮……”
“相距，就是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明和小亮相距12公里，两人相向而行。小明每小时走两公里，小亮每小时走一公里，请问两人经过多长时间相遇？”
“很好，有什么办法吗？……还是没想出来？那就再念一遍题。”
吃过晚饭以后，影倩挎着我的胳膊在沙滩边散步，话题自然又回到下午的辅导。
“你为什么不给他念题？孩子还小，单词量不够。”影倩先发问。
“就是因为单词量少，才应该努力在最短时间内增加认识的单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你想想，考试的时候，谁给他念题，即使认识所有的单词，会不会因为有人给念题的习惯造成他审题不仔细或速度太慢？”
“你小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你猜得真准！好象在二三年级的时候我就是爸妈给念题，结果考试的时候就完了。我有一个想法：教育孩子，就像在桌面上滚动一个圆球，父母不要总是用手去控制方向，只要在他即将掉下去的时候挡一下就行，孩子自然会停在他想停的地方……如果需要引导方向，也最好不要用手拨，应该想办法倾斜整个桌面，让球自然地向那个方向滚动。”
“不明白。”
“哦……我也没想明白……哎呦！”影倩抬手打了我肚子一下，我就顺势捉住她的手，把整个人拥在怀里。影倩抬起脸，热情地接住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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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一百五十 第二天上午，我开始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每个人，并通知下午开会。李同力最积极，十一点不到就跑过来，然后去附近几个工地转一圈，回来还特意拿着相关文件看了半天，最后举着地块的示意图拍照留念。
下午三点开会，东方饭店的客人不多，影倩也准时赶到。大家都很兴奋，七嘴八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想到什么说什么。崔茜马上提醒一个一个发言，然后根据记录逐条讨论，会议流程才恢复正常。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直到我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笔时，才发现苏静娥已悄悄将茶歇送了进来。抬手看看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趁斯特林讲话的空隙，我赶紧顺势提议大家歇一会。
加霍来端着一杯咖啡扶着腰走过来，“谢夫，腰很疼，你要是不提醒，都不知道过去两个小时了。”
“呵呵，是啊，我也腰疼。”我笑着拍拍他，“最近怎么样？”
“很好，生意发展顺利，有时间请您去我的公司参观。”
“好，有时间我过去看看。”
“还有，谢夫，这个地产项目建成以后我想把公司总部移过去，您看行不行？”
“那当然好！你也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当然可以。”
“你是第一个客户。”李同力走过来，“不过，我建议要有一个规则，项目投资者租房应该怎么办。”
“这个自然，”加霍来点头，“就按市场统一定价收取租金提供服务。”
“不如这样，”李同力再次开口，“对投资者可以给一个内部的低价，具体多少等会或以后大家讨论后投票决定……最好有些限制条件，比如只能用一次，租用面积或者位置有要求等等。”
“这是个好主意。”斯特林也凑过来，“投资者除了有现在的分红办法，还应该有更多详细的协议。”
“谢谢您的赞同！”李同力笑着。
“好，那我们开始吧。”看着大家休息时心思还在这个项目上，我干脆提议继续。
会议一直持续到天黑，影倩崔西让苏静娥准备了自助餐。我临时起意，派车把加霍来和斯特林的女友也接过来。有了几位女士的加入，才总算把大家话题从项目上拽开。
我是又饿又累，简单跟其他人客套几句，赶紧找来一个盛莎拉的小盆子，满满地挖几勺蛋炒饭，又浇上土豆浓汤，就近找个座位坐下，低着头不歇气地往嘴里扒拉。
李同力似乎不饿，简单拿了些食物就开始四处转，和每个人都很热络地聊几句，最后走过来做到我身边。
“看来你今天真是累坏了，吃这么多……这是什么？”他问。
“哦，……猪食，”我笑着抬头看看他，“影……崔茜给起的名字，蛋炒饭浇上土豆浓汤。”
“呵呵，好名字！”
“呵呵，吃饱就行，管它看起来什么样。”我擦擦嘴，“国内告状的事有没有新消息？”
“没什么，一切正常。”
“没消息不能说一切正常吧？”我有些疑惑。
“是这样，”李同力放下饮料，“省公司有好几个正副职领导，省里还有计委的领导……我问过王总，他只说已经和领导谈过，应该没什么。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最好还是能尽快解决。”
“能尽快解决当然好，但估计这事要拖一段时间。你想，上面这些领导各有各的利益，就算有的领导愿意立刻了结，其他人也不一定，而且，我们公司正在发展，效益快速增长，把这个事留着，随时可以提醒一下王总，还能不停地得到好处，为什么要立刻结束？”
“噢，有道理，这就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悬在头上。”
“哦……是这个意思，”李同力点头，“但没那么厉害。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王总没多说，我猜的。”
“真复杂！”我摇摇头。
“中国人的事，从来都是很复杂。上次王文革的事，家属本来已同意拿二十万，结果签字以后又变卦，坚决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拿走五十五万多。不过我建议王总在协议上加了两条。一是这是最终协议，不得再变，二是如果王文革活着回来，这笔钱必须退回。本来就可能是他擅自离开，公司不应该负全部责任。”
“哦，是这样啊……”我费力的咽下两口唾沫，下定了决心，“后来我见过王文革……”
“嗯？”李同力目光聚拢，眼睛睁大，“怎么回事？”
“战争结束以后，你们回来前，我见过他……”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但略去了我也参与过战争的内容。
“你……这样，”听完以后，李同力蹙眉沉思片刻，“这件事不要再提，和我也没讲过，千万记住！不要再提这件事，千万记住！”
“哦，好好！”我慌张地点点头，心里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事。
“等会这样，你开车送我回去，路上再谈谈，然后你再回来。”李同力继续说，眉头依然紧锁。
去工地的路上，李同力坐在旁边，用提问的方式把事情的经过又听一遍，我边开车边努力回忆完善着细节。
“在这停。”离工地大门还有大概四五百米，李同力让我停车，然后深深地吸气屏住呼吸，目光幽幽地望着前方，好一会后才长长地呼出来，“反复考虑，这事还是不能讲。”
“嗯，我知道。”我扭过上身来对他认真地点点头，“如果家属知道消息，一定会坚决要求找人，那样更麻烦，不知拖到什么时候……我觉得消息可以保密，但我们还是应该做些什么，至少应该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最好有个确切的结果。”
李同力把脸重新转向前方，皱着眉头依旧沉默。
“这样吧，我来找，看看能不能有消息。”见他良久不语，我开口建议。
“……也好。”李同力点头，“通过你在政府的朋友，毕竟这是他们的国家，我们的能力有限。”
“好！没问题。”
“先这样决定。”他放松下来，“太晚了，不留你。车我开进去，你直接上后面的车回去吧。”
“好，”我开始解安全带，“找王文革的事明天就开始办。”
“不不，”李同力摇手阻止，“……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搞得很多人都知道。国内现在有人告状，咱们这再传出这个消息，有人可能会趁机做文章。”
“哦……对！”我心里很佩服他思虑的周全，“我会小心，不让无关的人知道，尤其是中国人，只有你我知道。你想得真周到！”
“赶紧回去吧，别让美国妞等急了。”他笑起来。
回到东方饭店，门口的章目告诉我两位女士还在房间等着，我把车停好，加快步伐走进影倩住的别墅。
“还不去休息，等我干嘛？”走进楼下的客厅，两个女人已经卸妆换过衣服，正和苏静娥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手机和枪都没带，怎么这样慌张！”三人起身，影倩先开口。
“哦，走的匆忙，忘了，谢谢！”我对接过车钥匙的苏静娥点头，“你赶紧下班吧，很晚了。”
“什么叫下班？”影倩抬眼看着我，“静娥是来陪着我们说话的。”
“哦哦，对不起！”我意识到说错了，立刻道歉，“要是基德不回家，晚上你就住在这边。”
“这还差不多。”影倩笑起来。
“谢谢先生！基德很快就回来了。”苏静娥也微笑着。
“他现在忙，要注意身体。那天半夜还碰见他在外面查哨，以后这事交给下属，没必要亲自做。”我准备走到沙发边坐下，突然想到还没洗手洗脸，马上停住脚步。
“是，先生，他和我讲过，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有时候睡不着就去看看。”
“你不也是一样？”影倩眼睛看着我，灯光下的表情明艳而娇媚。
“呵呵！是是，也是有些不放心。”我有些不自在，胡乱地向盥洗室摆摆手，“……我去洗洗。”然后转身就走。
“姐姐，他害羞，脸红……”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崔茜带着笑意，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赶紧走到镜子前，先接两捧水拍到脸上，然后抬头仔细看看自己。还好，本来就黑，脸上虽然有些热，但不大能看见。
从里面出来，苏静娥已经不见。我在两个女人的目光中努力保持着镇静，工工整整地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离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影倩拉着崔茜也坐到正中长沙发上。
“哦，好。”我起身来到两人旁边，规规矩矩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临时改变，你今晚开始在这里，一个星期。”影倩说。
“嗯，怎么了？”我没弄明白，伸头看看另一侧的崔茜。
“她身体不好。”影倩代为回答。
“要不要去医院？”我腰腿绷紧，准备站起来，“找中国医疗队的……”
“不是不好，也不要去医院，是那个……姐姐，叫什么来着？”崔茜忘词，向影倩求助，却没立刻得到答案，正要换成英文，又突然想到了，“是经……经……哦，是月经。”
“噢，不是算好的嘛，怎么突然会这样？”我还是有些担心。
“你妈就是医生，姜……那个也是，这个都不知道！”影倩低头看着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有些嗔怪。
“很少，有时候会不准确，没关系，不是生病。”小丫头跟着解释。
“哦，那就好。” 我点点头，看看影倩，“那个，下午莫佳娜打来电话，明天上午迪恩要见面，没说什么事。”
“哦，好，明天早上准备西装，穿那套浅色的。”影倩点头，手里摆弄着孩子们的几件衣服。
“穿深色的那套吧。”我给三个人的杯子里重新倒上茶。
“浅色的你就穿过一回，不能总是深色的，听我的。”影倩头也不抬。
“那件灰色的颜色不是浅，”小丫头放下杯子插话说，“穿上也很帅。”
“就是，那种灰色不算浅，我知道你喜欢深色的，特意挑了颜色偏深的，做出来不穿浪费了。”影倩抬眼看看我，“回来以后给你理发。”
“哈哈！”崔茜调皮地笑出声来，“姐姐，我等着看你的第一次。”
“行。”影倩也笑，起身放好手里的衣服，我趁机向小丫头做个鬼脸。
“哈哈，我走了，你们晚安！”崔茜站起来。
“立强送过去，小强呢？”影倩扭头找狗，然后抬手指着要走的小丫头，“去！去！跟着。”
送到崔茜后回来，客厅里已经只剩下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还亮着。影倩坐在灯下，手边放着孩子们的书包。
“不看电视了？”我问。
“明天都有事，早点休息。一开始看到国内的节目，很亲切，这两天腻了，还那样，没意思。”
“好，”我上前环住她的腰，“今晚继续。”
“不行，”影倩快走一步从我怀里出来，“太多会伤身体，今晚不行……咱俩说说话。”
“哦，真失望啊!……那就这样吧。我来伺候太太更衣。”
躺到床上，影倩关了灯依偎到身旁，额头贴着我的面颊，“说说话……”
“嗯，说什么？”
“都行……”
“光想着晚上要开运动会，没想到是卧谈会，容我想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律吕调阳。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玉出昆冈，纵千里，横八荒。”我掰着影倩细润的手指信口胡诌，“那时候我爸妈的单位搬家，从东北搬到南方的海滨。我爸后来是留守的负责人，最后一个暑假，应届学员都已毕业，设备也运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高炮连和一套岸导装备，因为毕业班要用。”
“什么是岸导？”影倩问。
“按到就是把你扑倒，然后做爱。我写到围城时和崔茜的事，有网友就催我赶紧扑倒……哎呦。”耳垂被影倩抬头咬住，我本能地想躲，但还是忍住没动。
“有天下大暴雨，爸爸中午饭都没回家吃。打电话来说车场和炮场都被淹了，正在抢险。晚上十一点多回来洗洗，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早早出门，然后一天一夜没回来。我妈去看了看，也没和我们讲什么。第四天早上被辆十个轮子的炮车送回来，光脚卷着裤腿，两脚烂泥，皮鞋帽子和上衣都挂在手上，白背心和脸上头上都是黑泥点子。右手拎着一只绿色的铁桶，脸上神采飞扬，进门就从床底下拽出我们小时候洗澡用的铝盆，哗啦倒出来一桶活蹦乱跳的鱼。”
“哈哈，哪来的？”影倩笑起来。
“炮场和车场里有条小河，平日只有很少的水。下大雨把围墙冲毁，旁边村子房倒屋塌，鱼塘也漫了。部队分出一半的人去帮着村里救灾，这边筑起堤坝挡水，防止再淹了炮场。没想到那条小河不争气，水一大，整个给淤死了。我爸把炮场给指挥仪和雷达用的发电车开出来，搬出仓库里所有的三台水泵抽水。抽到第二天半夜感觉不对劲，怎么车场积水的大小坑洼里不停地有鱼在往外蹦。反应过来以后第二天赶紧派人通知村长。村里的人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功夫管这些鱼！所以村长大手一挥说：‘你们捞走吃吧，平时经常帮忙，就算我们拥军了。’”
影倩咯咯地笑，伸手捏住我的嘴唇，边晃边说：“谁给你生了这么张油嘴？”
“呵呵，”我扭头躲开她的手，“这下轮到我爸发愁了。按理说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可这些鱼食堂的大冰柜也放不下。留些水这样养着，再来场雨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总共就剩下一百多个干部战士，吃都来不及吃，这要臭在车场里，弄不好还得我妈的卫生队出动进行防疫。一开始有几个战士拿着竹竿钓鱼，我爸在旁边呆看了片刻，索性重新启动电源车，又从其他地方借来几台水泵。除去值班警戒的，调来所有战斗人员，大家背心裤衩，或盆或桶，都下河摸鱼去。汽车连开来两辆小嘎斯和一辆炮车，把所有平时保养用的桶都洗干净，先送食堂，接着一车一车，家属区里所有没走的每家一桶。一时间，烈日下水波荡漾的偌大车场里百十个小伙子成散兵线展开，水花飞溅，人喊鱼跳，乱成一锅粥，简直闹翻了天。”
“你爸也下去了？”
“怎么能不下？他是最高指挥，哪能不身先士卒。呵呵，其实是因为其他人都不大会抓鱼，他从小就在江南的水塘河沟边长大，黄鳝都能徒手抓。不过后来在水深的地方摸到一条大鱼，离岸边太远，他没法立刻扔到干地上，结果鱼使劲挣扎跑掉了，他膝盖被拍中一尾巴，疼了好几天。就是想逞能，等水抽干再抓，跑都没处跑，真够调皮的！”
“不能这么讲长辈！”影倩轻轻拍我。
“没事，他事后自己也这么讲。”我握住她的手，“这事主要是没想到。平常都是军装笔挺，皮鞋锃亮，腰杆拔得笔直，在横成排竖成列的方阵前威严挺立，在家看电视的时候都挺严肃。突然有一天短裤背心，满脸满身的泥巴，还咧嘴对着我妈……傻笑，呵呵，反差太巨大。”
“听你这么说……为什么最后你家要离开部队？”
“不是我爸要离开。本来准备去院办的，然后再升一级，到副师就可以不用离开部队了。没想到院长调北京海司，好像是哪个部的副部长，没实权了。然后从外面调来一个新院长。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和所有的系以上干部谈话，告诉我爸，要么去当教员，要么离开部队。我爸一生气，就走了。”
“其实没什么？爸爸现在不也挺好。”
“那是现在，你不知道刚刚回来的时候，只是办公室的副主任，分配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从单位回家，公交车要近三个小时。我妹的学校离他的办公室近，父女俩在一个三人的办公室里临时拉上帘子，晚上搬开办公桌才能把折叠床摆上，也没空调，只能用电炉做饭。我放假时去看过……没敢说什么，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不是很好了吗，现在不是好了吗！”影倩张开手捧住我的脸，温热柔软的嘴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和脖子。
“嗯……嗯，后来换届选举的时候，他非常紧张。我家亲戚少，又是刚刚年转业，当兵在外多年，也没什么人脉基础。其他候选人都上下活动，认亲叙旧。他只能多走动，混个面熟，见人勤陪着点笑脸，其他什么也没做。当天排队领选票时，有个头发花白的代表突然从后面拍他肩膀，接着大声说：‘这么好的干部，为什么不投自己一票？’到今天他都没能想起来那人是谁，到今天他仍然念念不忘那人的提醒。本来他还想发扬下风格，投其他候选人一票呢！”
“后来比别人多多少票？”
“大概不到五票吧，我记不清了。”
“不讲这些，太紧张。”她起身上厕所，回来时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擦脸，“等会儿讲个轻松的。”
“讲讲东北下雪吧。”等影倩回来重新钻进怀里，我搂住她继续，在黑暗中轻轻捻搓着那头长发，“一开始满天的彤云密布，黄昏时已经可以闻到下雪的味道。我小学时写过一篇作文，用上了书里看到的句子，玉树琼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等等，被老师当做范文在语文课上朗读，得意得不行。”
“别再吹牛，不然又兴奋了，继续讲下雪。”
“哦，开始时是零星的雪片，大大的，醒目地从空中落下来，飘到地上就化成一块黑色的湿斑。这时候常常还有些风，那雪花扭啊扭啊，还没看够就落地了。接着一小群一小群的雪花来了，在风里像成群结队的白色精灵小鸟，呼啦一下落到那，呼啦一下又落到这。和人相遇时，还会用它冰凉的翅膀顽皮地扫一下你的额头。……地面渐渐变成黑色，脚下已经有湿粘的声音。后来风停了，雪花越来越密，天地苍茫。我喜欢吃过晚饭后关灯趴在窗前，看已经变白的地面、墙头、树杈；看闯入灯光中飞舞的雪片，一片片，……一片片，密密地越积越多……”
也许是白天太累了，我在影倩温暖的缠绕下渐渐迷糊，感觉到她拉平睡衣，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搂着我的腰，却动弹不得，坚持片刻以后，只能放弃，任自己沉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混沌中一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立强，立强！醒醒！”
“啊？哦……做梦了。”我睁开眼，嘴里甜甜的，稍醒片刻后起身去上厕所。
“做什么好梦？笑得那么得意。”回来刚躺下，影倩迫不及待挤到身边问。
“嗯，好梦。……还困，明早再跟你讲。”
“……不行！把我吵醒了，现在就讲。”她撒娇地挤晃着我。
“好像……你是那个学习最好，又最漂亮的女生。班里很多男生都喜欢你。……好像是在上机，我偷偷地玩游戏……老师身后的投影幕布上突然出现我的屏幕。我慌了，赶紧想关掉，可是按什么键都不行。老师发现了，站起来问是谁在玩游戏，我当然不敢承认。嗯……，后来老师说都把机器关了，不再上课，我就鼓足勇气站起来，承认是自己干的。所有人都很惊讶地回头看着我，包括你，老师好象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然后就是在食堂打饭，你在前面，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心想这下完了，干坏事被你……在现场看到，别想再追你，没想到你却突然回头对我笑。”
“然后你就笑醒了？”
“没有。然后不知道在哪里，你被个男的抓住，周围都是警察，都不敢动。我冲上去一拳把他打跑，把你救出来。然后是运动会，我正在准备比赛喝酒，老师过来告诉我对手非常能喝，要领先喝完第一瓶，在气势上压倒他。……你的比赛赢了，突然跑过来站到我身边，告诉我要加油，一定能赢！然后热烈地看着我，对手看见你这样，眼神立刻慌乱了，周围的男生都对我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目光。我很得意，对你笑……就笑醒了。”
“臭美，谁对你笑！”
“哦，你对我笑……”我感觉她打了个哈欠，腾出一只手轻轻拉好她身后的被角。
“睡吧，……早起。”影倩含混不清地咕哝一句，又把脸埋进我的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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