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客熙熙

主题:【原创】在非洲一 -- w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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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在非洲六十七、

      晚上吃完饭,曲俊峰又拉着我到车边,对着说明书一样一样试用。我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可又不能显露出来。一直折腾到九点多,他终于坚持不住,回去洗澡睡觉了。

      洗完澡出来,影倩正在外屋整理晒好的衣服,我看看四周已无人,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腰。

      “跟我走吧!”

      影倩低着头跟我上山进屋,一路上都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

      激越之后,我仰面躺倒,浑身是汗。

      “等会下去再洗个澡。”影倩用手抚摸我的额头,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抬起身体,用舌头舔舔我额头上汗水。

      我吃了一惊,被她舔得很痒,又忍不住笑起来。

      “男人的汗,叫臭汗。你们女孩子的汗才香。”我逗她。

      影倩在自己的额头上用手指刮一下,然后伸到我面前:“好啊!敢不敢吃?”

      话音未落,我已经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还轻轻地用牙咬住指根,咧开嘴唇做个鬼脸。

      她一愣,用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我爱你!我......我嫁人了......”

      最后一个字已经带着哭腔,接着影倩把头埋进我的胸膛。我搂住她,感觉到泪水立刻汹涌而出,打湿我的身体。随后她开始嚎啕,声音压抑,嘶哑而凄厉,在屋子里来回冲撞,仿佛要破壁而出,几乎撕裂我的鼓膜。

      这哭声竟如此惨烈,吓得我脖子后面直冒凉气,肩头象被刀割一样阵阵刺痛,心里也一缩一缩地难受。

      好久以后,影倩渐渐停下啜泣,伸手撕下一张纸擦擦脸,又拿一张给我擦擦前胸。

      “哎!睡着了?”她见没反应,推推我,“也不知道给我拿张纸。”

      “吓懵了。”我回答。

      “瞎说!姜敏没在你面前哭过?”

      “没有,你们两个不一样,她......”

      “不许比较!”影倩打断我。

      “不是比较,她没哭过。”

      “哎......她也挺难的,”沉默片刻,影倩叹一口气,平静下来,“爸妈都是医生,老实厚道,不会钻营,但又医术精湛,招人妒忌。大学毕业,分到县城医院,又被副院长又丑又胖的儿子缠上,拉拉扯扯的,吓得半死。后来经人介绍,嫁给卫生厅一个干部的儿子,总算回到省城的父母身边,却发现和丈夫没什么感情。本来想凑合着过,没想到一次吵架,那男人竟然动手打她......”

      “我绝不打自己的女人!”

      “说话算数?”

      “那当然!后来怎样?”

      “......你还是想着她。”

      “什么啊?是你提到她,反过来又说我。”我赶紧辩解。

      “后来那人一个劲道歉,她就趁机让他父亲找人争取到驻外医疗队的机会。”

      “然后就跑了。”

      “是啊,这一走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情况怎样。”

      “放心,她处事果断,人也聪明,很快就能打开局面。”影倩的头动了一下,我怕她再和我纠缠姜敏,赶紧想着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到这的?”

      “比姜敏早三个月。”

      得!又回来了。

      “那你们早就认识?”既然跑不掉,索性问到底。

      “是,首都只有我们两个中国女人,自然很快就熟了。”

      “谁说的,使馆里的家属还有好几个。”

      “啊对,不过我不太和她们打交道,总感觉她们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也难怪,毕竟她们丈夫都是外交官,是在这儿的中国人的领导。”我宽慰她,但马上想起去使馆汇报王文革情况时的情形,决定再转个话题,“好久没听到你吹箫了。”

      “没有啊,我经常吹啊?不过这些天倒是没有。”

      “怎么了?”

      “嗯......心绪不宁。”

      “怎么个‘心绪不宁’?”我开始逗她。

      “讨厌!问那么多干吗!”影倩嗔怪地推我一下。

      “好好好,换个问题,”我呵呵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乐器,那个古筝还是古琴的看着好象不便宜。”

      “其实我也不会弹,那是刚买的。我爸会吹笛子、箫、黑管、还会拉小提琴、手风琴,所以我也学了一点。”

      “真是多才多艺!你妈会什么?”

      “钢琴和古筝,你看她的手指,又细又长。”

      “书香门第!”

      “写写字,弹弹古筝,也好消磨时间。”她轻轻喘口气,稍作停顿,“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不说了......”

      “哎......那个崔茜是怎么回事?”沉默片刻,她又开口了。

      我心里叹口气,刚过险滩,又遇到一个漩涡。

      “没怎么回事,她追我,我不干。就这么简单。”

      “你可不能喜欢她哦!要那样,我就永远不见你了。”

      “嗨!瞧你说的,一个小女孩,差着好多岁,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就差五六岁吗?”

      “那好,我再也不会见她,这样行了吧?”

      “不见面多不好,她会急死的。你没看到那天她的表情,知道你在这里,眼睛一下子就笑开花了。”

      “那怎么办?”

      “嗯......你告诉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对对!这样——找个机会,让她感觉到我们的关系。”话一出口,我又有些担心,“那样好不好?”

      “行,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低头在她头发上紧紧的吻了一下,双手抚摸的她的背,闻着发香把嘴凑到耳边,轻声说:“再来?”

      “不要,明天还得早起,......还有些痛。”

      “好。”我心里失望,但尊重她的意见,“身上都黏了,下去洗澡吧。”

      “嗯,......你可不能再和她好。”

      “要是不小心好了呢?”

      “我死给你看!”

      “哎呦!大小姐,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洗完澡就别上来了!”

      “啊?和你睡一张床?”我笑起来。

      “想得美,下面有房间,给你铺个床,明天早上叫你起来也方便。”

      “哎......好失望啊!”

    • 家园 在非洲六十六、

      我们赶到的时候,车行刚刚开门,一个职员匆忙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跑过来打招呼。

      “就是这辆。”曲俊峰和他握手以后,忙不迭把车指给我看。

      “你都试过了?”我问。

      “我试的是样车,这辆车没试过,你看看。”

      “哦,”虽然我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但还是装出一副懂行的样子,开始围着车转圈,同时琢磨着从那里下手,“请你把前盖打开。”

      “好的!”销售职员动作麻利,立刻拉开车门,打开前盖。

      其实新车的发动机舱没什么好看的,我装模做样的探头看看,正想着如何继续,突然想起换机油时要把车顶起来。

      “这样,你们用升降机把车抬起来,我要看看车底。”

      “啊?!”销售员惊讶地半张着嘴,停顿片刻,“好的,您稍等。”

      车子开到维修车间架起来,我钻进去看看,然后用手转动四个轮胎,发现右后轮的阻力有点大:“这个轮子有问题!”我指着车轮,兴奋地对销售员大声说。

      “好的好的,”他走过来转转轮胎,又试试另一个,“您说得对,我去找个维修人员来,实在对不起,您稍等,实在对不起!”

      维修工还没有到,一个领导摸样的人已经先跑过来:“非常抱歉!我是这里的经理约翰。”他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请问你们两位贵姓?”

      “我姓李,他姓曲。”

      “李先生您好!曲先生您好!”他分别和我们握手,“非常抱歉!维修人员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从旁边门里面呼啦啦走出一大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红脸庞的高大的白人老头。

      “你好,提姆。”老头过来和我握手,“您是......?”

      “你好,李。”

      “抱歉!耽误您时间了,我们马上检查。”

      几个人围着车子研究一会,经理和提姆走过来:“李先生,我们初步检查了一下,右后轮的阻力比其他三个大。能不能麻烦您到会议室,我们仔细谈谈?”

      “可以。”

      会议室里,提姆站在白板前,飞快的画出一张轮子及里面刹车部件的结构示意图。

      “李先生,曲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怀疑刹车系统的制造或装配有误差,所以阻力较大。您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换车,我们会尽快为您再调一辆过来,大概两个星期,最快五天;二是拆开这个轮子,尽量进行调整,试试能不能解决问题。”

      “要两个星期?”曲俊峰听懂了大概。

      “是的,要先运到达累斯萨拉姆。当然,如果那里有库存,会快很多。”

      曲俊峰和我交换一下眼神,决定先让他们拆开试试看,如果换车,实在让人等得心焦。

      提姆邀请我们一起回到维修车间观看具体操作,然后拿起工具开始拆卸。

      “这位提姆先生是你们的技术专家?”我对这个白人老头很感兴趣,转身问一直陪在旁边的经理。

      “他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当然,也是技术专家。”

      “啊?!”我扭头看看提姆穿着连体工作服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

      几分钟以后,拆卸完毕。提姆一边转动一边仔细查看,然后招手请我们过去。

      “先生们,你们看,阻力大的原因就在这里,这个地方有些误差,转动时会相互摩擦。我们尽量调整,但不能太多,必须保证刹车时有足够的力度。其实这个误差在装配的允许范围之内,而且行驶一段时间后,就可以自动消除。你们看怎么办?”

      “行,你们调吧。”

      提姆带着几个工人又忙了一阵,接着再次试验,最后皱着眉头走过来。

      “先生们,只能这样了,还是有阻力,但必须首先保证刹车可靠。”

      “你们觉得这个问题严重吗?”看着提姆很坦率,我决定抛开上当受骗的顾虑,直言不讳。

      “我们觉得不严重,”提姆略带微笑,自信的看着我的眼睛,“大概行驶一两箱油,就能恢复正常。”

      我走过去又转转轮胎,觉得阻力已变得很小,于是回头对提姆说:“好吧,我们就要这辆。”

      “好的,感谢你们的光顾!不过......请稍等一下。”他转身把经理叫到旁边,商量了一会。

      “李先生,因为这个轮胎的问题,会造成油耗偏大,我们决定给你两箱油钱。另外,过一两个星期请您抽时间把车开回来,我们再检查一次。”

      “油钱就不必了,不过这个问题如果以后造成故障,希望你们能负责。”我回答。

      “这个当然,我已经让约翰先生详细记录下来。下次来检查,如果发现情况不好,我们会直接给您换车。......要是您认为有必要,可以给您一份书面的保证。”

      “这个不需要,我信任你们。”

      “那太好了!”提姆朗声笑起来,和我用力地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办好所有手续,小心翼翼的把车开上路,接着拐进最近的加油站。

      加油站职员打量着新车,笑着走过来:“你好先生,加多少?”

      “加满!”我跳下来回答。

      “这车真漂亮!刚买的?”他一边开启油枪,一边问。

      “是的!”我打量着车身。

      “要不要买瓶添加剂?趁着是新车,保护一下发动机。”

      “谢谢!不需要。”

      “好的,”他遗憾的笑笑“欢迎您的光临!”

    • 家园 在非洲六十五、

      次日清晨,我被清脆的鸟鸣唤醒。扭头看看窗外,几只色彩斑斓的鸟站在树枝上,赶紧起床用凉水洗把脸,拿着昨晚的书绕到屋后的空地上。

      太阳还没有越过山头,镜子般的湖面上均匀的浮着一层薄雾。

      翻到《少年中国说》,我开始轻声诵读:“ 日本人之稱我中國也,一則曰老大帝國,再則曰老大帝國。是語也”中学时第一次读到这篇文章,就很喜欢,尤其是最后的结尾,朗朗上口,气势磅礴。那时候能够通篇背诵,现在多少有些生疏了。

      我慢慢往后看,时不时被不认识的繁体字卡一下,心里有些迫不及待要到最后一段,正想直接跳过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赶紧把书抬到眼前。“且我中国畴昔,岂尝有国家哉?不过有朝廷耳!我黄帝子孙,聚族而居,立于此地球之上者既数千年,而问其国之为何名,则无有也。夫所谓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者,则皆朝名耳。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

      奇怪,这一段课文里好像没有,难道中学时看到的文章被删节过?怪不得那时就隐隐约约觉得文章的句子挺好,但就议论文来说,论证的过程似乎有些欠缺,原来如此!

      读到最后,我渐渐恢复记忆,索性丢开书本,抬头望着湖面,开始背诵:“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

      太阳升起来,一阵风掠过,顷刻间荡开残雾,露出反射着粼粼金光的湖面。我不由得兴奋起来,一阵凉意由脚下电流般传导上来,激起满身的小疙瘩。“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好词,好词!想起语文老师念这一段时沉稳而坚定的语调和激越的神情,我不由得气沉丹田,挺起胸膛,大声喊出最后几句,“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合上书,我大步下山。刚一进门,曲俊峰顾不得咽下嘴里的馒头就开始讲话:“今天去买车!”

      “知道,知道,瞧你兴奋得。”我拿碗盛稀饭,“打定主意了?”

      “早定了,就等你去帮我验车了。”

      “小峰去看过不知多少趟了。”影倩递给我一个馒头。

      “你也一起去?”我转头问她。

      “明天才轮到你陪她,今天你帮我。”

      “明天什么?”我不明白,转头问曲俊峰。

      “明天你得陪我姐去买鱼,我可算解放了。”

      “是这样,我明天想赶早去湖边买鱼,以前都是小峰开车,他喜欢睡懒觉,每回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你明天行吗?”

      “这话说的,有什么不行?一个来回四百美元。”

      曲俊峰笑起来,“我姐现在可牛了,根本不求我,直接下命令:‘你明天去买车,后天要去买鱼,我让立强开车。’听听,立......强......”

      “吃你的饭。”我看曲影倩涨红了脸,伸手拍一下曲俊峰的头,也有些尴尬的笑起来。

    • 家园 在非洲六十四、

      国内的老总听到消息,立刻开始追问细节,我只能再说一遍。他让我不要离开电话,马上开会研究。

      半个小时不到,电话铃响,我拿起来,那边是齐工,他的情绪很亢奋,让我有些吃惊。齐工要我赶紧把情况报告使馆,并请他们协助,同时开车沿那天避难的路途再走一趟,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线索。末了还告诉我,国内这边家属天天来公司找他和总经理闹,老总已经开始准备赔钱解决,我这个消息一到,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一定要努力弄清楚。

      中午吃饭,我和曲影倩讲到要去找人,曲俊峰放下筷子说:“我下午原打算拉着你去看车的。新到一款越野车,看着挺漂亮。”

      “是吗?那只好明天去,哎......下午还要跑个长途。”

      “人命关天,还是找人要紧。”曲影倩插话,“路上注意安全,别开太快,晚饭给你留着。”

      “是是!”我赶紧回答,“就发发牢骚,这事肯定第一重要。”

      吃过饭我先去使馆,然后出城,沿着以前的路线搜寻。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现,路过托德的营房时,我下车想去看看他,可是站岗的士兵告诉我这里的长官不是托德。他们刚刚过来,原来的人不知道调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又向前开出很长一段路,看看时间不早,只好找个空地掉头返回。

      离开山区进入平原时,太阳开始西沉,吹进来的风已经稍有凉意。我放慢车速,学着对面的车拧亮示宽灯。

      刚刚经过半山腰时,我忍不住把车停在路边,爬上山找到那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回想过去的情形。那里草木依旧,我却像已经换了一个人,真的犹如恍然一梦。

      回到东方饭店,刚进屋影倩就责怪为什么不开一辆有空调的车,弄得一脸油汗,然后不由分说把新买的浴巾递过来,推我进入浴室。我嗅嗅浴巾上暖暖的阳光味道,转身发现她还站在门口,走过去一把搂到怀里,“一起洗?”

      “讨厌!”她醒悟过来,一下子羞红脸,挣脱出去,转身关门。

      我抬手拉住门,不让她关紧,在浴室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晚饭以后,我踱到外面慵懒的面湖坐下。月亮还没上来,天上繁星点点,看不见的湖面传来水波抚摸石砌堤岸的泊泊声,均匀而轻柔。

      影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递过一杯水,挨着我的腿在斜对面坐下“累了?下次开有空调的车去,舒服些。”

      “不是,公司的事还是开公司的车。我还爬上山找到了那个石缝......”我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轻轻摩挲,“感觉真好!”

      她在模糊的灯影中微微低头,把另一只手也放进来,无声的微笑着。

      “说真的,你从背后伸手把我拉在石缝里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感动,也有些吃惊,平时美丽温柔的女孩,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那时候简直要吓死了。”影倩轻声说。

      “是啊,你的手又硬又凉,还一个劲发抖,抖得我眼都花了。”

      “瞎说!”她笑起来,把手抽走,“哪有那么厉害。我去拿盘蚊香,蚊子好多!”

      我这才感到小腿上很痒,但还是拉住她说:“等会一起上山!”

      “不去!”她挣开我的手,转身就走。

      等她拿着蚊香回来,我已经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还是坚持着。

      “这里也能买到蚊香?”我好奇地问。

      “不是,”她小心的把蚊香放在我的椅子下面,“我妈发过来的,这几盒你拿上去。”她把三盒蚊香和一本书放在旁边。

      “这是什么书?”

      “一起发过来的,你不是说想找《少年中国说》吗?”

      “好啊!”我急忙翻开书,但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今晚......”她顿一下,“你累了,早点休息。明天小峰要去看车。”

      “好!”我站起来环住她的腰,“明晚一定上去。”

      曲影倩轻轻答应一声,几乎听不见。我用下巴顶起她的额头,顺势在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上山。

    • 家园 在非洲六十三、

      吃完早饭,我回到山上挂窗帘。本来想和影倩再亲热一会儿,但两个孩子跑来跑去,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只好作罢。

      挂好窗帘,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坐在椅子上,想着怎样把床加宽一些,变成双人床,这时又有人敲门。

      看门人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一群人,其中三个拿着枪。

      “什么事?”我很诧异。

      “先生,”看门人一边说,一边缩到旁边,“这几位警察找您。”

      “您好,我们怀疑中国人和一件抢劫案有关,所以找您调查一下。”警察见我没有武器,稍稍放松警惕。

      “我来说吧,”后面一位穿西装,整齐地打着领带的男士走过来,警察很恭敬的退到一边,“前些天避难的时候,有人抢走我的一台车和部分财物。当时很混乱,天又黑,没看清长相。但我的一位佣人说是中国人,所以过来打搅您。”他一口标准,流利的法语,说完还微微躬身致歉。

      “没关系,请这边坐。”我伸手指向门边的桌椅。

      “不必客气,我们只是来辨认一下,马上就走。”他转身示意佣人过来。

      “李先生你好,我是强工。”

      “......你好,强工。”我回想片刻,才记起来。这人在刚开始时是电工,在工地上算是教育程度较高的一个,也是我们雇佣的,少有的几个图西人之一。有一次带他的中国工头怀疑他偷东西,关起来审问。我看工头的语言不行,还过去帮助翻译,后来听说他死不认账,被打了一顿开除了事。

      “那天我看到你,我就在你们前面不远。”我看见几个警察重新把枪抬起来一些,吓得身体往后一缩。他不会官报私仇,说我抢劫吧?

      “我没偷你们的东西!”我大声用法语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啊?我不是说你。”强工很吃惊,回头看看,“那个人比你矮,中等身材,瘦长脸......”

      “你怎么确定是中国人?”

      “车经过我身边时,我看见他的侧脸,绝对是中国人,但看不出是谁。”

      王文革!我心里一亮,赶忙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阵枪响过后,我们趴在地上都不敢动。我看见一个人跑过来钻进车里,这时候有人喊起来,没想到他发动起来开车就跑,所以我只看到他的侧面。”

      “原来是这样......”我放松下来,“这里会开车的中国人只剩我一个,既然你确定不是我,那就帮不上你们了。”

      “是是!”强工点点头,回身和其他人说明情况,那位先生和警察过来和我握手,道声打搅,然后告辞。

      我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刚要回房间,扭头看见曲影倩踉跄着跑过来,“出了什么事,警察来干什么?”她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急促的问。

      “没事没事!”我走过去扶住她,有些感动,“警察在找人,问我认不认识,进屋坐着说。”

      到屋里坐下,影倩不等气息平缓就急忙说:“他......我认识一些警察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请他们帮忙。”

      “没事没事,”我知道她不愿意提戴维,“等我慢慢和你讲。”

      事情讲清楚以后,曲影倩放下心来,“你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像王文革,但没听说他会开车。”

      “他不是那天失踪了吗?”

      “是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总算隐约有点消息。我得和国内汇报,估计他的家人要急死了。”

      “对,你打电话吧,我回去。”她起身要走。

      “别走!”我一把搂住她,“早上人多,你绷着脸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正好!”

      她忸怩片刻,把我不老实的手拉到腰间,见我一脸失望,又抬头吻我一下,脸变得通红,小声说:“还疼呢。”然后挣脱出去,快步离开。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低头往前走,又停下来,有些不安的回头打量我的脸色,立刻给她一个大大的鬼脸。她笑起来,在阳光下把额头的一绺发丝仔细的归拢,然后指指手腕,示意到时间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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