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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陈经大作读后感之一 探讨官办经济的运行机制 -- jsj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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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财政拨款

          学费3000块钱大概是5,6年前的价格,我所知道的现在好像是5-6000,研究生好像还高。当然,现在不在国内,不敢打包票。

          98年后的教育扩展基本上是建立在原有的教育资源的内部挖潜上,并没有大的追加投入,但是收益却成倍的增长。

          财政拨款,公办学校为什么拿这笔钱?

          从来源来说,这笔钱来自纳税人,通过财政预算转移到了教育部门。拿到这笔钱后,经营出了教育资源又让纳税人掏钱购买。纳税人掏了两次钱。

          同样是搞教育,民办和公办的待遇是两重天,在民间投资渠道缺位的中国,政府主导的投资就是一条生死线。于是自身教育资源并没有改善的情况下,公办教育有点像当年深圳当地农民一样暴富起来。

          这就体现出了社会的公平性的不足。一方面,民办无论多么优秀,都是死路一条,而公办不管多操蛋,大体上是小康且蒸蒸日上。我认为这就是由于行政权力而导致的垄断现象。

          我并非希望民办能够将学费降下来,而是希望将质量提上去。国家既然掏了80%,为什么不一部分掏95%,来提高公平性,另一部分掏70%,来支持产业扩张。

          打开投资渠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同时在财政上,如何做到平等竞争,这非常关键。

          98年开始的教育扩张,有其积极的一面。我不否认,甚至我认为功大于过。

          • 家园 两个问题...

            我并非希望民办能够将学费降下来,而是希望将质量提上去。国家既然掏了80%,为什么不一部分掏95%,来提高公平性,另一部分掏70%,来支持产业扩张。

            质量提上去,必须有投入(就是要钱,钱会化成高楼大厦,实验设备,师资人员....)....

            (1)钱从那来? ( --> 因为下一句就是"既然掏了95%和70%,为什么不干脆掏个100%算了...)

            (2)如何操作?

          • 家园 公办可能很操蛋吗?

            这就体现出了社会的公平性的不足。一方面,民办无论多么优秀,都是死路一条,而公办不管多操蛋,大体上是小康且蒸蒸日上。我认为这就是由于行政权力而导致的垄断现象。

            公办可能很操蛋吗?

            社会压力大得很,公办很操蛋,(大体上)基本不可能的...

            你可以说他们的办学不面向市场....但公办的肯定是按照政策办的....很操蛋,不可能的...当然,你可以说政策很操蛋...

            • 家园 前些时候看新闻...(旧闻?)

              某县县领导班子在电视台上向全县人民道歉,因为大学升学率没达到目标...中学校长嘛...自然是滚蛋了....

            • 家园 公办的确实在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捞钱,而教育质量却下降了
              • 家园 是学生水平下降了

                按扩召以前的120W人规模划线

                把现在的530W人中下面的都去掉 就留成绩顶尖的120W人 重新单独计算他们的毕业后起薪

                是什么结果呢?

                是起薪增加了40%

                加上下面扩召出来的 则是降低了55%

                • 家园 还有资源的问题...

                  每个学生,每年的平均学习成本,要一万多元...交的3000~4000元学费,根本就不够,差远了...而且,这些学费,都底有几分用于提高教育设施上了,还是个大问号...恐怕不少就是老师们给分了....国家的拨款,恐怕是不能补够缺口,那结果就只能是平均到每个学生的教育资源下降,这应该也是教育质量下降的原因之一...

                  • 家园 的确 以生化专业为例

                    做一次分析实验用调的试剂 虽然也就那么几种 每个各几十毫升 但是价格就是几千几万的 贵的10毫升就要好几万

                    有些试剂国内大学甚至根本没有

                    我上个月就在QQ群里听朋友抱怨他们公司新招来正在实习的那些大学生根本就很明显的几乎没作过几次操作 误操作返工超多次 弄得他们财务部门都没法给他们平帐了

                    文科的还好点 理科的基本上个个专业都不够 于是就压缩实验室开支 少做实践 多灌理论

          • 家园 也不看看每次掏了多少钱....3000元,还要掏3000次呢

            财政拨款,公办学校为什么拿这笔钱?

            从来源来说,这笔钱来自纳税人,通过财政预算转移到了教育部门。拿到这笔钱后,经营出了教育资源又让纳税人掏钱购买。纳税人掏了两次钱。

            掏几次钱,根本不是问题...掏两次钱算什么,每次淘一元,3000元,还要掏3000次呢........

            财政拨款,这笔钱来自纳税人,没错,不过,这钱可是来自所有的纳税人.但是,有很大比例的纳税人的孩子,是考不上大学的,凭什么他们要给另外的纳税人的孩子(那些考上大学的)交全部的学习费用??

          • 家园 学费3000块钱就是这几年的价格...

            我家的亲戚的孩子,就是交的这个钱...我上面的数值,基本就是他每年要花的钱....

            如果学费是5~6000元,大城市的费用更高点(北京上海什么的),每年要6000元,一年就是11000~12000元. 农村的,更交不起了,城市的,很多人,也压力大...

            清华北大的不算,他们钱多...唱歌跳舞的学校,也不算,.他们可以拍露体艺术照挣钱......也不具代表性...中国大学的主题,还是普通的大学....他们的收费,才有代表性...

        • 家园 同意 教育改革 扩召以前 我们的招生比例连印度都大大不如

          我们的入学率只有3% 印度有7%

          有几年绝对数都不如印度了

          而现在我们扩大到16% 印度维持在10% 我们的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人才的数目才得以压倒印度 为我们的科技喝经济发展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源

          那些骂朱鎔基的人,尤其是大部分同时在指责中国只顾挣钱不顾科技赶超的那些人

          难道以为听凭中国继续维持3%的金字塔的精英模式的高等教育 每年区区120万人 能够为中国的科技研和技术赶超提供足够的实验室研究人员和企业技术人员么?

      • 家园 同意

        我国的教育产业化不是过度 而是压根就没产业化 没放开

        法人化 好是好 但怕歪嘴的和尚 念歪了 “反正学校不是我的 只要我赚够了就成” 这才是要担心 千万不能再走 国企改革的老路了 把企业搞完了 回头自己买下 呵呵 多好的事

      • 家园 转贴一个关于医疗改革的报告文学,里面有个方案

        到底有没有效是实事求是还是歌功颂德就不好说了,洒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要让农民看得起病”

        ◎侯黎风 梅柏青

        农民都叫他肖二哥

        肖定松,行二,人称肖二哥。与肖定松一道下乡去,满耳朵都是“肖二哥”。

        “肖二哥,坐会儿!”

        “肖二哥,喝会儿茶!”

        “肖二哥,烧根烟!”

        农民们满口热情。肖二哥一脸笑容。

        “不了,不了!”

        “改天来,改天来!”

        肖二哥不住地点头,又不住地摇头。

        按照中国的官场规则和社会习俗,一个人一旦有了官衔,就等于是重新取了一个名字,父母取的那个旧名字,也就只是在档案里用一用了,别人一定是称呼他的新名字。并且还有一个规矩,是副职的,新名字里千万不能有那个可恶的“副”字。现在好像又有了一种更新的叫法,省掉姓氏,只叫名字,然后在名字的后面跟上官衔。肖定松是都江堰市卫生局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办公室主任,都江堰市卫生局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办公室主任,按照规则和习俗,称呼肖定松,应该叫做“肖主任”,更亲切些应该叫做“定松主任”。

        然而,我没有听见农民们这样叫他。

        我问肖二哥:“他们咋个不叫你‘主任’?”

        肖二哥笑了笑:“他们都晓得我是老知青,从来就叫我肖二哥。”

        农民看不起病,肖二哥心头痛

        肖二哥说:“我这辈子就是和农民打交道的命。”

        肖二哥1949年出生,在成都长大。1968年下乡到都江堰市农村当知青,后来做了乡村医生,又做了乡镇医院院长。肖二哥一辈子都是和农民打交道,一辈子做的都是与农民的医疗和健康有关的事情。

        肖二哥早先做外科医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到。在乡镇医院当外科医生,消毒、麻醉、主刀、助手,做完手术后的清理、打整,都只能是他一个人做完。我说:“我们看到的外科医生,一脸德高望重,浑身透着威严,周围簇拥着助手,手一伸,就有助手递上工具,还有助手帮助擦去额头上的颗子汗。”肖二哥笑道:“那是在城里,在大医院里。做那样的外科医生,是我下辈子的理想。今生我的理想,就是让农民看得起病。”

        我说:“别说农民看不起病,我也看不起病。”

        肖二哥说:“准确讲,你我这样的人,不是看不起病,是觉得看病太贵了,把那么多的钱拿去看病买药吃,冤。而农民那才真是看不起病!看不起和太贵了,是两码事。”

        肖二哥对我讲了一个故事。还是在他当乡镇医院院长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生病的孩子来医院看病。一检查就知道,孩子患了肺炎。肖二哥问:“咋个不早些来医院?”年轻的母亲说:“默到拖得过去。”肖二哥说:“咋能拖呢?拖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严重了!”年轻的母亲说:“才借到了点儿钱。”肖二哥说不出话。肖二哥只有无奈地摇头。肖二哥只有深深地叹气。肖二哥只有努力地医治。过了几天,那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并没有医治好的孩子悄悄走了。病房里的人告诉肖二哥,年轻的母亲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头天晚上听她说钱用光了。那时候的肖二哥,已经做了父亲,他明白孩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他更明白,母亲放弃了对孩子的医治,那一定是到了毫无办法的地步。肖二哥告诉我,这事是他心中永远刻骨铭心的疼痛!

        肖二哥给我摆了一个他与农民之间的“精典”段子:

        “得病了咋办?”

        “拖嘛。”

        “拖不过去了呢?”

        “扯草药吃嘛。”

        “草药吃不好呢?”

        “到药店买点儿药吃嘛。”

        “还是吃不好呢?”

        “打棺材嘛。”

        肖二哥问:“咋个不去医院呢?”

        农民苦笑道:“嘿嘿,哪来的钱嘛。”

        肖二哥对我说:“这段子,让我笑不出来。”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了“卫生部门也要按经济规律办事”、“运用经济手段管理卫生事业”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医改基本上是复制国企改革的模式。2000年2月,国务院公布了《关于城镇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指导意见》。该意见“鼓励各类医疗机构合作、合并”,“共建医疗服务集团”,“盈利性医疗机构医疗服务价格放开,依法自主经营,照章纳税”。医改以来,政府的卫生投入逐步减少,好些地方的基层卫生机构,“基本实现了政府资本完全退出。”各地刮起了拍卖基层公立医院之风。药品流通渠道的市场化,转眼间,不知造就了多少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这一切的结果,是把高昂得可怕的药价,转嫁到了患者的身上,“看病贵”,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老百姓头上。

        肖二哥对我说:“你也当过知青,农民有多穷,我不和你多讲你也明白。现在的医院比老虎还要凶,城里人都喊遭不住,你说农民咋个办?!农民也是人呐!”

        农民咋个办?整个社会都没办法。肖二哥这个狭义意义上的小官员、广义意义上的小百姓,更是没有办法。

        肖二哥只能是心头疼痛。

        天上掉下来馅饼

        2003年5月,都江堰市成为全国首批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县。

        肖二哥说:“天上掉馅饼了!农民看得起病有望了!”

        在拍卖农村基层医院的风潮中,都江堰市不为所动,乡村医疗机构不仅没有被卖掉,而且还被“变着花样”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肖二哥作为都江堰市卫生局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办公室主任,应该说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肖二哥说:“我不懂得那么多的‘理论’,也不懂得那么多的‘主义’,我只晓得,农民要看病,总得要有地方看呀。”

        全市170个乡村医院的仍然“健在”,为试点提供了先决条件。

        参加合作医疗的农民,每人每年出10元,中央、省、县各级财政补助20元,个人人头上共计30元,15元进入个人门诊账户作门诊费用,15元进入全市大病统筹,住院报销30%,封顶1.2万元。

        农民根本就不相信一年30元钱能够看病。

        这事情,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别说农民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肖二哥说:“别说你不相信,开初我也不十分相信。但总还是要想方设法去试一下吧。”

        于是,就去对农民作入户宣传,动员参加。

        乡村干部的方式很简单,对农民喊道:“你把那个保险费交了!”农民最不喜欢保险,农民们说:“保啥子险哦,你保险又是来哄我们的钱!我们哪来的钱嘛。”

        乡村医务人员穿起白大褂去,农民们更是反感,“你们没钱抽烟喝酒了?又来骗钱了是不?你巴不得我得病是不?我病了,你们医院好宰我!”农民们认为穿白衣服是包白孝,不吉利,白大褂们被轰了出来。

        该肖二哥出马了。

        农民反问肖二哥:“你要我相信30元钱就可以看一年的病,那我给你说我手板心里煎鱼给你吃,你信不信?”

        肖二哥不停地讲互助互济,讲众人拾柴火焰高,讲大数法则,直讲得嘴里白泡子翻。

        农民们还是不相信:“你名义上补助我20块钱,你们医院随便开个处方,就把那20块钱收回去了,说不定还要喊我倒掏几十块钱。”

        肖二哥又不停地讲,又不停地翻白泡子。最后,肖二哥也只好说:“试一下嘛,总要试一下才晓得行不行嘛!我未必还会整你啊?”

        于是,有些农民决定交10块钱试一下。

        对于那些愿意试一下,而又实在交不起10块钱的贫困户,由全市机关干部对口扶贫,帮他们交。

        肖二哥有办法

        肖二哥对我说:“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并不容易吃啊!”

        造成患者看不起病的死结,是高药价和大处方。

        肖二哥是医生出身,他说:“医院的那些名堂,我晓得。高药价,我没有办法解决,但是,大处方,我有办法。”

        对于门诊和住院两个部分,肖二哥的两套“手段”,效果奇好。

        对于门诊部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办公室(简称新合办)规定,乡镇医院门诊处方不能超过10元,村卫生站门诊处方不能超过7元。

        医生们就跟肖二哥闹:“出了医疗事故我们不负责!”

        肖二哥不打让手:“出了事故,我负责。但你两次医不好就必须转诊。”

        我问肖二哥:“医院宰人心狠手辣,医生动不动就作高档检查,提笔就尽开好药。你一年才15块钱门诊费,医生咋个给农民看病?”

        “给你举个例吧,一般的感冒,打柴胡加抗炎药,七八块钱可以治好,吃阿司匹林、磺胺,一块多钱就治得下来。”

        结果,2004年一年,门诊处方平均7.7元。并且,自试点以来,没有哪个农民出了医疗事故。

        对于住院部分,新合办请了40多名专家,组成专家评审组,帮农民分析病历,审查处方是否合理,并且规定,农民出院结算,医院垫资按30%先给农民报销,经专家组审查认定合理后,肖二哥才签字划账给医院付款。凡经专家组审查不合理的费用,新合办一律拒付。比如,县医院给头上碰了个青头包的农民做了CT,新合办拒付费用,该用青霉素的医生给用了头孢,新合办只按青霉素付费。医院因乱做高档检查、乱开高档药品,造成的新合办拒付的医疗费用,就落到了医院头上。2004年新合办拒付了40多万元。

        肖二哥对农民讲,过去你住医院,医院宰你几大千没商量,你花了络耳胡那么多钱,也不晓得是咋个回事,冤不冤嘛!现在你花10块钱就买专家给你把关,你说安逸不安逸?农民们都说安逸。

        除了这两套“手段”,新合办还视违规次数和程度,对违规的医院实行挂牌警告或摘掉其“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定点医院”牌子的处分。定点医院当然不愿失去农民患者这个巨大的市场。这样一来,乱开大处方和乱作高档检查的宰人法宝,自然就失灵了,就行不通了。

        我对肖二哥称赞道:“你真有办法!”

        肖二哥笑道:“不是我有办法,是制度有办法。”

        在试点运作一年后的2004年8月,时任卫生部副部长的高强,来都江堰市调研。在查看了试点一年多以来的病历和处方资料后,高强发现,所有的门诊处方没有一张超过10元钱。高强大加赞赏,连连感叹“没有见过”。

        2005年新合办还对全市37万参加合作医疗的农民,增加了大病特殊补偿。肖二哥给我看了一个2005年1-6月的“特殊大病住院补偿统计表”,那上面的七个农民,得到的大病补偿费,最低的是15056元,最高的是72000元。这个不会说话、枯燥无味的统计表,把我惊呆了!生了那样可怕的大病,就是城里人,不说要倾家荡产,也要伤筋动骨啊!肖二哥对我讲:“我们给这些家庭送补偿金去,那个情景,我不给你描述你也能想像得到,我也眼圈发潮啊!我们的车开出好远了,农民还在远处望着我们的车,还在用手背抹眼泪呐。”

        2004年新合办大病统筹的报销比例是30%,账上结余了一千多万元。2005年报销比例提高到35%,再除去大病特殊补偿,目前账上还有结余一千多万元。肖二哥告诉我,2006年打算再把报销比例提高一些,达到40%。

        截止2005年6月底,全市40.5万农业人口中,有37万农民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参加率(习惯称为参合率)达92.4%,参合农民门诊522321人次、住院16418人次,补偿参合农民总费用为970多万元。对参合农民25916人进行问卷调查,满意率达94.61%。2003年筹资动员工作耗时达3个月并且效果不理想,而2004年仅用1个月就圆满完成筹资任务。过去是苦口婆心耐心劝说,动员农民试一下,现在是农民主动要求参加。

        我对肖二哥叹道:“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再怎么不容易吃,大家不都还是吃到嘴里了么!”

        偶尔也来一两句国骂

        新合办账上有一千多万块钱。这是很大很香的一块“馍馍”。“馍馍”的上面,就落满了各式各样馋得发绿的眼睛。

        有车祸受伤要求报销的,有打架斗殴受伤要求报销的,有托熟人朋友说情要求多报销点儿的,有手握╳长╳书记批条要求全报的。来找肖二哥的人,有好言相求的,也有蛮不讲理的。

        我问肖二哥:“你咋个办?”

        肖二哥说:“任何人都得按规矩办。我们电脑的报销程序是设置好了的,一敲键子,就只能出来30%的报销比例。那是农民的保命钱呐!对这些人,我只能油盐不进、六亲不认。”

        对于好言相求的,肖二哥也是好言相劝,但是寸步不让。对于蛮不讲理的,肖二哥还是好言相劝,实在是被惹毛火了,也要来一两句国骂。

        有一个村民组长,要求多报销一些费用,跑到新合办来胡闹,把新合办的3个女娃娃全骂哭了。肖二哥回来,还是好言好语对村民组长讲政策、讲规矩,村民组长眼睛一鼓,蛮横说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今天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肖二哥立马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国骂冲口而出:“他妈的!你给老子搞清楚,老子是都江堰市37万农民的新合办主任,不是你一个人的主任!你要再胡闹,老子就报警了!”吓得那个村民组长屁滚尿流,狼狈逃窜。那一巴掌拍下去,肖二哥的手痛了两天。

        肖二哥说:“这种胡闹的人,都还不难对付,不好弄的是那些拿着╳长╳书记批条的人。对那些人,我也是只有对不起了。”

        肖二哥说,我们这儿是正三角形

        肖二哥问我:“你去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看过病没有?”

        我说:“怎么没有呢。那地方像赶场。”

        “你晓得华西医院的门诊量有多大?”

        “大得很!”

        “我给你说,华西医院的门诊量,中国第一,甚至亚洲第一。”

        “城里的大医院都像赶场,这是中国特色。”肖二哥用手比了一个倒三角形,“中国的医疗市场是这个结构:大医院吃不完,小医院吃不饱,乡村医院没得搞。而在我们这儿,2004年37万人次的门诊量,乡村两级医院占99.11%,县级医院占0.19%,1万多个住院病人的分布,乡镇医院占68%,县级医院占18%,转出都江堰市的占14%。”他把倒三角形掉换180度成正三角形,“我们的新型合作医疗把倒三角调整了过来。我们这儿是这样: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乡。”

        “这才是正常形态。在城里大医院看病,从挂号开始,候诊、划价、取药,排班站队,跑上跑下,累死累活,要看的病还没看好,都折腾出新的病来了。”我也用手比了一个正三角形,“哪阵城里也像你们这儿这样,那就好了!”

        肖二哥对我说,你别倒抽冷气

        肖二哥问我:“闹非典的时候,你怕不怕?”

        我笑道:“这还用问么?”

        肖二哥说:“我比别人还要怕。我倒还不是怕我得了,我是怕那个东西传到农村。”

        肖二哥问我:“你想过没有,非典要是在农村出现,会怎么样?”

        “我倒还真是没有想过。”

        我问肖二哥:“如果非典发生在农村,以你行家的眼光去看,会出现啥子情形和结果?”

        肖二哥说:“我一想起来心中都发颤。城里的医疗卫生体系还算基本健全,非典来了都吓死人,而在农村,基层医疗卫生体系,有的被摧毁了,有的被卖掉了,存在着的也基本上是名存实亡,农村地域辽阔,农民又缺乏科学卫生知识,如果非典发生在农村,那个情形将是完全失控,那后果,你怎么想像都不为过!”

        “就像经历了一场核大战?”

        “不会比核大战更好。”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幸好非典没有发生在农村!”

        肖二哥对我讲,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关键是建了一个网络,这个网络,除了要解决农民看不起病的问题,还要承担农村公共卫生防疫、农村疾病普查、农民的卫生健康知识教育等方面的工作,还要解决农村医疗机构的投入问题,等等等等。肖二哥说:“我们在三五年内,要拿出一套完整的制度。”

        “吴仪说过一句话,能够把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办好,天下就没有难得倒卫生部门的事情了。”肖二哥说,“你别倒抽冷气。真正是把农村医疗卫生的事情搞好了,就是再来非典,也不怕!”

        肖二哥心底的担忧

        我对肖二哥说:“我去医院看一次最简单最温柔的普通感冒,轻松但不愉快地随便就花掉一百多块钱。都江堰市的农民看得起病,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干脆我来你们这儿当农民算了,参加新型合作医疗,也就不害怕生病了!”

        “对哇!”肖二哥笑道,“其实你还别说,农民看得起病,还真是让城里人都羡慕了,我们这儿多得很的城镇居民要求也搞合作医疗,市上已经定了,下一步就在城镇试行。”

        接着,他正色道:“但是,说心里话,这个解决农民看病问题的大好事情,能不能真正成功,我总还是担心。”

        肖二哥对我讲了一些他不希望我写在文章里去的东西。

        新型合作医疗搞起来了,有些领导有了“政绩”了,把油面子舀到了,就不来气了,2005年拨给新合办的费用才十万元,而新合办一年光是交给电信公司的网络费用就是九万多,肖二哥说:“你说,我这个新合办咋个运行?这个让农民看得起病的事情到底还搞不搞?”肖二哥又跑断了腿,才在市上要到了50万元拨款。账上的那一千多万,就像一块大肥肉,好些人都想挪作他用,盯着那钱的眼睛多得很,并且有的眼睛异常可怕。前些时候,账上的钱被划走了500万,谁叫划走的,肖二哥至今也不晓得。能够背着新合办主任划走新合办农民保命钱的人,你想想胆有多大、心有多黑、背景有多硬?钱被划走的第二天,肖二哥脸比锅底还要黑,横眉倒立,一字一顿说了一句话:“哪个划走的,立马给我划回来!”肖二哥对我说:“为这500万,我可以拼命!你信不信?”我说:“我信。叫我遇上,我也会拼命。”

        肖二哥说:“我的担忧,不是无中生有,更不是神经过敏啊!你想想,我一个退休返聘的人,迟早要走的,接着干的人怎么样?敢不敢得罪手持批条的人?敢不敢得罪没有积极性的领导?敢不敢拼命守住农民的保命钱?你说,我能不担忧么?我甚至觉得,这个应该做好并且也有可能做好的大好事情,迟早要被有些人弄垮杆!”

        “想着这些,我心里感到悲哀,感到难受啊!”肖二哥眼圈有些发红,动了感情,“以后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但我只要在任一天,这个新型合作医疗就要存在一天,就要搞好一天,对于这一点,我有决心,有信心。”

        我点头道:“肖二哥,我相信!”

        2005年8月底采访

        2005年9月初写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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