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柬埔寨七日 -- 东张西望

昨晚回来已经很晚了，但第二天早上还是很早就醒了。晚上房门当然是关着的，但几扇窗都开着，感觉我们就象是裹着蚊帐睡在露天里。河水在底下流淌，鸟儿在窗边鸣叫，虽然远处几声狗吠有点杀风景，但整体感觉还真是好。白天的金边那是相当热的，我开始还怀疑查理那没有空调的客房我们是否能忍受，但事实证明晚上相当凉快，房间里的薄毯到了早上都被我们裹到了身上，毕竟这是柬埔寨的冬天啊！

起来没多久，客气的管家夫妇给我们端来了早饭，鱼粥、豆芽，很清爽的一顿饭。我们问查理大概什么时候起来，回答是不上班的话基本上要到中午了。

不好意思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拍照

查理这样的西方人既然会这么喜欢柬埔寨这样的相对落后地区，瞧着也不象是打算在这里赚大钱的主，肯定得是个原生态主义者，他的卧室有电视，但据他说几乎不看；他家里也没地方上网，要上得去他办公室。昨天一见面他就打消了我们今天还想进金边的念头，他邀请我们就在他的庄园里呆上一整天，并且保证会非常有趣。

所以今天我们就没有什么安排。我们俩在管家的大厅看了会他们家小孩逗狗玩，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那两条大狗，对查理的庄园进行了翻巡视。

查理果然快中午了才起来，隔着老远对我们喊，说中午他的厨房开火，让我们等着。我们正纳闷他怎么看也不象是个会做饭的主，这时候来了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携带着鱼肉菜蔬直奔他的厨房，乒乒乓乓地操作起来。后来我们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受查理工作的机构资助读书的，有几个大一点的已经大学毕业，查理也帮他们找了工作。今天是约好来聚餐的。

吃完饭还是老样子，吹着河风喝啤酒。我们看着河里船来船往打鱼的络绎不绝，时间久了眼睛就有点迷离。

查理看我们瞌睡，就问我们愿不愿意到河上去划船？这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愿意了。小伙子里面好几个是渔民出生，当下也不知道哪里找了张渔网出来，下船就开始舀里面的积水。

我端详了船和两个前渔夫好一阵子，觉得翻船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还是毅然带上了数码相机。河水很不干净，但我们发现河里竟然有人在洗澡，居然还是女的。两个小伙子对我们的惊讶也表示很惊讶，因为据他们说从小到现在这里农村的男男女女就是这么洗澡的，他们搞不懂我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会就轮到我们脸红了。

小伙子撒了十几次网，但居然颗粒无收。略感没面子的他们开始发力，其中一个居然在撒网的时候把自己也给撒出去了，虽然我们明显感到他是存心想下去洗个澡的。对我们来说，能坐着小船下河逛一圈已经是很难得的境遇了，能不能捕到鱼根本无关紧要。

河边的建筑。据小伙子们说现在已经没人住在里面了，村里人有时婚丧嫁娶地方不够用时才会借这地方用用

查理，一个常年流动生活在东亚和东南亚一带的西方人，近几年突然决定定居柬埔寨，个中原因我们当然不得而知，但他在这里的生活看着还是挺滋润的。

在金边郊区他以相对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一块地，圈起了一个小规模的庄园，在其中靠河的地带盖起了一大幢“豪宅”，并雇了一家当地人做管家。豪宅打了引号，是因为这样的房子与我们普遍观念认同的别墅式建筑相比那是大相径庭的。房子很大，但建筑材料很便宜，就是当地无处不在的木头和茅草。瞧着象是不怎么牢靠，但估计过几年就算全部拆掉重建也花不了几个钱。查理严格来说并不象是很有钱的人，而他现在从事的工作瞧着也不象是能发大财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收入和生活水平与普通柬埔寨人相比那是要强百倍了。

我们第二天抽空四处逛了逛这庄园，勉强了解了这些建筑的结构。房子主要分成三块，最靠河边的是查理的住所，包括卧室、客厅、盥洗室和一个小厨房。厨房看得出很少使用，因为查理在家的饮食基本上是管家提供的。客厅其实也很少用，最频繁使用的地段应该是客厅外面的那个建在河面上的大平台。柬埔寨一年四季酷暑难当，所以每天晚上在平台上吹着河风、喝着本地Angkor wat啤酒或者进口的Lao啤酒纳凉是一件非常暇意的事。但我还是严重怀疑如果是夏天的话这个平台的利用情况，因为露天的话蚊虫肯定太多了。

河边另一所规模较小的建筑就是客房。查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世界各地交友甚多，和平时期的柬埔寨又是个相当吸引人来旅游的地方，所以一年四季两间客房中不断人，我们来的时候正是圣诞期间，房间倒是全都空着。

客房外面也有个小平台，后面还有个相对简陋但很具风味的盥洗室。

小盥洗室的一耦。那个水缸其实是个摆设，水还是从自来水管里出来的。下午如果洗澡的话透过玻璃满屋子都是阳光，真的可以算是“沐浴在阳光里”

客房，管家夫妇刚换了新的被褥和蚊帐

别人家拍太细致了也不好，远远来一张算了

管家夫妻两个，外带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他们的房子在河边建筑的后面，是建筑群中最大的一幢，从里到外都透着标准的柬式风格。

河对岸有好大一块地也是查理的，管家夫妇在那里种了好多芒果

查理和我是第一次见面，高高大大的一个典型的西方人。我们到的时候管家夫妇已经摆上了一桌当地的饭菜，我们就边吃边聊。

查理算起来在柬埔寨已经呆了三四年了，而且基本上每个月会去跑一次越南、老挝或者泰国。照他的看法，这些国家里最发达的当然是泰国，但是越南却是个很可怕的国家。他们的干部们很容易接受外部的思维，人民也超乎寻常的勤奋。他举了个例子，越南每年种四季稻(也可能是三季稻，我记不清了)，出口大量的粮食换取外汇。但是柬埔寨大多数的地方却是只种一季稻的。政府曾经鼓励过农民能不能多种几茬，可大家的反应是：为什么要多种？这点已经够我们吃的了。能换外汇？可外汇有什么用？

的确，东南亚的炎热天气使他们一年四季不用讲究什么穿着，到处都是的水果和鱼类资源让他们也不怎么发愁一日三餐。娱乐活动嘛？等着泰国那里传过来的电影和流行音乐就可以了，剩下时间还可以用念经打发。而且他们也有一个我看起来热带国家几乎都有的怪毛病，他们也不喜欢用空调。这样看起来，外汇真的没什么大用。

据说前几年有一次政府下令在洞里萨湖里多打了那么几万吨(还是几千吨？忘了) 鱼卖给了越南，那一年的GDP一下子就增长了百分之十几。可第二年，一切还是照旧。

我又顺势问他对缅甸和老挝的看法，查理说缅甸他很少去，不太好说；至于老挝嘛――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吃完了饭，查理告诉我们晚上还有几个客人来纳凉。我们就移师他那个大平台，继续边喝啤酒边聊天。陆陆续续来了几拨客人，其中有接送我们那个司机的哥哥，还有一个却是我们绝对没有想到的人――我们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Jenny。早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她很喜欢东南亚的文化，立志以后能来实地考察，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并且她也已经买了地建了房子，就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对于这样的巧合，我们只能共同感叹一声：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Jenny的房子刚刚装修好，她很兴奋地一定要我们去参观一下，所以差不多晚上九点的时候，我们离开了查理的庄园，徒步走向隔壁Jenny的庄园。

说是隔壁，在河边看着也不远，但走走还得好几百米。这一带治安算是不错的，人为的危险基本没有，但有件事却是我们没想到的，那就是路边全是狗。

这回在柬埔寨呆了几天，我总结出这地方有三多，“狗多虫多摩托多”。热带地方蚊子多可以理解，摩托多也几乎是南方的特色，但狗的数量却是以这回走夜路的感受最为深刻。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路灯，全靠Jenny的手电引路，周围大大小小几十条狗都被这点灯光给吸引了过来，围着我们狂吠。Jenny是美国人，自然对狗是免疫的，剩下我们夫妻两个，很不幸，都是超级怕狗的人。一般来说，如果我们去哪个养狗的朋友家吃饭，无论那家的狗多么迷你，还是主人对我们保证这狗有多么乖多么懂事，我们仍旧会坚决要求主人把狗关到另外的房间或者干脆锁起来，否则情愿不去赴宴。我的一句名言是：坚决不和任何我不能预判它下一个动作的、而它又有能力对我造成足够伤害的生物接触。

可以想象那会有多惨，而我一边还要保护老婆，一边还得应付旁边话痨的Jenny，不能让她看出来我们俩其实腿肚子都快转筋了。终于在极度煎熬中我们到了Jenny庄园的大铁门处。虽然迎接我们的仍旧是Jenny养的两条大狗，我们还是松了口气，毕竟从数量上来讲这两条狗和外面那一大群相比简直可以忽略。

Jenny家其实结构和查理差不多，规模稍小一点，但盥洗室里的装潢可高级多了，那个大浴缸我老是怀疑会不会哪一天把那些支撑的木头竹子压垮。还是老样子，吹着河风喝着啤酒聊着天。我却是多着一个担心：待会我们俩可怎么回去啊？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突然查理来电话，说他的那些客人走了，他还没尽兴，要过来继续喝酒聊天，Jenny自然说好，而我们俩也暗自庆幸：陪我们回去的人有了。

查理来的时候已有了三四分醉意了，瞧着兴致颇高。他和Jenny在那里瞎侃，我和老婆更多的时候都在看着天，听着河水潺潺的声音，感受着这一份大城市里不可能享受的大自然的静谧。唯有一个话题吸引了我的注意：Jenny问查理刚才那个谁谁谁今天回哪个家？查理嘻皮笑脸地说当然是他“second wife”的家啰。我们随口跟了句：哦，原来他离婚了！可回答却让我大吃一惊，查理说：不是离婚，是他有两个老婆。

啊。。。！！！，五秒钟里面我的嘴保持能塞进个鸡蛋的扩大程度，直到被老婆逼视过来的目光给吓得收起满眼羡慕的眼神，才勉强恢复了常态。

什么什么？他为什么会有两个老婆？

查理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柬埔寨一直是允许一夫多妻制的，多年打仗搞得男女比例很不协调，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柬埔寨甚至还是鼓励一夫多妻的。但是很遗憾，小伙子，这项法律已经在两个月前废除了，以前的当然就既往不咎了。废除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现在是洪森的人民党在议会全面盖过了西哈努克儿子拉那烈的奉辛比克党，所以这项法律很轻易就被废除了。当然这并不代表洪森是多么地向往现代化文明，他积极倡导一夫一妻制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恶心拉那烈和他老爸的。

我闻听此说不由得嗟叹不已，虽然这项法律即使现在仍在实施的话和我关系也不大。

回去的路上无比的安全，这要感谢查理的陪同。因为此时他的醉意已经有七八分了，一有狗吠，他也跟着怒吼连连，一时把周围所有的狗都给镇住了。正当狗狗们商量着怎样来个集体合唱，盖过查理的狮子吼功夫的时候，我们已经安全到家了。

以前不知道金边的英语名称叫什么，这回当然是知道了，叫Phnom Penh。这让我解决了一个以前看Friends一直不明白的笑话。里面钱德勒讥笑某人说他把西恩潘(就是麦当娜的那个前夫)当成了柬埔寨的首都。当时笑不出来，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惜早就时过境迁，还是笑不出来。

飞机还未开，倒已经闹出了个笑话。那边接机的人说他查过航班了，半夜里十一点半到，他会举着牌子等我们的。可一问空姐，却说飞机要开四个半小时，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明明是应该十二点半才能到啊。我们生怕让人家傻等一个小时，赶紧趁着飞机还没起飞一个电话打过去。可一路上我越琢磨越不对，突然想起会不会有时差啊？我怎么一直记得地图上经线位置柬埔寨就在广西或者云南下面啊。一问空姐果然有一小时时差，我这才想到是忘了咱国家有多么地大物博了，广西云南早就不在东八时区了。憋到飞机降落赶紧再打电话，还好接机的人家里离机场不算太远，说二十分钟后就能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们下了飞机不至于那么匆忙，因为那会第一件要干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地方脱衣服，一转眼秋装(上飞机前已经把冬装换了)就变成了短打。出来前查过了，柬埔寨冬季白天温度三十一二度左右，晚上二十六七。

以前听说过柬海关的人办手续的时候会任意问你要钱，可我们这次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海关窗口上也贴着“办手续不需要交任何费用”的标志，特意还有中文译文。

出了关，和老婆轮流去了次机场那极富南亚情调的厕所，接机的小伙子就来了。开车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他为我们预订的Guesthouse。大晚上的也没拍照，透着车窗往外看看，觉着挺冷清的。小旅馆20$一晚上，有热水有空调，不算太好但勉强也凑合。当时给我们的选择还有旁边的Phnom Penh Hotel，大概40$一晚，条件肯定要好得多，但俺们穷人为了省点钱还是选了便宜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醒了，吃早饭前按倷不住出去逛了一圈，结果没走多远就让一群小毛孩缠住了――管我们要钱。这方面我们还是训练有素的，一看这么多人就赶紧躲，这要是每人来一份的话我们过几天的吃饭恐怕就要成问题了。经过几分钟的闪转腾挪，终于成功地脱身，可谁想到没半分钟那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居然又锲而不舍地粘了上来。我一向见不得小孩哭，而且还是个小女孩，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光着脚、带着哭腔地撵了我们半里地，一时心软就给了她一个quarter。刚把钱放到她手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婆在旁边勃然变色，一把拽着我就跑。我抽空回头一看，我的妈呀，怪不得老婆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突然撒开丫子，原来刚才那二十来个孩子不知又从哪里钻出来了。

相当狼狈地回到了旅馆，早锻炼完了正好感觉也有点饿了，就在大堂吃早饭，特意要了当地菜，饮料就是个大椰子，面条也没啥特色，唯一的一点不同是旁边另给了我们一盘生的绿豆芽和几碟子小调料，趁热拌到汤里一起吃。吃到一半想起来好象云南的米线和越南菜泰国菜也有这么吃的。

老板娘是中国人，问她换了点当地的Riel。其实不换也没关系，因为美金在金边完全通用，只是面值有点大，一$换4100-4200左右的Riel。我们要去riverside，就顺便问了句雇摩托车过去大概多少钱，回答是两个人1.5-2美金。可跑到外面一问摩托车司机，居然要8$。看来斩老外是全世界的通病。

金边街头到处都是的兑换处

最后当然还是花了2$到了riverside，风景觉得一般，河水不怎么干净，但建筑挺别致，一色都是法国式样。远处就是皇宫，我们反正后面还有的是时间今天就不去了。这里基本集中了绝大多数在金边闲逛的西方人，吃饭的价钱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便宜，但味道相当不错，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同样是椰子炒咖喱，这里做的楞是比上海乃至美国的越南泰国店的要好吃得多，当然最好吃的那顿是在Siem Reap。鲜榨饮料Shakes中用到的水果也很新鲜。

其中的“Amok fish”是我的最爱

吃完午饭四处逛了逛，并不用离皇宫太远，就已经能发觉这座城市残破的痕迹了。

这房子就在皇宫不远处，也真难为老西亲王殿下能看得过去

我对柬埔寨的近代史并不了解，这次来玩一来是机缘巧合，二来也是为了瞻仰一下吴哥窟，对战争或者政治的挖掘无多大兴趣。这次来之前也和老婆说好，坚决不去金边著名的万人坑和那个什么博物馆，以防看着太堵心。但这些战争对近代柬埔寨的影响是如此之深，很多时候无法回避。

这房子据说上面还残留着十年前政变枪战时子弹的痕迹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又回到了昨晚住的Guesthouse，昨天的司机约好这时候再来接我们去那个朋友的家。昨晚太匆忙，也没顾得上与司机好好聊聊，今天这一路上当然不能放过这个与柬埔寨当地人的亲密接触机会。

司机长着一张典型东南亚脸，相对当地大多数人来说算是白白胖胖的。他说他的哥哥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西方人查理的朋友，这几天他哥正好挺忙，就委托他来接我们了。我们很委婉地问他们哥俩都是干什么的，他说他哥是政府公务员，平时也做点小生意，他自己大学毕业才一年多，现在在家呆着找工作，偶尔帮他哥干点活。我和老婆对视了一眼：柬埔寨摩托车满天飞，但象这家起码有两辆轿车两个大学生这样的架势，尤其是这位连工作也没有居然也有辆不错的车，这哥俩绝对不是只做点小生意的干活这么简单。

司机送我们到了目的地，因为以前查理曾很委婉地在电话里对我们暗示过，司机虽然是他的“朋友”，但我们还是需要付点钱给他的。所以到了查理家我们先是送了点在城隍庙买的小礼物给他，然后就直接问他该付多少钱。他推脱了一阵也就报了个价。我现在记不清具体数字了，反正不是20就是30$。当时我们有点懵懂，过了几天稍微对柬埔寨的物价有点了解后就明白了――这个价一点都不便宜。但想想人家也不是专业干这行的，而且圣诞节大半夜的还要出门接我们，也挺不错了。

下面是几张金边街头的照片，我照相技术不行，大家随便看看吧。

门口全是鞋，证明店堂里相当干净

到处可见的网吧。门口那个黄颜色的东东那里几乎每家都有，是礼佛烧香用的。金边大街上可以看到很多的和尚，早上在旅馆吃饭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和尚站在门口念经，然后老板娘就把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给他。看得出这个节目是天天上演的

金边街头，无数的摩托车，很多的建筑是法式的

这样的住宅在金边也绝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