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萨评版】菊与刀 1.1 -- 萨苏
但是松井石根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南京的。
中国曾经从德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南京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南京惨败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不知己,不知彼,安能言胜?这方面美国似乎要做的好不少
[《菊与刀》是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的著名作品,也被称作西方了解日本的一扇窗,影响深远。最近,萨受一家出版公司委托为该书加些注解,聊以成篇。这个工作萨已经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对自己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自信。因此,把完成的章节陆续放上来,一方面是整理,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以减少错误,使其中的注解更有价值。基本的速度应该是每天放一节。
因为是与平面媒体有约,所以谢绝转载,请原谅。
-- 萨苏 ]
第一部分 战争中的日本人 第二节 战争中的日本人(4)
日本对负伤的本国士兵既然是这种态度,那如何对待美军战俘也就可想而知[萨评:日军在二战中对战俘的虐待令人发指,对美国战俘的虐待事件中,最著名的是巴丹死亡行军。1942年4月9日,菲律宾美军最后的抵抗据点巴丹半岛的守军投降,日军勒令七万八千名美菲军战俘在无食无水的情况下步行六十多英里山路前往战俘营,途中倒毙和被杀的战俘达一万五千人,到达战俘营后又因为极度恶劣的条件迅即死亡两万六千人。有报道推测,这是日军为了减少战俘对给养的消耗而有意为之]。按我们的标准来看,日本人不仅对战俘,而且对他们自己的同胞,也都是犯了虐待罪的。前菲律宾上校军医哈罗鲁得·格拉特里说,他作为战俘在台湾被监禁的三年期间,“美军战俘所受到的医疗护理超过了日军士兵。因为俘虏营中的盟军军医可以照顾盟军俘虏,而日本人却连一个正式的军医都没有。有一段时间,日军给他们自己人治病的惟一的医务人员是一个下士。”[萨评:日军中的这种卫生兵的水平也很不一,曾有一个日军下士卫生兵被俘后,在解放战争中加入了八路军(当时还没有改名解放军)。当时他可以回国,而八路的干部说他如果参军,可以给他相当少校医务主任的职务 -- 那时对于有些文化的俘虏是极力争取的。他于是就拒绝了回国干起了医务主任。不过,很快八路自己培养的人手就上来了,而这个日本兵的技术怎么看怎么二把刀 -- 是啊,日本兵打仗受伤都不给麻药的做法八路里面肯定觉得怪异。于是,他的职务一再“调整”,最后成了看药品库的 -- 还是相当于下士。这个“国际主义战士”因此闹了情绪。终于,八路的干部和他谈了一次话,这日本兵从此老实得不得了 - 干部说了,你当初不留下也就罢了,现在你已经是一个中国军队的军人了,如果你再闹情绪,可以送你到前线去。。。]
日本这方面最极端的表现就是他们的不投降主义。西方军队在尽了最大的努力而毫无希望时便向敌军投降。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光荣的军人,而且根据国际协议,将通知本国家属知道他们活着[萨评:在密苏里号上签署日军投降文件的仪式上,麦克阿瑟身后站立的,就是两个刚从战俘营出来的盟国将军 – 在新加坡投降的英国将军柏西瓦尔和在科雷吉多尔岛投降的美国将军温赖特,麦克阿瑟把自己在日军投降书上签名用的两支笔赠送给了他们。顺便说一句,在这个仪式上,麦克阿瑟签一个名字居然用了六支笔,后来分别送给不同的人作为纪念,的确称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作秀大王]。
麦克阿瑟在日本投降书上签字,后面的是温赖特和柏西瓦尔
无论是作为一个军人还是平民,或在他自己的家庭中,他们都不会因此而受辱。然而,日本人对此则不同。荣誉就是战斗到死。在绝望的情况下,日本士兵应当用最后一颗手榴弹进行自杀或者是赤手空拳冲入敌阵,进行集体自杀式的进攻,但绝不应投降。万一受伤后丧失知觉而当了俘虏,他就会感到“回国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他丧失了名誉,对于从前的生活来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萨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悉尼号巡洋舰在重创德国海上幽灵艾姆登号时曾向德国舰长发出奥林匹克式的劝降信,德国舰长接受劝降的回信同样不卑不亢。然而,这种浪漫的事情在日军身上毫无意义,硫黄岛战役中,美军曾经以骑士般的劝降书敦促曾在奥运会获得马术冠军的日军战车联队长西竹一男爵保留有用之身,但深受西方影响的西竹一在此刻却毫不犹豫地表现了日本人的方式 – 在发动一场无济于事的反击后剖腹自杀。即便是日本战败以后,作过战俘的日本人,在故乡也依然生活在某种阴影之下,比如乘袖珍潜水艇偷袭珍珠港被俘,被称作“日本第一个战俘”的酒卷直男,在战后回到家乡,就曾经遭遇过相当尴尬的情形。]
当然,日军对此有正式的命令[萨评:也不是正式命令,而是强调士兵应该尊崇武士道精神的《战阵训》,其中就有不能当俘虏的内容 -- 东条英机编的,他自己后来倒是真的当了俘虏],但在前线用不着对此进行特殊的教育。日军忠实实践这条军纪,以至在北缅会战中,被俘与战死者的比例为142︰17166,也就是1︰120。[萨评:即中国远征军反攻缅甸的战斗,此战,孙立人的新一军和廖耀湘的新六军在史迪威将军的指挥下突破胡康河谷,力克缅北重镇密支那。几乎全歼日军第十八师团,第五十五师团等组成的三十三军。不过,此战日军俘虏少的原因,在中国的报道中还有另一种说法,是讲孙立人将军曾命令部下 – 去查一下,去过中国的一律枪毙。。。]而且,这142名被俘者中,除少数以外,在被俘时都已负伤或已昏迷。主动投降的人少得可怜[萨评:在冲绳等地,主动投降的日军逐渐增加,但这里面包含了大量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娃娃兵”。传统的正规日军还是多半选择战斗到死或自杀]。在西方国家的军队中,阵亡者如果达到全军兵力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时,部队大多都会放下武器。投降者与阵亡者的比率大约是4︰1。而在荷兰地亚[萨评:1944年4月,美军攻占荷兰地亚,此地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是麦克阿瑟率领的美国陆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第一个较大胜仗,这之前胜仗如瓜达尔卡纳尔多是美海军陆战队为主,陆军为辅的作战,麦克阿瑟一直耿耿于怀。不过荷兰地亚之战日军的失败主要是在后勤方面,美军评价全靠精神支撑的日军“好像他们只靠空气,树叶和水就能打仗似的。”],日军第一次大规模投降,其降、死比率为1︰5,这与北缅的1︰120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所以对日本人来讲,那些美军战俘光是投降就够不要脸的了。即使没有受伤、疟疾、赤痢等等,也已经是个“废物”而被排除在“正常人”之外。许多美国人都曾谈到,在俘虏营里,美国人发笑该是多么危险,因为这会惹得看守大怒。日本人时常替这些战俘感到丢脸,而当了战俘的美国人却居然自己没感觉,更加令人不可容忍。美国战俘发现,军官经常让看守与美国战俘保持同等待遇,比如急行军或是乘坐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般的运输船转移[萨评:曾经有外国人万分惊讶日军在整个战争中缺乏对于人命的尊重,无论是对敌人的,还是对自己的。但是,研究日本的民族性就会体会到,这本身就是日本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由于生活条件恶劣,日本古代不推崇“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文化,而崇尚象灿烂而短命的樱花一样死去。有这种思想基础的日本兵,在生与死之间的选择与大多数其他民族不太一样。有趣的是蒋介石先生在这方面显然没有意识到日本人独特的民族性,在日本振武学校学习的经历,使身为军人的蒋介石对这种敢于赴死的精神十分推崇,于是就有了他当政后“不成功则成仁”的口号。可惜国民党军中并不是日本人,作为传统的中国人更推崇中庸之道,于是大量蒋先生发给部属用于无奈时自尽的“成功成仁”短剑,成了土八路的战利品] 这让战俘们惊讶。有些美国人还说,日本哨兵还要求他们隐瞒自己的违章行为,因为最大的犯罪是公开违抗。在俘虏营,战俘白天外出筑路或上工厂做工时,禁止从外边带回食物,但这个规定常常是一纸空文,因为只要把水果、蔬菜包起来就行。但是,如果被发现,那就是嚣张的犯罪。俘虏营中确实存在许多暴行和虐待。我们只是把作为文化习惯的行为和变态的虐待区分一下,并不是说这些暴行可以原谅。
特别说一下,战争早期日军士兵确信敌军将虐待并杀掉一切战俘,因而更加以投降为耻。有一个谣言在日本各地广为流传,说我军军用坦克碾死了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的俘虏———有些日军士兵打算投降,但我军怀疑他们是诈降,干脆杀掉[萨评:这段历史似是而非,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中,被坦克轧的是日军一木支队,这支骄横的日军认为只要白刃战就可以天下无敌,所以登陆时连反坦克炮都不带,结果遭到美军战车的碾压而大败,支队长一木清支在焚毁军旗后自杀。但是,整个过程和投降杀俘没有什么关系。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一木清直,就是在卢沟桥进攻二十九军吉星文团,挑起七七事变的罪魁祸首]。而这种怀疑常常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日军战俘说:“既然已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献给胜利的祭坛,如果没牺牲那才是奇耻大辱。” 日军被俘后的突然反抗使我军倍加警惕,这也减少了日军投降的人数。
丢脸莫过于当俘虏,这已深深地烙在日本人的思想深处。有些美军战俘要求把自己的姓名通知本国政府以便家属知道自己还活着[萨评:这一点与朝鲜战争中志愿军对美军的看法大相径庭。志愿军对美军被俘士兵有这样的要求十分理解,他们认为这些美军士兵都是美国的劳动人民,来打仗是被迫的,是自己的远方阶级兄弟,所以,有这种想和家里通个信的要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这种观点与美国大兵真实的想法并不是完全吻合,但是这种宽容的精神,直到几十年后,依然为当时的美国战俘所赞颂。他们认为当时如果当俘虏,就一定要当中国人的俘虏,不过美军谣传被中国人抓到的南朝鲜兵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中国人往往抓住他们以后同样好吃好喝,教育一番,然后把这些缓过来的俘虏交给北朝鲜军队 -- 等中国人一走,等待这些俘虏的就是拉出去,后脑勺上给一枪],他们大吃一惊,唾弃之极。其实,巴丹半岛的美军会向他们投降,本身就被认为是怪事。他们原先想当然地以为,敌人会跟自己一样战斗到死。
还有个现象非常戏剧化,得着重强调。西方士兵被俘虏后不会主动与敌人合作,而日本兵,他们会!他们不知道怎么当俘虏,脑子里完全没有行为准则[萨评:您可以想象一下自己被外星人劫持以后会怎么做,大体就是这些日本俘虏的感受了]。他们丧失了名誉,也就丧失了作为日本人的生命。他们不想回家,直到战争快要结束的前几个月,才有极少数人要求回国,不论战争结局如何。有些人则要求处决自己,说: “如果你们的习惯不允许这么做,那么我就做一个模范战俘。”结果他们做得太超过战俘的标准,而成了模范的盟军兵员。这些老兵———这些极端国家主义者给我们指出弹药库的位置,仔细说明日军兵力的配置,为我军写宣传品,与我军飞行员同乘轰炸机指点军事目标。好像他们在生命中翻开了新的一页,其内容与旧的一页完全相反,但相同的是都要全力以赴。[萨评:有相当多的照片,表现这些被俘日军怎样不遗余力地帮助昔日的敌人劝降日军,指点路线等等。虽然顽抗和合作完全是两回事,但日本人一样的“力争上游”]
当然,不是每一个日本战俘都是这样。有一些全然不可理喻;另有一些是因为美军的温和处置而诱导出上述行为。有些美军指挥官很警惕,不敢接受日本人的协助,总觉得其中有些东西很不对头;有些战俘营从未利用过日军战俘提供的服务。但在接受日军战俘使用的战俘营中,先是有个去掉疑心病的过程,日益发展出对日军战俘的信赖。
好像日本人的信条是:择定一条道路便努力奋斗,如果失败,会非常自然地选择另一条道路。
我听说当时日本下级军官特别疯狂,说没有后勤的话就一路抢着过去。真是不可理喻啊。
二战英雄,家里有点背景的,面孔对得起观众的。从政拿个参议员易如反掌。越战英雄,总有点灰溜溜的感觉,好像用平民的鲜血染红了通向政坛的地毯。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东北……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东北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东北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东北丢失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华北……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华北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华北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华北沦陷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上海……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上海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上海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上海失守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武汉……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武汉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武汉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武汉失守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广州……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广州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广州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广州失守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的确日军最初不准备打豫湘贵……
但是XXXX根据前线情况坚决要求,同行的另一名日军高级将领(忘记姓名)也向上汇报情况,最后还是天皇批准了进攻豫湘贵的。
中国曾经从X国获得日本不准备进攻豫湘贵的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面对日军的进攻有些措手不及,豫湘贵大溃败原因未必不是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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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日军当初并不准备侵华,但是毛主席在中日战争开始前二十年,就做出了“中日必有一战”的预言。他没有相信任何国家来的情报,而是认真分析了国际国内形势,准确的预测了这场必然到来的战争的发展过程和结局,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应敌方案。经过八年艰苦抗战,战争基本上按毛主席的预测进行,他所掌握的革命武装也随之空前发展,并在抗战胜利后不到四年,就把那个喜欢“从X国获得情报,并且对此作了部署”的John Gates及其追随者赶到了一个小岛上。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于侵犯中国大陆,哪怕是花旗鹰、北极熊。
蒋介石色厉内茬,在国内欺负小军阀还可以,对付列强就好比砧板上的肉一样,别人什么时候吃不过看心情罢了。将太祖比做曹操没有不敬之意,个人觉得两人文采武功,谋略魄力,真是非常相象,
[《菊与刀》是美国人本尼迪克特的著名作品,也被称作西方了解日本的一扇窗,影响深远。最近,萨受一家出版公司委托为该书加些注解,聊以成篇。这个工作萨已经作了一个多月,结果对自己的水平是越来越不自信。因此,把完成的章节陆续放上来,一方面是整理,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正,以减少错误,使其中的注解更有价值。基本的速度应该是每天放一节。
因为是与平面媒体有约,所以谢绝转载,请原谅。
-- 萨苏 ]
第一部分 战争中的日本人 第二节 战争中的日本人(5)
任何人想弄明白日本人,得首先明白他们的口头禅“各安其位”[萨评:类似我们中国古代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一个传统和谐社会的理想模式]。他们对秩序和等级的信赖,与我们对自由平等的信仰如此对立,有如南北两极。我们认为等级制不可能是个合法制度。日本人首先对“社会人”有一个整体概念,然后形成等级制度,要理解它,必须对他们的民族习俗,诸如家庭、国家、宗教信仰及经济生活等作一番描述。
日本人看待国际问题,与他们看待自己的内部事务用的是同一双眼睛,同一套观点。在过去的十年间,他们把自己描绘成已高踞于国际等级制的金字塔的顶端,现在,这种地位虽已被西方各国所取代,但他们对现状的接受仍然深深植根于等级观念。日本的外交文件一再表明他们对这一观念的重视。1940年日本签订的日德意三国同盟条约前言中说:“大日本帝国政府、德国政府和意大利政府确信,使世界各国‘各安其位’是持久和平之前提……”[萨评:即1940年9月27日,德国、日本和意大利三国代表在柏林签署的《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正式文本日本的排名在后。这是所谓“德意日三国同盟”形成的标志,因为这个条约中称自己这三个国家为“改造世界的轴心”,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学界称为同盟国与“轴心国”的战争。也因此,轴心(AXIS)一词在西方也就和法西斯,凶残,野蛮等等概念挂上了钩,于是,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小布什上台以后,美国会把伊朗,朝鲜等国家统称为“邪恶轴心” – 这样一命名,从舆论上和心理上,就把他们和法西斯归到一类去了]
轴心国三同盟和他们的秘密武器
珍珠港事件之前,我国赫尔国务卿提出了四项原则,与日本的等级观念恰好相反。它们是:各国主权及领土完整的不可侵犯;互不干涉内政;信赖国际合作及和解;平等的原则 [萨评:可以对比一下周恩来总理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 “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几乎如出一辙。由此可以看出,虽然同在东方,中国在国际问题上的观念与西方倒是更为接近,在根本的观念上,并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就是当今世界正在有组织地实现的普适人权的基石。我们有时候也会破坏这些原则[萨评:本尼迪克特可谓坦诚],但我们不会起而反对平等的正义性;面对等级制度,我们的反应就是气愤地向它宣战[萨评:这里恐怕要澄清一下,这应该指的是美国普通人和政府之间的相处原则,而不是美国政府对外的原则,等级制度在很多地方根深蒂固,并且有时候良好地解决着当地的问题(比如在日本)。还好美国政府没有某些民主人士那样激进,见到等级制度就对外宣战,否则在今天的世界上,恐怕打到最后,美国会得到一个比世界警察更糟糕的名声 – 成为世界各民族的毁灭者了]
珍珠港事变前夕,当我们向日本宣布我国这些最高原则的时候,也就清晰地表述了我们对太平洋周边地区的态度。我们前进的方向就是持续地完善这个还不够完善的世界[萨评:自由平等可说是美国人的一种理想,也是美国成为今日美国的基石。虽然美国作为政府在世界上颇为霸道,但如果接触它的人民多了,就会发现“美国人”和“美国”还不是一个概念,美国人大多是些理想主义的大孩子。而说到美国,虽然对日本人的“国际新秩序”不适应,但珍珠港事变前的美国可没有这样理想主义,它和德意日的矛盾是利益的矛盾,充其量是实用主义而已]。而日本人向世界宣布“各安其位”的信念时,也是根据其社会经验所培育的生活准则。多少世纪以来,不平等已成为日本民族的组织原则,它使生活容易预计,也就广泛地被公众接受。承认等级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不过,这与简单的西方式权威主义有很大差别。现在日本人承认美国处于等级制的最高位置,我们就更有必要透彻地了解他们的概念。只有这样,当我们走自己的路的时候,日本同时也能顺利扮演他们期望扮演的角色。[萨评:日本坚持的等级制度,还有和其他国家等级制度不同的内涵。那就是他们不仅坚持等级制度是必须的,而且坚持现有的等级制度不能变更,比如天皇,那就是只能天皇来做,小泉或者安倍是绝对不可以做天皇的。中国的等级制度在传统上也很强大,但是,第一我们今天不会公开支持等级制度,人生而平等的概念在中国人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第二中国人支持等级制度,但也支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所以,大和尚朱元璋也可以当皇帝的。为什么会有这样巨大的区别呢?其一,日本历史上从来没有“革命”,只有“维新”,这使他们的内心潜意识里拒绝接受对现有秩序的彻底颠覆。中国的历次革命,使等级制度屡次被打破,自由平等的观念就在这种破坏中开始发芽-- 那美国怎么没这个维护等级制度的问题呢?他们历史上好像也没有革命阿。理由是美国本来就是从旧大陆跑过去的,受宗教迫害的新教徒建立的,他们的祖宗天生就是闹革命的么;第二,中国自古以“天下”自居,认为周围都是蛮夷,解决了内部问题,外面的事情就迎刃而解,所以来一次革命解决内部问题并不觉得有多么过分;而日本人有岛国天生的对外恐惧症,习惯抱成团,在内部闹革命就被认为是对整个民族的背叛了。]
日本近年来西方化了,但还是个贵族社会。人们的每一次问候,每一次相遇,都必须表示出双方的社会关系[萨评:两个日本人早晨相遇,上级对下级只要说:“哟寺”,平级要说:“噢哈哟”,下级对上级呢,就要说:“噢哈哟骨杂义马斯”了,至今如此]。每当一个日本人向另一个日本人讲“吃”或“坐”时,都必须按对方与自己亲疏的程度,或对方的辈分,使用不同的词汇。“你”这个词就有好几个,在不同的场合必须用不同的“你”[萨评:本尼迪克特这里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确切地说,日语中根本没有“你”这个词。我们常把日语中的“阿纳塔”翻译成“你”,这是不确切的,这个词翻译过来是“你小子”,要是恋人之间这样说倒也无所谓,外国人也可以理解你不是故意的,但普通日本人对老板来这样一句估计会招来勃然大怒。那么,日本人之间该用“你”的时候怎么办呢?那就要求预先弄清对方的姓名,以姓名相称,来表示尊重 – 你若是想和人家打交道,而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萨经常犯这个错误)。日本人认为是失礼的举动];动词也有好几个不同的词根。换言之,日本人像许多其他太平洋上的民族一样,习惯使用“敬语”,说话时还伴有适当的鞠躬和跪拜[萨评:这个,可能有点儿误会,把中国封建社会“跪”的含义安到日本人头上去了。日本人喜欢鞠躬不假,跪拜并不太多,大概是他们用榻榻米,吃饭谈话等等的时候,沿袭了中国古代的传统喜欢跪着吧,这倒不是什么谦恭或等级的表现,而是生活习惯,这种场合,就是将军天皇,也是一样跪着的]。所有这些动作都有详细的规矩和惯例。不仅要懂得向谁鞠躬,还得清楚鞠躬的幅度大小。对某一个主人来讲是十分适度的鞠躬在另一位和鞠躬者的关系稍有不同的主人身上,就会被认为是一种无礼。鞠躬和方式很多,从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触手背的最高跪拜礼,直到简单地动动肩,点点头。一个日本人必须学习在什么场合该行什么礼,而且从小就得学习[萨评:可怜日本人到了外国,经常因此被起“啄木鸟”一类的外号]。
不仅等级差别要经常以适当礼仪来确认,性别、年龄、家庭关系、过去的交往等都必须考虑在内。甚至在相同的两个人之间,在不同情况下也要表示不同程度的尊敬。一个老百姓对其密友可以无须鞠躬行礼,但如果对方穿上军服,那身穿便服的朋友就必须向他鞠躬。遵守等级制是一种艺术,要求平衡多种因素,在特定情况下,这些因素有些可以相互抵消,有些则反而增强。[萨评:艺术如果放在舞台上自然光彩夺目,如果生活中一言一行都艺术化,就是模特也要累死 – 不过,日本人就硬是能适应下来并且安之若素。想想这一点,日本人在体育比赛中多有顽强的名声,也就可以理解了。]
当然,也有相互之间不太拘泥礼节的人。在美国,当我们回到自己家中时,就会把一切形式上的礼节都抛掉。但是在日本,恰恰要在家里学习礼仪并细致地观察礼仪。母亲背着婴儿时就应当用手摁下婴儿的头,教婴儿懂礼节。幼儿摇摇晃晃会走时,要学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尊敬父亲和兄长。妻子要给丈夫鞠躬,孩子要给父亲鞠躬,弟弟要给哥哥鞠躬,女孩子则不论年龄大小要向哥哥和弟弟鞠躬。鞠躬并不是纯粹的礼节而是有它的含义。它意味着:鞠躬的人原打算自己处理的事,但对方出现了,如果对方吩咐什么,那他就有优先权;受礼的一方也承认,此时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他得在某种程度上负责。以性别、辈分以及长嗣继承等为基础的等级制,是家庭生活的核心。[萨评:现在日本人也明白外国人弄不懂他们这些礼节,不过,出席一些活动,不管你的反应如何,他们对你依然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些礼节。“对牛弹琴”为何如此上心,原因是日本人这样做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是个上等人,不是粗坯,而外国人懂不懂,他们并不在乎。这是礼貌之举还是自以为是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人们都知道,中国和日本都有一个地位很高的孝道规矩[萨评:又是一个美国人的误解。日本对于“孝”并不重视。有个传说,某国人老就要送到山谷任其饿死,一天,某个儿子负其母入山,看到母亲沿途折树枝作记号,就说你还想着出来么?母亲说我是怕你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阿。这个传说,就是来自日本。日本的子女与父母感情淡薄,至今如是。中国在今天,如果子女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多是住在最好的房间,而日本,子女很少与父母住在一起,如果住在一起,老人的房间往往是最差的 – 哪怕,这房子本是老人买的。古代日本残酷的自然环境,让孝道难以得到发展]。中国在六七世纪的时候,把孝道连同佛教、儒教以及中国的世俗文化传入日本。但是,孝道有所改动,适应了日本家庭的不同结构。在中国,甚至现在,一个人必须忠实地听候大族长的吩咐。一个大宗族可能有成千的成员,宗族有权力决定全体成员的生活大事,而且族长的权威不容挑战。当然,中国面积很大,很多地方有独特的规矩,但在大部分地区,往往一个村庄的居民都属于一个大族。中国人口有4亿5千万,但只有470个姓氏。同一姓氏的人,基本都认为彼此有血缘关系。某一地区的居民,可能全部同属一个宗族。而且,远离家乡、住在城市里的家庭也可能与他们是同宗。像广东那种人口稠密的地区,宗族成员全部联合起来,经营着壮观的氏族宗祠,在祭祖的日子里,所有的人集合起来,向大家的祖先牌位行礼。每个宗族都有自己的财产、土地和寺院,遇到有前途的宗族子弟,大家共同出资以帮助他们完成学业。宗族使散布各地的成员联系起来,成为消息的集散地,每10年左右刊印一次经过认真增订的族谱,把事业有成者着重登记,表示他们有权分享祖宗的遗产。一个大家族还有世代相传的家规,当宗族与当局意见不一时,甚至可以拒绝把本族犯人交给当局。在封建帝制的某些时期,这种半自治性质的大宗族共同体只是在名义上受国家管理。政权不断变幻,官员指派下来也得通过族长进行管理,而大家把那些逍遥自在的官员全都看成是外人[萨评:其实,这种官与民的区别,倒是中国民本主义的发源呢。中国封建社会的大多数和平时间,官虽然称父母,只有打官司,征粮赋的时候,老百姓才和他打交道。其他时候,老百姓是自由的,这和日本每个人都是机器上的零件这种概念完全不同。如果说中国社会有类似日本的时代,那就要说是商鞅变法后的秦国吧 – 至今,被称作暴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