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客串老师，杀生 -- 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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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客串老师，杀生

大学刚刚毕业，突然头脑发热，要去澳洲留学。在准备雅斯的期间，客串了一回老师。

学生是从前平房时代邻居的孩子。在那个年代，我还是个很无耻的小盗贼，经常跑到他们家，找到他们储藏食物的柜子，拣最好吃的往嘴里放。

再后来我就成了他们家孩子的小舅舅，眼看着那个西瓜大小的小婴儿一点点长了起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家的兄弟姐妹在我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给我的评价是：那个小五跟个土豆似的，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结论就是，如果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他长大的速度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这个孩子很老实，平时喜欢看兵器杂志，运动会上长跑拿过奖，曾经被教练看上让他去练长跑，最后被他妈英明的阻止了。运动员真的很苦，也很残酷。

他妈交给我的任务是，提高他的英语水平。但我感觉这个孩子最大的问题不是英语，而是老实。

晚上他抱着初中英语书本，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一边叫我小舅一边往我的屋里钻。当时我的电脑还是Win98, 还装着Visual Studio这类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动画和游戏。我尽量挑选那些思想意义积极的动画，比如宇宙空战或是冰河时代之类的给他看。小朋友看得两眼发直。看完了以后，我说什么他听什么。

我让他给我讲学校里的故事，他说了许多。比如老师总是喜欢聪明的孩子，说这些孩子脑子好，不用怎么学也能得高分。我就问他和老师相处的怎么样，他说不错，说有一次他看老师冷，就把门关上了，老师很感谢他，有时候考试考得不好，老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师说也知道他无论怎么学也学不好。

听到最后这一句，我心里一下子感觉很不舒服，确切地说是很不爽。一个初中生，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把这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给划分到：怎么学也学不好的，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圈子里去。

我问他有没有注意学习好的同学上课在干什么。他想想，说：认真听讲，回答老师问题。我说：好，你在干什么，老实说。他说：听一会儿就走神儿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又问他有没有想过好学生回家干什么，他说：写作业，也可能学习吧，有些人都不看电视。我说：好，白天人家比你多学了几个小时，晚上又比你多学了几个小时。其实他们并不比你聪明，但人家这样一天天积累下来，一年两年下来，当然学习比你好的多了。

我感觉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给这孩子灌输人人平等的概念，所以他一下子听傻了。然后我很肯定地打击他：你学习不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后来他再来我家，我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他跟我说：我现在觉得那些好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了。他的学习成绩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上升的。

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要做事，首先要有尊严。我感觉外国之所以发达，人人都有尊严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写字楼里的白领和清洁工都能挺胸走路，真正做到了只是分工不同。

他家里的老人，我叫大妈的，问我平时怎么给他上课。我说跟他聊。大妈笑得前仰后合：个小屁孩子，有什么可聊。其实可聊的真有很多。

最感谢我的是孩子他爸妈，他们知道送我什么我都不会收，就让小孩自己上来，抱了一只巨大的白母鸡，活的。这孩子说了两句话就错了一句，说：本来有几根黑毛，让我爸给拔了。

当时我爸也在家，小孩扔下鸡就走了。我们爷俩看着这只巨大的活白母鸡发呆，确切地说不是看着，当时我的双手正死命的抱着它的翅膀，它就在我的怀里一个劲儿的挣扎。

怎么办？我看着我爸。

杀！我爸英明。

他找来一个铁桶，准备接着鸡血，然后让我不要抱着，说到时候可能抱不住，这又是我爸一个英明的决定。我半蹲着，用两条腿压着鸡翅膀，用手抓着鸡脖子。我爸用菜刀，噌的在鸡的咽喉部位抹了一下。想象力丰富的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了许多电影中的场面，都是被抹脖子的人，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挣扎的样子，同时自己的脖子一凉。

之前我已经说过，这是一只巨大的鸡，就好像老外的火鸡那样。它垂死挣扎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给人一种感觉好像能把130斤的我掀起来似的。我狠命地往下压着，深刻体会了手无缚鸡之力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被它的一扇翅膀挣脱出来。它猛地一扇，把旁边的一个木头板凳给掀翻了。

差不多了，我爸说。扔到桶里面。

我趁这只大鸡挣扎的时候，顺势把它大头朝下扔到了桶里面，但它却没有一点罢休的意思，几乎要把桶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