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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三国】事倍功半的白衣渡江--再论东吴在荆州问题上的失误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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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三国】事倍功半的白衣渡江--再论东吴在荆州问题上的失误

吕蒙白衣渡江,夺取刘备集团属荆州各郡,是军事上的一个辉煌胜利。然而,从政治角度,似乎并非十分可取。

对荆州这件事,支持东吴取荆州的看法不外三条,第一,荆州本来就是东吴的,当然要拿回来,第二条,吕蒙提出拿下青州徐州不难,但是不好守,拿下荆州吴国就有两条对魏国北伐的战线,第三条,万一刘备来打东吴,荆州就是他的基地,太危险了。

这三条都有些问题。

第一条我们不去说了,江东也不是老孙家八辈祖传的,“汉家土地,唯有德者居之”,乱世中道义这个玩意儿太苍白。

后面两条仔细评价一下。

关于吕蒙取荆州的建议,和鲁肃借荆州正好相反,似乎孙权的政策发生了突变。

蛮子以为,吕蒙是东吴不可多得的将才,同时,鲁肃的荆州处理办法也显然是得到孙权默许的

这个政策的变化应该说是存在一个过程。

借荆州之后,早期来说,孙权从这个关系中获得了相当大的好处,自身巩固的同时获得了交州的广大土地,也就是荆州的背后。而刘备在江汉,始终处于劣势,并不敢于在荆州和孙权过于紧张,其表现就是让出湘东三郡。而刘备集团也是过于看重割让三郡的效果,从而放松了对于东吴集团的警惕,这也是导致荆州易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孙权这一阶段的发展并不顺利。这主要体现在合肥争夺战上面。东吴军队起源是南渡的两淮子弟,战斗力相当强,可是江南的环境似乎不是很好的培养陆军的地方,大多数军队南渡后战斗力都无法和北方军队相比,当然,马匹也不行,影响了骑兵的战斗力。

于是,孙权在和北方霸主曹操的战斗中,就连连失利。吕蒙号称可以轻取青徐而不取,我个人认为是一种无奈的托词,因为逍遥津等战役孙权吕蒙都有参加,假如真的如吕蒙所说那样好拿下来,东吴全军在合肥的失利是怎么回事?难道吕蒙当时梦游了吗? -- 开个玩笑 -- 他对于孙曹两军的战斗力是非常清醒的。

无法向北方取得进展的孙权,表现出一种急躁的情绪。

在这种情况下,就表现出了孙权的战略局限性。他是有心进取天下的一代霸主,但是他的毛病也很要命。

首先就是迷信军事力量,不重视政治修为,因此,他养军甚多,谋臣以为过分,而他表示这个军队,自保固然不需要这样多,取天下还少呢。其实,孙氏政权终其一世,问题都不在军队多寡,而在内政。大族政治,山越问题,东吴是三国中政治上建树最为有限的一个政权。

其次就是割据思想。这就体现在他认为取天下就是取地盘。换句话说,缺乏对全局的认识。孙策认为他不适合争雄天下,只擅长守护江东,便是这个含义。正因为如此,他才对鲁肃的借荆州逐渐产生了反感,因为他借出的江陵,是自己明明可以握在手中的富庶之地,却交给了刘备。打不下合肥,东吴要扩张领土,那就只有西进取江陵了。

孙权取江陵,带有很大的图一城一地得失的色彩。夺取江陵,给东吴带来的危害相当大。拿到荆州,孙权有了青徐和荆州两个出击点。问题是当时吴弱魏强,吴北伐的威胁大大小于魏南征的威胁,因此多了一个接触点,为吴国带来的更是防守压力。吴国因此以头号大将陆逊镇守荆州,阻挡襄阳的威胁。东吴的军事力量化为青徐和荆州两大集团,力分则弱,魏国则无需战略调整,吴国正面的魏国军事压力就倍增。

限于实力,东吴荆州一线,自保尚且不足,根本无法和青徐方向发挥“两个拳头打人”的威力。从历史上看,从此吴国再也无法恢复在长江一线的战略主动权,陷入了和魏国消耗战的泥潭,而这种对峙和消耗,对于较弱的吴国显然是不利的。

所谓取荆州为了防范刘备集团,则说法比较勉强。

因为如果察看地图,荆州并非一家所有,刘备集团在荆州只有三郡,象零陵挂在地图一角,战略上毫无价值,真正有力的只有南郡,根本没有防御纵深,战略态势极为被动,无法和东晋的王桓相比。

刘备政权的建设,集中在益州,并以其为大本营,不大可能再把政治中心转到荆州。北取襄阳如果成功,直接威胁许都,对魏国心腹压力太大,魏国不可能轻易放弃,必然全力争夺,刘备政权在荆州的重心,也不的不随之北移,无法再有力量主动攻击东吴。

而刘备政权如果试图首先灭亡东吴,其军事上必然采取速决战,否则吴国可以轻易向魏国称臣,联手西向,刘备集团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两国的联合力量。如果采取速决战,唯一的办法就是沿长江而下,取建业。但是这个补给线一样漫长和危险,它的后方江陵本身就是一个突出部,北方是曹魏,南方是孙权控制的荆州部分,一旦战争开始,无论孙曹,都会想到从长江中游攻击刘备军后路,切断他和益州大本营的联系,因为从江陵到建业的距离还很长,千里水路,无法处处设防,这条防线的任何一点都是一突即破,刘备首尾不能相顾,就是拿下建业也是死路一条。

还有一点,从历史角度看,东吴的军事实力,从来都在蜀汉以上,只是使用上比较被动而已。

因此,刘备攻吴,从军事上看,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孙权也没有必要为了防范刘备而夺取荆州。

襄阳对于蜀魏,如同合肥对于魏吴,双方都难以轻易放弃,看曹操对于襄阳的反复增援可见一斑。如果东吴把握机会,等待蜀魏在此线陷入激战,自己取合肥,魏国因为首都受到威胁,权衡轻重,也必然是襄阳线重于合肥线,孙权取得青州徐州一线可能性相当大,那时,吴的态势就是控制整个东方,而且建业无需保留庞大的军事集团,战略弹性要好得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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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老萨的三国总是让人看了舒服

观点可以商量,但论述非常清楚。

家园 这样判断是站在蜀国的立场上,无实际意义

孙权有战略局限性不假,既然他无心进取天下,只想割据江东,也就不奇怪了。

对一个割据的军阀来说,什么才是好的战略呢?

好的战略要用事实来检验,隆中对对的漂亮,可惜无具体的策,仍然不能说是好的战略。终孙权一代,成功保住了他的地盘,对曹魏,先战赤壁,后称臣;对刘备,先联合对曹,接着主动让出荆州数郡,让蜀军与曹军对抗;再趁水摸鱼,成功夺回重要的荆州,接下来,成功抵挡住刘备的倾国之兵,接下来又和诸葛亮联盟。

可见,孙权对曹魏,蜀汉,战能胜之,退能言和,并能充分利用蜀魏的矛盾坐观两虎斗,可谓有理有节有利。

说“孙权取江陵,带有很大的图一城一地得失的色彩。夺取江陵,给东吴带来的危害相当大。”

萨苏的论证是纯粹的理论分析。

“夺取江陵,给东吴带来的危害相当大。”

无非就是分兵。刘备兵马更少不还分了三路?

吴国由此面临魏国的军事压力增加不假,但是吴国并没有因此长期陷入大规模的消耗战,而减弱了国力。

如果说因为占据了一个军事重镇,而必然面对的敌国威胁,就不是好的战略的话,刘备诸葛亮又何必非要荆州不可,让吴魏去争好了!何况刘备政权的政治中心已经转到益州。再在荆州纠缠下去,只会分散蜀国有限的兵力,陷入长期的消耗战。

刘备诸葛亮不能激化吴魏之间的矛盾,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失策。

三国博弈,联合是最重要的成功因素,特别是实力最弱的一方。荆州本来就不是也无法是蜀国的重心,四川的支援又很难达到襄阳前线,关羽还想以一敌二,扩展地盘,只能说是自取灭亡。而刘备诸葛亮对此毫无对策,也无言论,不知道是关羽不受节制,还是刘备集团同意其作为?

而作为孙权,利用这么好的机会夺回如此重要的荆州,有什么奇怪的呢?不作为,难道不更是坐以待毙吗?

家园 三国演义中荆州城应该是指江陵吧。也没有交待荆州城守将何人

而实际是关羽留南郡太守糜芳守江陵,将军傅士仁守公安。三国演义在此处似乎有纰漏

家园 荆州守将应该是潘?F

一作潘浚,此人入吴以后颇有记事,与陆凯共为一传。

家园 孙权后来可能是盲目自信了,也许是过于担心了

借出荆州,魏恐怕很难受。

取回荆州,魏恐怕要笑的肚子疼。

虽然说是三国鼎立,也不真的是势力相当,无论吴、蜀,都不可和魏相提并论。不结盟就是死路一条,反目为仇,更是加快死亡步伐。

孙权到底是哪里想错了?

盲目自信,好像不太成立,毕竟和魏纠缠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好处。

过于担心蜀的力量强大?这个可能性要大那么一些。蜀对吴的直接威胁,如萨的分析,也没什么可能性。大概是吴怕了蜀的壮大,最终稳固了荆州,担心再也拿不会荆州,从此受制于魏蜀?所以才铤而走险?

家园 确是三国演义中误写

明确一下: 三国时期, 三级行政区划应为州, 郡, 县。 州长官为牧或刺史, 郡长官太守。

所谓荆州, 作为州而言, 是州一级的单位, 底下是有很多郡的, 所谓“汉上八郡”, 南阳郡, 南郡都各是其中之一; 假如称“荆州城”, 那么实际指的就是荆州州治所在地, 假如称“南郡城”那么实际指的就是南郡郡治所在地。

从刘备方面来看: 刘备在初领“荆州牧”时是以公安为州治的, 那么这个时候, 假如在刘备和孙权方面, 称“荆州城”就当指的是公安(因为荆州一分为三, 孙刘曹各占一部分, 而刘备的“荆州牧”是刘备孙权共同承认的)。 后来刘备方面把州治移至江陵, 江陵也是荆州属下南郡的郡治, 所以假如称“荆州城”或者“南郡城”指的其实就都是江陵。 东吴袭关羽时, 刘备方面的州治就在江陵。

从三国志和演义比较来看:

三国志写得是非常明白的: 关羽留士仁守公安, 留“南郡太守”糜芳守南郡城, 南郡城是什么呢, 前面说了, 就是江陵, 太守守郡治, 是非常合理的。 吕蒙怎么干的呢?白衣渡江以后, 先至公安, 招降士仁, 旋即带士仁至南郡城(江陵)下, 招降糜芳, (插曲: 进得南郡城后, 优待俘获的关羽军家属, 有一小卒妄取民间斗笠遮铠甲, 被斩), 然后擒斩关羽, “荆州遂定”。 为啥, 刘备所占荆州部分主要城池都已陷落, 重要统帅或死或降, 政治工作又做得好, 当然“遂定”了。

三国演义写的是啥呢: 吕蒙白衣渡江, 随即袭了罗贯中说的“荆州”城, (插曲: 进得“荆州”城后, 优待俘获的关羽军家属, 有一小卒妄取民间斗笠遮铠甲, 被斩), 然后才至公安, 招降士仁, 接着又带士仁至南郡城(江陵)下, 招降糜芳, 等等等等。

两相比照, 不难看出, 罗贯中所谓的“荆州”城完全是多出来的。 刘备从未设自己的荆州州治于公安和江陵以外的任何地方, 怎么会凭空又冒出一个“荆州”城呢? 有点胡搞。

家园 从地图上来看:魏和吴蜀当各有所指

这幅图前面有人帖过,再帖一遍当也无妨

从下图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

在魏:荆州指的就是南阳郡的宛城

在吴蜀:荆州指的则是南郡的江陵

至于赤壁之战前刘表时期的荆州,俺以为罗贯中指的当是襄阳城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家园 荆州本身的生产力不知如何,如果粮食兵源都足以自守,取之何妨?
家园 不错, 燕人兄补充得好
家园 古城还残存有部分

荆州古城的遗址现还部分地保存江陵,护城 河也还在。

家园 一介说的对:一直以来对三国演义中荆州城感到困惑,关羽的原来大本营

在哪里?即不是襄阳,也不是江陵?会是哪?看来再伟大的作品也有疏漏呀。

家园 三国志?潘浚陆凯传

潘浚字承明,武陵汉寿人也。弱冠从宋仲子受学。年未三十,荆州牧刘表辟为部江夏从事。时沙羡长赃秽不修,浚按杀之,一郡震辣。后为湘乡令,治甚有名。刘备领荆州,以浚为治中从事。备人蜀,留典州事。

孙权杀关羽,井荆土,拜浚辅军中郎将,授以兵。迁奋威将军,封常迁亭侯。权称尊号,拜为少府。进封刘阳侯,迁太常。五溪蛮夷叛乱盘结,权假浚节,督诸军讨之。信赏必行,法不可干,斩首获生,盖以万数,自是郡蛮衰弱,一方宁静。

先是,浚与陆逊俱驻武昌,共掌留事,还复故。时校事吕壹操弄威柄,奏按丞相顾雍、左将军朱据等,皆见禁止。黄门侍郎谢??语次问壹:“顾公事何如?”壹答:“不能佳。”??又问:“若此公免退,谁当代之?”壹未答??。??曰:“得无潘太常得之乎?”壹良久曰:“君语近之也。”宏谓曰:“播太常常切齿于君,但道远无因耳。今日代顾公,恐明日便击君矣。”壹大惧,遂解散雍事。浚求朝,诣建业,欲尽辞极谏。至,闻太子登已数言之而不见从。浚乃大请百寮,欲因会手刀杀壹,以身当之,为国除患。壹密闻知,称疾不行。浚每进见,无不陈壹之奸险也。由此壹宠渐衰,后遂诛戮。权引咎责躬,因诮让大臣,语在《权传》。

赤二年卒,浚卒,子翥嗣。浚女配建昌侯孙虑。陆凯字敬风,吴郡吴人,丞相逊族子也。黄武为永兴、诸暨长,所在有治迹,拜建武都尉,领兵。虽统军众,手不释书。好《太玄》,论演其意,以筮辄验。赤乌中,除儋耳太守,讨朱崖,斩获有功,迁为建武校尉。五凤二年,讨山贼陈毖于零陵。斩毖克捷,拜巴丘督、偏将军,封都乡侯,转为武昌右部督。与诸将共赴寿春;还,累迁荡魏、绥远将军。孙休即位,拜征北将军,假节领豫州牧。孙皓立,迁镇西大将军,都督巴丘,领荆州牧,进封嘉兴侯。孙皓与晋平,使者丁忠自北还,说皓弋阳可袭,凯谏止,语在《皓传》。宝鼎元年,迁左丞相。

皑性不好人视己,郡臣侍见,精莫敢进。凯说皓曰:“夫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率有不虞,不知所赴。”皓听凯自视。皓时徒都武昌,扬土百姓溯流供给,以为患苦,又政事多谬,黎无穷匮。凯上疏曰:“臣闻有道之君,以乐乐民。无道之君,以乐乐身。乐民者,其乐弥长。乐身者,不久而亡。夫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命。民安则君安,民乐则君乐。自顷年以来。君威伤于桀、纣,君明暗于奸雄,君惠闭于群孽。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辜无罪,赏无功,使君有谬误之愆,天为作妖。而诸公卿媚上以求爱,因民以求饶,导君于不义,败政于淫俗,臣窃为痛心。今邻国交好。四边无事,当务息役养士,实其廪库,以待天时。而更倾动天心,骚扰万姓,使民不安,大小呼嗟,此非保国养民之术也。

臣闻吉凶在天,犹影之在形,响之在声也,形动则影动,形止则影止。此分数乃有所系,非在口之所进退也。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赏轻而罚重,政刑错乱,民力尽于奢侈,目眩于美色,志浊于财宝。邪臣在位,贤哲隐藏,百姓业业,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破卵之忧。汉所以强者,躬行诚信,听谏纳贤,惠及负薪,躬请岩穴,广采博察,以成其谋。此往事之明证也。

近者汉之衰末,三家鼎立,曹失纲纪,晋有其政。又益州危险。兵多精强,闭门固守,可保万世,而刘氏以夺乖错,赏罚失所,君恣意于奢侈,民力竭于不急,是以为晋所伐,君臣见虏,此目前之明验也。

“臣暗于大理,文不及义,智慧浅劣,无复冀望,窃为陛下惜天下耳。臣谨奏耳目所闻见,百姓所为烦苛,刑政所为错乱,愿陛下息大功,损百役,务宽荡,忽苛政。”

“又武昌土地,实危险而瘠确,非王都安国养民之处,船泊则沉漂,陵居则峻危,旦童谣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臣闻翼星为变,荧惑作妖,童谣之言,生于天心,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如民所若也。”

臣闻国无三年之储,渭之非国,而今无一年之畜,此臣下责也。而诸公卿位处人上,禄延子孙,曾无致命之节,匡救之术,苟进小利于君,以求容媚,荼毒百姓,不为君计也。自从孙弘造义兵以来,耕种既废,所在无复输入,而分一家父子异役,廪食日张,畜积日耗。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莫之恤也。民力因穷,鬻卖儿子,调赋相仍,日以疲极,所在长吏,不加隐括,加有监官,既不爱民,务行威势,所在骚扰,更为烦苛,民苦二端,财力再耗,此为无益而有损也。愿陛下一息此辈。矜哀孤弱,以镇抚百姓之心。此犹色鳖得免毒螫之渊,乌兽得离罗网之纲,四方之民襁负而至。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国存焉。

“臣闻五音令人耳不聪,五色令人目不明,此无益于政,有损于事者也。自昔先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米有畜积,货财有余。先帝崩后,幼、景在位,更改奢侈,不蹈先迹。伏闻织络及诸徒坐,乃有千数,计其所长,不足为国财。然坐食宫廪,岁岁相承,此为无益。愿陛下料出赋嫁,给与无妻者。如此,上应天心,下合地意,天下幸甚”。

“臣闻殷汤取士于商贾,齐桓取士于车辕,周武取士于负新,大汉取士于奴仆。明王圣主取士以贤,不拘卑贱。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颜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悦者也。臣伏见当今内宠之臣,位非其人,任非其量,不能辅国匡时,群党相扶,害忠隐贤。愿陛下简文将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将,藩镇方外,公卿尚书,务修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尽其忠,拾贵万一。则康哉之歌作,刑错之理清。愿陛下留神思臣愚言。”

时殿上列将何定佞巧便辟,贵幸任事。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寿终者邪!何以专为佞邪,秽尘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矣。”定大恨凯,思中伤之,凯终不以为意,乃心公家,义形于色,表疏皆指事不饰,忠恳内发。

建衡元年,疾病。皓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任用,宣授外任,不宜委以国事。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复严密故迹,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劭、张悌、郭呦、薛莹、滕??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遂卒,时年七十二。子掉。初为黄门侍郎,出领部曲,拜偏将军。凯亡后,入为太子中庶子。右国史华核表荐掉曰:“掉体质方刚,器干强固,董率之才,鲁肃不过。及被召当下,径还赴都,道由武昌,曾不回顾,器械军资,一无所取,在戎果毅,临财有节。夫夏口,贼之冲要,直选名将以镇戍之,臣窃思惟,莫善于掉。”

初,皓常衔凯数犯颜忤旨,加何定谮构非―,既以重臣,难绳以法,又陆抗时为大将在疆场,故以计容忍。抗卒后,竟徙凯家于建安。或曰宝鼎元年十二月,凯与大司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谋,因皓谒庙,欲废皓立孙休子。时左将军留平领兵先驱,故密语平,平拒而不许,誓以不泄,是以所图不果。太史郎陈苗奏皓久阴不雨,风气回逆,将有阴谋,皓深警惧云。

予连从荆、扬来者得凯所谏皓二十事,博问吴人,多云不闻凯有此表。又按其文殊甚切直,恐非皓之所能容忍也。或以为凯藏之箧笥,未敢宣行,病困,皓遣董朝省问欲言,因以付之。虚实难明,故不著于篇,然爱其指?`皓事,足为后戒,故抄列于《凯传》左云。

皓遣亲近赵钦口诏报凯前表曰:“孤动必遵先帝,有何不平?君所谏非也。又建业宫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摧朽,须谋移都,何以不可徙乎?”凯上疏曰:“贸窃陛下执政以来,阴阳不调,五星失晷,职司不忠,奸党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夫王者之兴,受之于天,修之由德,岂在宫乎?而陛下不咨之公辅,便盛意驱驰,六军流离悲惧,逆犯天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谣。纵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劳,何以用治?此不遵选帝一也;臣闻有国以贤为本,夏杀龙逢,殷获伊挚。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师表也。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处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镇,大吴之龙逢也,而陛下忿其苦辞,恶其直对,枭之殿堂,尸骸暴弃。邦内伤心,有识悲悼,咸以吴国夫差复存,先帝亲贤,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臣闻宰相国之柱也,不可不强,是故汉有萧、曹之佐,先帝有顾、步之相。而万??琐才凡庸之质,昔从家隶,超步紫闼,于??已丰,于器已溢,而陛下爱其细介,不访大趣,荣以尊辅,越尚旧臣。贤良愤惋,智士赫咤,是不遵先帝三也;先帝爱民过于婴孩,民无妻者以妾妻之,见单衣者以帛给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而陛下反之,是不理先帝四也;昔桀、纣灭由妖妇,幽、厉乱在嬖妾,先帝鉴之,以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后房无旷积之女。今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帝先五也;先帝忧劳万机,犹惧有失。陛下临阼以来,游戏后宫,眩惑妇女,乃令庶事多旷,下吏容奸,是不遵先帝六也;先帝笃尚朴素,服不纯丽,宫无高台,物不雕饰,故国富民充,奸盗不作。而陛下征调州郡,竭民财力,士被玄黄,宫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先帝外仗顾、陆、朱、张,内近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熙。邦内情肃。今者外非其任,内非其人,陈声、曹辅,斗筲小吏,先帝之所弃,而陛下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

“先帝每宴见群臣,抑损醇(酉农),臣下终日无失慢之尤,百寮庶尹,并展所陈。而陛下拘以视瞻之敬,惧以不尽之酒。夫酒以成札,过则败德,此无异商辛长夜之饮也,是不遵先帝九也;昔汉之桓、灵,亲近宦竖。大失民心。今高通、詹廉、羊度,黄门小人,而陛下赏以重爵,权以战兵。若江渚有难,烽燧互起,则度等之武不能御侮明也,是不遵先帝十也;今宫女旷积,而黄门复走州郡,条牒民女,有钱则舍,无钱则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诀,是不遵先之十一也;先帝在时,亦养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复役,赐与钱财,给其资粮,时遣归来,视其弱息。今则不然,夫妇生离,夫故作役,儿从后死,家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二也;先帝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衣其次也,三者,孤存之于心。’今则不然,农桑并废,是不遵先帝十三也;

“先帝简士,不拘卑贱,任之乡闾,效之于事,举者不虚,受者不妄。今则不然,浮华者登,朋党者进,是不遵先帝十四也;先帝战士,不给他役,使春惟知农,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责其死效。今之战士,供给众役,廪赐不赡,是不遵先帝十五也;夫赏以劝功,罚以禁邪,赏罚不中,则士民散失。今江边将士,死不见哀,劳不见赏,是不遵先帝十六也;今在所监司,民为烦猥,兼有内使,扰乱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昔景帝时,交觐反乱,实由兹起,是为遵景帝之阙,不遵先帝十七也;夫校事,吏民之仇也。先帝末年,虽有吕壹、钱钦,寻皆诛夷,以谢百姓。今复张立校曹,纵吏言事,是不遵先帝之十八也;先帝时,居宫者咸久于其位,然后考绩黜陟。今州县职司,或莅政无几,便征召迁转,迎新送旧,纷坛道路,伤财害民,于是为甚,是不遵先帝十九也;先帝每察竟解之奏,常留心推按,是以狱无冤囚,死者吞声。今则违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若臣言可录,藏之盟府。如其虚妄,治臣之罪。愿陛下留意。”

胤字敬宗,凯弟也。始为御史、尚书选曹郎,太子和闻其名,待以殊礼。会全寄、杨竺等阿附鲁王霸,与和分争,阴相谮构,胤坐收下狱,楚毒备至,终无他辞。后为衡阳督军都尉。赤乌十一年;交觐九真夷贼攻没城邑,交部骚动。以胤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胤入南界,喻以恩信,务祟招纳,高凉渠帅黄吴等支党三千余家皆出降。引军而南,重宣至诚,遗以财币。贼帅百余人,民五万余家,深幽不羁,莫不稽颡,交域清泰。就加安南将军。复讨苍梧建陵贼,破之,前后出兵八千余人,以充军用。

永安元年,征为西陵督,封都亭侯,后转左虎林。中书丞华核表荐胤曰:“胤天姿聪朗,才通行洁,昔历选曹,遗迹可纪。还在交州,奉宣朝恩,流民归附,海隅肃清。苍梧、南海,岁有旧风瘴气之害,风则折木,飞沙转石,气则雾郁,飞鸟不经。自胤至州,风气绝息,商旅平行,民无疾疫,田稼丰稔。州治临海,海流秋咸,胤又畜水,民得甘食。惠风横被,化感人神,遂凭天威,招合遗散。至被诏书当出,民感其恩,以忘恋土,负老携幼,甘心景从,众无携贰,不烦兵卫。自诸将合众,皆胁之以威,未有如胤结以恩信者也。衔命在州,十有余年,宾带殊俗,宝玩所生,而内无粉黛附珠之妾,家无文甲犀象之珍,方之今臣,实难多得。宜在辇毂,股肱王室,以赞唐虞康哉之颂。江边任轻,不尽其才,虎林选督,堪之者众。若召还都,宠以上司则天工毕修,庶绩咸熙矣。”

胤率,子式嗣。为柴桑督、扬武将军。天策元年,与从兄掉俱徙建安。天纪二年,召还建业,复将军、候。

评曰:潘浚公清害断,陆凯忠壮质直,皆节概梗梗,有大丈夫格业。胤身洁事济,著称南土,可谓良牧矣。

家园 三国演义在这些方面的疏漏有不少呢。

好比, 州的长官应该是牧或者刺史, 比州低一级的郡的长官才是太守。

三国开始就说, 黄巾起事, “幽州太守”刘焉招兵买马, 如何如何。 这刘焉就在一个州当起了太守, 好比当了个“河北市长”的职务。

后来又有“西凉太守”马腾之类的, 也是莫名其妙。 西凉是个郡不成, 怎么说也应该给老马安个“凉州刺史”当当吧。

说回荆州城这个事情, 我看的第一本三国演义前面的地图是标得很清楚的, 在宛, 襄阳, 江陵, 江油(公安)四处后面都加了括号, 写了荆州字样在里面, 也就是说, 可称荆州城的只有这四处。 吕蒙袭关羽, 既然不是夺宛和襄阳, 就只有江陵, 公安两处可夺了。

家园 江陵的确富庶

但是如同隆中对的说法,是四战用武之地,难以休养生息,如果关羽在这里挡住曹魏,孙吴荆州部分发展倒是很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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