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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天国志?翼王世家 (三) 督师湖口 -- num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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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天国志?翼王世家 (三) 督师湖口

初,清在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规戚继光、傅鼎成法募兵练,练成而出,号湘军。天历甲寅四年三月,师出湘潭,天军与战不利,全师尽没,不得已退常德、岳州。五月,国藩举兵三路,下犯岳州。时达开已返安庆,东王遂命兹后西征战事俱先禀于达开,请示机宜,已而转启东王,裁夺大计。

六月,秋官又正丞相曾添养与湘军战于新墙、君山、雷公湖,以势孤,皆不胜,乃飞书达开,达开复曰:“弟等在外,事事俱要灵便,加意提防,如若岳州城池十分难守,弟等可即退赴下游,坚筑营盘。”

添养既弃岳州,乃退守城陵矶,会国宗韦俊、石镇仑,检点陈玉成等布阵下游。七月,湘军水师犯城陵矶,添养重挫之,清总兵陈辉龙、游击沙镇邦、水师总统褚汝航、同知夏銮皆死,战船损毁数十,国藩闻之,伤心陨涕。

未几,塔齐布将兵至,添养匹马冲阵,马蹶而死。天军骤失主将,气为之夺,苦战难支,湘军遂得长驱。

自湘潭至城陵矶,天军水营屡以民船致败,且官兵不明船制,于水战诸法茫然不解。达开窥其由,遂于安庆开厂,仿湘军船式造舰;复规国藩水师之制,操习阵法。其船之大小长短,桨之疏密,炮之远近,皆与湘军相等,而每桨以两人推送,船行较湘军更快。

九月,武汉陷。东王闻,急命燕王秦日纲赴湖北,节制鄂赣诸军,会已革豫王胡以晃、佐天侯陈承槠、国宗韦俊、石镇仑、国相韦以德、已革丞相许宗扬、北殿承宣张子朋、检点陈玉成、曾传凤等同御之。时日纲阵兵田家镇、半壁山,悉力镇守,达开以湘军锐气正盛,水师难当,乃遗书日纲,嘱以约束官兵,坚守营垒,待机而进。惜日纲不听,竟引兵酣战连日。

十月,天军先胜后败,半壁山、田家镇次第陷敌,指挥黄凤歧、北殿承宣吉志元、将军陈文金、陆练福并石镇仑、韦以德死之。十一月,湖北全境皆陷。

天军自湘潭之挫,尔来失地千里,死伤数万,船只被毁者累愈万艘。当其时也,长江之险,上游已为敌扼,天京所需米、石、油、煤等物,来路半已断绝,国藩由是上疏,言将“肃清江面,直捣金陵”,又请谕诸路带兵大臣及各省督抚,一俟湘军入皖,即与声势联络,择要堵御,预防流贼之患云。

东王悉半壁山之败,知事危急,乃委达开以西征主帅,令节制诸将,统驭大局。

先是,达开已命冬官正丞相罗大纲统精锐万余入赣待机,并以粮盐接济田镇。既授任,乃以大纲驱湖北,会秦日纲、韦俊、陈玉成军,节节御敌蕲州、广济、黄梅一线。盖斯时也,九江、湖口势成必争,然二处兵犹未厚,垒尚不坚,必假间暇筑垒屯兵,方有以当敌雷霆之势也。然倘国藩竟不以为意,全旅直薄九江,则鄂东诸军复可乘暇袭取蕲、黄,复窥武昌。

国藩惧后顾之忧,果令塔齐布、罗泽南尽锐攻剿鄂东,水师虽抵九江,以陆师不至,未得深入。比鄂东肃清,回军渡江,九江已屹然坚城,湖口亦刁斗森严,国藩始知失机,殊以为悔。

时达开整训水师,已有初成,乃遣战舰数十及新练之水营兵将并往九江。十一月初十,湘军自水路上犯,天军出新造战船御之,又以小划夹护,紧贴岸营,二军血战累时,互有胜负,局面为之一焕。

十一月末,湘军纠水陆重兵,再犯九江,并逼湖口。

清帝前令各省造舰,江西舰成,以总兵赵如胜统于鄱阳湖内姑塘。达开悉之,自湖口出兵以击。如胜败退吴城,天军复袭之,夺战船百余号,大小炮七百余尊,尽以益水师,或联樯结筏,拦截内河,断敌饷道,使与赣北不能相通;或往来湖口姑塘间,内窥江西腹地,外拒湘军水师,倘其入皖,即出于长江,引之返顾。

湖口,位在九江之东,上通楚北,下达皖南,长江与鄱阳湖由是相接,实七省之通瞿,三江之门户。达开知国藩既忧饷道之断,复患鄱湖内之战船,兼以求功心切,必谋舍坚攻暇,越九江而犯湖口,遂星夜驰赴湖口,亲督东殿左三十一承宣黄文金戍之,而以罗大纲守湖口对岸之梅家洲,殿右十二检点林启容守九江,三处水陆凡两万人。又命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统前战鄂东之军三万,驻皖西宿松、太湖,伤者籍以平复,劳者籍以休息,兼防鄂东敌军,北卫九江、湖口。

自甲寅十一月至十二月,湘军叠犯九江、湖口、梅家洲,达开严令据垒坚守,避其锐气,挫其锋芒。时东岸湖口依石钟山连扎数营,内扎大木??一座,小本??一座,外厚筑土城,多安炮位;西岸梅家洲立木城两座,高与站等,炮眼三层,周围密排。营外木桩竹签广布十余丈,掘壕四重,内安地雷,上用大木横斜搭架,钉铁蒺藜其上;又以铁缆数道,横亘两岸,较之武昌、田家镇更为严密,湘军虽百计环攻,终不得尺寸之进。又每夜以小船百余号,或两三只一联,成五只一联,堆积柴草。实以硝药,灌以膏油,分十余起,纵火下放,炮船随之,两岸出队千余人,呼声鼎沸,兼放火箭火?拢?谓之“惊营”,至湘军彻夜戒严,不敢安枕。

湘军初气焰盛极,然屡攻受挫,死伤甚众,锐师倏成钝卒。官兵夜受惊营之扰,且时值隆冬,雨雪交加,以至疲苦不堪。又视天军避而不出,以为怯战,遂兵骄将躁,求战皆急。国藩先以水陆之师会攻九江,继之分兵湖口,复又分扰彭泽,其兵日散,其势日单。而天军阵脚既定,气亦复振。腊月,国藩调鄂东塔齐布、胡林翼移师九江,达开即令宿松天军回师鄂东,旋克黄梅。方其势也,或以秦日纲、韦俊、陈玉成养精之师直驱鄂东,为湘军后顾之忧,或以之会九江、湖口、梅家洲蓄锐之卒,合击国藩轻敌疲惫之军于九江,似将可期矣。

腊月月十六日,胡林翼、罗泽南攻梅家洲,罗大纲败之,斩守备萧楚南、把总杨玉芳、姜凌浩,伤悍将朱洪章。翌日,湘军水陆齐出,分攻湖口、梅家洲,复为守军所退,死伤颇重。十八日,李孟群、彭玉麟督湘军水师会陆师再攻湖口,志在必得,军士中弹仆,即曳至舱底,再仆再曳,而船进如故。天军据木??以抗,正鏖战间,??上火药箱为炮所中,巨烟轰响若山颓,??已燃烧过半,而未烧之一面,军士犹据以发炮,望楼之守军亦皆屹立不动,直待全??火满,望楼倾倒,始自投烈焰,或没身??底,国藩睹之,亦叹其坚忍有不可及者。

木??,外有铁索篾缆,旁置炮船,横??江心,天军据之以守者鄱湖入口者也。木??既毁,湘军水师气焰更嚣,直欲一鼓肃清鄱湖以内。达开因之定计诱敌:当夜将大船凿沉,以沙石沉入江心,而于西岸留一碍口,仅以篾缆栏截。

二十二日,湘军水陆会攻碍口,彭玉麟等督舢板各船斩缆冲入,焚天军战船三十余号、民船三百余号而返,将兵益骄。

二十四日,湘军陆师复攻天军营垒,仍不能破,遂以水师营官都司萧捷三、段莹器、孙昌国、游击黄翼升等等率长龙九号、舢板百二十余号并精健之卒二千直冲内湖,驶至姑塘以上。

达开视敌轻捷战船俱入内湖,急令堵塞隘口,筑浮桥两座,铺以木板,填以土石,严密关锁,断其归路。旋遣小划二十余号,突出卡外,围攻湘军快蟹大船,阵毙都司史久立。是夜三更,复以小划三四十号,冲入敌营,烧其船只;又于两岸出军数千,火箭喷筒,迷离施放,呼声震天。湘军外江所存多笨重船只,运掉不灵,一失轻捷小舟夹护,即如鸟去翼,如虫去足,无以御敌,当夜被焚大战船九号,小战船数号,杂色战船三十余号。其军方于屡胜之余,变起仓促,急挂帆败退,上驶九江。

二十八日,达开命罗大纲再占小池口,北逼九江。国藩遣周凤山攻之,大败,遂檄胡林翼、罗泽南亦退九江。

太平天国乙荣五年正月初七,达开亲抵九江督师。是夜三更,天军自九江、小池口各抬小划数十只入江,乘月迷漫,冲入湘军船夹隙,火箭喷筒,百枝齐放,延烧敌船。湘军变出不意,仓皇失措,一船着火,各哨皆惊,纷之挂帆上逃,国藩乘舢板督禁,莫之能止。未几,数十小划聚攻国藩帅船,斩管驾官刘成槐、李子成,监印官潘兆奎,葛荣册,国藩睹羞愤惶急,自投于水。左右拯之,急棹舢板遁入罗泽南营得免,帅船所遗上谕、奏稿、文案、帐册、函件、图籍并清帝所赐黄马褂、翎管、玉扳指、火镰等物悉为天军所获。国藩又草遗疏千余言,曰欲以身殉,罗泽南劝而阻之。

是役也,湘军水师战船被俘被毁者数十,自九江以上之隆平、武穴、田家镇直至蕲州,处处皆溃船,辎重尽失,军实荡然,兵士人人惶愕,多弃船逃,粮台各所之船,水手亦尽逃窜,几不复成军。

十一日,国藩以水师新挫,恐难自立,且陆军在北不能顾南岸,在南不能顾北岸,而九江天军自南岸攻之方急,小池口军自北岸相逼亦甚,乃遣塔齐布、李续宾、蒋益澧、罗泽南自九江北渡,攻小池口。其军大败而归,塔齐布单骑遁走,马尾为曳,抽刀斫马尾得脱。

九江既定,达开谋复湖北。初八日,自小池口分军千余,沿江上赴龙坪,武穴,十二日,秦日纲等自黄梅攻杨霈军,小池口复出师三千,为之呼应,杨霈溃走。十四日,秦日纲等与小池口军会于蕲州。十五日,下蕲水,十七日,复黄州,十九日,再克汉口、汉阳。

国藩闻天军攻鄂,调李孟群督残存战船四十号上援,余船七十余号皆于日前为风浪破损,乃以援鄂之名令彭玉麟统赴沔阳修补。至是,湘军外江水师勇溃船毁,残者又分两支,其势益孤,骤难复振。内湖水师虽悍,然困踞鄱湖,军无统将,辎重阻隔,漂泊章波间,以百二十小舟二千人为客兵,究无大为。闻外江被风,战船回鄂,军心愈摇,亦几有溃散之势力。方其时也,湘军水师两军相去愈八百里,呼应无从,陆军一分为三,力形单弱,饷项亦缺,至岌岌乎有溃散之虞。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等乘胜席卷而西,分途攻鄂,迭陷城池。咸丰急谕湘军分拨官兵,折回返剿,以保鄂省,且免九江官兵腹背受敌。国藩奏复,倘令水师回援,则陷入内湖之战舟百余,精锐两千,从此断难冲出与外江水师会合,后日难以重振,而陆师锐气挫损,若使回军武汉,则兵气之雄心先减,加以远道跋涉,消磨精气,虽认真振厉,亦难作其方新之气,竟不能应。

二月二十七日,天军三下武昌,鄂抚胡林翼退屯金口。国藩败归南昌,困顿无计,又疏奏围剿武昌之难,曰:

围剿有难言者,浔郡据长江之腰膂,宜有重兵驻守,其间一经撤退,则九江、湖口之贼,皆肆然无所顾忌,内犯江两,上窜鄂岳,均不可知。军士追则气胜,退则气歉,即剿办得手,未知何日始能重至九江,其难一也。今该进不特攻陷武汉,而且窥伺襄樊,自金口以下,上下江面皆为贼踞。内湖水帅,借徒株守波湖,不出江面,则保护一隅,无济大局。若乘此春涨,由湖出江,则不难于冲出湖口,而难于出江之后,一军孤悬,四面无依,上不能遽合金口之水军,下不能速剿安庆之贼艇,其难二也。湖南用兵已久,库款既空,捐项亦竭,本年贼踪上窜,胡林翼等之陆军,彭玉麟等之水军。皆仰给于湖南,勇万余,嗷嗷待哺,有月余未给饷者,有两三月未给饷者,事机愈挫。来源度断。现在金口一军,口粮不继,其难三也。

当是时,自天京至武汉,千里长江,几尽天国帆帜,两岸郡县,广入天朝版图,时人遂有“长江汉河寇氛充斥,巡抚号令不出三十里”之谓。

武昌既复,战事初定,达开乃奉调回京。

夫九江湖口之役,达开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运筹千里,以弱制强,挽狂澜于既倒,决成败于一旦,国藩叹为“贼中著名骁悍之魁”,胡言其不可当乎!

方其督师决战之际,年止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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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评论】湖口大捷与小老鼠拔萝卜

拔萝卜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说的是许多动物一起拔一支萝卜都不能拔起,最后来了一只小老鼠,大家合力拔了起来,于是小老鼠得意地说,都是我的力气大才能拔起萝卜。

这个故事和后世对湖口九江战役的许多评价是否相似。

一直以来,人们对湖口战役似乎有种很深的误解,认为湖口大捷的取得,关键在于肢解湘军水师,最精彩的也是肢解湘军水师。于是,论者们围绕肢解湘军水师是预谋诱敌还是将计就计争论不休,科普作品则把这一仗的重心完全着落于肢解湘军水师。甚至有文学作品,夸张地把石达开写成《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说他早已预计好了战势的每步发展,似乎曾国藩和湘军将领们都是白痴,居然寸步不离地沿着敌方统帅设计好的路线走进陷井而茫然无所直觉。

《孙子兵法》中一开篇就强调庙算的重要性,太平军与湘军双方的统帅当然也都会重视,但决非如《三国演义》所写的那种掐指一算便可预定战局之后的一切发展。这种“算”,只能是战略上的计划,而且随时须要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进行修正。至于战术的使用,则更大程度上依赖于实战的具体情况。

其实,湖口九江战役真正的精彩之处不在于个别战术的变化,而在于战略上的较量。这场牵涉皖赣鄂三省,集中了太平军和湘军水陆的精锐部队和各自最强大的将领集团,就规模而言在太平天国战争史上唯有后期的安庆争夺战可以与之相匹的波澜状况的决战,是在双方多次的斗智斗勇和战局的一再起落中,逐渐积累着胜负之数,在一系列的此消彼长之后,太平军逐渐由战役初期的不利转化为有利,逐步地把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到了“湖口大捷”的时候,已经在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占据了优势,最后的一致命一击仅仅是时间问题了。而“肢解湘军水师”,可以说是一个反守为攻的契机,也可以说是太平军抓住了战场上偶然出现的变化,加快了战役进程。尽管太平军在“肢解湘军水师”时表现出的对稍纵即逝的战机的把握能力和战术上的应变能力值得称道,但它远远不足以概括整个湖口九江战役太平军致胜的关键,只看到肢解湘军水师而不见之前胜势累积的过程,就如拔萝卜的故事中只看到小老鼠一样。

爱因斯坦对于他引以为伟大研究成果的相对论一直无法得到广泛认同,而他视为雕虫小技的光电效应的发现却赢得了诺贝尔奖一直耿耿于怀。不知石达开若看到后世对湖口九江战役的许多描述,是否也会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家园 起初太平军的水上优势是很脆弱的,船虽多,都是民船

经过武昌,田家镇等四次战役,损失近万艘,已经没有优势可言。湖口之战可以说是以弱胜强。翼王出走后,太平军水军基本没有什么作用了,相反湘军‘水师名天下’,这也是老曾在长江中上游逐渐取得主动了一个原因吧

家园 我也奇怪,太平天国自石达开走后好像就再也没人关心水师建设了

虽然太平军水师和湘军比始终处于劣势,但这与太平军水师建设起步较晚,以及战斗任务频繁,训练时间严重不足有关。1854年石达开在安庆设厂造船,训练水师,充其量只花了三四个月,就使1855-1856年的太平军水师对湘军的水上优势形成很大威胁,对湘军水师起到了相当大的牵制作用,连曾国藩都不得不承认“势颇骶张”,“反复筹思,未得破之之法”,以致“见贼帆之上驶,则寸心欲碎”,倘若多假时日,未尝不能锻炼出一支水上雄兵。而且太平天国定都在长江下游,水师的重要性更不言而喻。

然而在1857-1864这长达7~8年的时间里,太平军竟几乎放弃了水师建设(包括战船的制造和士兵的训练),对敌我水上力量的增减听之任之,以致西线水营与湘军交战每战必败,到1861年为止已经““江面实鲜炮舶”,而东线水营则基本处于1854年西征初期的水平,只能起运输作用和勉强肃清陆军及地方团练的威胁,在正规水上部队面前几乎不堪一击,就连收编的“枪船”也没有进行必要的改编和整训。第二次西征时陈玉成之所以不敢在李秀成会剿失约的情况下贸然进攻武昌,与没有水师关系很大。苏南地区水路纵横,没有更水师直接造成了作战和调兵上的被动。对于太平军这样拱手把水路控制权让给清军,想想真觉有点不可思议。

家园 有机会我们谈谈《翼王伞》吧:

能知道这本书的人可不多啊,能背诵的好像就更少了。

家园 好啊,一本拥有最特别的前言的历史小说!记得还有星星草呢
家园 80年代初《花城》杂志的《天京之变》是我看的第一部天国小说

主人公是东王的‘碟报’人员侯谦芳(?)和一红楼女子。其中说胡以晃是被北王用火枪杀的,翼王出走是洪宣矫的主意,还送了一程呢。。。,20年了,印象还很深。

家园 写太平天国历史的小说中:

庐山的三部曲比较好看一些,他的《忠王李秀成》、《东王杨秀清》、《西王娘洪宣娇》是挺有意思的,其中《忠王李秀成》写的最好。

家园 我还写了一个天京事变的历史小说:

主要是受雪师的影响,写的挺认真的,可惜后来放弃了,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有其他的经济活动比写历史小说更吸引我,所以,也算是半途而废了吧。

家园 太可惜,真是想拜读呀
家园 庐山的太平天国第四部曲:北王韦昌辉 (节选)

盛气凌人的神色从韦昌辉脸上一扫而光,在他的笑容里甚至可以觅出几分阿谀,他用一种自做多情的声音恭维道:

“小弟未入会前,丢人现眼地捐了个监生,还在门首悬起“成均进士”匾,为此还倒了一阵霉。然而当官挂匾乃是祖宗传下的老规矩,今二四兄加等东王九千岁,小弟权先口头赠四兄匾额一副。”

他的表情声调俱令杨秀清无比的舒服,何况这会的杨秀清非往日可比,非片刻之前可比。也是,阿猫阿狗到那份上也便立地成佛了。东王九千岁气派十足地冲韦昌辉道:“讲来!”

冯云山尚未摸透韦昌辉此刻的心理活动。但他认为韦昌辉既已妥协,杨秀清即不该这般颐指气使。

韦昌辉一改故辙,没事人儿一般,笑道:

“四兄听分明--“斌尖傀卡”--就这四个字。”

扁担横倒地上,杨秀清也不识得是“一”字。推敲了半天,只猜出一个谐音的“兵”字。

诘屈聱牙的“斌尖傀卡”连洪秀全冯云山石达开这几位饱读诗书的知识份子一时都没听出是几个什么字,更不必说悟出个中内涵了。

杨秀清皱起眉头,样子有点恼火。

“么(口野)意思?”他不快地问。

韦昌辉的嘴角绽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用食指沾了少许茶水,一笔一划地在桌面写下“斌尖傀卡”四个字。

众人的目光从韦昌辉的指尖移向他春风满面的脸上,似乎那里记录着答案似的。

空气停止了流动,人们默默推敲着韦昌辉的歇语。突然,石达开不安地挪了下身子,仓促间碰翻了面前的茶盏,他已完全洞悉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斌--不文不武,尖--不小不大,傀---不人不鬼,卡--不上不下。”

与此同时,洪冯二人也好象察出了一点什么。韦昌辉以一个戏剧性的动作安抚一下众人情绪,接着用讨好的语气条分缕析道:

“斌者,文武兼全;尖者,小大归心;傀者,人鬼惊叹;卡者,上下皆服。四兄乃天下奇才,小弟思来想去,除此四字不能概括九千岁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伟业。”

几句话把杨秀清捧得熨熨贴贴,他是“天父”的化身,是节制诸王的东王九千岁,他受之无愧。然而,他得显出点大家风范来:

“言重言重,本军事何德何能,怎担得起这般赞誉?来,倾掉门前杯!”

两杯对碰,“当”的一声,茶水四溅,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大笑。

石达开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的“四兄”和“五兄”,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冯云山则宽慰而言不衷地说了几句凑趣话,作为天王万岁,洪秀全亦不希望剑拔弓张的场面,但韦昌辉虎头蛇尾,草草收兵,他和洪宣娇都感到不满足。唯有萧朝贵的笑容是那么率真,坦诚。

家园 我这部小说中的情节部分内容:

就是《西西河天国风云录》的部分章节,当然要扣除那些

笑话似的情节在外,就是从水营风波开始写一直到洪秀全定策结束。一共写了13万字。原计划是二十五万字,正好写了一半。

家园 零胞真是有心人啊:

好啊,请共顶爷哥朕幼诸江山吧。

家园 记得东王任命一个叫唐正财的人为水营最高首长

后来却主要负责办理运粮和筹划兴建诸王府所需材料,和他名字倒满符合的。只是‘不务正业’,可惜呀。除了翼王,没有人对水军建设有足够重视

家园 庐山的太平天国第五部曲:大渡河畔千古恨 (节选)

这是韦源介关押以来第一次见到石达开。一想到近半年自己所受到的礼遇,年过半百的北王之父忐忑之余油然生出许多感激。监仓之中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韦源介反复想过:倘若石达开入城后任由部下宣泄,无疑将重演翼王府之惨剧。以他垂暮之年,身陷囹圄却享尽人间荣华,还奢望什么?时至今日,韦源介早置生死于度外。即使石达开亲手给他开膛破肚,他也决无丝毫怨言。

“殿下……”韦源介愧恨难言,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石达开的嘴角痉挛地牵扯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笑。

“达开疲于国事,无暇前往问候,多有不周……望见谅才是。”

翼王如鲠在喉,吐字十分艰难。

晚霞愕然心头不由自主一阵阵发紧。

韦源介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顿时眼神痴呆。老人的心房象是遭到了突然的致命一击,有仿佛在持续的绞痛中凝固起来。

“请坐。”翼王喃喃道,同时挥手斥退左右。

空落落的客厅里,两个灵魂震颤的男人相视而坐。良久,还是持生杀予夺权柄的那个男人率先打破了冰川也似的沉默。接着,他们敞开心扉坦诚交谈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个非凡的决定伏诸实施。

江浒,石达开正和韦源介拱手话别。

“达开……”韦源介欲语泪先流。

“国伯,你老保重!”翼王强自一笑,神色凄然。

“昌辉有罪于你,源介代其谢罪了!”说罢双膝落地,涕泗横流。

石达开鼻腔发酸,忙伸手去扶。韦源介俯伏在地在地。死活不肯起来。翼王无奈,只得面对韦昌辉的老父跪倒。

一擒一纵,局势的发展出乎意料。在常人的眼中大悖情理,韦源介本人也断不曾料及结局若是。

其实,石达开之所以几个月来淡漠在押的韦氏眷属,纯粹是一种保护性措施。他清楚,无论他下令与否,哪怕仅仅是默许,北王的眷属也难免碎尸万段的下场。然而韦昌辉既已伏诛,杀了乃父乃妻又于事何补?诚然,也许张遂谋说得对:焉知韦父未参与天京事的策划?在这个问题上,连曾锦谦也持同样看法。甚至建议刑讯逼供,迫使韦源介认罪。他们认为,若不严惩韦贼之父,天下人必将耻笑翼王不是血性男儿。

石达开则是另一番谋算。他不排斥韦源介扮演过极不光彩的角色。但是“诛杨”的谋主乃是天王万岁,至于事态的扩大实属韦昌辉个人造孽。冤有头,债有主,恶恶止其身。何况自己如今奉诏辅政,以牙还牙何以服天下人?此外,这段时间他渐渐滋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与韦源介的一夕长谈更加深了这种沉重感。虽然韦源介在谈话中有为韦昌辉开脱并委过洪秀全的言词,但石达开相信,天京内讧的症结在洪秀全。韦源介披露的某些内幕,无非印证了石达开的某些预感而已。他力图驱赶那些越来越浓重的阴影。对他来说,宁信其无,不信起有。

翼王命刘晚霞呈上“路凭”。直到这时,部将们方确知翼王殿下囚禁韦源介的良苦用心。

“国伯,韦昌辉熟年积敛的资财,除按例籍没圣库而外,达开已命人悉数装箱上船。”翼王心力交瘁,忧郁莫名,“达开还另有一笔馈赠,不成敬意,望国伯笑纳。”

往事不堪回首,源介不忍卒听。在众人搀扶下,北王的老父步履蹒跚地登上船头。棉对冥冥苍天,滔滔洪流,老人率劫难余生的韦氏未亡人再度跪倒。

“昌辉,你看到没有?”老人号啕长啸,悲不可言。“昌辉啊,你听到没有?”

莽莽长江平稳地安躺着,就象一片未经播种的黄色原野。浪块深沉凝重地升降滑行着,好似巨人酣睡时胸膛的均匀起伏。倘若不留意,几乎很难察觉江水那不动声色的波动。艨艟溯江西上,源介将前往湖北他的三子志俊军中颐养天年。战船远逝,再水天相衔处留下了一个黑点,在人们心头留下一片沉甸甸的情感。

翼王按剑伫立,一阵悲酸涌上心头,令他怆然下泪。

目睹此情此景的弟兄们眼眶里蓄起泪花,一颗颗善良的心随着剽悍的扬子江涛而呻吟、而颤抖。晚霞抽泣出声,她被石达开那博大的襟怀彻底折服了。

“林深则鸟栖,水广则鱼游,仁义积则物自归之”。义释韦源介之举使朝野为之倾倒。冲击波直达太阳城金龙殿。震动之下,洪秀全深感来自石达开这股抗力不可小视。安、福二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得出一个结论:石达开醉翁之意不在酒,窥伺万岁宝座之心暴露无疑!

为了洪氏江山,三兄弟决意挺而走险,于是,一个“诛石”的方案出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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