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一) -- 忘情
我的脾气河里许多朋友都知道的。咱长这么大从没警察找过我麻烦,我的亲戚也没有进过局子的,说起来我和警察们无仇,但有许多事我仍然深恶痛觉。但正如我在开篇说的,事情要一分为二,如果有一天警察们都没了,恐怕人民群众也不会答应。
打过一次非常小的交道。那次我们一群人出差回来。下午我睏了,爬到上铺睡觉,下面其他几个人打牌。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喊:“5毛钱还来打牌,你们也不嫌丢人!还不收起来,我还真以为有人聚众赌博呢!”我睁眼儿一看,眼镜先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一个穿制服的背影。后来我一问,就这几个5毛,还是我们一个领导给发的。可怜我在睡觉,据说那个警察叔叔还蛮帅!
这枪,警械都是要公安局自己掏钱买的。经费是一个问题,管理是一个问题。中国警察执行任务时使用枪械是有严格规定和限制的。比如说我看过铁路警校的教材。上面这么规定,如果在火车站执勤时能不开枪尽可能不开,能不鸣枪警告就不警告,为什么?因为你对空鸣枪警告,子弹还会落回地面,火车站那么人流密集,子弹落回地面极易伤及无辜。如果万不得已要开枪,教材上居然这么规定,要求警察尽最大可能接近对方,接近后要蹲下,双手握枪由下向上开枪,瞄准对方上半身,这样即使子弹穿透对方躯体,因为弹道由下而上,也不易伤及群众。
你看看,在实战中这可能吗?那是纯理论上的。
一旦误伤群众,那所有的责任和赔偿费用都得派出所自己扛。所以警察们对用枪顾虑极大。
一般不会找人民群众麻烦的。其实他们在车上无聊时也没少这么玩。不过让督察或路局检查组抓到了,就得下岗。
(续三)链接出处
为啥?因为当年小J是刚分到所里的新警察,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最主要的就是立功心切。
小J和我一样,都是普通工人子弟。我们还曾短时间做过同事。后来,铁路警校招生,他考了个全局第七名,从此进入警界。警校毕业,他那届警校生全都分到京九沿线小站实习,实习期满,得正式分配呀。这回竞争可就激烈了,五十几个人,都想着进这个火车站派出所,可当年却只有三个指标。
那大伙就各显神通吧!都是铁路子弟,拐弯抹角总都能认识几个人。
经过惨烈的竞争,最终小J如愿以偿。其中过程我不多讲,仅以“惨烈”二字来概括,竞争的激烈程度大伙儿可以想象一下。
进是进来了,可也并不意味着从此高枕无忧。这个车站派出所是全局的龙头所,全所五、六十号警察里高手如云,每年捕获的各类犯罪嫌疑人,尤其是“网上逃犯”占到了全局的百分之六、七十。要知道咱们局管着几千公里铁路,横垮几个省,得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车站?虽然这个车站是枢纽站,有地利优势,可连年都能占到这个比例,也足以说明这些警察的敬业。这个所的内部竞争是相当激烈,大家彼此面服心不服,业务上各显神通,年终大家按照全年业绩打分排名,排尾的就得下岗。警察下岗去哪儿?去乘警大队跑车去。
小J当然是找了相当的门路才进来的。那些竞争失败者在背后说三道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搁我这儿,听到后一笑置之,也就过去了。可小J年轻气盛,脾气暴燥,就是不服这口气,非得急于向别人证明自己绝不比别人差,非得急于立个大功不可,让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闭上跑马,也让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们“长长脸”。
所以,每回他都抢着佩枪,为的是幻想着自己能遇上机会立个大功。
大功是那么好立的?许多警察直到退休,别说立功了,就是连个嘉奖也没弄到。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都有严格的条件限制,越往上越难,哪里有那么容易立功?小J进派出所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半,血气方刚,满脑子的英雄故事,成天眼巴巴地盼着天降大案、血案,让他能有个施展的机会。
既然这个警组有这么个楞头青,那大家伙儿求之不得呀。
于是,那段时间我常常看见小J头顶着钢盔,身上套着防弹背心,腰上吊着手枪,神气活现地在查危口、地下出站通道、候车室、站台上四处晃悠。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有新鲜感的。可时间一长就有所懈怠。毕竟那套防具穿着并不舒适,而且一穿就是八个小时,偶尔穿一次可以,天天这样可就有点受不了了。
于是,惭惭的钢盔不戴了,防弹背心也不穿了。领导对此也没异议,毕竟在大家心目中,火车站这种地方发生枪战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上一回那血案只是走了霉运,要是三天两头都有这种事,那中国可就乱套了。要真是那样,只怕派出所得配备机枪、火箭筒、装甲车了。
那时候我已经不跑动车了,但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还时常往站台上跑。
有一回,我在站台上遇到了小J,见他腰里佩着枪,于是把他拉到一边要求看看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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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警务与日常勤务小组分开
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不用或少用枪械?
用些非致命性武器如网枪,麻醉枪,电击枪?
杀伤力强的手枪,霰弹枪,自动武器只作为威慑性使用,由经过训练的特别行动小组使用?
挑个小错,水箭筒
比在车站派出所多吧。不过随着有了家庭小孩,现在也都不跑了。
那没下岗的有多厉害?
我只有一次和乘警正面打交道的机会,印象极深。那还是在一条极不起眼的支线车上,大概99年吧,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偷了包,于是便去餐车报案,就一个乘警和车长在那儿,报完后车长陪我回车厢,那个乘警就在我们后面,从餐车开始一节一节车厢的往后面遛。结果我们还没来得及走回我坐的车厢,乘警就已经把那贼给抓住了,一打一审,那贼就全招了,并且带我们到隔老远的一个车厢里把他藏在一堆当兵的座位底下的包给取了出来。那次算是真把我雷到了一回,全过程还不到四十分钟,还真从没见过破案效率这么高的。
有的人或许要说警匪一家,那些贼警察都是认识的,我敢打包票反正那次偷我的贼绝对不是这种情况,因为审讯的时候我也在一边做笔录,听到这个贼交代他是四处流动做案的那种人,而且乘警对那个贼很凶,边审边踹,踹得那一大老爷们儿呜呜直哭,搞得我都有点儿看不下去,要是警匪认识,怎么也不可能下脚这么狠吧。
我事后找乘警采访了一下他凭什么从那么几千人里面把那老贼给认出来的,他跟我说了一通什么惯贼的表情啊、动作啊、眼神方面与常人不同的东西,我听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转过去看那个老贼,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跟普通乘客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只能说咱跟别人之间有差距了。
反正那次之后,我对火车上的乘警简直是刮目相看,算是真服了他们,一直都以为跑车的应该是属于精英那一类的,结果忘情兄说跑车的都是下岗的,我的天,那在岗的得有多厉害,我就无从想象了。
这水箭筒是啥呀?哈哈。